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成松韓陽陽翁杰
(1.錫林郭勒職業學院,內蒙古 錫林浩特 026000;2.錫林郭勒盟農畜產品檢驗檢測中心,內蒙古 錫林浩特 026000)
氮(N)是生命元素,是蛋白質和許多其他重要化合物的組成部分,是一切生命形式所必需的要素。N素流動是生物地球化學循環過程中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其中活性氮(Nr)流向農牧業生產系統將有力促進其生產,有助于維護國家糧食安全。然而,Nr的過度排放也是許多環境問題產生的根源,包括水生和陸地生物多樣性的喪失,溫室氣體的形成,空氣污染,地下水和海洋生態系統中硝酸鹽水平的增加等[1]。由此可見,N的地球邊界顯然已經被跨越,因此減少環境中Nr的排放量必然成為制定環境政策的一個關鍵指標。近年來,眾多學者從國家、區域(流域)、省(直轄市)、市(縣)級及牧場等尺度對N素流動與平衡,及其對環境的影響做了大量的研究,獲得較多成果。本文梳理和總結了不同尺度下上述研究成果,以期為后續相關研究和環境政策措施的制定提供借鑒與參考。
我國用占全球8%的耕地面積養活了20%的世界人口,其中N肥起了關鍵性作用,同時也讓我國成為世界上N肥消費量和Nr制造量最大的國家[2],而農牧業生產系統是N肥的主要消費領域,也是環境中N素主要來源之一。研究表明,2010年我國農業生態系統N投入總量約為5Tg[2],1982—2002年我國排入水環境中的N增加了18.4倍,而N素循環利用率僅為13.0%[3],環境中N負荷在持續增加。國外情形也類似,孟加拉國農作物生產系統N肥投入量為1190Gg·a-1,作物和畜牧業生產系統向環境排放的Nr總量為518Gg·a-1,其中主要來源于作物系統的N肥(317Gg·a-1),占比超過60%。與1961年相比,2018年向環境排放的Nr增長了約16倍[4]。2010—2016年埃及糧食生產系統的N投入從20世紀60—70年代的136kg·hm-2·a-1上升到307kg·hm-2·a-1,上漲了近2.3倍,然而作物N吸收僅從101kg·hm-2·a-1上漲到136kg·hm-2·a-1,上漲比例約35%,氮素利用率(NUE)從71%下降到44%,更多的N通過糧食生產系統排放入環境中[5]。1961—2010年,匈牙利糧食生產鏈總N投入主要來源也是N肥,占比高達83%,N輸出主要以農業系統的氨排放和反硝化為主。1961—1974年作物生產系統NUE極速下降,1980年后逐步回升,而動物生產系統NUE從1961年的11%上升到2010年的20%,食物生產氮成本仍然較高,數值介于3~10kg·kg-1[6]。巴黎從18—19世紀的Nr庫變成了現在的Nr源,其中Nr前3大來源分別是化石燃料的燃燒、固廢焚化和污水處理,城市污水向河流的排放仍然是水體系統N素污染的主要來源[7]。由此可見,各國農牧業生產系統存在N素投入量過高,對化肥N的依賴程度大,NUE較低,環境N負荷持續增加等共同特點,如何持續降低對化肥N的依賴,增加N的循環利用率將是未來各國關注的重點。
區域(流域)具有各自典型特點,也是近年來研究的N素流動和環境效應的重點領域。從流域尺度的研究結果來看,農牧業生產系統的N素流動共同點:農牧業生產系統總N投入持續增加,主要來源是N肥,如長江流域農業生態系統[8]、京津冀地區[9],其中1949—2012年巢湖水域食物生產消費系統總N投入增長6倍,N肥投入年均增長8.6%[10];隨著N投入的持續增加導致環境N負荷不斷加重,研究表明,長江流域向環境中排放的Nr量從1980年的4.41Tg上漲到1990年的7.61Tg再到2000年的14.3Tg[8],小興安嶺典型區域農田生產系統與畜禽養殖系統損失的N素進入水體和大氣的比例分別為56.5%和43.5%[11],1949—2012年巢湖水域總N的7%流失到水體表面,1998—2003年N流失峰值高達9.5Gg·a-1,是20世紀80年代的2倍[10],2011年長江中下游城市群社會經濟系統的N素輸入總量為993.56×104t,N素輸出總量為732.84×104t,向周圍環境排放的N總量高達760.99×104t[12];Nr排放量與農牧業生產水平呈負相關關系,農村和城市區域人均值相差較大,2017年北京人均Nr排放量、單位土地利用面積Nr排放量分別為2.3kg·cap-1和3089kg·km-2,處于京津冀地區最低水平(13.6kg·cap-1,6392kg·km-2)[9],長江流域農村地區,返還農田系統和排入水體的Nr的人均值分別為4.17kg和1.38kg,而在城市分別是1.00kg和5.62kg[8];農業生產系統NUE高于畜牧生產系統,小興安嶺典型區域農田生產系統NUE平均為64%,畜禽養殖系統僅為19%[11],俄羅斯列寧格勒地區,區域尺度NUE為34%,N盈余高達103kg·hm-2[13]。
進入農牧業生產的N除了生產農畜產品之外,一部分以糞便形式返還農田系統,一部分進入環境當中,成為環境N負荷增加的主要原因[11]。隨著工業化的快速發展和城鎮化進程的加速,城市環境N負荷勢必會越來越嚴峻,究其根源包括農田N肥施用過度,畜禽養殖與農業種植脫節,廢物處理率低,工業行業高耗能高污染以及機動車大量排放等[12]。從農牧業生產系統的角度來看,畜禽養殖數量、農作物種植結構是影響區域N素流動通量的重要因素[11],而食物消費和廢棄物處理的作用也日益凸顯,其Nr排放占總Nr增幅的22%[9],河西走廊綠洲灌區典型“農田-食用菌”生產系統實踐結果表明,農田作物秸稈通過食用菌體系還田使氮素利用率提高了10%左右,從而減少化肥氮輸入量,有助于實現氮素養分平衡[14]。
相對于區域尺度而言,省(直轄市)尺度研究N素流動獲取相關數據較為便利,研究成果轉化成為N素調控地方政策的可能性也更大。因此,近年來從省(直轄市)尺度研究氮素流動特征及環境效應的報道屢見不鮮。研究表明,從20世紀80、90年代至今,農牧系統N素輸入總量大幅度增加,其中,河北省1980—2015年農田生產體系年均增加1.9倍,畜牧體系2005年N素輸入量達到最大值,是1980年的7.7倍[15];1996—2015年重慶市農牧系統氮素輸入總量增長19.2%[16];海南省1987—2016年農牧生產體系氮素總輸入量由134.15Gg增長到406.39Gg[17]。農牧系統總N素投入主要來源是化學N肥和外源飼料[15,16,18,19],其中,河北省化肥N素投入量約占總N素投入量的55.7%[15],重慶市占比為57%[16];主要輸出為向環境排放,重慶市向環境輸出N占總輸出量的61.7%[16],河北省農田系統N素損失35年間(1980—2015年)增長1.9倍[15]。另外,作物生產系統NUE普遍降低,如河北省NUE從1980年47.2%降低到2015年的41.4%[15];農牧結合則有助于提高整個系統的NUE,其中,江蘇省農牧系統NUE由1998年的21.39%增至2018年的35.00%[18],海南農牧結合生產體系NUE從1987年的12.84%增加到2016年的21.63%[17],這主要是由于江蘇和海南農牧體系發展較快,農牧結合較為緊密,資源利用相對高效,環境排放逐漸減少。由于N輸入總量不斷提高,農牧產品輸出N占比卻不高,研究表明,河北省農牧產品累計總輸出氮(2537.4×104t)占總累計輸入氮量的28.1%[15],海南N素總輸出量由1987年的84.75Gg增長到2016年的307.77Gg,增長了3.63倍[17],從而造成了N素利用呈現出“高投入-低效率-高環境風險”的現象。此外,各省內部市、縣之間農牧生產系統N素輸入輸出表現出極大的不平衡性,這主要與區域社會經濟發展狀況相協同[17,19]。
從市(縣)級尺度的研究結果來看,N氮素流動及環境效應具有以下特征。N投入總量持續增加,N肥占總N投入量的比例仍然較高。研究表明,福建省平和縣農牧系統的N輸入總量從1985年的11Gg上升到2015年的53Gg,上升了4.8倍,德化縣2002—2016年農田生產系統中化肥N平均投入量占總N輸入量的45.56%~72.26%[20];山西不同區縣農田化學N肥投入水平在6.7~253kg·hm-2,約占總N投入的40%~75%[21]。農牧系統NUE逐步上升。數據顯示,南京市農田系統和畜禽養殖系統氮素綜合利用率由1995年的18.71%增加至2012年的24.34%[22];2018年沈陽市種植子系統、動物養殖子系統和農村人居子系統的NUE分別為36.1%、59.7%和70.1%,分別比1998年增長了15.9%、9.1%和0.7%[23]。環境N負荷雖有所降低,但總量依然很高。南京市食物鏈引起氮素的環境負荷由1995年的100.49Gg·a-1下降到2012年的69.90Gg·a-1[22];1995—2015年廈門市水環境總氮負荷介于8800~11100t,主要排放源為農作物生產系統、污水處理系統及大氣氮沉降,年均貢獻率達69.0%[24];山西不同區縣單位面積農田動物主產品N素攜出量在1.51~27.50kg·hm-2,整體氮素利用率較低,環境氮負荷較高[21]。不同區縣之間差異較大,作物系統和畜牧系統發展不平衡。山西不同區縣農田化學氮肥投入水平相差高達38倍[21],福建平和縣作物生產系統NUE從24%下降至10%,畜牧生產系統從13%上升到16%[13]。氮肥投入水平的差異與施用習慣和農業種植結構關系密切,而作物系統和畜牧系統發展NUE的區別與畜牧業養殖規模和農牧結合程度密不可分。
對北京郊區集約化“農田-畜牧”生產系統的研究表明,集約化種豬場、生態養殖園和單一種植區農牧生產系統NUE分別為18.8%、20.6%和17.3%,均處于較低水平[25]。而1980—2013年北京市郊區“土壤-飼料-奶?!鄙a系統NUE從1980年的11.3%增加到2013年的15.8%,氮總損失從1516t增加到16973t,均在不斷增加[26]。2013年“土壤-飼料-動物”農牧生產體系NUE為29.0%,其中,作物生產體系NUE為33.0%(1980年39.5%),動物生產體系為20.6%(1980年17.8%),耕地面積氮素總損失為436.5kg·hm-2,較1980年(77.5kg·hm-2)增長了4.6倍,可見,隨著城市化的發展和農牧系統的規?;絹碓蕉嗟耐鈦眇B分在都市農牧系統中集中,從而帶來了更大比例的環境損失輸出[27]。
2000—2012年,常熟市辛莊鎮農田生產子系統的單位面積N素流動通量呈下降趨勢,而畜禽養殖子系統的單位面積N素流動通量則在42.5~50.9kg·hm-2范圍內持續波動。NUE與N素循環利用率均較低,N素環境損失率較高,系統損失的N素中有54.5%進入周圍水體[28],造成水體N負荷加重。2014年石家莊市欒城區耕地N投入量為763kg·hm-2,單位面積N盈余量為132kg·hm-2,1985—2014年農牧系統NUE從41%下降至36%,呈現高投入、高產出、低NUE、畜牧業占主導地位、農牧分離的高環境風險等特點[29]。華北平原種養一體規模化農場研究表明,化肥和有機肥輸入N量占N輸入總量的88.3%,作物種植系統NUE為41.5%,施N量過多是造成種植系統NUE低和N素盈余量高的主要原因。養殖系統中外購飼料提供N量占飼料總輸入N量的83.2%,NUE為19.7%,農場水平N總利用率為40.7%[30]。法國基于農場尺度的研究結果表明,將畜禽糞便處理成為有機肥加入氮循環過程,氮素利用整體效率將提高45%~50%[31]。
我國農業N素流動具有高投入、高產出、高盈余和對化肥高度依賴的特點,且各子系統內部不平衡,如以農田為主的農業生產系統、以草地為主的畜牧生產系統、以規?;B殖場為主的畜禽養殖系統等[32]。根據已有研究成果,N素流動相關研究未來方向可以重點集中于以下幾方面:N素沉降、反硝化過程和N素其他自然轉化過程中的流動;人類活動對N素循環的影響,城市N代謝、N平衡,以及與工農業生產過程相互作用關系和人工高度密集城市內N循環特征;跨區域稍大尺度且具有明顯特征的N素流動研究,尤其是重點區域,如“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環渤海區域、大灣區區域、北方農牧交錯帶區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