生態系統理論視域下中小學生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培育基礎與路徑

杜麗瑋 楊 迪

(和田師范專科學校語言學院,新疆 和田 848000)

一、問題提出與文獻回顧

中華民族是各民族共有的大家庭。黨的十九大將“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寫入黨章。2020年9 月,習近平總書記在第三次中央新疆工作座談會上指出“將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納入新疆干部教育、青少年教育、社會教育。”[1]2022 年7 月,習近平總書記在新疆考察時強調要深入推進青少年“筑基”工程,構筑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隨后,《關于進一步提升青少年民族團結進步教育工作實效的若干措施》《教育部等十一部門關于加強學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指導意見》等文件的頒布,進一步凸顯鑄牢中小學生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重要性與必要性。

當前學界對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研究聚焦于以下幾方面。一是研究內容上,對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進行內涵闡釋、價值探析、結構面向。如于春洋和汪微微“通過結構層次、基本功能對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展開學理闡析。”[2]隨著信息技術的不斷革新,部分學者將研究內容轉向大數據、ChatGPT、元宇宙,探討以數智技術賦能,擴展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路徑。此外,民族傳統文化、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文化自信、文化符號、文化資源、文化記憶、文化儀式、文化遺產等也成為學者研究的重點。如楊秀芝等人認為“中華傳統節日文化具有推進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的內在價值共同性和文化行動共建性。”[3]二是研究方法上,除了以大量思辨研究為主的成果外,部分學者也運用了實證研究。如李從浩和汪偉平“對全國29 所高校展開調查,從而分析出影響少數民族大學生‘五個認同’的因素,繼而提出建設性意見。”[4]三是研究對象上,民族院校、民族地區、邊疆、少數民族大學生等關鍵詞成為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研究的主要研究對象。四是研究視角上,學者多結合自己的學科背景,從政治學、民族學、教育學、新聞傳播學、心理學、藝術學等學科門類,進行多視角分析。

綜上所述,學界雖已產出較多學術成果,但研究對象多集中于高校大學生,且理論視角的切入相對欠缺。基于此,本研究以中小學生為研究對象,將其發展置身于生態系統中,分析中小學生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培育的生態系統構成要素,以此提出如何在動態發展過程中平衡生態系統,從而有效促進中小學生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建設與發展。

二、中小學生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培育的生態系統理論詮釋

美國著名的生態心理學家尤瑞·布朗芬布倫納(Urie·Bronfenbrenner)于1979 年在其開創性著作《人類發展生態學》中提出“人類發展生態學理論”,指出環境對兒童發展至關重要。通過對理論的建構與深入研究,布朗芬布倫納提出“生態系統理論”(Ecological systems theory)。布朗芬布倫納的觀點與阿爾伯特·班杜拉(Albert Bandura)的社會學習理論和列夫·維果茨基(L.S.Vygotsky)的社會文化理論有一些相似之處,在這些理論中,環境被明確或隱含地視為個人發展的關鍵因素。布朗芬布倫納將個體發展置于各種因素相互影響的大環境系統中,指出個體發展不僅受到社會環境中某一事件的直接影響,同時也會受到事件之外更大的外在環境的影響。

(一)中小學生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培育的生態系統構成要素

根據生態系統理論的結構,結合中小學生個體發展實際,本文將中小學生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培育的生態系統劃分為以下幾層(圖1)。

圖1 中小學生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培育的生態系統構成要素

1.以家-校-社環境為主的微觀系統

微觀系統是布朗芬布倫納生態系統理論的第一層,是最接近學生的內層系統。微觀系統直接作用于中小學生行為上,具體包括學校、家庭、社會、同伴群體等。在這個層面上,學校、家庭、社會中每一重要因素都與學生個體發展產生交互作用。一是家庭層面。作為學生的第一任教師,家庭氛圍、相處模式、認知水平、教育方式等直接作用于學生。二是學校層面。學校是學生成長的重要場域,學校的課程、教材、教學方法、教師專業發展水平、教學環境等,直接影響學生的成長與發展。三是社會層面。社會協助家庭教育與學校教育,社會風尚、社會活動等能有效支持中小學生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培育。

2.以家校社協同育人的中間系統

中間系統是指在微觀系統中,各個因素不是獨立運作的,而是相互聯系并相互影響的。在該層面上,中小學生參與到兩個或多個情景中,例如,家庭與學校、學校與社會、社會與家庭等。假使微觀系統間有較強且有效地積極聯系,則能夠最大化地促進中小學生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提升。

3.以大眾傳媒為載體的外層系統

外層系統確定了更大的社會系統,中小學生沒有直接參與到該層面中,但卻影響其發展。通過家庭間接對學生個體發展產生影響的主要外層系統包括:父母的工作場所、家庭社交關系網、大眾傳媒等。考慮到當下中小學生在數字化時代浪潮中成長,因此本文將外層系統定位在大眾傳媒層面,以此探討中小學生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培育過程的生態系統運行。

4.以政策法規為指引的宏觀系統

宏觀系統是個體發展中的最外層,以同心圓的方式包含了外層系統、中間系統、微觀系統。宏觀系統以政策法規為依據,把握整個生態系統的價值觀、文化觀,并反映在不同生態系統的交互作用中。以國家方針政策、法律法規為行動綱領,對中小學生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培育發揮最外圈的統領作用。

(二)中小學生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培育的生態系統特征

將中小學生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培育過程視為一個完整的生態系統,在運行過程中具有動態發展性、交往互動性特點。

1.動態發展性

布朗芬布倫納將時間作為研究學生個體發展變化的參考系,認為學生成長要與時間和環境結合起來,從而了解學生動態發展過程。中小學生各年齡段具有不同認知發展水平。因此,中小學生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培育與生態系統間具有時間層面的契合點。根據中小學生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建構觀發展特點,結合皮亞杰認知發展階段的劃分,將中小學生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建構過程分為動態發展的兩階段。

一是7 歲-11 歲年齡的具體運算階段。作為內化的認知活動,邏輯運算成為具體運算重要發展環節,且促使兒童獲得邏輯的結論。這一階段最重要的知識建構是“社會-約定知識”,包括價值、道德、語言等知識,是學生建立文化認同、樹立文化自信,開展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教育的重要階段。二是11 歲-15 歲或更大些年齡的形式運算階段。青少年階段是正在形成或已經形成此階段認知技能、情感推理的高峰階段。在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建構過程中,學生將自我與民族建立聯系,逐漸形成中華民族歷史觀,并慢慢體會中華民族是一個具有集體記憶、共同歷史敘事、命運關聯的共同體。

2.交往互動性

在知識建構過程中,中小學生作用于客體的動作和學生與他人之間的相互作用尤為重要。作為影響學生認知發展重要因素之一的“社會性相互作用”,其類型包括學生與同伴、父母、教師之間的相互作用。中小學生認知互動性在生態系統理論模型中表現為個人發展與微觀層面直接產生聯系的家校社、同伴間的互動關系上。一方面,學校、同伴、家庭、社會是生態系統里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培育的共生主體,以平等交互、真切交流方式積極承擔中小學生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培育責任。另一方面,中小學生的個體認知發展利于在生態系統中建設與中華民族的意義聯結,從而在時間作用下,推動實現中小學生對中華民族共同體認知發展的“同化”(量的變化)與“順應”(質的變化)。

三、生態系統理論視域下中小學生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培育路徑

中小學生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培育是一個常態化、整體化培育過程。個體發展在生態系統中處于核心位置,并受微觀、中觀、外層、宏觀系統的影響。促使中小學生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成效最優化,需要維持各生態系統間相互協作、有序運行。

(一)遵循認知發展規律,明確共生發展目標

一是明確中小學生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培育目標。“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心理屬性決定了這個概念本身便蘊涵認知、情感、行為三維度。”[5]于中小學生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培育目標而言,認知領域層面旨在加強中小學生思想道德建設,構建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知識觀、發展觀;情感領域層面旨在促進中小學生對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情感認同與歸屬;行為層面旨在培養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播者、民族團結進步的踐行者、肩負民族復興大任的時代新人。

二是細化中小學生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培育內容。考慮中小學不同學段要求,以及不同年齡段學生身心發展特點,合理科學安排教育內容。小學階段的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培育以教師知識講授為主,通過教科書中的民族團結事例、家國情懷篇章、英雄人物事跡,促使小學生初步認識中華民族共同體,樹立中華文化觀。中學階段的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培育以教師講授-引導-啟發為主,通過歷史、政治、語文等課程中中華民族共同體內容的學習,豐富學生基本知識、基本概念、基本理論,深化中華民族共同體理解,促使中學生逐漸形成中華民族歷史觀,增進政治認同。此外,各學段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培育內容要以國家政策法規及教育部政策方針為指引,結合學科教學實際,由淺入深、由易到難、由具體到抽象、循序漸進,努力推進大中小學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科學有效銜接。

三是豐富中小學生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培育方式。積極創新形式,重視文化育人工程,深入挖掘地方紅色文化元素,充分發揮實踐教育基地育人作用。開設素質拓展實踐課,用音樂、繪畫、舞蹈、手工、非遺等藝術載體弘揚傳統文化。加強校園文化建設,開展專題講座、中華經典誦讀,演講比賽、故事會、作文大賽、民族傳統體育項目等活動,教育引導中小學生樹立“四個自信”,強化“五個認同”。

(二)平衡培育主體關系,形成協同育人合力

家庭、學校、社會三者是中間系統的重要構成要素,對中小學生認知發展過程中發揮重要作用。《教育部關于加強家庭教育工作的指導意見》(2015)、《中華人民共和國家庭教育促進法》(2021)、《教育部等十三部門關于健全學校家庭社會協同育人機制的意見》(2023)等國家政策法規的頒布,為家校社協同育人奠定堅實基礎。然而,當前中小學生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培育面臨重學校輕家庭與社會培育的失衡狀態,因此,亟需協同發展家校社育人功能,平衡生態系統。

一是落實家庭教育主體責任。已有研究表明,“家庭教育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提供豐實的教育資源與寬廣的實踐場域。”[6]首先,主動提升自身文化素養,加強政治理論知識學習,以高度責任感與使命感做好家庭教育工作。其次,積極發揮示范引領作用,營造良好和諧家庭氛圍,于日常交流交往中樹立中小學生文化自信、強化身份認同。最后,全面協同學校教育、社會教育,豐富學校教育外延,推進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家校社協同培育。

二是發揮學校協同育人主導作用。學校教育肩負立德樹人的根本任務,是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培育的主陣地。首先,組織召開家庭教育指導活動,學校有計劃有目的地向家長提供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政策解讀,宣傳普及家庭教育知識與方法,積極回應家庭教育中存在的問題,從而提升家長教育能力。其次,完善家校合作長效機制,設立家長開放日,鼓勵家長參與學校教育實踐活動中。最后,建立健全多維度監督機制,將家庭教育指導水平納入教師考核測評中,提高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實施成效。

三是拓展社會協同推動作用。社會風氣、社會環境等影響中小學生的理想信念、價值判斷、行為選擇。一方面,明確社會教育職責,配合家校協同育人。通過家校社疊加影響,共同助力中小學生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培育。另一方面,豐富社會教育形式、擴寬社會教育場所。充分利用圖書館、文化館、博物館、青少年活動中心、愛國主義教育基地、紅色教育基地等公共文化場所,以實踐體驗、研學旅行等方式,探求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革命文化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價值。

(三)提升媒體傳播效能,營造優質媒體環境

報刊、影視、廣播、互聯網,成為大眾傳媒的四大媒介,并影響民族認同建構,正如本尼迪克特·安德森(Benedict Anderson)的觀點所述:“國家是一種文化建構,媒體在國家身份/認同構建過程中發揮重要作用。”[7]作為生態系統中外層系統的構成要素,大眾傳媒對中小學生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至關重要。

一是建立網絡教育平臺,打造育人網絡生態。微信、微博、抖音、快手等成為當下主流社交媒體平臺,影響中小學生價值觀。加強媒體網站建設,共建網絡文化環境刻不容緩。其一,成立網絡監管部門,鑄牢新媒體從業人員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把好“入口關”,并形成輿情監管、技術監管、法治監管的多方監管機制。其二,加強新媒體平臺內容建設,設置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頻道。以趣味、輕松、貼近學生生活為前提,以敘事、動畫、網絡互動、科普等為呈現方式,貫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教育、民族團結教育、愛國教育等于新媒體資源中,以此滿足中小學生精神需求。

二是借助“互聯網+”模式,整合優質教育資源。網絡媒體以互動性、實時性、多元性特點影響學生的認知、發展、行為和社會規范,要正確且合理利用網絡空間,實現“以網育人,凝聚共識”。其一,開發與整合學校課程資源,提高教師數字素養;選用中華文化、民族團結、愛國教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教育類數字拓展材料;挖掘課程思政元素,深入推進學科課程思政建設。其二,把握媒體融合機遇,探索建立校園媒體中心,用最接近中小學生的方式,引領思想、傳播聲音。其三,搭建線上教育資源共享平臺,促進教育資源均衡發展。運用優質在線教育平臺功能,推進民族地區、農村地區教育均衡發展,實現基于人工智能、大數據等在線教育平臺的智能推薦、智能輔導、智能評估,深入推進鑄牢中小學生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培育與發展。

(四)加強頂層設計謀劃,優化生態培育環境

一是協同制定培育政策,準確理解把握大政方針。運行內容上,針對微觀、中觀、外層、宏觀系統層面構成要素,結合中小學生身心發展特點,協同制定中小學生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培育政策、實施意見、實施計劃、實施方案等,充分發揮總引領作用。運行方式上,政府統籌協調學校、家庭、社會及各界力量,協同落實中小學生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培育,實現各司其職,同心向力。運行理念上,“繼續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引領,以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為主線,以塑造中華民族整體形象、突出各民族共有共享的中華文化符號為著眼點,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建設。”[8]

二是完善監督檢查制度,建立長效激勵機制。建立健全督查體系,確保各級部門、機構、組織肩負職責,自上而下層層落實,自下而上靈活調整,形成有效且相互的監督體系。同時,教師、家長、社會主體責任人學會運用以物質激勵為主的外在激勵方式,以及以精神激勵為主的內在激勵方式,充分調動中小學生學習的積極性與主動性,實現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基礎內涵、價值意蘊的主動獲得。

三是科學構建保障體系,著力提升培育成效。其一,建立師資保障機制,搭建教師專業發展平臺。定期豐富教師基礎知識、理論知識的學習,促進教師以“五史”為基礎、牢固樹立正確“五觀”,形成“五個認同”,提高自身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培育專業化發展水平。其二,建立綜合保障機制,提供常態化支持保障。政府、學校、社會相關機構等設立專項資金,確保中小學生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實踐活動的開展。同時,基礎設施建設、文化建設、綜合實踐活動課程資源建設等成為中小學生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實踐資源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