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穎 梁景怡
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指出,堅持人民城市人民建、人民城市為人民,加快轉變超大特大城市發展方式,實施城市更新行動。至2022 年末,廣州市常住人口為1873.41 萬人,城鎮化率為86.48%,已達到發達國家城鎮化水平[1]。“十四五”期間,廣州市提出將“城市更新”作為城市發展的重要引擎,表明后續城市建設方式逐步由粗放型外延式的“增量”發展,向重視城市核心區集約型內涵式的“存量”發展轉變。本文探討了基于共生理論的廣州城市更新,聚焦“城村共生”背景下的更新發展策略。
城市更新是對城市中的舊工業區、城中村等已不適應現代化城市社會生活的地區進行更新,旨在完善城市功能,優化產業結構,改善人居環境,推進土地、能源、資源的節約利用,促進經濟和社會的可持續發展[1]。2023年,《廣東省政府工作報告》提出,將繼續統籌推進城鄉融合發展,推動城市更新,深入推進“三舊”改造。“三舊”改造主要面向舊城鎮、舊廠房和舊村莊[2]。其中,舊村改造是三舊改造的重中之重。舊村改造是對城鄉建成不久的農村村內部分年代較久的危舊房屋、設施等按照標準進行改造和修繕。
舊村改造常見方式有3 種:第1,由政府主導,進行土地整理和征收儲備;第2,由村民主導,進行自主改造;第3,引進合作企業,由開發商和村集體共同主導進行合作改造。20 世紀90 年代以前,廣州市主要實行“政府出資、政府建設”[3]。目前,廣州市城市更新一般遵循“政府主導,鼓勵市場參與”的原則,即在政府提供政策支持的情況下,由市場主體制訂改造實施方案和補償方案,根據要求推進改造全過程。
城中村是指在城市高速發展的進程中,滯后于時代發展步伐、游離于現代城市管理之外、生活水平低下的居民區,是多種社會經濟因素相互作用的產物。廣州市雖然是國家級中心城市,但是仍有大規模連片的城中村,從土地產權、經濟形態、社會結構上看,它們保留著傳統村落的形態特征,但同時也具備城市的空間形態并承擔一定的城市功能。
目前,廣州市約有272 個城中村,其中中心城區有137 個[4]。下面從功能空間布局、道路系統、文化、產業4 個方面分析城中村的特征。
1.2.1 功能空間布局
目前,廣州市城中村的用地以居住功能和商業功能為主,部分公共服務設施功能用地被占用,造成空間秩序混亂。另外,部分村民為追求利益最大化,不斷占據城中村的內部公共空間,造成自建房建筑群體過度密集等問題。因此,城市更新需要平衡多元利益,重視公共空間建設和功能重塑,協調多方利益,杜絕大拆大建。
1.2.2 道路系統
城中村內部不同等級路網交叉,人車秩序混亂。另外,城中村道路在建設時尺度相對狹窄,已難以承擔機動車主干道的交通職能。城中村內部道路的有效銜接成為道路交通改造的首要任務。
1.2.3 文化
廣州市的很多城中村在歷史沉淀中留下了許多珍貴的文化記憶,存續著宗親、血緣、典型白話、民俗等文化傳統。但在快速城市化的背景下,很多城中村缺乏保護文化遺產的意識,加速了文化遺產的損壞與丟失[5]。因此,在城市更新中要注重保護與延續它的歷史記憶及記憶空間,探求歷史記憶與鄉村發展共生,避免在城市化進程中丟失文化底蘊。
1.2.4 產業
城中村為廣州市提供了接近13%的產業用地,是產業經濟發展的重要支撐。目前,城中村的產業門類主要以小微型商業及附加值較低的初級制造業為主,產業門類多但產出效益較低,導致帶來的土地附加價值較低[6]。
“共生”是由德國生物學家德貝里提出的一個生物學概念,主要指2個不相同的有機體生存在一起[7]。而建筑領域的“共生”思想則是由日本建筑大師黑川紀章首先提出,強調異質文化的共生、人與技術的共生、內部與外部的共生、部分與整體的共生、歷史與未來的共生、理性與感性的共生、宗教與科學的共生、人與自然的共生[8]。黑川紀章的共生思想,涵蓋了時間、地點、人、物質、形式及意識形態等可能存在的物質和非物質要素,并通過消解各事物之間的對峙狀態,達到相互共存的平衡狀態。另外,從哲學思想角度進行思考,“共生”代表著兩種不同類別同時存在,而不是像達爾文“優勝劣汰”理論中的單一的互相競爭關系。
“共生理論”作為一種已有的成熟理念,為城市更新改造提供了新思路。城中村與城市作為2 個不同的異質體,分別代表了混亂與秩序、停滯與發展、流動與創造。城中村改造除了涉及城市建筑學科的問題,同時也包含社會學、經濟學等學科問題,屬于多學科合作協調的復雜問題。
城市更新不僅是我國轉變城市發展的方式,也是推動城市高質量發展的關鍵舉措[9]。本文以廣州市城中村改造為研究對象,提出通過空間共生、文化共生、產業共生、利益平衡4 大路徑助力實現城市更新。
空間共生策略,指尊重城市與城中村差異的空間形態與空間特色,拆除村民為追求房屋租金而建設大量破壞古村落原有建筑肌理文脈且質量較差的自建房建筑,新建適宜的商業空間予以補充,保留村內現存完整的祠堂、廟宇以及風貌完好的傳統民居建筑。同時,空間共生策略還強調城市空間與村落空間共融,避免集中改造行為將城中村空間“格式化”。
廣州市海珠區瀝滘村作為目前廣州市中心城區最大的城中村改造項目,在其更新方案中提出要繼續保留瀝滘古村中的典型古建筑,并結合瀝滘古村打造濕地粵生活體驗街區,開放社區的首層空間,融入休閑、社交功能,構建慢行區域,釋放街區活力,營造更多公共空間,讓林蔭大道兩側成為生活聚集的場所。同時,加強公共服務設施建設,以滿足城中村居民的日常需求。瀝滘文化體驗街區示意圖如圖1 所示。

圖1 瀝滘文化體驗街區示意圖(來源:網絡)
文化共生策略強調傳統文化與城市精神共生,注重城中村文化遺產的價值。在城市更新過程中,應該充分利用城中村的傳統文化資源,因地制宜地打造創意文化產業,培育創意文化產業園。結合傳統習俗建設社區文化藝術中心,以促進社區文化傳承。
為更好地提高城市競爭力,廣州市應將屬地文化元素注入傳統物理空間,用科技展現新功能與新形式,實現文化與消費、產業的深度融合。位于廣州市黃埔區的文沖村已有800 年歷史。在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文沖村作為廣繡的重要代表地區,有大量的家庭刺繡作坊。為更好地保護廣繡文化,文沖村的城市更新項目“廣州幸福里”經過原址修繕等改造方式,完整保留了文沖陸氏大宗祠并將其建設為廣繡非遺傳承基地,達到在保護中創新、在繼承中活化的目的。
產業共生策略是在城市更新的過程中,打造優質的產業空間,同步推進產業的引進和培育,達到產業空間結構的升級轉型。廣州市以城市更新為契機,提出要“產業先行”,吸引更多高端產業向中心城區聚集。
上境村是廣州增城區面積最大的村鎮工業集聚區,改造前整個園區村集體物業面積不到20 萬m2,當時企業僅有26 家,主要以物流倉儲、建筑材料制造等低端產業為主,總產值約1.4 億元,年納稅總額不到600 萬元。
在數字經濟發展的大背景下,上鏡村改造后成為以智能網聯汽車零部件、汽車電子等高端產業為主導的智慧型產業園區,預計2025 年投產后年產值可達83.4 億元,年納稅總額可實現3.34 億元。上鏡村改造前后對比如圖2 所示。

圖2 上鏡村改造前后對比圖(來源:網絡)
由于城中村改造在市場層面上涉及多方利益,因此利益平衡的策略重點在于協調城中村更新主體之間的利益關系,即平衡政府、村民、開發商三者之間的利益[10]。從政府角度來看,城市更新是促進城市發展、落實城市發展戰略的重要抓手,應多關注開發商的利益需求和村民的居住需求。從開發商角度來看,隨著我國城鎮化率的提高,存量市場更新是未來企業發展的重要方向,因此開發商應當全面考慮,避免“一桿子買賣”,考慮置入更多的公共空間,在規劃設計時考慮政府的城市發展需求和居民的傳統文化保留需求。從村民角度來看,在保證自身居住權益的同時,也需要順應城市發展的需求,不應幻想通過拆遷實現“一夜暴富”。
結合社會、城市、產業等理念,未來城市更新發展的趨勢主要包括以下4 個方面:
1)多方參與模式興起。目前,廣州市城市更新主要由政府主導、市場化運作。城市更新能夠帶來巨大的內需空間,預計未來會吸引更多的社會資本進入。
2)精細化更新不斷推行。在嚴控大拆大建的新要求下,城市更新將更加追求精細化和品質化。城市更新精細化的改造要素不僅包括建筑、公共空間和公用設施等空間環境,還包括文化遺產保護、功能性屬性、產權關系以及技術方式等組成環境,現階段的微改造可以稱為城市更新精細化的第一步。未來大規模的城市更新,將更多地表現為通過小尺度改造,使城市功能不斷優化和城市空間品質不斷提升。
3)加強與產業結合的發展。城市的現代化要依靠產業,產業的能級決定城市的能級。在更加注重產業內涵的發展趨勢下,隨著我國擴大內需戰略的推進,城市更新不僅對于補短板、擴內需、增投資意義重大,同時也將有助于暢通循環,建設強大的國內市場,促進經濟長期持續健康發展。
4)低碳發展可持續。在“雙碳”目標下,更要注重綠色低碳的高質量發展,要堅持綠色引領,實現城市更新的技術體系新突破。隨著綠色低碳技術的加快創新與推廣,將為城市未來實現“低碳城市”目標奠定基礎。城市更新作為城市發展重要的規劃手段,也將充分結合低碳發展理念、以低碳規劃設計為引領,使改造后的城市更具可持續性。
加快推進城市更新,是城市發展的重要抓手,同時也是改善城鄉人居環境品質的重要環節。本文以廣州市城市更新為例,通過研究城市與城中村共生共融的更新路徑,結合共生理論,探討了廣州市城市更新策略,以期為城中村更新改造提供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