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公園對老年人的空間吸引力的影響因素研究

摘要：城市化進程的加快讓更多老年人進入城市，如何讓老年人在城市中度過高質量的晚年生活，切實享受到時代發展紅利，引起了社會的普遍關注。相關研究表明，城市公園是城市老年人的重要活動場所，對于老年人的身心健康具有重要意義。因此，國家出臺了許多相關政策支持城市公園的建設和優化。但是，由于經濟發展不平衡等問題，很多地區重量不重質，存在設計老舊、粗糙等問題，未能發揮城市公園的最大作用。基于此，本文從老年人群和城市公園兩大主體出發，以城市公園的空間吸引力為紐帶，以 “推力—拉力—阻力”理論判斷吸引力的程度，結合海淀公園臨湖區域景觀設計，分析城市公園對老年人的空間吸引力的影響因素。

關鍵詞：城市公園；自我感知；老年人；影響因素

一、研究背景

在老齡化嚴重的當下，城市公園成為老年人重要的活動場所，如何讓其更好地滿足老年人的需求，已成為一個社會關注的重要話題。適老化公園要同時滿足老年人的生理需求和心理需求，其設計需要從安全性、經濟性、舒適性等多層次、多角度出發。

二、老年人的群體特征及對游憩的需求感知

（一）老年人的生理特征

隨著年齡的增長，人體的生理機能會逐漸出現明顯的下降，這也是老年人與中青年人的重要不同之一。老年人的生理特征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感官能力下降。老年人的視覺、聽覺、觸覺等感覺器官的靈敏度隨著年齡的增長會整體呈現下降趨勢。據相關數據統計，超過八成的老年人存在不同程度的視力、聽力障礙。老年人會出現視力減退、耳背等健康問題，對于環境的感知能力也會明顯減退。[1]

第二，肌肉和骨骼系統的退化。在年歲增加的同時，老年人的肌肉開始萎縮，肌肉體積逐漸縮小，重量減輕。與此同時，骨質疏松、關節退化也開始困擾老年人群體。因此，老年人群偏向于小幅度的運動項目，如晨跑、散步等，公園應充分考慮老年人的活動需求，設置相應的場地空間。

（二）老年人的心理特征

隨著子女陪伴的減少和身體功能的逐漸衰退，老年人常常會出現自卑、敏感、固執、孤獨等心理問題。據 《中國老年人心理需求調查報告》數據顯示，老年人年齡越大，其心理需求、認同需求、自我實現需求就越需要被關注，也越需要游憩放松的空間。城市公園實質上為老年人搭建了一個與社會、與同齡人溝通的平臺。在公園里，老年人可以通過散步等運動進行自我排解，也可以與其他老年人聊天或下棋，通過加入一個團體來獲得更多的認同感。可以說，公園是老年人晚年精神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三）城市公園空間吸引力的感知因素

本文使用 “推力—拉力”理論判斷城市公園對老年人的吸引力。19世紀末，“推拉理論”開始應用于城市公園體系。20世紀50年代末，D.J.Bogue針對 “推拉理論”進行了系統性完善。[2]他的主要觀點是：從運動學的角度來看，人口遷移是推力和拉力沿著相反方向相互制約、相互作用的結果。一個是促進人口轉移的推動因素，另一個是不利于人口轉移的阻礙因素。由于 “推拉理論”較為直觀又便于應用，自20世紀中葉以來，廣受學界歡迎，后來主要用于旅游研究。國外學者多采用 “推力—拉力”理論來解釋旅游目的地的吸引力。基于此，本文借鑒此理論來分析城市公園空間對老年群體的吸引力。

三、推力因素—老年人自身的游憩動機

（一）維持身心健康的需求

根據上文所述，老年人的各項身體機能都有下降趨勢，大部分老年人對自己的健康都有更高的要求，由此產生去公園鍛煉的強烈意愿。此外，城市公園也是老年人社交的重要場所，是維持對外聯系的重要平臺，對于老年人放松心情有著重要意義。

（二）實現自我認同的需求

在上文老年人心理特征分析時，自我認同也是老年人精神需求的重要部分，具體表現為一些能體現自身性格的興趣愛好，如放風箏、打牌、閑聊等。城市公園為這些愛好提供了良好的場地。同時，這一場地也吸引了同年齡段或者愛好相同的群體。在融入群體的過程中，老年人也可以獲得自我認同感。

四、拉力因素—城市公園對老年人游憩需求的滿足感知

（一）空間設計

不同人群因為個人性格或進行的活動不同，需要不同的環境。例如，閑聊的老年人需要既有一定私密性又方便人群聚集的空間，而進行較大型群體活動的老年人則需要開闊的空間。因此，在城市公園設計中，多樣的空間設計可以更好地滿足老年人的需要。

（二）環境設計

包括景觀、植物的設計。老年人的視覺和嗅覺都有一定程度的衰退，因此，有學者提出植物、景觀等設計應更注重色彩上的搭配，以更鮮艷的色彩豐富老年人的視覺體驗。[3]除此之外，還可以從植物形態入手，如通過靈活搭配，打造富有韻律感的林冠線或道路植物景觀。優秀的環境設計能夠促使老年人更愿意進行游憩活動。

（三）配套設施

包括一般性設施和無障礙設施。一般性設施包括公共廁所、休閑長椅等，可通過適老化設計使其更方便老年人使用。無障礙設施包括無障礙廁所、無障礙坡道等，主要是為行動不便的老年人和殘疾人設計。海淀公園配備了加熱座椅，無人零售機也有老年人友好模式，[4]通過加大字體方便老年人購買。完備的配套設施可以大幅提升老年人的游憩感受，更好地吸引老年人。

（四）維護管理

包括日常清掃、安保巡邏等工作。良好的維護管理可以增加老年人對城市公園的信任感，同時，也為老年人提供了安全感。在海淀公園的探訪中，受訪群眾表示，海淀公園會定時清掃落葉、清潔公園座椅，日常安保巡邏等也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是他們樂意選擇該場地的重要原因。公園營造的信任感和安全感對于內心需要呵護的老年人來說非常有吸引力，這就需要公園加強日常維護管理，以實際行動向公眾展示公園內核。

五、阻力因素—城市公園空間對老年人游憩需求的阻礙感知

（一）可達性

結合老年人的生理特性，老年人會偏向于選擇距離更近、更容易到達的公園。此外，根據其他學者對具體公園進行調查得到的數據，大部分老年人傾向于選擇步行或自行車、公交車等短途交通工具。因此，城市公園的交通情況若不理想，會大大降低其對老年人的吸引力。

（二）經濟性

主要包括門票、園內景點收費、園內物價等因素。大部分老年人在退休后，個人收入會出現明顯的下降，但是維護身體健康的成本卻逐漸上升。因此，經濟性會成為老年人選擇游憩地點的重要考量因素。

（三）舒適性

老年人對環境的適應性更差，因此更追求舒適的環境，如溫暖的氣候、清新的空氣、安靜的空間等。一些調查顯示，更多老年人偏向于選擇陽光明媚、更加安靜的場所進行游憩。舒適性的實現主要依靠設計師在設計中進行精細的考量以及公園后續認真負責的管理。同時，人流量也是一個重要因素，相比于幾乎全年無淡季、每天都客流量充足的公園，老年人更愿意選擇人流相對較少且不收門票的公園，享受安靜的休閑時間。

（四）安全性

根據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老年人在城市公園中進行游憩活動是為了滿足自身的某些需求，其中，生理需求是最基本的，當生理需求得到滿足時，安全需求通常會成為老年人更高一級的追求。

老年人的安全感知因素主要包括自身安全感知和環境安全感知兩部分。自身安全感知與老年人的行動能力有關。當環境的阻礙明顯影響到老年人的正常行動時，如陡峭的坡地等，老年人通常會感知到失控和慌亂。老年人對環境安全的感知還體現在空間中潛在的犯罪率的高低。因此，在公園的空間設計中，需要為老年人提供一些較為私密、領域感較強的空間，并采用柔和、穩定的設計形式和色彩，為老年人帶來心理上的安全保護。[5]

六、以海淀公園臨湖區域景觀設計為例進行分析

（一）基本概況

海淀公園是北京歷史上 “三山五園”之一—暢春園的遺址，位于海淀區萬柳城市綠化隔離帶內，面積約34公頃，是海淀區政府精心打造的用于滿足海淀居民休閑娛樂、交流集會、宣傳展覽需求的區域性城市文化休息公園。[6]

（二）設計節點分析

根據實地調研，選定臨湖區域包括中心草坪、環湖跑道、湖上平臺三處為研究節點。根據筆者觀察，此區域為老年人最為聚集、人數最多的節點。

1.中心草坪

占地約兩公頃，朝向西北湖區方向，風力較大，秋季可放風箏。草坪整體地勢平坦，邊緣位置微微起伏，空間開闊。草坪周圍使用以旱柳為主的高大樹種進行圍合，增強了場地的安全感。靠近外側道路的地區使用了一些低矮的植物進行過渡，使之與整個場地勾連融合。草地外圈設置大量座椅，有分散式座椅和聚團式座椅。

在實地調查中，不同座椅區的老年人使用率都很高。老年人主要是在聊天，然后是在休息，在大草坪中的老年人的分布符合 “甜甜圈效應”，大多分散在草坪邊緣，中心人員較少。主要活動為放風箏，然后為健身、散步、聊天、看風箏。

2.臨湖跑道

海淀公園于2019年9月完成了兩輪智慧化改造，在場地內增設了智能步道和智能座椅，系統性構建了公園的智慧化系統，基本實現了公園的自我感知和智慧化控制。

跑道一側與草坪相接的位置設置了不同的座椅，方便老年人休息。臨湖座椅較長，可坐2-3人，朝向東側湖面，視覺焦點聚集在湖水和對岸的展覽館上，風景絕佳。靠近草叢的座椅呈半圓環狀，一組一組聚團分布，每個半圓環的朝向各不相同，實現了私密性和開放性的平衡。

3.湖上平臺

湖上平臺整體呈圓形，從道路延伸至湖中。場地約70平方米，四周水域有大量水鳥以及公園標志。作為水上平臺，這種獨特景觀比較能夠吸引人們前來打卡。

（三）節點比較

由于三個節點在同一公園中，拉力因素一致，筆者根據上文提到的老年人推力和阻力因素對三個節點進行簡單評估，對每個要素的完成度進行打分。對于拉力因素，欠缺打0分，一般打1分，優秀打2分；對于阻力因素，產生嚴重阻力打-2分，產生一般阻力打-1分，未產生阻力打0分。打分依據主要參照接受調查的老年人的反饋以及筆者到場的實地感受。

根據上述表格，可以得出結論：在對老年人的空間吸引力上，臨湖跑道gt;中心草坪gt;湖上平臺。

（四）實地調查結果論證

根據不同時間段臨湖區域老年人的聚集程度，筆者發現，實際上，在對老年人的空間吸引力上，中心草坪gt;臨湖跑道gt;湖上平臺，與打分結果不同。

筆者認為，是中心草坪特有的放風箏功能導致了這一出入。作為高度密集化的城市，加上我國政治中心的地位，北京的許多公園是禁止放風箏的 （如奧森公園、永定門公園等）。因此，此處草坪成為廣大風箏愛好者的熱門選擇。而根據筆者隨機采訪的多位放風箏大爺的說法，一起來的愛好者基本上都是年歲相當的老年人，因此該公園的中心草坪格外受到老年人的歡迎。

（五）總結建議

經過分析，筆者認為，海淀公園臨湖區域整體上對老年人的空間吸引力較高，設計較好，但是存在以下問題有待改進。

從拉力因素層面：在環境設置上，中心草坪和臨湖跑道的植物配置略顯單調，尤其是秋冬季，植物枝葉凋零。建議適當配植一些秋色葉樹種，豐富老年人的視覺體驗。

從阻力因素層面：三個節點的舒適性都有提升的空間，比如，臨湖跑道座椅區可以換成可自動加熱的智慧座椅等。此外，建議在湖上平臺區設置安保看護崗位，提升安全性。雖然平臺處于湖泊淺水區，但是，對于身體虛弱的老年人仍存在一定風險。這也是造成人流量較少、場地活力未能充分展現的重要原因。

七、結束語

城市公園對于老年人的空間吸引力可以通過 “推力—拉力—阻力”三個層次進行分析，其中，推力因素包括老年人自身的游憩動機，拉力因素包括空間設計、環境設計、配套設施、維護管理，阻力因素包括可達性、經濟性、舒適性、安全性。

為了更好地服務于老年人群體，城市公園在設計和后續維護上應該注意對這些因素的把控，努力為老年人打造一個愉悅、輕松、安全的理想游憩場所。在老齡化現象越來越嚴重的當下，作為設計師在設計項目時需要將老年人作為重點服務人群，考慮老年人的獨特需求，打造更具普適性和開放性的場所和景觀。

參考文獻：

[1] 范書南，郭海嵐，董雪.中國老年人養老模式的研究進展[J].中國老年學雜志，2019，39（04）：996-999.

[2] 周志萍.武漢市綜合公園老年人游憩行為研究[D].武漢：華中科技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3.

[3] 曹幸.老年人視角下的社區公園景觀色彩研究[D].廈門：廈門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4.

[4] 李儉珊.智慧園林在北京海淀公園園林景觀中的應用分析[J].南方農業，2022，16（20）：55-57.

[5] 胡曉暢.城市濕地公園適老化環境設計研究[D].武漢：華中科技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9.

[6] 江錄穎.北京海淀公園景點設計淺析：以其中的五個景點為例[J].農業科技與信息（現代園林），2009（06）：3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