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茂 求汝鈺 楊崗
作為公司內部一項重要的治理機制,內部控制是企業成長的重要基礎(于雅萍和姜英兵,2019)。在經營績效方面,內部控制能夠促進企業產品質量提升,降低內部運營成本,最終使產品的市場競爭力提升(張傳財和陳漢文,2017);在風險管控方面,內部控制能夠在一定程度防止企業發生財務困境,進而降低企業的經營、訴訟以及股價崩盤等方面的風險(高明華和杜雯翠,2013);在投資管理方面,內部控制可以在企業實體投資過程中及時識別可能存在的風險,運用科學有效的風險管理與控制手段以轉移或者化解風險,進一步提高企業投資績效(江紅莉等,2022);在公司治理方面,內部控制能夠改善委托代理關系、提高財務報告質量、形成良性激勵約束機制(周衛華和劉一霖,2022);在盈余管理方面,內部控制有助于優化環境風險加大,同時企業內部面臨著訂單下降、固定成本負擔加重、供應鏈中斷等困境(鄭莉莉和劉晨,2021);內部控制治理功能的發揮,能夠及時識別企業經營層面上的風險并對其進行分析,制定合理有效的風險處理措施,促使企業進一步形成相互監督、相互制約的機制,尤其在權責分配、業務流程及治理結構、機構設置等方面,使得企業的決策更為科學有效,以更好應對新冠疫情的沖擊。
如何提升內部控制質量是企業亟需解決的重要問題。理論界和實務界普遍共識,信息技術運用在內部控制過程中,能提高內部控制質量。中國財政部于2008年發布的《企業內部控制基本規范》中就明確要求:企業應當合理地利用信息技術來增強內部控制,構建和不斷完善與經營管理相適應的信息系統,有效地促進內部控制流程與信息系統結合,以此實現對業務和事項的自動控制,從而能減少或消除人為操縱等因素。隨著我國數字經濟高速發展,伴隨著物聯網、云計算、人工智能、大數據等新興信息技術的蓬勃發展與成熟運用,數字技術以其空前的廣度、深度嵌入到企業的生產以及運營過程中,成為當前企業轉型主流方向。那么,數字技術應用究竟如何實現與內部控制相結合,能否為內部控制質量提升帶來新的效率模式和便捷路徑,這些問題亟待回答。
從目前研究現狀來看,盡管學者就數字化轉型影響企業行為進行了豐富討論:如安同良和聞銳(2022)指出,數字化轉型提高企業人力資本水平、實現開放式網絡化創新以及引致組織管理創新等機制,對企業創新起到一定促進作用;黃大禹等(2021)指出,企業數字化轉型對要素配置水平具有正向促進作用,使風險更為可控,進而提高企業價值水平;車德欣等(2021)指出,企業數字化轉型改善了信息不對稱,使市場預期更為正面,抑制了企業的短貸長投和金融杠桿行為,會降低融資成本;翟華云和李倩茹(2022)指出,企業數字化轉型可以通過提高信息透明度和降低企業風險承擔來提高審計質量。倪克金和劉修巖(2021)指出,數字化轉型通過提高勞動效率和降低營業成本助力企業成長。
但是,現有文獻尚未對數字化轉型如何影響企業內部控制進行了充分討論,相關研究仍需補充。因此,文章可能的邊際貢獻:利用中國A股上市公司數據進行實證檢驗與分析,探討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內部控制質量的影響效應,以及進行機制檢驗,為更好理解中國企業數字化轉型和內部控制問題提供新的實證依據。
隨著大數據、人工智能、物聯網、區塊鏈等廣義數字技術的發展,諸多企業采取數字化轉型戰略對以往運營管理體系和管理模式進行改革,這將會對企業內部控制產生諸多影響(黃麗華等,2021)。一是在信息處理方面:企業傳統信息收集和處理通常需要人工操作,不僅具有滯后性和不準確性,也伴隨著一定的時間成本以及處理費用成本;而數字化轉型變革了企業收集、處理以及傳遞信息的方式,從信息處理效率方面提升了企業內部控制質量;并且,強大的信息處理能力使管理體系中各部門聯系更為緊密、頻繁,提高企業各環節中的協調度,從而提升內部控制質量(張玲玲,2001)。二是在人力資源的管理方面:數字化轉型將打破人力資源雇傭組織的邊界,智能機器人和算法將推動組織中傳統勞動的價值重構,提高勞動要素利用效率和監督效率,從而使得內部控制質量提高。三是在組織結構方面:得益于數字技術帶來的信息傳遞優勢,使得組織也逐漸偏向于自組織形態的組織結構與管理模式(張小峰,2015),同時,組織結構表現出日趨高度扁平化(馬化騰等,2017);數字化轉型將打破涉及職能部門的水平界限以及涉及組織層級、等級的企業內部垂直邊界,使組織結構去中心化、科層化以及扁平化,使網格化的二維組織、強組織以及自組織成為現實,這又進一步提升了企業內部控制質量(林琳和呂文棟,2019)。綜上分析,據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1:數字化轉型有助于提升企業內部控制質量。
管理效率的提升、風險管控能力的優化以及對委托代理問題的有效處理是衡量內部控制質量的重要內容。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內部控制質量的影響通過以下三方面考察:
一是提高管理效率。數字化信息技術為企業管理環節提供便利,提高信息準確性、減少信息誤差,使管理決策更為科學,提高了管理效率(王藝霖,2018)。其一,企業傳統信息收集和傳遞受限于空間等各種因素,在信息的收集和傳遞中存在不夠及時、不夠準確的現象,而數字化技術的運用提高了信息收集與傳輸的效率,并能對獲得的信息進行檢查核對,提高了信息的及時性和準確性,使得管理溝通效率大大提升。其二,企業以往所做出的決策大多依賴于人為統計估算,可能出現人為誤差以及瞞報錯報等情況。相比之下,數字化有利于企業實現資源的精準配置,即可通過數據集中分析為管理決策提供決策支持,使得管理決策更為有效。其三,絕大多數企業尤其是大型企業擁有多個下級子公司以及多個部門,部門之間難以實現有效及時的溝通與交流,數字技術實現了企業內部的信息實時交流,各部門之間交流更為密切,運營以及管理中的業務處理更為便捷,促進企業管理效率提升。
二是提高風險管控能力。事件識別以及風險評估是企業內部控制的一個重要方面,其包括識別分析主要風險、保障風險管理措施的適當實施、審查控制是否充分和完整等若干方面(李琦,2022)。在復雜的市場環境下,企業要面臨的政策以及經濟沖擊隨時會出現,并影響到企業的正常運營,因此對潛在風險的管控日趨重要,而數字化轉型應用能夠有效提高風險管控能力。其一,在數字信息技術的幫助下,數字化轉型企業可以將財務信息的預測、分析以及決策等方面有機集成,簡化風險管理流程,使企業對風險的管理更為流暢。其二,通過數字技術應用,外界信息的傳遞更加及時,企業能夠運用更多時間進行篩選以及分析潛在的風險,削弱因消息滯后而可能產生的負面影響。其三,數字化技術改變傳統人工預估風險程序,減小此過程中的人工誤差,企業能夠在獲得準確有效的信息、識別判斷出可能存在的財務管理風險的基礎上進行適當管理(劉麗平,2014)。總之,企業對風險信息的接收將實現從被動到主動的轉變,在此層面上企業對風險的應對將更具前瞻性,并能夠根據實時信息對控制活動進行動態調整,增強企業風險管理能力。
三是降低代理成本。代理成本也是內部控制的重要部分,數字化技術應用對降低代理成本會起到積極作用。其一,隨著委托代理關系層級的復雜程度增加,代理成本就相應提高;數字化信息技術能夠使管理層更易觀察各相關部門的運作情況,其不需要復雜的部門反饋,這促使企業組織結構發展扁平化,縮短企業架構中的委托-代理鏈條,降低相應的代理成本(彭白穎,2006)。其二,數字技術在企業內部廣泛應用有助于解決公司內部不同層級之間的代理問題,它通過高效率的信息化軟硬件優化內部利益各方權責的分配、促進流程的更新與優化、實現權力的數字化監督,提高公司治理水平,進而限制經理人制定及實行不利于股東利益但有利于自身的勞動力投資策略。其三,數字技術應用還能夠使財務報告質量、業績指標信息質量提升,經理人的努力程度能夠在業績指標中得到更好反映(Rani et al.,2012),管理層薪酬業績的敏感性得到進一步增強(盧銳,2011)。
綜上所述,據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2:數字化轉型有利于提高管理效率、提高風險管控能力、降低代理成本。
本文首先關注企業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內部控制質量的影響,基準模型設定如下:
ICijt=α+β1DTijt+β2CVijt+γt+ηj+εijt
其中,被解釋變量為內部控制質量(IC),以迪博數據庫中的內部控制指數+1后的自然對數來衡量上市公司的內部控制質量。核心解釋變量為企業數字化轉型指標(DT),本文以國泰安數據庫中的數字化轉型指標+1后的自然對數作為核心變量。CV則是一系列與企業特征相關的控制變量。γt與ηj表示本文加入年度和行業控制變量,分別控制時間固定效應以及行業固定效應。εijt則是隨機擾動項。公式中數字化轉型的系數β1反應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內部控制變量的效應,為本文關注的重點。
1.被解釋變量:內部控制質量(IC)。內部控制是企業為保證運營有序而對內部對象實行控制的活動,選取迪博數據庫中的內部控制指數+1后的自然對數。
2.核心解釋變量:企業數字化轉型(DT)。本文運用國泰安數據庫中數字經濟板塊的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程度項,獲得與企業數字化轉型匹配相關的關鍵詞詞頻。在關鍵詞的篩選上,本文參考已有相關文獻的經驗,將企業數字化轉型分為“底層技術運用”與“技術實踐應用”兩個層面:在“底層技術運用”上,則分為云計算、人工智能、大數據、區塊鏈四個主流的技術方向,側重關注于數字科技技術的嵌入;在“底層技術運用”上,數字化業務場景應用得到較多關注,即數字科技技術與復雜業務生態場景的融合創新(吳非等,2021)。在基于國泰安數據庫得到關于企業數字化轉型關鍵詞詞頻后,加總形成最終加總詞頻并取對數,以此來刻畫企業數字化轉型的整體指標。
3.控制變量。加入一系列可能影響企業內部控制質量的控制變量以剔除部分因素產生的干擾。其中包括有應收賬款比率(ARR),定義為應收賬款與企業營業收入之比;凈資產收益率(ROE),定義為凈利潤比上期末股東權益余額;資產負債率(Lev),定義為總負債比上總資產;企業年齡(Age),定義為對數化處理后的企業成立初至期末的時間;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Tophold),定義為第一大股東持股占總股本比例;董事會規模(Bsize),其用企業董事會成員總數來表示;兩權分離度(Sep),用控制人擁有上市公司控制權與所有權的差額表示。此外,本文還控制了行業固定效應ηj和時間固定效應γt。
本文以2013-2019年A股上市企業為研究樣本①數據說明:由于部分指標存在數據缺失,且部分公司數據受疫情波動大,故選取該時間年限。,企業內部控制質量數據是來自迪博內部控制與風險管理數據庫,其余變量數據均來源于CSMAR數據庫。為使實證檢驗的結果更為可靠,本文剔除了樣本期內ST企業以及金融類企業,剔除了存在內控重大缺陷的企業,最終得到10710個觀測樣本。描述性統計結果如下表所示。

表1 變量描述性統計
在基準回歸中,本文使用固定效應模型探討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內部控制質量的影響。表2中列(1)(2)分別列示未加入控制變量、加入控制變量后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內部控制質量影響的估計結果,兩者均在控制個體效應的基礎上控制了時間固定效應和行業固定效應。回歸結果顯示,未加控制變量的估計結果中,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系數為0.0093,在1%的水平上顯著。在加入控制變量后,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系數為0.0096,在1%的水平上顯著。這表明數字化轉型促進企業內部控制質量的提升。

表2 基準回歸:數字化轉型對內部控制質量的影響
對于研究中可能存在的內生性問題,本文選擇使用工具變量法予以克服。為滿足工具變量的相關性和外生性要求,本文構建了數字化轉型的行業地區平均水平(Ave_DT),即同一行業下、同一城市除了本企業之外的其余企業數字化轉型指標平均值。一方面,單個企業的數字化轉型水平與行業地區平均水平相關,滿足工具變量的相關性;另一方面,平均數字化轉型水平由同一行業、同一城市內的所有企業所決定,使得與單個企業關聯較小,故較好地滿足工具變量的外生性要求。表3為兩階段最小二乘法的估計結果,第一階段工具變量對內生解釋變量回歸中,數字化轉型的行業地區平均水平系數為0.7402,并在1%的置信水平上顯著,表明兩者之間具有較強相關性。在第二階段回歸中,數字化轉型指數的系數為0.0132,在1%的置信水平上顯著,表明數字化轉型對內部控制質量有顯著的正向作用。進一步看,Kleibergen-Paap rk LM統計量為771.025,其對應的p值為0.000,故拒絕不可識別的原假設;Kleibergen-Paap rk Wald F統計量為2371.758,其大于Stock-Yogo標準10%偏誤的臨界值(16.38),故存在弱工具變量問題的風險較低。

表3 內生性檢驗結果
內部控制以及企業數字化轉型均為譜系概念。為更加精細化地了解企業數字化轉型對內部控制的影響,本文將內部控制指數分解為戰略層級、經營層級、基礎層級等三大層級,其中,基礎層級包含資產安全、報告可靠、合法合規三大指標。三大層級緊扣內部控制五大目標,對應于企業的未來、現在以及過去。三大層級數據由迪博數據庫中對應內部控制分項指數+1取對數獲得。表4中的列(1)(2)(3)分別為戰略層級指數(SI)、經營層級指數(OI)、基礎層級指數(BI)替換被解釋變量進行穩健性檢驗所得的回歸結果,數字化轉型系數分別為0.0243、0.0134、0.0066,在5%、1%、10%的置信水平下顯著,表明在用三大層級度量內部控制時,數字化轉型仍對內部控制有顯著的正向作用。

表4 穩健性檢驗:譜系檢驗
對于企業數字化轉型指標,本文根據其結構特征以及技術差異降維至“底層技術層面”以及“實踐應用層面”,其中“底層技術層面”含有人工智能、區塊鏈、大數據以及云計算等四層主要技術。兩大層面數據由對應的關鍵詞詞頻取對數化后獲得,詞頻數據源于國泰安數據庫。下表列(4)(5)中分別表示兩大層級指數對內部控制的回歸結果,兩者系數均具有高度顯著水平,說明上述回歸具有相當高度的穩健性。
在公司經營過程中,來自外部的金融沖擊可能改變企業的經營以及管理目標,對企業的內部控制以及數字化轉型進程產生影響。若忽視金融沖擊這類因素,那么可能導致研究結果產生相應偏誤。為此,本文剔除2015年中國股災的樣本進行回歸,表5中列(1)表示剔除金融沖擊影響下的回歸結果,數字化系數為0.0103,其在1%的置信區間下顯著,企業數字化轉型正向顯著提升內部控制質量。

表5 穩健性檢驗:剔除金融沖擊、直轄市影響
進一步考慮到直轄市的政治以及經濟特殊性可能會對企業數字化轉型以及內部控制產生影響,本文對直轄市的樣本數據也進行剔除,并重新回歸檢驗。下表列(2)表示剔除直轄市影響后的回歸結果,其中估計系數為0.0097,在1%置信區間下顯著,并未改變企業數字化提升內部控制質量的結論。
國有企業和非國有企業的差異可能會導致企業數字化轉型對內部控制存在非對稱的作用效果。表6列示了國有企業與非國有企業的回歸結果:列(1)為國有企業估計結果,企業數字化轉型的估計系數為0.0061,故無法通過顯著性檢驗。列(2)為非國有企業的估計結果,企業數字化轉型的估計系數為0.0113,其在1%的置信區間下顯著。以上結果表明非國有企業相對于國有企業,數字化轉型對提升企業內部控制質量的作用更為顯著。

表6 異質性分析:國有企業與非國有企業
國有企業相較于非國有企業,在經營上的盈虧約束并不像非國有企業嚴格,從而缺少足夠積極性對內部進行監督。而非國有企業恰恰相反,其沒有外來的經濟支撐運營上的盈虧,故擁有資產預算上的硬性約束,對運營管理有著嚴格要求。在數字化轉型大力發展的背景下,非國有企業更有動機運用數字技術來提高企業內部管理能力,進而促進資源的合理配置,提升相應盈利能力。因此,對于國有企業來說,非國有企業數字化轉型對內部控制的促進效果將更為顯著。
表7中列(1)為制造業企業數字化轉型對內部控制的回歸結果,數字化轉型估計系數為0.0085,其在1%的置信水平下顯著。(2)列為非制造業企業的回歸結果,其系數為0.0075,且不顯著。結果表明,數字化轉型更能促進制造業企業內部控制質量的提升。

表7 異質性分析:制造業企業與非制造業企業
數字技術的產業運用最早誕生于制造業企業中,在長時間適應以及調整中,數字化運用已經與制造產業深度融合。例如在制造車間中,工件的制作需要精準的測量儀器,再精確測量后傳輸數據至分析平臺,運用各種工業上所需的技術例如比例微分積分技術調節進行反饋控制。在實際運用中,擁有豐富經驗的制造業企業也更懂得如何將數字技術融入管理過程中,并對癥下藥。非制造業企業則需要用數字技術與自身的行業特征不斷磨合,在不斷試錯中最終得到適應度最高的管理技術體系。制造業企業擁有非制造業企業所不具備的豐富數字技術實踐經驗,表現出制造業企業數字化轉型更能顯著影響企業內部控制。
表8中列(1)為高融資約束企業的回歸結果,其中數字化轉型的系數為0.0085,在1%置信水平上顯著。列(2)為低融資約束企業的回歸結果,數字化轉型程度系數為0.007 5,但不顯著。由此可知,對于高融資約束下的企業,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內部控制質量提升作用更顯著。

表8 異質性分析:高融資約束企業與低融資約束企業
一般來說,高融資約束企業的資金流動性較差,存在投資不足或杠桿過高等情況;為了企業的正常運營,高融資約束企業可能更加注意企業內部的運營以及財務管理;從而可能會采取更積極的以提升內部控制為導向的數字化轉型策略;而低融資約束企業擁有較好的資金流動性,擁有較好的資金流動性,其數字化轉型動機更多傾向于提升盈利能力等與經營績效相關的動機;從而對于高融資約束的企業,數字化轉型也相應產生更為顯著的內部控制質量提升效應。
本文運用逐步檢驗回歸系數法考察數字化轉型和企業管理效率的關系。關于管理效率(ME)的衡量參考薛安偉等(2018)研究,以營業總收入與管理費用的比值來表示,并取對數化以消除異方差影響。
表9中列(1)為第一步回歸結果,數字化轉型的估計系數為0.0096,在1%置信水平上顯著;在此基礎上進行第二步檢驗。列(2)為第二步回歸結果,企業數字化轉型對管理效率的估計系數為0.0294,在1%置信水平上顯著,表明數字化轉型顯著正向促進企業管理效率提升。列(3)為第三步回歸結果,數字化轉型系數為0.0074,在1%置信水平上顯著,管理效率系數為0.0663,并在1%置信水平上顯著。上述結果表明,數字化轉型提升了企業管理效率,這是內部控制質量的重要方面。

表9 機制檢驗:管理效率
數字化轉型能夠通過及時收集、處理、預測相關數據以更從容地識別、分析、應對風險,繼而增強風險評估能力以加強內部控制的有效運行。本文在此使用對數化后的風險評估指標(RA)進行回歸分析,數據來源于迪博內部控制與風險管理數據庫。同時為了能夠更準確地衡量風險評估能力,回歸剔除了股災數據。
表10中列(1)為第一步回歸結果,數字化轉型的估計系數為0.0096,在1%置信水平上顯著,故進行第二步檢驗。列(2)為第二步回歸結果,企業數字化轉型對風險評估的估計系數為0.0075,在5%置信水平上顯著,表明數字化轉型正向促進企業管理效率提升。列(3)為第三步回歸結果,數字化轉型系數為0.0101,在1%置信水平上顯著,風險評估系數為0.0275,并在1%置信水平上顯著。由上述數據分析可得,數字化轉型優化了風險管理能力。

表10 機制檢驗:風險管控
前文提出,企業數字化轉型可以通過業務流程的透明化以及降低信息不對稱程度以減少企業內部代理問題,進一步提高內部控制質量。通過借鑒吳育輝和吳世農(2010)以及王守海等(2022)等學者的文獻經驗,本文使用對數化后的總資產周轉率來衡量企業的代理成本(AC)進行回歸分析。
表11中列(1)為第一步回歸結果,數字化轉型的估計系數為0.0096,在1%置信水平上顯著,可進行第二步檢驗。列(2)為第二步回歸結果,企業數字化轉型對代理成本指標的估計系數為0.0052,在5%置信水平上顯著,表明數字化轉型能夠顯著降低代理成本。列(3)為第三步回歸結果,數字化轉型系數為0.0083,在1%置信水平上顯著,代理成本指標系數為0.2012,并在1%置信水平上顯著。上述結果表明,數字化轉型降低了企業代理成本。

表11 機制檢驗:代理成本
隨著數字技術的發展以及廣泛運用,數字化轉型已成為當前我國諸多企業戰略調整的主流方向,其中不乏諸多以提升內部控制質量為導向的轉型企業。本文通過采用我國2013-2019年A股上市公司數據和建立面板數據模型進行實證檢驗后發現:其一,數字化轉型顯著提升企業內部控制質量,這一結論通過穩健性以及內生性問題等一系列檢驗;其二,根據異質性檢驗結果,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內部控制質量的提升效應對于非國有企業、制造業企業和高融資約束企業更為顯著;其三,機制檢驗表明,數字化轉型有利于提高管理效率、提升風險管控能力、降低代理成本。
綜上,文章提出如下政策啟示:一是企業要重視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內控的促進作用,重點的推動數字技術在企業內部控制的深度應用。借助數字化轉型為契機,推動企業的數字化治理體系的逐步完善,驅動企業內部控制更為科學、精準;同時,在戰略層級、經營層級、基礎層級等方面,運用數字化進行全層級的介入,為企業內部控制提供更為全方位的信息和決策支持。二是政府應該制定和完善相關數字化政策、有理有據的推動企業的數字化轉型,提升企業的內控質量,為國民經濟優化發展奠定基礎。三是對于國有企業、非制造業企業以及低融資約束企業的數字化轉型不顯著影響給與更多關注。改善這類企業除了推進數字化轉型外,更要關注制度環境上的問題,多舉措協調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