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相,吳衛剛,郭亮,楊帥,趙璐,智慧,周盛茂,劉照東,張明旭
北京中研百草檢測認證有限公司,北京 100007
人參為五加科植物人參Panax ginsengC.A.Mey.的干燥根和根莖[1]。2022 年,人參年需求量高達3 萬t,隨著人們對大健康產業,尤其是中藥產業關注度的提升,人參的年需求量將持續上升。由于人參對生長環境要求嚴格、連作障礙嚴重、種植管理復雜、種植技術含量高等問題,導致可用人參種植土地逐年下降、種植成本連年上升,人參的產量和質量受到嚴重的威脅[2]。
按照生長環境的不同,人參分為野山參、移山參和園參三類。其中,野山參為山野林海中自然生長的人參,其生長過程未經任何人工管理,又稱作山參、真人參。野山參自然生長周期較長、生長地區比較分散,但價格昂貴、資源銳減,瀕臨枯竭。野山參移栽、山移、家移、籽趴、秧趴、池底等都歸類為移山參。園參是人工種植的人參,一般常見的類型有普通參、邊條參和石柱參等,其在人參市場中占比最大[3-5]。
對人參的產地變遷及不同時期產量、面積、市場行情的變化進行綜合分析,有利于對未來人參的發展做出合理規劃,進而保障人參資源的可持續利用。
我國是世界上最早應用并用文字記載人參的國家。歷代本草均有對人參的記載。《道地藥材標準匯編》第66 部分對人參的歷代產區進行了詳細的考證,結果表明,人參最早產于山西上黨(潞州)及遼東等地,后因資源枯竭,至明代之后,基本以東北為主產地。東北人參被歷代醫家所推崇,被奉為道地藥材,核心區域東北長白山山脈為中心,包括吉林撫松、集安、靖宇,遼寧寬甸、桓仁及周邊地區,黑龍江大興安嶺、小興安嶺等地區[6]。
距今約4000 多年就有人參的文字記載。陶弘景在《名醫別錄》中記載:“人參三椏五葉,背陽向陰,欲來求我,椴樹相尋”[7]。仲偉同等[8]指出秦漢時期的人參為野山參。明朝永樂年間,野山參的產區由上黨轉向了山海關以外,1609 年尋挖野山參10 多萬株。康熙中期,采參業達到了鼎盛,人參主產區繼續東移至長白山以北烏蘇里江流域錫霍特山脈。1858 年,我國野山參生產區退縮至東北長白山脈一帶,產量進一步減少。自20世紀90年代起,烏蘇里江以東俄羅斯遠東地區的野山參通過邊貿、民貿等形式涌入中國市場。從此,中國市場野山參數量大增。目前,林下參也歸屬于野山參。
林下參的出現已有400 多年,與栽培參幾乎同時產生。其大面積播種始于人民公社化運動時期。20世紀60年代,有些參場和集體農社注意到野山參短缺及可能供不應求的情況,開始發展林下參種植。20世紀80年代初,在農村大包干改革中,有些集體林下參基地拍賣給個人,使林下參面積得到擴大。國家標準化管理委員會于2003 年10 月27 日行文,對野山參定義為“自然生長于深山密林下的野生人參或‘林下籽’經過若干年后能完全體現野山參特征的可視為野山參”[4]。
清代東北已成為中國人參經濟活動的中心。清初,東北采參業掌握在八旗貴族手中,實行八旗分山采參制。官采民亦采,在很短的時間內遼東近處的人參幾乎被采挖殆盡,參場逐漸東移,參價越來越貴,偷采者也越來越多。山東、山西都是中國人參的古產區,凡來東北偷采人參者都是對人參有一定了解的人,或者由有經驗的人員帶領采挖,這些人必然會把中原地區人參的栽培知識帶到東北來。由于人參資源日漸稀少,采參者為多獲利便將小參移植在適當的地方進行人工培養,待質量足時挖出交官參或出售,這就是秧參。秧參的出現始于清初或更早時期,據《撫松縣人參志》記載“撫松縣栽培人參已有420 余年的歷史”[9],據此考證秧參應出現在明代的中后期。最早記載東北秧參的是康熙年間的從《遼左見聞錄》“人參產于邊外深山中,近則千里,遠至數千里,開鐵諸邑亦間有。得之者移植盆中以供清玩”。實際上這就是秧參的栽培,也是我國盆栽人參的最早記錄[10]。
我國人參栽培史可追溯至西晉末年。《石勒別傳》記載:“初勒家園中生人參,葩茂甚”[3]。據此記載,人參栽培距今已有1680 余年。我國人參栽培情況在唐、宋、元、明、清均有明確記載。萬歷二年,遼東六甸開拓之后,人口激增至6 萬余人,除一部分人從事農業耕墾外,大部與原東山土人一起從事采集、捕獵等經濟活動,尤以采參、捕貂為主。他們在長期采參勞動中逐漸摸索出了人參的栽培方法[9]。特別在清代乾隆至道光年間,我國的人參栽培迅速發展,到了同治年間人參栽培達到繁盛時期,出現了具有一定規模的栽參企業。20世紀60年代以來,人參產業發展迅速。我國人參的種植方式包括林地栽參和非林地栽參。林地栽參為主要模式,一直沿用至今。在1998年國家“天保工程”啟動后20年時間里,通過大量試驗和不懈探索,非林地栽參方面已攻克了主要技術難題,非林地種植人參現已大面積推廣[11-12],具體發展歷史關鍵節點見圖1。

圖1 野山參、林下參、園參的發展歷史關鍵節點
改革開放以后,中國人參產業經歷4 個發展階段:第一階段是改革開放到20世紀80年代末的人參產業擴張期。這個時期主要特點是人參種植面積逐漸擴大,參戶數量增多,產量隨之也在增加,人參種植經驗也逐漸趨于成熟。第二階段是20世紀90年代初到2002 年的人參產業的震蕩期。這個階段產業的快速發展,使人參產量快速增加,供給過多,價格下降。第三階段是2003—2012 年的人參產業恢復期,政府重新調整人參產業,將人參產業的發展視為一項重要的產業。第四階段是2012 年至今的人參產業增長期,我國對人參產業給予了一些政策支持,將人參產業作為特色發展產業[14]。
從改革開放到20世紀80年代末我國以計劃經濟為主。整理了1978、1979、1982、1983、1991 年各省園參種植面積和產量的數據。
1978 年全國有15 個省份種植園參,而到了1991 年全國種植園參的省份縮減到8 個。計劃經濟時期雖有多數省份有人參種植,但多數省份未有人參產出。計劃經濟初期,全國多數省份均發展人參的種植,計劃經濟后期,人參的種植省份逐漸集中,99%以上的園參資源均分布在吉林省、遼寧省、黑龍江省,與園參種植的道地產區和主要產區的情況保持一致。其余省份園參的種植面積不足1%,山西省、河北省、云南省等地均有人參種植。此外,1978—1991 年,吉林省的園參面積從57%增加到69%,呈逐漸上升的趨勢。黑龍江園參的種植面積呈先增加后降低的趨勢。
1978—1983 年,園參的種植面積相對穩定,基本維持在15 萬畝左右,1991 年園參面積大幅度增加,年種植面積達到35 萬畝左右,是1983 年的2 倍多。1991 年是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變的關鍵節點,人們開始逐漸擺脫計劃經濟的束縛,隨著我國的園參交易更加自由及萬良長白山園參市場的建立,市場需求陡升,人們大力開展園參的種植,這是園參種植面積大幅度增加的主要原因。
相關研究表明,1978—1985年人參的單位面積產量為1.0~2.5 kg·m-2,人參鮮貨的價格為25~30元/kg,人參的折干比為3.5~4.0,人參的單位面積產值為50~80 元/m2[15-18]。1986 年,人參的單位面積產量提高到4.2 kg·m-2。
計劃經濟后期,園參的種植面積和產量均有顯著的提升,且全國產量仍以東北三省為主。東北三省園參的產量數據可客觀地反映全國園參的產量變化情況。由圖2 可知,吉林省和遼寧省在這一時期均有園參產出,而黑龍江省未找到相關數據的記載。此外,1990 年吉林省園參的產量為1.92 萬t,1995—2000 年吉林省園參的產量不僅沒有增長,反而年產量低于1990年。直至2001、2002年園參的產量才有小幅度的提升。

圖2 1990—2002年人參產業震蕩期園參產量
20 世紀90 年代初到2002 年是園參產業震蕩期,園參價格急劇下滑,產業發展緩慢。當時園參的產量過剩,遠高于市場需求量。2000 年國內人參產量達到峰值,之后由于人參種植面積減少,供給減少,以及韓國高麗參品牌的沖擊、2002 年頒布的《關于進一步規范保健食品原料管理的通知》中明確規定凡是以園參為原料的制品,不能辦理食品生產許可證,這些因素都導致了園參產量難以快速增長[14]。
1994 年,人參的產量為2 kg·m-2;2000 年,人參的產量為1.3~1.9 kg·m-2,人參鮮貨的價格為25~30元/kg。
由圖3可知,2003—2012年園參的產量呈增長的趨勢。2005 年園參產量大幅度增加,2008、2011 年園參的產量達到這一階段的高值,2005年、2008年、2011 年較2002 年園參產量增長幅度分別為57.0%、80.5%、98.0%。2003—2012 年是園參產業恢復期,隨著政府對園參種植產業的扶持和種植技術的進一步發展,園參的產量得到了顯著的提升。此外,原衛生部正式批準園參(人工種植)為新資源食品,園參被允許進入食品領域,藥食同源的放開,激發了市場活力。2012 年9月,人參作為新資源食品獲批,從政策法規上為我國人參產業的恢復期發展提供了保證,該時期人參現貨產量為1.00~1.25 kg·m-2,吉林省延邊地區可達1.00 kg·m-2,黑龍江省為0.75~1.00 kg·m-2,北京及河北省為1.00 kg·m-2左右[20-21]。

圖3 2002—2012年不同省份園參產量
另外,由圖3 可知,2007 年黑龍江省的園參產量開始提升,表明黑龍江園參的種植也受到了重視。而隨著黑龍江種植園參的出現,吉林種植園參在全國的占比也逐漸降低。
據統計,國內人參市場呈逐步增加的趨勢,國內人參市場的需求量:2000—2002 年為2000 t、2003—2004 年 為3500 t、2005 年 為4200 t、2006 年為4500 t。
由圖4 可知,2013—2020 年園參的產量仍呈逐年增加的趨勢,但從吉林省的數據分析,其園參產量增長幅度較小,甚至出現了下降的趨勢。黑龍江省園參產量在全國所占比重逐漸增加,從2007 年的13%增長至2020 年的34%。吉林省園參產量的下降、黑龍江省園參產量的增加,表明園參的產區正在逐漸發生變遷。隨著園參需求量的增加,國務院已明令禁止林業部門新批“去林栽參”用地,可用參地的面積逐漸減少,產區變遷是園參產量可持續穩定增長的重要舉措。2012 年至今是園參產業飛速增長期,園參被批準為“新資源食品”后,隨著政府的重視、龍頭企業的參與、研究機構的科技支撐等,園參產業進一步壯大,具備了跨越式發展的條件。
2011—2018年人參的市場需求量呈顯著的上升,2018 年我國對人參鮮品需求量已經達到了46 709 t,呈現出質的飛躍,這可能與人參食品、保健品的開發密切相關。
園參的主要產區正在逐漸發生變遷,最開始的主要分布在遼寧省、吉林省,但受到土地和林地的影響,園參的主要產區正向黑龍江省轉移。此外,園參的產量受市場經濟體制、政策、土地資源、種植技術等因素的影響,從4 個方面做出改進和規劃將有利于園參產量的穩定增長。
由圖5 可知,2011 年園參的價格開始呈逐漸增加的趨勢,這也印證了2011 年園參市場需求量的增加。經過4年(1個周期)的發展,園參的供需關系逐漸達到平衡,園參的價格在2014、2015 年處于高點,2014、2015 年的園參產量較低,導致了價格的升高。2017—2021年園參的價格逐漸趨于穩定。

圖5 2004—2021年園參的價格
人參發展過程中應加大資金投入,強化科技引領和支撐,全面構建園參產業發展的區域創新體系,進一步加強和國內外各類科研院校的合作溝通,圍繞制約園參產業發展的關鍵核心技術,積極為企業搭建產學研交流對接平臺,鼓勵龍頭企業建立以園參為紐帶的產學研戰略聯盟、技術創新聯盟等,實施集體攻關,突破技術難關,掌握核心技術,支持企業申報科研項目,力爭在園參新品種、種植技術、新產品研發等重大技術方面取得新突破。此外,實施品牌發展戰略也是保證人參發展的重要舉措:一是加大品牌宣傳。堅持公益性和商業性宣傳相結合,利用產業扶持資金撬動企業自有資金,共同開展品牌宣傳。二是進一步創新品牌運營模式。創新激勵機制,將品牌運營商與品牌產品生產企業結成緊密的利益聯合體。三是強化品牌的保護和管理。建立原料可追溯、產品有認證、市場有監管的質量保障體系。四是加強園參系列產品的開發,提高產品層次,拓展市場份額,滿足市場需要[22]。通過上述措施的綜合推進,我國人參產業可以實現規模化發展,提高產品質量和附加值,打造具有競爭力的品牌,促進人參產業的持續健康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