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關系實踐：企業商務不可或缺的社會科學

“雖天下熙攘，利來利往；然兄弟同心，其利斷金。”機緣使然，自己近來的確也進入到一些具體的企業商務領域和商務環節，與企業家感同身受、共同成長的過程中，再回望自己所研究的公共關系專業，確實又是一番境界。公共關系因公共（Public）和關系（Relations）都可實虛雙指，以致“天生”在意涵指涉上就復雜多元，常被認為處在多個大學科之間的“十字路口”。試想，為組織（公共關系主體）進行形象構建、信息傳播、關系協調，哪一件不是對專業人員的綜合素質考驗呢？

企業商務與公共關系

從實踐的角度，結合近來扶助企業出海商務考察和探索國內下沉市場的實際經歷，這里要首先談一談對“商務”的再認識。

商務，其術語化釋義為“與買賣商品服務相關的商業事務”。但中文世界里，商務一詞的用法非常廣泛。國家和地方政府機關層面有“商務部”“商務委”“商務局”；外交和對外交往層面有“商務參贊”“商務簽證”；日常用語中有“商務代表”“商務車”“商務套裝”“商務休閑裝”“商務接待”“商務宴請”等等。企業家們經常講的“商務局”大致主要指和恰談業務相結合的商務宴請，這和提升情緒價值為導向的“兄弟局”是大有區別的。因作為企業內設研究機構的成員，我也參加過一些相關場合，才逐漸有所理解和分辨。

企業商務，是企業發展過程的一種日常。管理學科就企業商務活動給出的一些定義，看起來并非難事。如講到企業的商務活動范圍，會規范為“商務活動包括但不限于公司的日常運營、市場營銷、采購、銷售、項目管理等。此外，商務還涉及到商業談判、商業合作、投資決策等高層決策活動。這些活動旨在實現企業的盈利目標，并推動經濟的發展”。但難就難在實踐，特別是成功的實踐。有些商務會談的場合，舉手投足或言談問答間，甚至笑談渴飲、推杯換盞間，商務上的成敗即有了定論。有些時候，仿佛是高手過招，也就是點到為止，但其中意涵，在外人看來，往往差之毫厘、謬以千里。我作為一個本職工作確實不在商界的個體，盡管所做的研究和企業有大量結合點，但真正在場面上，還是實實在在是一個學生。不過，我也確實在進步。

正是因為企業商務有如此多的玄機與奧妙，因此做好這項工作，其實非常不易，非常考驗管理才能，也非常考驗企業家本人的智識甚至體能。鄭觀應在《盛世危言 · 商務》里寫到：“總辦為公司領袖，如不熟識商務，則不能知人善任。”這句話也經常被引用。其實，總辦即今天的總經理，總經理對企業商務的總控，直接影響其知人善任，可見此項工作的核心價值所在。在企業里，與商務相組合，往往有生產和法務，商務的綜合性明顯更強一些。

而企業商務在公共關系場景中的體現，筆者認為是指企業商務活動在對外環節的總括性。我們假設某種商業領域的公共關系總和是一個湖面，或平靜或漣漪，企業商務活動則是湖底的泉水，或匯入湖面的溪流，甚至撲進湖面的狂風暴雨，其對整個公共關系的介入是增量性的，可以改變湖面結構，甚至水質本身。但是，如果一個公共關系總和中缺乏了企業商務活動，結果則很有可能是湖面萎縮、水質因長期沒有匯流而降等甚至變成死水一潭。所謂“無商不活”，就是這個意思。

通過公共關系實踐介入企業商務

以己為例，近一年來，通過公共關系實踐介入的企業商務，主要順應的還是中國企業當下發展的大勢：“出海”和“下沉”。

在當前的經濟格局和各方面發展壓力下，企業家們對“內卷”的感受度是強烈的，并有不少“十年內大形勢上不會有大的變動”等判斷。在現有企業業績和收益“滯漲化”的情況下，企業家的選擇也非常多元。在深度訪談中，有些企業家的表態是“做不如不做，動不如不動”，守好目前的基本面，即是成功，這是一派；大部分企業家，還是有“再想想辦法”“拼一拼”“維持主業、開拓副業”的思考，其中有不少確實屬于果斷投入實踐。在相應的過程中，高等院校管理學院的教職學人，在和企業家接觸并最終得到企業家認可的情況下，介入到相關企業具體商務工作中的可能性在上升。之所以這么講，原因有二：一是管理學科和企業家學歷提升直接相關，在教與學的過程中，教授和企業家完全可以在某些業務點上形成“共謀”；二是對于“出海”和“下沉”市場，有不少企業沒有接觸過，屬于新的業務領域，尤其是“出海”市場，知識性要要求要更高一些，海外的營商環境、語言障礙、當地人脈等，高校教授或許能助一臂之力。哪怕是對于從未去過的“下沉”市場，高校教職人員因為日常積累，也有可能有當地政府資源等。總之，邀請合適且有意愿的高級知識分子作為參謀和研究人員，從專業角度出發，發揮專長介入到企業商務活動中，是很符合當下不少企業需求的。

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在和企業家逐漸建立信任關系后，個人也得以用某投資集團研究院的名義開始接觸真正的企業商務，尤其是在企業出海過程中，承擔了大量公共關系實踐業務。如果將實踐作為案例進行分析，具體而言，服務企業出海的公共關系實踐經驗是：

首先，合適的當地人脈資源是企業的重點期待。對于海外的商業前景，企業家本身也在進行商務研究，不少理論性的工作，受過良好研究性訓練的企業家自身也會做，甚至在某些業務要點上會更加細化和有針對性。但如何找準當地人脈，在這個環節，高校教職人員有相應優勢，這種優勢體現在溝通、拜訪、減少語言障礙等方面。如在具體實踐中，個人服務的相關企業在拜訪東南亞某國的過程中，通過高校聯絡當地最高國家社會科學研究機構，再由此機構推薦合適的當地人脈，實踐證明是走得通的，也取得了各方滿意的效果。

第二，對出海目的地國商會資源的介入和把握。商會，是企業和商務人員因地緣、業緣等相關關系而建立的聯合。在長期的商業實踐中，各國當地化的商會資源、在海外經商的國人因各種機緣建立的商會組織等，都是出海企業公共關系工作中的重要業務對象。而當地商會以致出海目的地國家華人商會的篩選、聯絡和溝通工作，由高校研究人員以做研究的角度出面開展，確實有便利的一面。而且，研究人員在溝通過程中，也會形成不少對當地市場行情、相關人員是否“靠譜”的研究結論，對出海企業而言，這些都是重要的參考意見。

第三、對出海企業商務考察和商務活動的合理化安排。海外商務考察，時間緊、任務重，接觸當地人員、機構和組織的國際公關性質極強。在商務行程安排和商務活動合理化建議方面，十分考驗具體公共關系業務執行人員的能力。在對海外具體國別進行研究的過程中，形成結合研究的調研方案，在行前即不斷合理優化，是服務企業出海公共關系實踐中的寶貴經驗。企業家考察當地市場的視角和存粹做區域國別研究的視角差別還是不小的，在商務行程安排上聽取企業家建議非常重要。相關研究人員對地圖的把握能力，也是非常重要的。

總的來說，企業商務和公共關系是“天然”的聯盟，企業商務的對外環節整體上可以說是一種公共關系實踐。高校專業教職和研究人員通過公共關系實踐介入企業商務，在得到企業家認可的前提下開展，有效助力企業發展，真正將管理學知識轉化為企業生產力、為企業創造價值，在當下也非常值得鼓勵，而且正在得到鼓勵。

公共關系學是一門重在實踐的社會科學，和重在理論的理論經濟學、國際關系學以致區域國別研究相碰撞，將自己成功定義為“企業商務不可或缺的社會科學”，當是學科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