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娟 ,周美丹 ,湯靖雯
(江西機電職業技術學院,江西 南昌 330013)
卡特爾16種人格因素量表(16PF)和癥狀自評量表(SCL-90)是常用的心理測試工具,可以幫助人們更好地了解自己的個性特點和心理狀況。通過測試所得到的結果可以深入了解測試者的性格、情緒、認知方式等方面的特點,更深入地探究目標群體的個性和心理狀況的本質。方盈等對貧困大學生采用卡特爾16種人格因素量表(16PF)和癥狀自評量表(SCL-90)進行測試,結果表明,貧困大學生心理健康水平顯著低于非貧困生,其心理健康容易受到人格特質的影響[1]。以往基于高職貧困生的精準扶貧往往以分析具體的心理問題或是情形為切入口,分析高職貧困生的不良心理特性,如自卑、焦慮、抑郁、攀比等心理問題或者人際問題,期望通過個例分析找到具體解決這些心理問題的切入點。這種方式的劣勢就是這些心理問題通常在其他正常學生群體里也能發現且不具備代表性。因此,針對貧困生的精準心理扶貧模式,需要有別于物質扶貧模式,運用系統論的觀點構建模型,基于模型分析問題并探討設計扶貧框架,從根本上去探尋解決高職貧困生心理障礙的方法,就好比撥開樹葉,通過樹干去尋找樹根。
本文基于職業生涯規劃教育中的職業生涯彩虹圖進行分析,如圖1所示。這張圖定義了兩個維度,橫貫彩虹的維度是人生的主要發展階段和大致估算的年齡,被分成了以下5個時期。

圖1 生涯彩虹圖
1)成長期(0~14歲),這個階段包含幻想期、興趣期和能力期,在這個階段的任務是發展自我形象,發展對工作世界的正確態度,并了解工作的意義。
2)探索期(15~24歲),這階段共包括三個時期:一是試探期(15~17歲),考慮需要、興趣、能力及機會,做暫時的決定,并在幻想、討論、課業及工作中加以嘗試;二是過渡期(18~21歲),進入就業市場或專業訓練,更重視現實,并力圖實現自我價值,將一般性的選擇轉為特定的選擇;三是試驗并稍作承諾期(22~24歲),生涯初步確定并試驗其成為長期職業生活的可能性,若不適合則可能再經歷上述各時期以確定方向。
3)建立期(25~44歲),階段發展的任務是統整、穩固并求上進。
4)維持期(45~65歲),這一階段發展的任務是維持既有成就與地位。
5)衰退期(>65歲),由于生理及心理機能日漸衰退,個體不得不面對現實,從積極參與到隱退,這一階段往往注重發展新的角色,尋求不同方式以替代和滿足需求。
而在另一個縱貫彩虹的維度定義的則是每個人一生中需要扮演的9種角色(子女,學生,休閑者,公民,工作者,持家者……)。
處于高職階段的學生在第一個維度上屬于探索階段,他們往往需要在這個階段使職業偏好逐步具體化、特定化,并且實現職業偏好。他們往往能夠在這個階段通過學校的活動、社團休閑活動、打零工等機會,對自我能力及角色、職業進行一番探索。而從角色定義的維度上他們扮演的角色有子女、學生、休閑者、公民。高職貧困生角色分析如圖2所示。高職院校貧困生的精準扶貧方案需要針對高職院校學生所處的各項角色進行系統分析,并基于角色分析探討對應的精準扶貧方案。

圖2 高職貧困生角色分析
家庭教育對孩子的思想啟蒙、人生觀及價值觀的形成有很大的影響。貧困家庭父母常有的現象是:1)文化水平及受教育程度不高,思想觀念比較陳舊,無法認識到教育是脫貧的有效途徑,不愿意為子女的教育進行投資,更有甚者為了短期利益,讓子女輟學打工掙錢養家;2)教育方式單一,不注重孩子的自尊自我體系的建立,對子女的管教簡單粗暴,在這種成長環境下,學生的思想和價值觀會發生偏頗,缺少積極進取的動力,沒有樹立正確的人生目標,自控能力較差,學生還可能會無心學習,自暴自棄;3)部分父母為了掙錢養家,常常將子女托付給老人或者親友照顧,在缺乏父母照顧的過程中,學生往往會由于疏于管教而養成自卑、自私、懦弱、任性等負面性格,在學習中更易產生厭學心理。因此,精準扶貧高職生的工作需要結合其“子女”的角色進行分析。
一方面,由于傳統社會觀念的認知偏差,高職貧困生容易自我代入為“高考升學的失敗者”的標簽,而高職院校的教育體系仍處于發展階段,這種教育落差容易使得他們感到迷茫,懷疑高職教育不是他們脫離貧困的有效途徑。因此,相較于其他學生來說,他們更加希望盡快學到一技之長參加工作減輕家庭的壓力。另一方面,當今高職教育還處于發展階段,師資力量和基礎設施在逐步完善,相較于大學生,高職教育的教育資源難以發揮其最大的優勢。受社會觀念轉變的影響,教師教學活動也對學生的學習態度有著重要影響,很多教師在教學時往往會過分強調知識傳授,忽視了學生的學習體驗,這使得學生易產生厭學情緒。
高職貧困生往往容易陷入兩種極端的情況,一方面,由于經濟條件的限制,和同齡的高職學生相比起來,他們更容易自卑,害怕與同齡人交往,社交能力也相對較差,除了完成學院規定的課程學習和實踐外,幾乎不參加其他集體活動,在休閑時候容易產生負罪感。另一方面,隨著手機的使用越來越普遍,相比于普通學生,高職貧困生由于缺乏其他適當的興趣愛好,除了學習,課余時間容易沉迷于手機,比如手機游戲、追劇、刷短視頻等。游戲及短視頻App的設計原理基于成癮機制,這種機制容易讓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由于現代社會信息傳遞良莠不齊,而高職貧困生又缺乏正確的價值判斷能力,作為“公民”角色的高職貧困生,非常容易受到社會不良風氣的影響,社會上某些不良思潮被其奉若真理。讀書無用、金錢至上的思想對飽受貧困之苦的高職貧困生的影響尤為直接和深遠,這些思想使得他們容易對國家相應的幫扶政策產生一些認知偏差。比如一些高職貧困生認為國家的經濟支持是理所應當的,不要白不要,甚至出現了經濟上“等、要、靠”的現象。也有些貧困生會因羞于貧困生的身份,而放棄救助機會。
高職貧困生產生心理問題的主要原因是經濟貧困,在他們的心理扶貧工作中,首先需要想辦法減輕家庭的經濟壓力。近年來,國家頒布了一系列“獎、貸、助、補、減、免”的資助政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緩解大多數高職貧困生的經濟壓力。但是目前高職資助依然還存在很多的問題,比如在基層班級上輕視考察,“評議—評審—公示”的評定流程不透明,導致無法真正地甄別高職貧困生申請人的真實情況,出現“貧而不申”的情況;目前國家政策及院校針對“偽貧困生”的懲戒制度嚴重滯后,而騙取幫扶助學金的行為成本特別低,一些家庭經濟情況良好卻不注重誠信的學生混入“高職貧困生申請行列”,出現“申而不貧”的現象。所以精準識別是高職貧困生“心理扶貧”的基礎和先決條件,是保障心理扶貧工作有序開展的前提,高職院校資助體系應加強對高職貧困生家庭的考察,將國家及社會的資助落實到真正困難的家庭。
除了單向考察,建議高職院校嘗試以下幾點措施:
1)建立高職貧困生“成長檔案”。成長檔案可以推動高職院校的班主任及輔導員增加同高職貧困生家庭的溝通頻次,還可以在完善高職貧困生家庭經濟數據信息庫的同時,通過各項渠道及時了解高職貧困生的實際困難與學習生活和心理狀況,特別關注自然災害、家庭變故、學業困惑、溝通障礙等給其帶來的思想波動與心理壓力,方便有針對性地予以心理疏導和干預。
2)申請心理專職機構對高職貧困生進行定期調研。高職院校需要專職的心理機構對高職貧困生的心理健康成長檔案進行梳理、分析與判斷,對學生心理狀況進行分類分級,通過專業心理咨詢教師有針對性地開展心理干預,可以非常清晰明確地幫助高職貧困生疏導心理壓力,釋放其思想負擔。
3)搭建高職院校心理扶貧隊伍。通過校內外培訓,全方面提升高職院校教師的心理干預能力,構建以專業心理老師為領導,院系輔導員、專業課教師、班主任等為基礎的心理扶貧隊伍。通過院系輔導員、專業課教師、班主任等老師們常規的溝通理解,讓高職貧困生愿意打開心扉分享自己遇到的困惑和阻礙;可以進一步通過專業心理老師的心理咨詢等途徑,主動干預消除高職貧困生因家庭因素產生的自卑、壓力過大、缺乏安全感等心理問題,給予高職貧困生全方位、多層次的心理疏導和健康教育,幫助其快速脫離心理困境。
高職貧困生在高職院校的主要角色是學生。高職貧困生在這個角色中產生的心理沖突基本來源于就業及同伴的溝通。就業是高職貧困生的生活之本,除了簡單地給予經濟資助外,更應該“授人以漁”,高職院校可以為貧困學生搭建就業創業指導平臺,幫助貧困學生消除自卑等心理壓力,提高其社會適應能力;加強貧困生的生涯教育,建立職業規劃體系,而基于項目化的發展型資助正好滿足這樣的需求,可以讓高職貧困生學有所用。為此,一方面,高職教育的特殊性在于它滲透職業生涯教育,良好的職業規劃可以引導高職貧困生朝著既定的職業目標穩步前行,因此高職院校需要引導貧困生學會規劃職業生涯。比如,可以給貧困學生提供參加校內外各種社會實踐活動的平臺,倡議貧困生踴躍參加實踐活動,如企業鍛煉、社區服務、學校社團活動、校外專業實習、勤工儉學、校內專業實踐等等,讓他們多積累社會經驗,明白社會的立足之本,為將來步入社會就業做準備。另一方面,高職教育需要強化高職貧困生的實踐創新能力,使其未來能夠在社會上站穩腳跟。如組織多形式的就業能力拓展訓練,鍛煉社會應變能力和調適能力,積極看待任何阻力和磨難。
社會心理學指出,處于探索期的人的文化影響大部分來自于同伴[2]。因此,針對高職貧困生的人際溝通,可以采用更加主動的方式,可以邀請高年級品學兼優的學生進行學習及生活上的幫扶,同時也可以通過邀請其參與項目競賽等類似方式將其引入積極向上的團體中。
《成癮:在放縱中尋找平衡》一書中,將智能手機稱為新時代人們的“皮下注射針”(一旦離開手機,大腦的快樂-痛苦天平就會向痛苦的一側傾斜,令人感到不安和暴躁。控制使用手機的時長,更加健康、平衡的多巴胺水平會帶來諸多益處。大腦不再被渴求占據,人們才能更加專注于當下,再次從生活中那些微小的、意想不到的獎勵中獲得快樂)。上文提到手機游戲及短視頻的成癮機制,這種機制通過“本能—渴求—回應—獎勵”,不斷給予用戶即時獎勵,讓人產生過多的多巴胺,過多的多巴胺會導致成癮、注意力不集中、情緒失控或抑郁等。
高職貧困生在生活和學習過程中需要的是對于壓力的正確疏導,而這種疏導往往會讓人產生內啡肽型的快樂,往往它們帶來的快樂是持久的,不同于多巴胺控制的低級消遣,它帶來的是一種高級的、深層次的滿足感。高職院校的娛樂活動的建設同樣可以依照“本能—渴求—回應—獎勵”的思路來設計,不同于體會多巴胺型活動后產生的負罪感,良好的校園文娛活動提供的是正向反饋循環,它可以幫助高職貧困生體驗到團體歸屬感并找到除學習外的其他興趣愛好[3],并且好處較多,比如:1)增強高職貧困生的社交能力,參加活動的過程中高職貧困生能夠學習如何與他人進行溝通和協作;2)提升自信,當高職貧困生完成一項任務或者項目時,往往能體會到成就感,提升自信心;3)豐富學習經驗,加深對知識的理解,培養創新能力和解決問題的能力;4)增強責任感,高職貧困生可以通過活動培養責任感和自律精神;5)拓展視野,通過接觸不同的事物和文化,從而拓展高職貧困生的視野等。
以往傳統助學體系側重于對學生經濟的資助,資助工作沒有發展性[4],學生無法體會到國家和社會關懷的不易,在這樣的背景和體系下,高職貧困生很容易將自己單純地定義為受益者。
目前針對貧困生群體的幫扶,正在突破資金援助的傳統措施,轉變為發展型資助的“過程支持”。在這一過程中,配合“公民”的身份需要增強高職貧困生群體的勵志意識、自強意識、感恩意識[5-7]。為此,高職院校可以組織高職貧困生參與如下類型的活動:
1)舉行誠信感恩類的學校及社會活動,在活動過程中逐漸培養高職貧困生守信感恩的品格。
2)高職院校資助工作可以充分挖掘優秀勵志校友資源,發揮朋輩引領作用,做好高職貧困生群體創業指導與就業托底工作。比如,高職院校可邀請一些畢業后通過自己努力償還助學貸款的學生進行交流,對國家助學貸款政策及征信制度進行解讀,潛移默化地提高高職貧困生誠信意識等。
3)定期組織開展志愿者活動,定期組織高職貧困生開展志愿活動,例如福利院義務勞動、赴邊遠地區支教活動等。這些活動可以引導高職貧困生不斷完善和內化自身優良品質,學會如何迎難而上,學會自力更生,最終用自己的價值回報學校、回報社會[8-10]。而這種成長路徑正是“受助—自助—助人”的發展型資助路徑,可以助力高職貧困生逐步成為潛心學習、注重實踐、創新思維、專業過硬的高素質人才,實現青春理想與人生價值。
角色沖突是指因不相容的期望導致的心理矛盾和行為沖突現象。生活中很多心理矛盾來源于理想角色和實際角色之間的沖突。在大扶貧背景下的高職貧困生的精準心理扶貧需要基于系統性思維分析,以發展型資助為指導方法。在高職貧困生所處角色關系中,不僅僅有學生與老師,還充滿了其他角色的相互依賴關系,比如子女與家庭、休閑者與其他團體、公民與國家等。精準扶貧視角下,要想全面、徹底實現高校家庭經濟困難學生心理扶貧工作,需要整合家庭、學校、社會等多方面資源,從角色沖突的角度上實現高職貧困生的發展型資助,合力構建起家庭、社會、學校一體化資助網絡。父母是高職貧困生的經濟來源及心理支柱的關鍵,父母為了其健康成長,必須同社會和學校一起想辦法改善家庭經濟情況,并給予學生正確的家庭教育,減輕他們的心理負擔及生活壓力。學校也要多關心高職貧困生,耐心傾聽其想法,給予充分的關愛,鼓勵他們,并幫助他們樹立對未來生活的信心和克服困難的決心。社會外部資源同時也可以利用自身優勢,利用心理熱線、志愿者協會等多方面力量,為高職貧困生提供更專業、更全面的心理幫扶,幫助高職貧困生群體成為關心父母的好子女、愛學習的好學生、愛生活的休閑者以及愛社會的好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