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檬里的經濟學

歐陽晨煜

不同于將甜美和嬌嫩展露在外表的櫻桃或水蜜桃，小小的檸檬擁有極大的威力，不僅可以為食物調味，還可以為枯燥的經濟學知識增色，從它這里獲得的靈感甚至幫助經濟學家獲得了諾貝爾經濟學獎。由檸檬制作而成的一道餐點被端上經濟學餐桌，它的名字叫“檸檬市場”。

“檸檬市場”可不是售賣檸檬的市場。經濟學家正是抓住了檸檬金黃色的外表和酸澀的內瓤之間反差強烈的特點，將從外觀難以發現的殘次品比喻為檸檬，所以在美國的俚語中，“檸檬”還有另一層特殊的含義——“殘次品”。“檸檬市場”是1970年由經濟學家喬治·阿克洛夫提出的，它指的是在信息不對稱的情況下，往往好的商品容易遭受淘汰，而劣等品逐漸占領市場，從而取代好的商品，導致市場中都是劣等品的現象。

比如，在一個二手車交易市場，買家通常只能通過外觀等表象來判斷車輛的優劣，而賣家卻掌握了更多隱藏的車輛信息，包括之前的使用情況、養護程度、駕駛狀況等。這樣，買家和賣家就好像在同時觀察一個檸檬，一方只能看到金黃誘人的外表，另一方卻洞悉檸檬里面真實的味道。如此一來，雙方就會面臨信息不對稱的情況。

掌握信息極少的買家只能想象市場里的二手車質量都是平均的，好的和壞的各占一半，因此只能給到一個平均的價格。這個價格會讓賣好車的賣家虧損很多，但會讓賣壞車的賣家盈利。人們把這種從外觀難以判斷，但實際上有缺陷的次品車稱為“檸檬車”。漸漸地，賣好車的賣家只能降價，因此好車慢慢退出市場，最終市場會被“檸檬車”占有，徹底變成一個沒有好車的市場，這個市場就叫作“檸檬市場”。

“檸檬市場”是一個很奇怪的市場。它不是優勝劣汰，而是一種反向淘汰，質量好的被淘汰，質量差的卻被留了下來，最終形成一個“次品市場”。

美國出臺了一部專門維護汽車消費者權益的“檸檬法”，用來管控這些用肉眼難以察覺，但實際上問題很多的“檸檬車”。它要求汽車生產廠家和賣家對“檸檬車”負責，甚至規定了返修的次數，設置了專門的律師事務所來處理糾紛。之后，“檸檬法”又延伸到更多的領域，用來保護消費者的權益。

檸檬的外部和內部所代表的強烈反差，本質上就是一種信息不對稱，即我們俗稱的“信息差”。在我們的生活中，因為信息差產生的誤會或者問題比比皆是。比如，我們可能因為沒有掌握全面的信息，錯過某個轉瞬即逝的機會，選擇了不適合自己的專業或職業方向，抑或因為不了解某件事的來龍去脈，只能道聽途說，對事件的當事人產生刻板印象，從而對人或者事物產生“檸檬印象”。

如何才能改變這種“檸檬印象”呢？答案就是，不要輕易對一個“檸檬”做出判斷，你要學會耐心地剝開檸檬的外皮，仔細品嘗它的味道，時刻提醒自己不要陷入錯誤的判斷。

（山貓布偶摘自《知識窗》2023年第23期，劉 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