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 璐
鄒城市法律援助中心,山東 鄒城 273500
刑事案件律師辯護全覆蓋背景下,法律援助“應援盡援”的全面落實依賴于地區的經濟水平、完善的制度設計、律師的積極參與,但實務中卻因法律援助的碎片化,法律援助律師執業權利與經濟待遇未得到有效保障,以及法律援助案件質量監管機制缺失等問題,影響了律師的辯護效果,阻礙了法律援助案件有效辯護的實現。為了提高法律援助案件的質與量,應進一步優化法律援助的銜接,保障法律援助律師的執業權利和經濟待遇,以及完善法律援助案件質量監管機制。
在現有的司法案件法律援助指派程序中,法律援助機構與公、檢、法三機關之間時常有信息不對稱的現象,實踐中信息不對稱還反映為本屬于指定辯護的案件,被追訴人已自行委托了辯護律師,但法院未及時告知法律援助機構,法律援助機構指派律師介入后,發現被追訴人已委托了律師,此時只能終止法律援助的現象。這些本來通過信息對稱就可以避免的問題,卻造成了司法資源的浪費。
法律援助碎片化體現于法律援助案件目前將刑事訴訟階段割裂開來,如在被追訴人滿足法律援助的條件下,在其偵查或審查起訴階段為其指派一名辯護律師后,在下一訴訟階段卻重新為其指派辯護律師,造成律師對于案件信息掌握的不對等、不全面的問題。此外,在目前的司法實踐中,法律援助律師的職業活動受到行政區劃的嚴格限制,對于實現指派的連續性是一項硬性障礙,如案件一審在基層人民法院,二審在中級人民法院,案件不可避免地跨行政區劃,只能另行選派援助律師。站在保障辯護效果的立場考量,應盡快改變現有的“零碎式”辯護提供模式,轉而向受援人提供持續性辯護[1]。
會見權受限、閱卷權受限是律師辦理案件時存在的典型問題,從刑事辯護全覆蓋制度的應然狀態來看,有關機關應當為律師辦理法律援助案件提供便利,但實踐中因為客觀的種種原因加大了案件辦理的難度,也增添了辯護的阻礙。而且值班律師相較于法律援助辯護律師的經濟待遇更低,加之雙方在辯護中的權限不對等,造成實踐中出現值班律師只是形式化的“走過場”的現象,甚至部分職業律師會利用擔任值班律師的機會將案件轉化為自己辯護的案件,這種利用法律援助身份開拓案源的方式明顯與法律援助的公益性相違背,這些都是有效辯護的阻礙。
法律援助全覆蓋案件中,需要完善的監督機制對辯護律師或是值班律師在案件辦理過程中能否有效辯護進行監督,但現有的法律援助辯護質量監管措施缺乏統一而規范的質量控制標準。有學者對裁判文書網上公開的裁判文書進行了實證研究,發現實踐中涌現出部分法律援助律師的辯護意見過于簡單而不貼合具體案情、說理部分論證不充分,缺乏理論深度的現象。這也就使得法律援助案件的辯護質量參差不齊,更使得部分法律援助流于形式。
現行法律援助辯護缺乏對辯護過程的動態控制機制,事后評價機制相對滯后。法律援助機構對于辯護的質量要求主要體現于事后辯護材料的審查,通過歸檔管理辦法來要求法律援助律師必須在辯護的過程中撰寫會見筆錄、辯護意見等文書,在法律援助案件辦結后申請補貼時,由有關部門對包括工作筆錄等在內的案卷材料等進行書面審查,具備上述材料才可結案。在年終考核時,上級援助管理機構就案卷開展規范性審查,但總體而言目前的監督機制還是以形式審查為主,實質審查有所缺失[2]。
2022 年以前,我國法律援助工作主要根據國務院2003 年頒布的《法律援助條例》和各省(市區)出臺的地方性法規。近年來,由于群眾對法律援助需求不斷增加,國家對法律援助政策也隨之調整,民事和行政案件法律援助申請的門檻越來越低;隨著《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以下簡稱《刑事訴訟法》)的修改步伐加快,刑事案件律師辯護全覆蓋制度試點工作得以迅速推進。因此,當前《法律援助條例》已明顯落后于時代需要,為了更好地開展法律援助工作,迫切需要各地法律援助機構全面貫徹落實新施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法律援助法》(以下簡稱《法律援助法》)。從《法律援助法》在各地的落實情況來看,以下幾個問題必須重點關注:第一,《法律援助法》明確了法律援助是政府的責任,國家通過統一機構設置條件、工作制度和管理模式,便于司法行政與公安、檢察、法院、民政、財政等各部門聯動,破除體制機制障礙,形成工作合力;第二,根據《法律援助法》解決法律援助經費保障問題。法律援助雖然具有公益性質,是律師擔當社會責任的體現,但并不是律師從事的“慈善活動”。法律援助經費使用是政府購買社會服務的一種形式,必須遵循市場規律,確定合理的采購價格吸引社會律師,提高援助質量。過低的補貼價格實質上是把政府的援助義務轉嫁給社會律師,必然導致低價低質的結果;第三,根據《法律援助法》全面落實法律援助的適用條件和法律服務事項范圍。法律援助作為一種“低保”性質的司法救濟制度,《法律援助法》科學地設定了援助的門檻,對于有效防止司法資源的濫用是必要的,同時,地方政府可以根據本地區經濟發展狀況,適當擴大法律援助覆蓋面[3]。
實現刑事案件律師辯護全覆蓋,首先要堅決落實《法律援助法》的有關規定,尤其是偵查階段和審查起訴階段的法律援助,確保應援盡援,在此基礎上,拓寬法律援助范圍。以刑事案件為例,當前刑事訴訟制度改革包括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和完善認罪認罰從寬制度。凡認罪認罰的當事人如果自己沒有委托辯護人的,辦案機關應當一律安排法律援助值班律師為其提供法律服務。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從基本層面上雖適用于所有刑事案件,但在實際層面上主要適用于普通程序中一部分不認罪或認罪后又翻供以及其他一些重大、疑難、復雜的案件。這部分案件的被告人最需要律師為其辯護。但其中除了一部分可以自行委托律師,以及符合現行法律援助條件而獲得律師辯護的當事人外,還有一部分當事人既無力自行委托律師,又不符合法律援助條件,以至于在訴訟中沒有律師為其辯護。這部分人應當成為當前拓寬法律援助范圍、推動律師辯護全覆蓋制度落實,優先需要解決的對象[4]。
目前相關人員在進行律師辯護全覆蓋的過程中,可以對法律援助的案件進行分類,一些具有普通程序的案件也可以進行法律援助,針對這種適合適用簡單程序的案件,可以通過當前當值的律師進行法律援助。結合我國當前的發展特點,相關人員在工作期間,需要認識到案件中辯護人權益的合法性和重要性,這樣才可以實現人人平等,將司法工作做到公平公正。在律師辯護全覆蓋的過程當中,還需要對當事人的人權給予基本保障,針對犯罪嫌疑人的訴求,法律援助人員應當對相應的法律進行解讀,結合當前實然層面的困境和應然層面的綜合要求進行分析,從而將法律援助的程序進行簡化,更好保障當事人相關權益。此外,需要加強對法律援助律師的認可。值班律師雖然可以給犯罪嫌疑人提供一些幫助,然而在這個過程中其可以提供的法律援助服務具有一些限制,值班律師往往不具備閱卷權、出庭辯護等基本權利,導致他們在為當事人進行法律援助時,難以掌握案件的整體細節,無法實現援助目的。這就需要相關部門完善法律援助工作機制,認可被告人的需求,必要時積極引進辯護律師。這個過程中,需要的法律援助經費也是比較多的,所以我國相關人員可以根據當前司法程序中法律援助的整體發展情況,完善法律法規,確保法律援助中經費資源比較充足,例如,由中央財政通過整體協調,進一步推進我國司法工作程序的完善和發展。
壯大援助律師隊伍,提升援助律師業務水平是促進刑事辯護律師全覆蓋背景下法律援助工作水平有效提升的重要手段。為了擴大援助律師隊伍,必須善于挖掘律師資源。相關部門應當制定切實可行的激勵措施,鼓勵律師積極參與法律援助案件。在我國現行體制下,律師辦理法律援助案件主要靠行政手段推進。受此影響,很多資深律師基本上不做援助業務,法律援助工作大多由年輕律師承擔。因此,應當借鑒西方的相關實踐經驗,確立鼓勵律師積極承擔社會責任的激勵性機制,讓參與法律援助服務成為法律人的一種自覺、理性的選擇[5]。此外,針對援助律師地域分布不均的問題,相關部門應合理協調區域內律師資源,重點解決部分區域律師資源嚴重不足的問題。地(市)級城市的律師資源優于縣城,有一定調劑基礎;此外,現在交通比較發達,省會城市或相鄰地市間的律師資源也可以調劑使用。管理部門主要做好資金調配,在辦案補貼方面適當傾斜欠發達地區,或者通過成立法律援助基金會等形式,募集資金加大跨區域律師辦案補貼力度。
強化律師辯護技能是提升法律援助工作有效性的重要路徑。相關部門應重視對于辯護律師的培訓工作,通過業務培訓和實戰鍛煉切實提升辯護律師業務水平。第一,組織系統化培訓。業務培訓可以由省或市級律師協會聯合法律援助機構共同進行,每年制定培訓規劃,確定培訓內容,邀請國內或省內知名刑辯律師組成培訓專業團隊,從律師辦理案件標準化服務入手,分階段系統講解辯護的基本技能。考慮到培訓成本和效率問題,可以充分利用信息化資源開展網絡或視頻培訓,擴大培訓的覆蓋面;第二,組建專業化團隊。以律所為單位,組建若干個刑辯團隊,由有辯護經驗律師帶隊,指導團隊律師辦案。律師協會和法援中心可以組織各團隊律師開展辯護業務評比、辯論賽、刑辯沙龍等活動,活躍辯護氛圍,推動各團隊活動積極開展;第三,類別化指派。法律援助機構可以根據援助案件類別,將援助律師劃分成若干個專業辯護團隊,在兩到三年內指派某一專業團隊律師只辦理某一類案件,援助律師針對某一類型案件得到反復鍛煉,在較短時間內能夠對該類案件辯護技巧嫻熟掌握,辯護技能提高的同時也提高了法律援助質量。
實踐中,部分案件中的辯護律師在工作期間受到一些外界環境因素的影響,導致其在工作期間難以提升工作效率。從當前辯護律師的工作模式中可以看到,部分律師在工作期間往往存在一種敷衍的態度,這種工作方式不僅僅增加了案件審理工作的壓力,對當事人的合法權益也難以進行保證。所以在進行法律援助的過程中,應當完善法律援助評價機制,從準入退出機制、過程監督以及效果評價三個方面來積極搭建法律援助中的監督評價機制,從而實現評價體系的完善。在確立準入退出機制的過程中,需要對援助律師的從業資質和從業標準進行分析,在分析的過程中還可以加強對辯護律師人員的專業素養和職業精神進行考核[6]。
在進行過程監督時,可以采用常態監督和個案監督兩種監督方式。采用常態監督時,建設相應的檢查評估小組,進入到法院庭審活動中參加旁聽,之后利用問卷調查的方式對庭審中的援助律師辯護行為進行考察,幫助他們進行綜合考核;在個案監督的過程中,需要建立相應的協查小組,將人民法院和協查小組結合在一起,建立信息共享機制,這樣可以對律師的工作行為和職業道德進行評估,減少消極工作的現象出現。最后,根據律師在整體辯護環節的信息反饋,對律師的行為進行綜合判斷,對表現優秀的律師可以實行一些物質獎勵。這樣不僅可以調動辯護律師的積極性,還可以讓法律援助人員在工作期間規范自己的行為,推動法律援助辯護工作正常開展。
綜上所述,我國法律援助制度從無到有、從點到面,得到了中央和地方各級領導的高度重視。經過二十多年的發展,法律援助隊伍不斷壯大,援助經費持續提高,援助工作質量穩步提升,法律援助已經成為我國司法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相關部門應認真梳理法律援助在刑事案件律師辯護全覆蓋政策落實中面臨的困難和問題,協同相關政法部門就實踐中存在的問題提出切實可行的解決方法,切實推進刑事辯護全覆蓋背景下法律援助工作水平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