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潔
依照黨的二十大的指示,我們必須加速數字化經濟的發展,促進其與實體經濟的深度整合,積極推動數字化轉型。企業數字化轉型是指利用數字技術對傳統行業進行深層次的融合,改進企業管理的各個環節,以實現工業化的系統構建,完成由工業化向數字化的轉換。同時,ESG表現是指將環境(E)、社會(S)和治理(G)因素納入投資決策和企業發展,是實現高質量經濟發展和可持續企業發展的有效工具。企業是經濟發展的微觀主體,其職責是推動經濟與社會實現綠色轉型,實現高質量發展,由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轉向社會價值最大化。
企業數字化轉型是以新一代信息技術為支撐,通過革新業務形式、經營方式和營利模式,助力企業實現可持續發展的重要路徑,在企業ESG表現方面有深刻影響。因此,在數字經濟高速發展的背景下,企業應加速將其業務流程和各個環節融入到數字科技中去,以實現從傳統制造業向智能化的過渡。企業的數字化轉型不僅可以減少其承擔社會責任所需的費用并增加執行效率,同時也能提高其ESG表現,可能的作用途徑有以下幾點:第一,數字化轉型可以通過優化企業的資源配置,降低交易費用、精簡生產流程等途徑提高企業的ESG表現;第二,數字化轉型通過加大企業的研發投入、提高經營效率和提高企業人力資本水平等途徑促進企業技術創新水平的提高,進而提高企業的ESG表現;第三,數字化轉型可以減少融資限制、提高信息使用效率、健全金融信用體系,進而減少企業的融資約束,提升環境表現、社會責任和公司治理能力。
目前已有較多關于數字化轉型和ESG表現的相關研究。對于數字化轉型,現有文獻主要集中于對經濟發展、公司治理、企業績效和企業創新效率的研究,對于ESG表現的研究則主要集中于ESG表現對企業績效、企業創新和企業風險的影響研究。對于數字化轉型對企業ESG表現的影響,現有文獻多集中于數字化轉型對企業ESG三個子維度分別進行研究,對于數字化轉型對企業ESG總體表現的影響的研究較少并且結論不一致,同時缺少對于技術創新和融資約束這兩個作用途徑的相關研究。
因此,本文以2010-2021年中國滬深A股上市公司數據為研究樣本,在深入研究數字化轉型對企業ESG表現的影響的基礎上,檢驗技術創新和融資約束的中介作用。可能存在的邊際貢獻有:(1)在理論層面上,本研究從企業層面關注數字化轉型對ESG表現的影響,將數字化轉型與企業ESG表現聯系起來,進一步闡明數字化轉型的社會經濟影響,從而為企業提高ESG表現、推動高質量發展以及助力國家可持續發展戰略提供理論依據和實踐指導。(2)本文重點檢驗了企業的技術創新和融資約束在數字化轉型推動企業ESG表現過程中的中介作用,深入揭示了數字化轉型對企業ESG表現的作用機制,這為研究推動企業開展ESG活動的內在激勵機制和評估數字經濟改革效應提供了新的研究視角,并為促進企業履行碳減排義務、實現綠色轉型升級、構建數字化與ESG表現的雙重競爭優勢提供理論依據。(3)本文從產權性質異質性和行業屬性異質性角度出發進行對比研究,檢驗了數字化轉型在不同情境下對企業ESG表現的影響,為企業制定ESG表現的提升對策提供更為廣闊的思路,深度剖析企業提高ESG表現的路徑選擇問題。
近年來,學術界對企業的數字化轉型給予了高度的關注。學者們對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數字化轉型對經濟發展、公司治理、企業績效和企業創新效率等方面。在經濟發展質量方面,數字經濟通過數據要素與數字技術的協同,可以提高數據挖掘的價值,消除“數字鴻溝”和“卡脖子”技術障礙,實現產業升級賦能。在公司治理方面,祁懷錦等(2020)發現數字化轉型有助于提升企業的經營質量,主要途徑是減緩經理人的決定過程中的無理性和信息的不足。在企業生產效率方面,數字化轉型可以顯著增強創新力、調整人力資源配置、削減開支并進一步深化產業分割的專業度。對于企業績效方面,由于進行了數字化改革,實體的商業收益已經大幅度上升,并且隨著數字化改革強度的提升,其核心業務的表現也會更好,同時,供應鏈整合也起到了中介的作用,影響到企業數字化轉型與績效之間的關系。最后,從創新效率來看,殷群和田玉秀(2021)分析得出對于高技術產業來說,數字化轉型顯著促進了其創新發展效率的提高。數字化轉型能夠改變企業開展業務的方式,進而改變企業與消費者、供應商和其他利益相關方的關系,而Fang(2023)認為企業ESG表現的一個核心要素即在于考慮利益相關方的需求,二者勢必會產生緊密的聯結。因此,在這一背景下研究推進企業數字化轉型如何影響其ESG表現愈發重要。
隨著可持續發展的概念在國內的熱度越來越高,對于ESG表現的研究也更加豐富,主要集中于ESG表現對企業績效、企業創新和企業風險的影響。一是企業績效方面,大多數研究表明ESG表現對企業績效有顯著的促進作用,例如陳紅和張凌霄(2023)發現,短期內ESG實踐增加了企業隱性或顯性成本,但長期來說ESG能夠協調利益相關者關系進而形成產品優勢,從而達到改善財務績效的目的(王雙進等,2022),邱牧遠等人(2019)也提出,ESG的發展有利于降低企業的融資費用,進而提高企業績效。但也有研究表明ESG表現會對財務績效呈現抑制作用。二是企業創新層面,ESG優勢能夠促進企業創新,驅動企業創新“增量提質”,并能夠通過資源效應和治理效應顯著提高綠色技術創新能力。三是企業風險層面,現有研究表明良好的ESG表現意味企業總風險更低。例如,曉芳(2021)揭示了ESG評分能有效地減小公司的信息和運營風險,進而間接導致企業支付更低的會計服務費率。
目前對于數字化轉型對企業ESG表現的影響的研究主要可以分為對整體ESG表現的研究和分別對ESG三個子維度的影響研究。
首先是數字化轉型對企業ESG總體表現的研究。學者們的結論不一致。大多數學者研究得出,數字化轉型可以從不同的渠道顯著提高企業的ESG表現。例如,韓忠雪和張瑩(2023)提出,數字化轉型通過提升信息透明度和全要素生產率,進而提高企業ESG表現;白福萍(2023)提出,數字化轉型通過改善企業內部信息環境和增強企業內部控制能力等途徑推動企業ESG表現的提高。然而有學者則認為,企業數字化轉型程度與ESG表現呈明顯的“倒U形”關系。
其次是數字化轉型分別對ESG三個子維度的影響研究。關于數字化轉型對環境績效的影響,現有研究得出了一致的結論,即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環境績效有正向影響。對于社會責任方面的研究表明,企業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社會責任表現有顯著促進作用。例如,林欣等(2023)提出,在企業數字化轉型過程中,企業出于獲取資源的目的履行企業社會責任,而公司治理水平在數字化轉型促進社會責任履行的過程中發揮積極作用。在公司治理方面,現有研究從不同的機制角度進行研究,最終得出了一致的結論,即數字化轉型可以顯著提高公司治理水平。例如,韋誼成等(2022)研究得出,數字化轉型能夠通過減少管理信息的不平衡性來提升公司治理能力。
綜上所述,現有文獻為本文提供了重要的研究基礎和理論分析依據,但仍存在一些不足:一是關于企業數字化轉型對ESG三個子維度之一的影響的相關文獻較多,但對于數字化轉型對企業ESG總體表現的影響相關研究較少;二是在作用機制方面,目前文獻考慮了多種作用機制,但鮮有文獻從技術創新和融資約束兩個方面進行研究。
企業的ESG表現受到數字化的影響具有多樣化特征,不僅體現在其對于整個ESG表現的提升,也表現在對環境保護、社會服務和公司治理等各領域的積極推動作用。首先,從總體來看,數字化轉型主要通過整合數字化技術變革企業生產、運營等相關活動,為企業更好地履行環境、社會和治理責任提供強大動力支撐。同時,在數字化轉型過程中,企業能夠掌握各個經營環節的資源分布狀況,從而提升資源配置效率,進一步降低能源消耗,推動企業實現節能減排。其次,從不同角度來看,在環境責任方面,通過實施數字化轉型,企業能夠推進能源節約和資源再利用,并發展更潔凈的生產技術,從而提高其環境責任表現;在社會責任方面,數字化的轉變有助于降低貿易成本,增強信息披露的透明度,同時還能確保企業的財務績效持續上升,進一步推動了企業的服務型變革過程,促使企業積極履行社會責任;在公司治理方面,數字化轉型使得行業的生態環境得以打破傳統的生產與運營模式,重新構建商業結構,簡化業務流程,節省支出,并在一定程度上創造出更多的工作崗位,以此支持經濟的可持續增長,同時加強品牌聲譽、優化內外部資源配置,使內部組織管理更加有效,推動公司治理體系的優化升級。據此,本文提出假設:
H1:企業數字化轉型對企業ESG表現有正向促進作用。
眾多行業的實踐和經驗研究揭示了數字化轉型、技術創新能力以及ESG表現之間有著穩定的正向傳遞機制。
首先,數字化轉型可以從以下三個方面促進技術創新水平的提高。第一,加大研發投入。通過實施數字化變革能夠增強公司的研發實力,數字化轉型顯著提升技術創新能力、技術創新投入和技術創新質量,進而提高企業的技術創新整體水平。第二,提高經營效率。數字化轉型可通過優化創新要素配置、降低企業成本等途徑,促進企業技術創新。企業通過借助數字化策略與科技手段能加速制造流程的運行速率、促進工藝改進并加強供應鏈及產業結構抗壓強度,利用新技術與平臺來優化信息的獲取和產品研發,增強企業的創新實力。第三,提高人力資本水平。數字化轉型增強了員工獲取外部有價值的知識和信息等資源的能力,為員工提供了自我學習和成長的機會,有助于員工提升個人的人力資本水平,從而推動企業的技術創新。
其次,技術創新水平在數字化轉型影響企業ESG表現中的作用途徑有以下三個方面。第一,技術創新可以幫助企業降低生產過程中的能源消耗和污染物排放,從而提高環境績效和環境責任。第二,技術創新有助于提高企業的產品質量、安全性和可靠性,從而提升企業對客戶、員工和社會的責任。第三,技術創新可以提高企業的信息披露質量和公司透明度,有助于完善內部治理機制。據此,本文提出假設:
H2:數字化轉型可以通過提高企業技術創新水平,從而提高企業的ESG表現。
數字化轉型可促進企業的信息化進程和數據應用能力提升,從而加快建立數字技術的應用環境,提供克服資金限制的技術支持。數字化轉型對緩解融資約束水平的作用機制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數字化轉型能夠改善企業與市場的信息不對等狀況,從而減輕企業融資的限制。翟淑萍等(2019)認為數字經濟降低了企業債務融資的交易談判和機會成本,進一步減少了企業的融資成本。花俊國等(2022)也已證明,數字化轉型能夠顯著減輕公司財務負擔。第二,相較于傳統公司,數字化轉型的企業能夠處理和輸出結構化、標準化的優質信息,從而提高了信息使用效率。這些優質的信息減少了公司與外部資金供應商之間的信息不平等,進一步緩解了公司融資的限制。第三,數字化進程的加快將推動金融信用體系的建立健全,能有效緩解金融貸款中存在的道德風險與逆向選擇,進而降低企業的融資約束水平。
同時,減少融資限制有助于鼓勵企業進行綠色創新、降低污染排放、慈善捐贈以及優化內部管理,從而提升環境表現、社會責任和公司治理能力,提高企業的ESG表現。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3:數字化轉型可以通過緩解企業融資約束水平,從而提高企業的ESG表現。
本文以2010-2021年滬深A股上市公司的數據為研究樣本,公司財務數據和公司治理數據來自CSMAR數據庫,企業ESG表現數據來自華證ESG評級體系,企業數字化轉型數據采用上市公司年報文本分析及詞頻統計等方法獲得,并從深交所及上交所網站獲取相關上市公司年報。在回歸前,對數據做了如下處理:①剔除樣本中有缺失的企業;②對以ST和ST為代表的上市公司進行剔除。同時,為消除極端值影響,我們還對相關連續變量做了上下1%的縮尾。
1.被解釋變量。華證ESG評級體系能夠充分結合中國資本市場發展情況并準確地代表中國本土企業的ESG表現。同時,該評級指標體系區分環境、社會、治理三大維度,有多個細分議題和大量具體指標,以反映企業的ESG管理實踐水平。因此,本文選取華證ESG評級數據作為被解釋變量,并參照白福萍(2023)的研究,對華證ESG評級“C-AAA”分別賦值“1~9”。
2.解釋變量。本文借鑒吳非等(2021)的研究,從人工智能、大數據、云計算、區塊鏈、數字化技術五個方面構建數字化詞頻。其次,基于數字化詞頻利用 Python語言分詞工具,對上市公司年度報告進行了文本分析,并對其進行詞頻統計。最后,通過對各企業數字化關鍵字的詞頻加總,計算出數字化總詞頻,并將總詞頻對數化來衡量企業數字化轉型程度。
3.中介變量。本文選取的中介變量是技術創新水平(RD)和融資約束水平(KZ)。參照唐維等(2023)的研究,用企業年末獲得專利總數來衡量企業的技術創新成果。KZ指數是指利用企業的現金流、分紅、現金持有、杠桿和托賓Q值等財務指標,通過排序邏輯回歸模型,計算出企業的融資約束程度。因此,我們選擇KZ指數作為代表融資限制的標準。KZ指數越高,意味著公司所承受的融資壓力就越大,反之則越小。
4.控制變量。企業數字化轉型與企業財務、運營、技術水平等均直接相關,因此為了準確研究數字化轉型與ESG表現的關系,本文參考王應歡和郭永禎(2023)、張永冀等(2023)的做法,基于企業自身特征選取一系列控制變量,如財務狀況指標包括企業規模(Size)、資產負債率(Lev)、總資產收益率(ROA)、現金流量(Cashflow),公司治理水平指標包括上市年限(Listage)、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Top1)、董事會規模(Board)、獨立董事比例(Indep)、是否兩職合一(Dual)。各變量的詳細定義如表1所示。

表1 變量定義
為驗證假設H1,即企業數字化轉型對企業ESG表現是否有正向促進作用,本文構建了模型(1):
為驗證假設H2,即數字化轉型是否可以通過提高企業技術創新水平或緩解融資約束,從而提高企業的ESG表現,本文構建了模型(2)和模型(3):
模型公式中:ESGi,t代表第i家企業t時期ESG表現得分;α0、β0、η0均代表常數項,lndigitali,t表示第i家企業t時期的數字化轉型程度,Controls表示一系列控制變量,分別是企業規模(Size)、資產負債率(Lev)、總資產收益率(ROA)、現金流量(Cashflow)、上市年限(Listage)、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Top1)、董事會規模(Board)、獨立董事比例(Indep)、是否兩職合一(Dual),M表示中介變量,包括技術創新水平(RD)和融資約束水平(KZ),Industry表示行業固定效應;Year表示時間固定效應,εi,t表示引入的隨機擾動項。
從表2可以看出,所有滬深A股公司平均ESG評級為4.0866,最低是1,最高達到8,這表明中國A股公司之間存在顯著的ESG評分差異,但大多數公司都表現良好。同樣,對于數字化轉型程度(lndigital)而言,其平均數值為1.3755,最低和最高的分數分別為0和6.3801,這反映了企業的數字化轉型程度有很大的差別,并且仍有一些企業沒有開始他們的數字化轉型過程。

表2 描述性統計
企業數字化轉型對企業ESG表現的影響如表3所示。列(1)表明,在僅考慮行業和年度固定效應時,數字化轉型對企業ESG表現的影響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進一步地,在列(2)中加入了控制變量之后,這一影響依然保持其顯著性。上述結果表明,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企業數字化轉型有助于提高企業ESG表現。本文假設H1得到了驗證。

表3 基準回歸結果
在基準回歸分析中,我們選擇了華證ESG評分作為衡量企業ESG評分的指標。結果表明:上市公司的數字化轉型程度顯著提升了其ESG表現。接下來,我們將通過替換被解釋變量、解釋變量滯后一期和刪除數字化行業樣本的方式來檢驗結論的穩定性。
1.替換被解釋變量
考慮到ESG評級的廣泛性等,本文選取較權威的彭博數據庫中ESG數據替代華證企業ESG代表信息進行回歸分析,對結果實施穩健性檢驗。
由表4列(1)可得,企業數字化轉型程度對彭博咨詢公司提供的企業ESG表現數據在1%的水平顯著正相關,與基準回歸結果一致,再一次驗證了假設H1是成立的,即企業的數字化轉型程度一定程度上對企業的ESG評分有正向促進作用。

表4 穩健性檢驗結果

注意,★、★★和★★★分別代表在10 %、5 %和1 %的顯著性水平上具有顯著性,括號內為標準錯誤。
2.解釋變量滯后一期
本研究選擇主要解釋變量滯后一期作為工具變量,以防止可能出現的內生性現象,并對其進行回歸分析。表4列(2)的數據顯示,即便是在滯后一期之后,被解釋變量ESG評分仍然與其呈現出1%的顯著正相關,這與基準回歸結論基本吻合。這進一步證明了假設H1的正確性,并且該結論具有較高的穩定性。
3.刪除數字化行業樣本
數字化行業公司經營范圍通常涵蓋數字技術相關業務,其收入來源和子公司名稱常被納入數字化轉型詞庫,在公司年報中提及數字化相關文本信息常局限于描述互聯網業務,無法充分代表企業的數字化轉型決策,從而影響了基于文本分析方法構建企業數字化指標的準確性。針對這一問題,本研究從數字產業中剔除樣本,進行穩健性檢驗。具體來說,依據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上市公司行業分類指引(2012年修訂)》、《大數據產業發展規劃(2016-2020年)》和《金融科技發展規劃(2019-2021年)》等文件,剔除了計算機、通信及其他電子設備制造業、電信與衛星通信服務業、網絡及有關服務業等類別的上市公司,并對其進行了穩健性檢驗。結果如表4列(3)所示,可以看出,數字化轉型的系數仍顯著為正,再一次驗證了假設H1。
1.產權性質分組回歸分析
本文研究將樣本公司根據其所有權屬性進行分類,包括非國有和國有兩種情況,并對這些數據進行回歸分析,以探討在不同的所有權屬性環境下,公司數字化轉型如何影響ESG表現。研究結果見表5,表中第(1)列為非國有制企業數字轉型程度對公司ESG得分的影響,第(2)列為國有制企業數字轉型程度對公司ESG得分的影響。研究發現,國企與非國企對ESG得分的影響都達到了0.1%,但國企與非國企對ESG得分的影響較大。可能的原因是,國企不但有更多的物質、金融和人力資源,而且有更好的環境治理能力。同時,他們也要根據時代發展的潮流,擔負起推動企業數字化轉型的重任。

表5 異質性檢驗結果
2.行業分組回歸分析
為了檢驗不同技術層次下企業的差異性,根據申萬一級行業的類別對企業進行了區分,將電子、國防軍工、計算機、通信、醫療健康等行業劃分為高科技產業,將不屬于這一范疇的企業認定為非高科技產業,并對其進行分組回歸分析,回歸結果如表5列(3)和列(4)所示。研究發現,高科技公司ESG得分之間有顯著性差異,非高科技公司的ESG得分之間沒有顯著性差異。可能的的原因是:高科技行業在創新、技術研發和應用方面具有優勢,這使得它們在數字化轉型方面具有更高的潛力和動力。而非高新企業往往在技術創新和應用方面相對滯后,導致數字化轉型的難度和效果不如高科技企業。并且高科技行業的企業業務往往更加依賴于先進的技術和數字化解決方案。因此,在這些企業中,數字化轉型的程度和速度往往更快,對ESG表現的影響也更為顯著。相反,非高新企業在技術驅動方面相對較弱,數字化轉型對ESG表現的影響也相對較小。
經過上述實證研究,我們發現企業的數字化轉型對其ESG表現產生了積極影響。為進一步證明中介假設是否成立,我們借用了溫忠麟和葉寶娟(2014)的研究方法,并使用模型(2)-(3)作為中介效應檢測。
從表6中列(1)、列(2)的結果可以看出,數字化轉型能夠提升企業的ESG表現,而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也會對企業ESG表現產生積極影響。數字化轉型對企業ESG表現有顯著的促進作用,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對其ESG表現也有正向的影響。企業通過運用大數據、AI等先進的科技手段來實施數字化轉型,增強研發資金投入,以此推動企業技術創新水平的提高,也有助于企業肩負起更重的環保職責,使得企業ESG表現得到進一步的優化。該結果進一步證實了假設H2,即企業數字化轉型能夠推動企業的技術創新水平,從而提升企業的ESG表現。

表6 中介效應結果
表6的列(3)顯示了數字化轉型與企業融資約束水平顯著負相關,表明數字化轉型可以有效緩解企業的融資約束。列(4)結果表明,企業ESG表現與融資約束程度存在顯著的負相關關系,而數字化轉型對企業ESG表現具有積極的促進作用。隨著企業數字化轉型程度的提高,其融資約束也隨之降低。當企業積極推進數字化轉型的過程中,資金壓力會相應減少。由此可見,數字化轉型能夠減輕公司的財務負擔,緩解企業融資難度,并推動它們履行更高的環境保護、社會責任及公司治理義務。進一步證實了企業進行數字化轉型可以降低其融資約束水平,從而提升其ESG表現,從而驗證了假設H3。
本篇論文選擇了2010-2021年的中國滬深A股上市公司為分析對象,并通過實證檢驗分析了數字經濟發展環境下的企業實施數字化轉型對其ESG績效產生何種影響及具體的作用路徑。實證檢驗結果表明:第一,公司的數字化轉型對其ESG表現有著顯著的推動作用,并且這個結論在經過了穩健性檢驗后仍然是穩定可信的;第二,數字化轉型可以通過提高企業的技術創新水平和緩解企業融資約束,進一步達到提高企業的ESG表現的作用;第三,在國有企業和高新技術企業中實施數字化轉型能夠更有效地推動ESG的表現,對企業在數字經濟時代下如何實現可持續發展提供了現實意義。
當前,國家正在大力推動“雙碳”工作,以實現經濟與社會的可持續發展為目標。企業應該有意識地履行自己的責任,幫助建立一個環保的社會,通過ESG實踐的績效來對這些目標是否實現進行綜合評價。本研究提出了以下建議:
首先,在數字戰略上,我們要確定數字的發展方向,并制定相應的數字目標,以此為指引,推進組織變革,為新的商業模式提供足夠的支撐。同時,通過實施數字化策略來促進數字技術的運用,將網絡、區塊鏈、虛擬現實和人工智能等信息科技與公司的業務流程相結合,以此為公司的數字化發展提供必要的技術支持。
其次,從政府政策層面看,通過數字化轉型,建立完善的企業信息披露機制和動態更新的企業信息披露平臺可以提升企業對各方利益主體的信息披露透明度,提升企業外部監管與內部分析的能力,從而實現企業協同治理。加快實施ESG強制性信息披露制度,建立符合中國“雙碳”目標要求的ESG強制性信息披露制度,強化對高排放企業的監管。
最后,企業應更加重視ESG問題,提升對環保、社會義務和社會治理等方面的主觀認識并增加管理的投入,把ESG觀念滲透至生產的全流程中。政府及行業協會應該對企業ESG的評價及應用進行更深層次的提高,引導企業積極地踐行ESG的理念,強化ESG為企業所帶來的社會資源、融資支持等競爭優勢,進而將數字化所帶來的優勢充分發揮出來,實現數字化與ESG之間的共生共贏,促進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