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中央歌劇院劇場隆重開幕,并推出中央歌劇院成立 70 周年系列演出。王世光老師作為曾經的駐院作曲家和院長,心系劇院發展,不僅多次帶病親臨劇場觀看排練,還對整理、保存院史資料提出積極主張和有效建議。為此,筆者于同年4月8日對他進行了學術專訪,請他就個人的經驗和體悟,談談“歌劇音樂創作”的相關問題。為紀念他,現將專訪內容擇錄如下,以饗讀者。
孫嘉藝:王世光老師,您在1980年創作的歌劇《第一百個新娘》,于1981年由中央歌劇院演出,獲得文化部優秀劇目獎和作曲獎。1982年以后,這個作品又分別在新加坡等地公演,獲得普遍好評,香港唱片公司還出版了全劇的黑膠唱片和盒帶。到1991年,這部戲已經演出了近百場,可見它得到了觀眾的認可。那么,就先請您談談,如何運用音樂塑造歌劇人物形象。
王世光:從理論上來說,塑造人物是歌劇音樂的第一重要目標。在戲劇中,人物角色是動態的,是在規定的環境和矛盾沖突中,活生生地展現出來的,作曲家把握好這一點就成功了。
相對于人物的塑造而言,其他的所謂“土洋之爭”“傳統與現代”等理念之爭,就是理論家和觀眾之間蘿卜白菜各有所愛。理論家和觀眾從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感受,他們都有權利發表自己對具體作品的不同見解。對于作曲家而言,所謂的創新,就應該是以刻畫人物為目標和追求,并通過刻畫人物,表現藝術的真實。其實要做到這一點,真不太容易,能用自己的方式刻畫人物,所謂的創新便自然而然蘊含其中了。因此,所有的創作觀念和理論都不是空談,都要付諸筆端,這正是大家常說的下筆如有神。藝術創作因人而異,但它基本是建立在個人的涵養、個性、情緒、對生活的積累,專業技能的錘煉等之上的。任何人都無法彼此模仿,它最終形成作曲家刻畫人物的一種、活生生的一次性產品。
具體到創作中,有以下幾點值得注意。
第一條,雖然劇本是最初就形成的,但作曲家要以導演身份來統籌。作曲前的構思,怎么開頭,怎么推進,要從導演的角度,想象舞臺的狀況,先以導演的身份來統籌,再以演員的身份來化入角色,這就是作曲時的“神思”。歌劇音樂的聚焦就像照相的聚焦,聚不準照出來就是模糊的,觀眾會不解其意。歌劇音樂的聚焦要始終對準人物,因此樂思的產生、判斷和選擇,就是“力求把聚焦對得再準一些,并讓人物清晰顯現”的整個過程。
下筆之前,我要做的功課就是在頭腦中建立起一個虛擬的舞臺,通過反復吟誦劇本,追蹤語言聲調的形成,想象人物的心理,以及感情外化的表現。比如說,一個人物心跳加劇,他的呼吸是綿長呼吸,還是短促呼吸,形體動作的趨向和狀態是什么等等,都要通過設身處地吟誦劇本的過程,一點一點地顯現出來。因為我是參加劇本創作的,我對劇本很熟悉,這些都顯現出來之后,就等著用音符把它固定下來。
孫嘉藝:用音樂塑造的人物形象與劇本描述之間是否不同?
王世光:的確有所不同,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條。在作曲過程中,要隨時對劇本加以修訂。作曲家對歌劇音樂的把握和對舞臺的駕馭能力,以及重唱、合唱的布局,都要在作曲過程中形成。在文字劇本里,它只能是一行一行來往下顯現,但是到了真實的舞臺當中,不可能是你唱一段之后,我接下來再唱一段,你唱完了我接著唱,這就不是生活的真實,不是角色沖突的真實。作曲家要根據舞臺的情況,把握沖突,對于有時疊置、有時交錯、有時扭結在一起發生的矛盾沖突,要能打亂劇本的結構,重新組織。
另外,合唱隊不是道具,而是舞臺上的一種真實反應。舞臺上的真實,隨時要穿插進來,劇本里沒有這種穿插。所以,在寫音符時,要考慮在舞臺沖突的紛亂當中,你一句我一句,把對答、重唱扭結在一起,這些東西都要體現在總譜上。類似這種細節寫作,往往帶有即興感覺的特征,當寫到某一處時,非得要這么處理。往往是因為動勢和舞臺上的實感,要求作曲家總是鬼使神差地非得去打破原來的劇本,也可以說是要背叛一些劇本內容,自己重組安排。或者也可能是原來想好的那些東西,真到落筆時感覺不對了,就需要把原來預謀的東西,在下筆之時完全推翻掉,要用音樂來拓展舞臺的空間,增添舞臺的層次,要調整劇本。
孫嘉藝:那么就請您具體談談舞臺層次問題。
王世光:有時候要通過舞臺上主要人物的沖突,考慮把它們放在音樂的什么位置。比如主角之間的對答、群眾之間的對答都要放在什么位置,這就有了舞臺表演的前區、中區、后區的層次感,拓展了表演區。一旦作曲家感覺到了那些劇本上原本沒有,但舞臺上應該有的實感,就需要把它們一一寫出來。這正是作曲家在處理復雜場面時,對舞臺的駕馭能力。歌劇作曲家,一定要以導演的感覺,要以自己對舞臺音樂的把握和駕馭能力,以及對重唱、合唱的布局等等,來修訂劇本。切記的一點就是,只要在下筆寫音樂時,內心判斷出的實感和原來設計的不一樣,就必須自己推翻自己,重新結構音樂。
孫嘉藝:在您的創作體驗中,作曲四大件技術在歌劇音樂中的運用是怎樣的?
王世光:這些要依靠真正的功夫,要看做了多少遍和聲題、復調題。在大學里學作曲四大件時,猛往肚子里灌,真正達到理解和消化,得像老牛用四個胃反芻那樣,等畢業后回過頭來,再把那些東西倒回嘴里反復嚼才行。在五七干校期間,我也沒放棄音樂,一直都在做練習,至少要把我知識范圍內的東西弄熟,等到真正作曲時,不能讓這些東西成為技術上的障礙,爭取實現下筆如有神。
作曲技術要儲存在腦子里,最后集中體現在舞臺上。具體運用起來,主要有以下幾點值得注意。
第一條,關于結構方面的起承轉合,可以具體到兩個人的對答等等。即使只是一段詞,它也有起承轉合,這就是一種戲劇感覺,是對人物內心的體察和把控能力。比如在《馬可·波羅》里,劇本一開始寫的就是“今天我要死去”,馬可·波羅覺得他們密謀刺殺阿合馬,惹了大禍,皇帝要把他們這些人一網打盡,帶到宮廷里審問,他感覺到前景不妙。所以一開始,他就不能唱一大段,而是嘟嘟囔囔“明天我要死去……美好的人生,美好的人生”,這樣寫他的心理起伏,然后他才能感念“三十六年一瞬間”,再順理成章地進入到他的歌唱部分。開始那段朗誦調是必須的,這是心理的真實。要想很好地寫出曲調,一定要琢磨透人物的情感層次,要在一個段落里把這種層次表達得非常準確。
第二條,對我來講,創作上要以和聲為先導,使樂隊部分成為背景,使整個音樂的連貫性,在一個樂隊背景上,有層次地展開。所以我不是先寫唱的旋律,再配樂隊,我是同時進行,有時我也會把和聲先布局好,這也成了我創作風格的分水嶺。當然采用這種辦法,也要因作品而宜。每個作曲家都要發揮各自的長處,運用自己對戲劇音樂的理解,決定自己用什么方法。我是采取了上面說的方法,并力求通過這種辦法,使大段的詠嘆調里,充滿朗誦的因素,以及歌唱和感嘆的部分,是各種復雜的情感通過音樂的完整展現,同時得到推進。我不是先寫旋律,這是我個人的方法,每個作曲家都可以有自己的選擇。
第三條,我特別強調復調的表現,它能體現出人物內心波瀾的涌動和不同的情感層面,也是對不同人物性格的揭示。比如一些重唱的構成原則等等,就是歌劇獨有的魅力。
我現在提出復調的問題,供作曲家們參考。我寫作時,經常把主要旋律放在樂隊里面,在這個基礎上,再把詠嘆部分攤開,人物唱出來的是一種旋律,內心的那種激動可以在樂隊里體現出來。我一直貫徹把樂隊寫作與聲樂的寫作同時推進、同時展開的方式,這種創作方法寫出來的整個音樂進程,能夠符合戲劇結構的合理性,完成后幾乎不用修改,直接就可以拿去排練。
第四條,我想談談關于人物內心的層次感。有時它是作曲家的一種感覺,尤其放在比較長的詠嘆調里,可以把很多宣敘的東西穿插進去,既能表現人物情感層次的復雜性,又能推進內心心理的邏輯性等等。
舉一個例子,大家非常熟悉的《茶花女》里面有一段“真奇怪,真奇怪”。當薇奧列塔見到阿爾弗雷德之后,舞會就散了,她一個人進場站在臺上,作為她這樣一個人物,從來沒有這么一個男人觸動她的心,她唱到中間時,突然之間闖入了阿爾弗雷德的幾句最動人的歌聲。有人說,這是阿爾弗雷德還沒走,他在某一個場合里繼續唱著,因此這時是阿爾弗雷德的聲音飄進來了,這是一種理解。我更傾向于這樣去理解,薇奧列塔覺得“真奇怪,真奇怪”,是她唱完詠嘆調之后,揮之不去的阿爾弗雷德的形象,又在她的內心出現,不一定非得是阿爾弗雷德本人在不同的地方唱歌,讓她聽見了。其實這可以是內心的一種回顧,一種向往,然后阿爾弗雷德就出來了。這樣去理解,就是一種更細微的心理關照,感覺會更好。為什么有這么一段呢?薇奧列塔非常需要這一段,因為她的詠嘆調太長了,后面又有花腔,還有快速的東西,中間得讓演員喘口氣,正好在她靜下來的時候,阿爾弗雷德的聲音飄進來了,這既符合薇奧列塔的心理,又給演員得到了一個喘息的機會,一舉兩得。這就是歌劇大師威爾第,他在一首長詠嘆調的設計當中,安排了這樣的神來之筆。這些東西往往是他在寫作過程中,帶著一種寫作時的熱情和敏感,得來的神思和經驗。寫作熱情和敏感可以使戲劇人物的環境、戲劇節奏等等方面的音樂設計,一氣呵成。
孫嘉藝:這一點是否和“即興、靈感”相關?
王世光:對。在我的寫作中,就不可避免帶有即興的印記。而這種即興的印記,恰恰是動筆時,即時即刻產生的那種對人物內心和舞臺把控的一閃而過的靈感。這種不可避免的即興的印記,正是音樂生命力的源頭和活水。作曲家要展開想象,要進入人物的內心,這個時候再想什么主導動機、用什么結構,那就不對了。下筆時的那種感覺是最可貴的東西,它是自然形成的。作曲家不必過度執念于對音樂的設計,包括動機等等都只是事先可以想象的,當真正落筆時,要根據舞臺的真實,和剛才提到的那個源頭活水,抓住那種即時的靈感,用音符把它固定下來,這就是最寶貴、最生動的音樂,它往往就在落筆時,自然產生。
剛才提到的,我寫歌劇音樂時,從來不先寫主要唱段。我是一個音符一個音符地寫。因為真正下筆時,后面的內容往往是由前面的內容,很自然地引領出來的。這個旋律線怎么走?好像小孩玩捉迷藏似的,頭一個領著跑,后頭的跟著他,走一個圓圈、走一個蛇形,它是即興的、真實地體現出來的。也因此,我寫作品不欠賬,該有的我都給寫全了,不留尾巴,一切都包容于旋律和節奏中。特別是連接部分,這個地方最見功力,體現了作曲家的心理轉折。
不要輕易否定自己第一次即興出現的感覺,也不能完全依靠它,還必須要具備一種綜合能力。當然有的作曲家先寫旋律,那另當別論,寫得好了都有理,寫得不好怎么說都不行。
孫嘉藝:您所說的“不先寫主要唱段”,是否就是從序曲開始捋著寫,從頭到尾完成一個整體創作,那么歌詞是什么時候填進去的呢?
王世光:對,是整體創作,歌詞和音樂同時進行。如果歌詞需要修改,我當時就改了,因為通常我都是劇本作者之一。
孫嘉藝:我個人認為,歌劇作曲家可能需要先經過聲樂和樂隊作品的創作過程,到了能夠駕馭樂隊的程度,特別是在管弦樂隊配器方面有相當基礎后,再來創作歌劇,相對輕松些。很重要的一點,因為作曲家要把人聲旋律放在樂隊里,那么他既要懂得樂隊語言,又要使聲樂旋律具有歌唱性,這里的歌唱性并不指歌唱行為,它是一種深層次的音樂思維,是一種音樂語言。那么,其中就包含著純聲樂和器樂,與歌劇音樂之間的關系問題。您的《長江之歌》在中華大地廣為傳唱近40多年,您在聲樂創作方面的功底和水準可見一斑。那么就請您談談關于歌劇唱段的寫作經驗。
王世光:一般情況下,我完成初稿以后,還要做一些細致的調整。包括聲腔和演唱的著力點,以及戲劇的出彩之處,要考慮周全。其中包含了作曲家對于人聲的理解,特別是對于聲樂演員換聲區的問題都要熟悉,而且是熟悉得越多越好。我們還要關注演員在舞臺上的心理狀態,不要把困難推給演員,而應該想辦法在寫作過程中,化解這些困難。
比如說《馬可·波羅》第四幕中的“永別了,美好的青春”這首詠嘆調,是全劇中最重要的唱段,但馬可·波羅在前面三幕的唱段都很重,演完前三幕已經有點疲勞了,而他在全劇中的最高音,又出現在這兒。所以在前頭唱了很長一段之后,到結尾最高音時,我為了給他點喘息,安排了一小節的休止,樂隊繼續往前走,唱段的休止部分能讓演員在低音區做一個比較充分的休息,能攢勁。這樣還能在高音區的樂句里,避免換聲點#fa出問題。
演員其實很脆弱,不給他一點喘息的機會,怎么成?作曲家要跟演員知心、貼心,知道他演唱的難處,知道他演到這個時候已經累到什么程度,不能給他找別扭,反而要給他圖方便,要知道怎樣在節骨眼上給予喘息,怎樣在沖刺時,能躲過對他們來說比較困難的音等等。
孫嘉藝:有一種說法,認為和聲、復調、配器、作品分析的知識都能學到,但內心的旋律感是天生的。當然,也有人認為,旋律感也可以通過學習獲得,比如起承轉合的概念等等。您對這個問題是怎么認識的?
王世光:有兩點。第一點就是要多聽,一點點地感悟,一點點地吸收,這也是一個學習的過程。第二點就是人和人不同,天生就有對旋律的不同感覺,如果沒有感覺,那就真的不行。另外,每個人寫出的旋律,會有不同風格,這樣更好,何必整齊劃一呢?
說來說去,歌劇唱段的創作,要依靠平常的積累,要依靠在劇場、排練場上對于聲樂的理解。其實動筆之前所有的東西,都靠平常的積累。落筆時就要聚焦到人物,聚焦到舞臺,要以導演和演員的角度統籌舞臺,要綜合人物此時此刻的感覺,落下每一小節。
孫嘉藝:說到積累,您曾為經典歌劇《白毛女》《劉胡蘭》配器,整理過冼星海的《軍民進行曲》,自己也是一部一部作品寫過來的,您對歌劇事業的貢獻和個人創作方面的成就,都值得后輩敬佩和學習。
王世光:你過獎了。歌劇創作,關鍵問題就在于對戲劇性的理解。戲劇結構中產生的沖突,在落筆時如何處理?如果單純停留在戲劇性,也就是矛盾沖突這個層面上,那就太虛了。我個人的體會是,對作曲家來講,寫歌劇時,對于戲劇舞臺藝術的了解,反而要上升到比音樂技能更為重要的地位。因為戲劇的一切沖突,就是戲劇舞臺上矛盾的形成、發展、高潮,特別是矛盾的節奏變化,還有人物個性的內心變化過程。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就是從這一點出發的。
一個人坐在家里,也有些心理變化,但在舞臺上這個心理變化怎么體現出來?怎么在舞臺的臺詞和音樂當中處理這些心理變化,而且能夠讓別人理解?這就要看歌劇創作時,能否達到“依附于戲劇性,用音樂手段表現戲劇性”的目標了。最后,演員如何從音樂的意愿上,將內心存在和內心要求,外化成別人能夠看得見的東西,包括舞臺空間的調度的力度感,都由歌劇音樂的品格來決定。
威爾第、普契尼的交響樂作品并不多,但他們的歌劇音樂確實寫得好,他們專攻一門,對戲劇的理解非常有深度。即使他們創作的純音樂作品,比如威爾第的“清唱劇”和“安魂曲”也都很好,與其他人寫的安魂曲絕對不同,正是戲劇性的品格,使這些作品達到了相當高度。
孫嘉藝:對于戲劇舞臺藝術的了解,反而要上升到比音樂技能更為重要的地位。您剛才提到的這個觀點值得重點關注。那么,對于歌劇作曲家,除了長期頻繁、深入地觀摩排練、演出以外,登臺表演可能也是必不可少的創作實踐。
王世光:那當然。我從小就是濟南的童聲歌星,而且還是演戲的童星。10歲左右就演話劇,當時跟著華東大學藝術學院戲劇科表演班(后合并到山東大學藝術系),演話劇《戰斗里成長》中的小角色。我記得同臺演爺爺的是趙煥章,他后來是喜劇電影《喜盈門》的導演;演小石頭的是張亮,他后來是電影《上甘嶺》里的小通訊員楊德才、《林家鋪子》里的壽生;我就是跟著這些人一塊演出的。他們南下時,動員我媽媽說要把我帶走,因為他們缺小演員,我媽媽當然不同意了,因為我才10歲。如果我跟著走了,可能后來就不是在中央音樂學院,說不定就去上海戲劇學院,入了戲劇行了。
中學時在濟南,功課也沒那么多,作業基本在學校就做完了,到晚上就跑到晨光茶社聽大鼓書去,日子就是這么過來的。到大學的時候,學校周圍有很多劇團,再往天橋那邊走,有各種京劇班子,包括馬連良、譚富英我都聽,我特別喜歡這些。人藝的戲就更甭說了,都是一個不落地看。我對戲劇的概念是在不知不覺中吸收到的。后來到了中央歌劇院,特別是當了院長以后,你問我舞臺什么尺寸?有幾根吊桿?頂光、側光等等這些事,我都門兒清。
我在文化工作隊時,還排過小戲,主要演給農民看。導演是周來,他是留蘇的,后來是中國兒童藝術劇院的院長。跟著這些戲劇人,我吸收到很多。
孫嘉藝:您具體吸收到了什么?這些對您作曲有什么影響?如果沒有吸收到這些,創作會有什么不同?
王世光:有時候我會上臺演話劇,他們會給我糾正。長此以往,在劇場里吸收到很多專業戲劇思維,而且這些戲劇表演體驗使我更熟悉舞臺,更能夠體會演員創造角色的心理狀態。當我能夠體會到一個角色的內心,我的音樂創作就不是那么單純地用腦子寫曲子了。
清代的戲劇家李漁在《閑情偶寄》中那段話,我認為非常好,“笠翁手則握筆,口卻登場,全以身代梨園,復以神魂四繞,考其關目,試其聲音,好則直書,否則擱筆,此其所以觀聽咸宜也。”我把它抄下來,我始終最贊賞這段話。
孫嘉藝 中國藝術研究院副研究員
(責任編輯 李欣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