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源在1831年后

張守濤

一

1831年，魏源父親病逝，魏源請假回家丁憂守制，之后參加會試未中，便入兩江總督陶澍幕中，并與陶澍在南京龍蟠里比鄰而居，過從甚密。魏源寫下《湖廣水利論》，認為水災不斷的原因在于人與水爭地，應退耕還湖；又輔助陶澍在淮北改革鹽政，推行票鹽制，即任何人都可以通過鹽票賣鹽，借此廢除原來壟斷專賣的引商制。魏源自己也“近水樓臺先得月”帶頭做起了鹽票買賣，剛開始因為他是一介書生，不諳世事，虧本不少，后來他找到一個善于經(jīng)營的合伙人又賺了不少。當時林則徐擔任江蘇巡撫，魏源曾兩次應邀到林則徐府中進餐，并代林則徐閱卷。

1835年，魏源第五次參加會試，而這屆會試的主考官正是他得罪過的穆彰阿，魏源自然再次落第。五次落第，魏源心灰意冷訣別考場，寫詩《下第過舊阿縣題壁》道：

出都一旬不見山，今朝山色何孱顏。

岱宗支隴所盡處，車馬如度井陘關。

霸王虞姬在此間，虎豹不敢號空山。

杜默江東來痛哭，魯戈不挽斜陽還。

當爐酒雛解挾瑟，日厭泰山壓門側(cè)。

聞客江南山最青，載儂往看吳山色。

這詩大體意思是說，奸人當?shù)溃约簯巡挪挥觯章湮魃剑蝗缈瓷酵嫠ヒ病Ｓ谑牵涸磩佑觅I賣鹽票賺的錢在揚州買下一座別墅，命名為“絜園”，在園中寄情山水，又娶了一個小妾，倒也悠然自在，“池魚行樹影，階鶴愛書聲。使婢烹晨汲，呼兒課夜更。理家無惰政，帶月掃柴荊”。但他閑居在環(huán)境優(yōu)雅的絜園時也并未忘記國事，編寫了《明代食兵二政錄》七十八卷，意在借鑒明代興衰經(jīng)驗教訓，救治清朝時弊，認為“法久弊生”“天下無數(shù)百年不弊之法”，提出清廷應廣用人才和改變官風學風，可惜此書后來失傳。魏源還繼續(xù)協(xié)助江蘇推行鹽務改革，建議參考淮北票鹽辦法在淮南推行鹽票制。好友龔自珍在辭官后多次路過揚州，居住在魏源的絜園，為絜園題寫過一副對聯(lián)：“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總一代典，成一家言。”當他得知魏源在編寫《圣武記》《海國圖志》時大為贊賞，認為這才是經(jīng)世致用的真學問。

1839年，兩江總督陶澍去世，魏源寫了七千多字的文章《太子太保兩江總督陶文毅公行狀》以示紀念。同時他也一直密切關注著好友林則徐此時在廣州督辦的禁煙情況。鴉片戰(zhàn)爭爆發(fā)后，魏源曾受邀審訊英俘，寫成《英吉利小記》，概述了英國的地理、政治、軍事、經(jīng)濟、宗教、風俗、殖民等情況。如夏劍欽在《魏源傳》中所言，通過幾個月來對鴉片戰(zhàn)事的觀察，魏源“深刻感受到了清王朝上層集團的昏聵、腐朽和不堪一擊，留下了《金陵懷古》八首和《寰海》十章等詩歌，抒發(fā)了自己對國事的憂憤和對統(tǒng)治者失望的情懷。如《金陵懷古》八首之二‘照殘今古秦淮水，磨滅英雄晉石頭。地氣輒隨王氣盡，前人留與后人愁’，就隱指石頭城的地氣也像清王朝一樣氣數(shù)將盡”。魏源還在詩歌《寰海》中指出，應嚴禁鴉片但不應拒絕正常外貿(mào)，認為戰(zhàn)爭的失利正是由于朝廷舉棋不定戰(zhàn)和搖擺，“功罪三朝云變幻，戰(zhàn)和兩議鑊冰湯”。

二

裕謙出任兩江總督后，魏源又到裕謙幕下效力，參與了浙江防務，提出應集中兵力防守鎮(zhèn)海、寧波等浙江海岸，且應修建外城，但不久他感覺到自己人微言輕，便辭歸揚州。途經(jīng)鎮(zhèn)江時，魏源正巧遇到被發(fā)配新疆的林則徐，兩人相見感慨萬千，在破舊小旅館的一盞昏燈下披肝瀝膽談至天明。臨別之際，林則徐將自己在廣州收集的資料和《四洲志》手稿都交給魏源，委托他編撰《海國圖志》。林則徐已察覺到中國與西方相比的落后，意識到可怕的并不是鴉片而是思想愚昧閉塞。這次相遇沒有改變林則徐、魏源的命運，卻改變了中國以及日本的國運。

離別時，魏源含淚賦詩《江口晤林少穆制府》二首相送林則徐，其詩曰：

萬感蒼茫日，相逢一語無。風雷憎蠖屈，歲月笑龍屠。方術三年艾，河山兩戒圖。乘槎天上事，商略到鷗鳧。（時林公屬撰《海國圖志》。）

聚散憑今夕，歡愁并一身。與君宵對榻，三度雨翻匡■。去國桃千樹，憂時突再薪。不辭京口月，肝膽醉輪囷。

魏源自林則徐走后，便根據(jù)林則徐所托收集資料，準備編撰《海國圖志》，同時繼續(xù)關注鴉片戰(zhàn)事。這時廣州爆發(fā)三元里數(shù)萬民眾自發(fā)抗英斗爭，但不久廈門、定海淪陷，英軍又攻陷鎮(zhèn)海，親自在鎮(zhèn)海指揮戰(zhàn)斗的兩江總督裕謙自殺殉職，兌現(xiàn)了他的誓言：“城存俱存，以盡臣職，斷不肯以退為辭，離卻鎮(zhèn)海縣城一步。”接著浙江提督余步云棄城，寧波淪陷，道光侄子揚威將軍奕經(jīng)迷信“虎克羊（洋人）”而找來虎骨沉入海底，道臺宋國經(jīng)招募鄉(xiāng)勇戴上紙糊面具裝成鬼怪“跳舞而前”，自然也都一敗涂地。魏源心情沉重，對戰(zhàn)局悲觀失望，寫詩《自定海歸揚州舟中》其一道：“到此便籌歸，應知與愿違。狼煙橫島嶠，鬼火接旌旗。猾虜云翻覆，驕兵氣指揮。戰(zhàn)和誰定算，回首釣魚磯。”

1841年八月，龔自珍再次來到揚州絜園，住了很長時間，與魏源談經(jīng)說佛，不亦樂乎。但天不假日，龔自珍返回丹陽后不久便突然去世，收到消息無比悲痛的魏源趕到丹陽操辦喪事。他回憶起龔自珍的一生以及他與自己的交往，百感交集，撰寫挽聯(lián)道：“天下謂奇人，罵座每聞驚世論；文壇摧異幟，剪窗猶憶切磋時。”上聯(lián)說龔自珍是天下奇人驚世絕倫，下聯(lián)憶兩人切磋琢磨親密往事，無一字含“悲”卻有無限悲痛。魏源根據(jù)他與龔自珍生前“孰后死，孰為定集”的約定為龔自珍編輯文集，并在序言《定庵文錄敘》中評價龔自珍道：“其道常主于逆，小者逆謠俗，逆風土，大者逆運會，所逆愈甚，則所復愈大。大則復于古，古則復于本。”其中“逆”字準確概括了龔自珍的人生、思想，其實也是魏源夫子自道，他們都是時代的“逆行者”。

不久，第一次鴉片戰(zhàn)爭清廷戰(zhàn)敗。鴉片戰(zhàn)爭的失敗，讓許多感世憂時的有識之士感到震驚、憤慨，開始思考救國良策。如揚州秀才黃鈞宰認為鴉片戰(zhàn)爭是“古今之變局哉”，《中西紀事》作者夏燮認為鴉片戰(zhàn)爭“此華洋之變局，亦千古之創(chuàng)局也”。魏源則“不勝漆室之憂”，一方面寫詩痛斥統(tǒng)治者昏庸誤國：“爭戰(zhàn)爭和各黨魁，忽盟忽叛若棋枚。浪攻浪款何如守，籌餉籌兵貴用才。”另一方面他抓緊編撰《圣武記》《海國圖志》《夷艘寇海記》，表達他對戰(zhàn)爭的反思和對國家出路的探索。

《圣武記》開始寫于鴉片戰(zhàn)爭之初，“告成于海夷就款于江寧之月”，即《南京條約》簽訂之日，很明顯魏源就是因為受鴉片戰(zhàn)爭刺激而寫此書，其目的也很明顯，是“弘揚清初圣祖之武功”，為對外戰(zhàn)爭提供借鑒。這本書總結(jié)了清朝康熙、雍正、乾隆三朝軍事方面的“豐功偉績”，許多觀點則針對當時社會現(xiàn)實而發(fā)，認為社會弊病和朝廷昏庸腐敗是戰(zhàn)爭失敗的主要原因，提出國家富強須發(fā)掘人才，振奮人心，改革弊政，尤其應允許民間開采銀礦和改革幣制，方能“五官強，五兵昌，禁止令行，四夷來王，是之謂戰(zhàn)勝于廟堂”。魏源還在書中提出了“洞悉夷情”“師夷長技”的主張，成為后來魏源在《海國圖志》中所主張的“師夷長技以制夷”的先聲。此書首開清史研究之先河，且有著強烈的現(xiàn)實意義，面世后多次翻印，“索觀者眾，隨作隨刊”，還流傳到韓國、日本，對無數(shù)仁人志士有重要影響，如曾國藩就多次研讀《圣武記》，該書為他帶兵平定太平天國運動提供了重要參考。

1842年7月，魏源在寫完《圣武記》后開始根據(jù)林則徐所托和提供的資料編撰《海國圖志》，歷經(jīng)五個月編成五十卷。《海國圖志》在林則徐《四洲志》基礎上又增加了五倍內(nèi)容，共五十七萬字，包括歷代史志、華人的海外見聞錄、外國著作、時人有關海外著作等，卷首則是魏源寫的《籌海篇》。在《籌海篇》中，魏源反思了鴉片戰(zhàn)爭，認為若能揚長避短、防守得宜，是能夠打敗英國的，對外應通商互市“以夷款夷”，“籌夷”的根本在于“自守”自強自立。“是書何以作？曰：為以夷攻夷而作，為以夷款夷而作，為師夷長技以制夷而作”。魏源認為應主要學習“夷之長技三：一戰(zhàn)艦，二火器，三養(yǎng)兵練兵之法”，還在書中介紹了西方的政治、經(jīng)濟等情況，主張發(fā)展工業(yè)，允許民間辦廠，甚至認為美國民主制“其章程可垂奕世而無弊”。魏源相信只要中國注意學習外國，很快即可富強，即會如他中《籌海篇三·議戰(zhàn)》中所言：“風氣日開，智慧日出，方見東海之民，猶西海之民。”

夏劍欽在《魏源傳》中指出：“《海國圖志》是鴉片戰(zhàn)爭后中國人自編的一部最為詳備的世界史地參考書。它以編排文獻資料、酌加按語的方式，全面介紹了世界各國的歷史、地理、政治、經(jīng)濟、軍事、科技、宗教和民俗文化，這對當時的國人來說，確實是一部劃時代的睜眼看世界的奇書。”《海國圖志》完成的這一年，英國工業(yè)化還在進行中，美國尚處于南北分裂狀態(tài)，法國則有暴亂，中國仍然還有迎頭趕上的機會。可惜的是，這樣一部重要作品雖然啟蒙了一些國人但并未引起清廷重視，“師夷制夷”之說尤其“舉世諱言之”。反倒是此書傳入日本后，極大地促進了日本的明治維新改革。1851年《海國圖志》傳到日本后，不僅受到日本知識分子重視，也受到統(tǒng)治者重視，日本大量進口、印刷《海國圖志》，到1856年，各種版本達二十幾種，明治維新中堅人物多受《海國圖志》影響，使得日本開眼看世界并調(diào)整了發(fā)展戰(zhàn)略，開始“師夷長技”。乃至于日本后來在甲午戰(zhàn)爭中戰(zhàn)勝中國，將此書譯為日文的鹽谷世宏對此感慨說：“嗚呼！忠智之士，憂國著書，其君不用，反而資之他邦。吾固不獨為默深（魏源字）悲，抑且為清主悲也夫！”

在鴉片戰(zhàn)爭期間，魏源還根據(jù)自己參戰(zhàn)經(jīng)歷寫了歷史上第一本有關鴉片戰(zhàn)爭的專著《夷艘寇海記》，此書也被譽為“當代中國第一部具有進步意義的‘當代史’”。因為這本書內(nèi)容太過真實、犀利，當時并無署名，但學者普遍認定此書就是魏源所作，因為其內(nèi)容、風格與魏源其他著作完全一致。該書全面記錄了鴉片戰(zhàn)爭歷史，贊頌了林則徐等主戰(zhàn)派，痛斥了求和派其首鼠兩端的行為，在結(jié)尾中憤慨寫道：“夷寇之役，首尾二載，糜帑七千萬。中外朋議，非戰(zhàn)即款，非款即戰(zhàn)，從未有專議守者。何哉？且其戰(zhàn)也，不戰(zhàn)于可戰(zhàn)之日，而偏戰(zhàn)于不可戰(zhàn)之日。其款也，不款于可款之時，而專款于必不可款之時。其守也，又不守于可守之地，而皆守于不可守不必守之地。”即是說鴉片戰(zhàn)爭持續(xù)兩年，浪費七千萬兩白銀，最終敗于戰(zhàn)和搖擺。魏源還深刻地認識到，鴉片戰(zhàn)爭失敗主要是政治腐敗所造成的，“承平恬嬉，不知修攘為何事，破一島一省震，騷一省各省震，抱頭鼠竄者膽裂之不暇，馮河暴虎者虛驕而無實”。魏源的這一觀點準確點明了鴉片戰(zhàn)爭失敗的直接原因在于道光的舉棋不定戰(zhàn)和多變，而背后的根本原因則在于清廷的昏庸及中國與英國軍事、財政等方面的國力差距。

三

因為刻印《圣武記》《海國圖志》等書，魏源家中積蓄耗費殆盡，無奈之下，五十多歲的魏源再次進京參加會試，如他在致友人鄧顯鶴的信中所說：“中年老女，重作新婦，世事逼人至此，奈何？”這次魏源文章“勁掃三軍，傾倒三峽”，本已中會試第十九名，卻被考官以試卷字跡潦草為由判罰停止殿試一年。魏源寫詩感嘆道：“書小楷，詩八韻，將相文武此中進。”即是說只要書法好，能謅幾句歌功頌德的詩，就能出將入相，而他和龔自珍滿腹才學卻因書法不佳屢試不中，如此能選拔出什么人才呢？

魏源不甘心，次年再參加會試，這次終于考中了三甲，賜同進士出身。魏源沒有留在大有前途的翰林院，而是去揚州府東臺擔任知縣，因為他想與其在翰林院寫小楷作騷詩，不如去地方切實為老百姓做些善事。魏源本想勵精圖治大干一場，一展才華，可剛干半年母親就病逝了，他只能回家守孝。

為生計所迫，守孝不久，魏源便又入江蘇巡撫幕府做起幕僚，繼續(xù)建言江蘇漕運改革，在閑暇之余又修訂他的《圣武記》和《海國圖志》，還進行了一次“半年往返八千里”的南方旅行。“客到嶺南疑謫宦，文非海外不沈雄”，魏源竟然還去了澳門、香港，不僅收集到《海國圖志》的資料，更大開眼界真正“開眼看世界”，“擴我奇懷，醒我塵夢，生平未有也”。

守孝期滿后，魏源奉命任揚州興化縣知縣。剛上任時，正逢暴雨如注，督河官員要開壩放水，魏源趴在堤壩上大哭以身護堤，幫工民眾十余萬人相隨，終于護提成功，在場的兩江總督陸建瀛對此感嘆道：“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豈不信然！”次年，興化附近水稻大豐收，時人稱之為“魏公稻”。魏源還大興水利，修筑了兩個堤壩，一勞永逸解決了興化水災問題，當?shù)孛癖姙榇思娂娨獮槲涸唇ㄉ簦凰麌绤栔浦埂４送猓涸催€修建學宮，擴建書院，注重文教，被當?shù)乜h志稱贊道：“淮揚保障，千載寡儔。”他時常默默佇立在興化的范仲淹祠堂，激勵自己像范仲淹那樣“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因政績突出，魏源不久升任海州分司運判，主抓淮南鹽票制施行，又于咸豐初年升任高郵知州，在他離開興化后，興化民眾將他立像于范仲淹祠堂。

擔任高郵知州期間，雖然魏源依舊為官勤勉公正，尤其是“簡恕”為政，以誠感人，但他身心漸疲，對官場已無多大興致，于是抓緊時間勤奮著述，完成了《蒙雅》《禹貢說》《遼史稿》等書，并將《海國圖志》從六十卷增補到一百卷。在《海國圖志后敘》中，魏源闡述了自己這么多年來一直編纂《海國圖志》的原因：“惟是諸志多出洋商，或詳于島岸土產(chǎn)之繁，埠市貨船之數(shù)，天時寒暑之節(jié)，而各國沿革之始末、建置之永促，能以各國史書志富媼山川縱橫九萬里、上下數(shù)千年者，惜乎未之聞焉。”

“故園安穩(wěn)非前世，新夢飄零失太平。喜得南來衡岳雁，故園水陸已銷兵。”就在魏源埋頭著述時，太平天國運動已經(jīng)興起，并很快攻占了南京、揚州、鎮(zhèn)江等地，與魏源所在的高郵近在咫尺。魏源一向同情民眾，了解民間疾苦，認為農(nóng)民起義多是“官逼民反”，如他在《嘉慶川湖陜靖寇記》中曾直言道：“‘教匪’起事，皆以‘官逼民反’為詞”，因此他對太平天國隱隱地持同情態(tài)度。他曾寫詩道：“秦淮歌管變鼓鉦，長爪巨牙街衢行。可憐今夜月，曾照廬州堞。八公草木風鶴聲，溝壘高深為誰設。”不久，他被以“于江南文報并不繞道遞送，屢將急遞退回，以至南北信息不通，實屬玩視軍務”為由“革職”。

雖然魏源很快又官復原職，但已心灰意冷、無心仕宦而辭官回家，他一邊像老友龔自珍晚年時一樣鉆研佛經(jīng)向往“凈土”，一邊“閉目澄心，危坐如山”，“不與人事，惟手訂生平著述”。他修訂了原來寫的《詩古微》，撰寫了研究《尚書》的《書古微》，還修撰了“前修未密，后出轉(zhuǎn)精”的傳世史書《元史新編》。在《元史新編》中，魏源認為“貧極江南，富歸塞北”，即貧富懸殊是元朝滅亡的重要原因。這其實是在警示清廷，后來他擬將此書交由浙江巡撫何桂清上奏以供清廷參考。可惜清廷依舊并不重視他的“良苦用心”，太平天國運動愈演愈烈，大清這艘破船依舊在不停覆沒中，中國近代化在艱難中不斷前行……可惜魏源看不到這些了，他于咸豐七年（1857）三月去世，享年六十四歲，臨終對友道：“君且休，吾將逝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