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鄉村振興不僅要“塑形”,更要“鑄魂”。非物質文化遺產作為鄉土文化的集中表現,是實現鄉村文化振興的重要內容。運用訪談法、文獻資料法、田野調查法,挖掘川東地區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的時代價值,從傳承主體、傳承客體、傳承方式、傳承環境四維度闡述川東地區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的當代危機,并提出活態傳承策略,以期讓川東地區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在新時代綻放新活力,助力鄉村振興。
關鍵詞:鄉村振興;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活態傳承;川東地區
非物質文化遺產作為人類歷史文明進程的見證者,既是一個民族的文化精華和底色,也是珍貴的文化資源。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鄉村振興戰略,強調要大力實施鄉村產業振興、人才振興、文化振興、生態振興、組織振興的全面振興。文化振興是鄉村振興的精神基礎,而非物質文化遺產則是鄉村文化振興的內驅力,對重塑鄉村文化生態,發展鄉村特色文化產業具有推動作用。隨著文化全球化趨勢不斷加強,各地域文化之間的“融合”與“互異”愈加頻繁,部分具有獨創性、本源性和民族性的文化遺產受到強烈沖擊。體育非遺是非遺中的一類重要表現形式,是一種“活態人文遺產”,在社會經濟和文化迅猛發展的今天,同樣面臨“排擠”和“冷落”危機。故此,如何構建川東地區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活態傳承體系,不僅是對優秀傳統文化的保護和弘揚,亦是實現鄉村振興的有效舉措。
2 川東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活態傳承的時代價值
2.1 牢筑優秀文化根基,賡續中華文明
中華傳統文化以其頑強的生命力、包容性的同化力、變革性的創造力和民族歷史意識,成為中華文明架構主體和綿延不斷的重要支撐,而非物質文化遺產是其極為重要的組成部分[1]。川東地區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是川東人民在漫長歲月中創造和積淀下來的傳統體育文化資源,體現了川東人民共有的體育價值觀,并不斷作用于傳習者的人生價值觀念和倫理道德,成為言行實踐的規范準則。川東體育非遺活態傳承是弘揚中華優秀文化創新性發展,通過對鄉村民間的傳統技藝進行挖掘整理和合理開發,讓曾經置身于博物館、記載于書籍資料、獨系于傳承人中的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活起來,提升川東地區體育非遺生命力,厚植深邃的地方文化根基。回顧中華文明史,不難發現中華文明是千年延綿,亙古未斷,其關鍵在于對中華傳統文化的傳承和弘揚。川東體育非遺僅僅是中華傳統文化的冰山一角,但同樣承載著民族文化和集體記憶,仍是鑄就不朽中華文明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2.2 凸顯地域文化特色,維護文化多樣
我國地域廣袤、民族眾多,各地域之間經濟文化的差異,造成生活生產實踐方式豐富多樣,原始的身體實踐活動在此特殊環境下傳承發展,最終演化成各具特色的體育文化形式。達州市宣漢縣是四川省唯一土家族聚居區,土家文化底蘊深厚,創造了豐富的土家傳統體育文化符號。川東土家余門拳就是土家族聚居地在特定的自然地域環境中所形成的產物,表現出鮮明的地域特性,無論是余門拳招式特點還是拳、械的選擇都與土家族在高山叢林的生存技能緊密相連,并總結出貼身短打、動作緊湊的拳法內容體系[2]。宣漢縣亦是我國巴文化之鄉,巴人舞是宣漢土家族傳統的舞蹈,是族人通過原始的體化實踐表達對祖先的緬懷、對民族遷徙艱辛的追憶和對再創美好生活的溫存,由于縣域特殊的地理位置,許多最原生態的土家風情和巴人文化至今仍得以保留。實施鄉村振興戰略,避免文化同質化則是實現鄉村文化振興不容忽視的問題。梳理川東體育非遺資源,堅持本原性活態傳承,既能夠規避鄉村文化同質化風險,還可凸顯川東地區獨特的地域文化,維護我國文化的多樣性。
2.3 增強民族協同內聚,推進文化自強
文化是一個民族凝聚力和創造力的重要源泉。黨的二十大從國家發展、民族復興高度明確提出,推進文化自信自強,鑄就社會主義文化新輝煌。從文化自覺到文化自信再到文化自強,是我黨將文化建設提升至一個新的歷史高度,亦是從實踐到認識,再從認識到實踐的一個螺旋式上升的必然趨勢。縱觀我國歷史,少數民族與漢族交流過程中雙方都存在吸收對方文化元素的行為,在與本族文化融合后形成獨特產物,這是讓我國各民族之間團結統一的重要前提[3]。川東地區漢族與土家族融合聚居,土家族的錢棍舞、余門拳,漢族的安仁板凳龍、法門武術,都記錄了川東勞動人民的生活智慧和創造能力,體現了各民族和群體的體育審美和文化精神。可以說,川東體育非遺已經成為民族文化之間協調、融合、共生的見證者。中國式現代化是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協調的現代化,立足文化本土語境,通過活態傳承方式延續川東體育非遺文化實體,對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凝煉核心價值觀,提升民族協同內聚功能,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有重要意義。
2.4 實現文化鑄魂鄉村,助推鄉村振興
文化振興是鄉村振興的重要內容和有力支撐,是引領鄉村振興的“鑄魂”工程。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并非獨立抽象的文化,而是生活實踐的文化,是鄉村重要的文化資源。根植于鄉土的川東體育非遺通過活態保護和活化利用,能夠充分發揮鄉村非遺的文化能量,讓鄉村文化賦予創新性,煥發出新的生命力。首先,川東地區體育非遺資源豐富且帶有鮮明地域性和民族特色,同時蘊含了優秀的思想觀念和人文精神,將其與現代文明要素相結合,能夠推動優秀傳統鄉村文化創造性轉化,釋放鄉村文化的內在魅力,對培養淳樸民風、打造文明鄉風具有重要作用。其次,體育非遺的活態傳承,不僅靠傳承人單邊供給,也需要各方面保障支持。文化工作者、研究機構甚至藝術類師生依托鄉村居民所掌握的體育非遺文化資源,從作品創作(文字、影視、畫展等)、技能展演、場景再現等方面與居民進行文化交流,能在一定程度上提升村民對本域文化的認同和創造性。最后,在遵循保護規律的前提下對川東體育非遺進行創新、生產,與鄉村旅游深度融合,發展成鄉村體育非遺文化產業,提升經濟附加值,所形成的完整造血功能系統,能夠激發鄉村文化活力,培育鄉村發展新動能。
3 鄉村振興背景下川東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的困境
3.1 主體困境:傳承人的斷層,傳承動力削減
斷裂和非延續性是現代性的基本特征[4]。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主要是以人本身為載體,以形體技藝為表現形式,以身口相傳為延續手段,即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在于人的意識選擇。在川東地區體育非遺保護中,多以資金補貼這種“輸血性”方式激發傳承動力,缺少“造血性”保護措施,傳承動力舉步不前。工業化和城市化的發展,致使現代人們對非遺文化缺乏認知,對本族、本地域的文化認同感不強,使其對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缺乏熱情。此外,一些傳統的傳承方式難以適應現代社會變化,家長的教育觀念也不愿讓子女在非遺傳承上花費過多時間,這也是川東體育非遺傳承缺少新鮮血液的重要因素之一。正如省級非遺項目——達州市土家余門拳,第十代傳承人丁耀庭所言,為傳承土家文化,尋找土家余門拳下一代傳人,道阻且長。
3.2 客體困境:文化邊界模糊,獨立身份缺失
文化身份涉及到一個民族和個體的自我邊界。體育非遺的文化身份是在認同本土化文化基礎上完成建構,并強調在其構建過程中的歷時性變化和共識性的多維性。川東體育非遺是川東地區人類族群在漫長的農耕文化社會環境下所產生的表達族群情感的身體活動,帶有濃厚的地域性和民族性特征,以一種獨立的文化身份彰顯著川東地區人類族群的生活生產痕跡。在全球化語境中這種身份從清晰逐漸模糊,從堅定感到彷徨,透露著文化身份的迷失感。達州市石橋鎮燒火龍是古石橋人在年慶節日中向上蒼寄托美好情感的現實媒介,通過扎龍、請水等流程完成向神明傳遞美好愿望的祈求。如今這種神圣的情感儀式變成了舞臺表演,一招一式都是既定的身體展演,失去了“媒介”功能,出現了異質化、空心化,曾經象征著石橋古人的獨立文化身份漸漸被支離。
3.3 方式困境:代際傳承萎縮,傳承路徑狹窄
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方式是傳承主體對傳承對象做出的行為選擇,因此傳承方式的優劣對傳承客體保護性和延續性具有決定性影響。川東體育非遺的傳承方式多以家庭式和師徒式為主。家庭傳承以血緣關系為紐帶,由本族的后輩繼承先輩的技藝或經驗,通常以言傳身教來完成“承繼”身份的交接。國家非遺項目安仁板凳龍就是家庭傳承的典例,譚氏宗族是安仁板凳龍的主要傳承者,家庭式傳承為板凳龍的延續提供了穩固的傳繼基礎。但隨著城市經濟圈打造,家族成員外出務工、經商成為一種趨勢,家庭傳承方式日漸消沉。師徒傳承是古代技藝傳承方式的延續,“不穩定性”和“排他性”是其局限性的主要體現。師徒傳承體系中的“邊界”意識明顯,嚴禁帶藝投師,導致文化之間缺乏交流機會,一定程度上限制了體育非遺項目的民間傳播范圍。
3.4 環境困境:新型文化沖擊,生存空間不足
川東體育非遺是地域文明演化而凝聚成的一種反映川東地區族群特征和風貌的文化“密碼”,是族群思想文化的集中表現,具有豐富的地域基因和民俗色彩。近年來,新型文化和外來文化不斷涌現,影響著人們對文化需求的判斷,導致部分優秀傳統文化偏安一隅,隨時有被取代的風險。我國素有窮文富武之說,習武既有強身、防身之效,也有傳承技藝之職。隨著健身文化出現,跆拳道、瑜伽等進入大眾視野,古人流傳強身健體手段被認為難登大雅,缺乏對自身文化的自信,更何談傳承和向外輸出。達州市土家余門拳和石橋法門武術作為省級非遺項目,講究醫武兼備、禮德雙修,既有祛病強身、防身自衛的實際價值,同時蘊含本族文化和家國情懷,如此優秀的體育非遺項目卻難有生存沃土,僅靠小部分傳承人艱難堅守。
4 鄉村振興背景下川東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活態傳承路徑
4.1 健全保障制度,培養傳承主體
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關鍵是人才的代際傳承[5]。體育非遺項目沒有普通大眾作為參與者,僅靠幾位深諳技藝的傳承師傅是難以延續長存的。因此,對傳承主體而言,應結合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特性,構建多元傳承人認定體系。在傳承人認定和保護上可以從代表性傳承人覆蓋到一般性傳承人,既要保護原生性傳承人,也保護外來性傳承人,擴大川東地區體育非遺普及率。政府部門在政策上要積極引導,在經濟上對傳承者給予幫扶。進一步加大對地方體育非遺保護的經濟投入,提高其生活保障和社會待遇,并根據體育非遺項目設立專項經費,鼓勵非遺傳承人為發展地方文化建言獻策。同時可以將體育非遺傳承人列入地方非遺文化數據庫,以外聘教師的身份進入地方學校課堂進行體育非遺的知識講解和技能傳授,落實“青年群體”傳承人的培養。
4.2 堅守文化本真,樹立邊界意識
非物質文化遺產是族群集體文化的特殊載體,其存續和發展核心機制是文化認同[6],這種認同來源于對自身文化獨特蘊意、表現形式的文化自信。體育非遺的傳承不能只關注“形”的掌握和追求身體運動形式,而是要重視“神”的延續,感受以身體為媒介所傳遞的精神訊息。川東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所表現出來的儀式流程、信仰問題都是其文化構成的重要內容,也是區別于其他文化的核心標志,如石橋火龍中扎龍、請水、燒龍、清宅、罷龍,各環節都有既定身體行為和情感傳達,不可僅以“迷信”而視之。非遺文化邊界意識不是地理、疆域的邊界,而是不同文化形成和交流中能夠承讓并堅持自身的固有差異,明確和而不同的文化觀。不能為了迎合當代審美和消費需求,篡改體育非遺表現形式,脫離其背后的真實情感,丟失了自身文化的獨立身份。
4.3 優化傳承模式,注重教育傳承
技藝傳承是所有傳承模式的核心。師徒傳承鏈中要建立完善的師徒師承制度,摒棄門第之見,在師徒平等基礎上完成非遺技藝交流傳承。在家庭傳承中,家長要意識到體育非遺傳承的重要性和緊迫性,營造出有利于非遺傳承的家庭環境,鼓勵子女參與體育非遺的習練。學校參與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與傳承,在所維系的價值體系和思維方式上都占有明顯的優勢,可以保存民間文化多樣化的智慧源泉和思維途徑[7]。因此,將川東地區體育非遺融入學校教育體系,開發中小學地方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教材;同時將體育非遺項目(如達州市石橋法門武術、廣安市纏閉武術等)納入中小學體育課堂,打造“一校一品”體育非遺特色學校。在高校中開設體育非遺課程,理論研究與實踐傳承協同并進,擔負起體育非遺的保護傳承使命,實現地方高校服務地方鄉村文化建設。
4.4 構建文化生態,提升非遺傳播
協調地區經濟發展與體育非遺保護之間的平衡是構建文化生態的重要環節,川東地區部分體育非遺(如安仁板凳龍、石橋火龍等)是在特殊節日慶典中的身體儀式。對這些“特殊語境”的保護,要聚集政府、民間組織、傳承人和廣大社會群體的共同合力,遵循和認同自身文化,為體育非遺的傳承提供良好的自然環境和文化場域。此外,積極響應時代變化,以新的模式激活川東體育非遺的傳承和發展新動能。在“文旅融合”大環境下打造“非遺+旅游”模式。將川東地區體育非遺資源優勢逐步向市場資源優勢轉化,開發當地體育非遺旅游資源,利用現代數字媒體(如網站、微博、直播等)完成文化傳播。立足當代文化消費語境構建“非遺+文創”模式,保留川東體育非遺自身文化特色的同時,開發和設計各類體育非遺文創產品,走出文創振興鄉村的新路徑。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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