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省居民儲蓄和可支配收入與經濟發展關系的實證分析

［摘 要］ 使用湖北省2001—2021年的生產總值、居民儲蓄額、居民可支配收入、消費者物價指數作為數據樣本，構建向量自回歸（VAR）金融計量模型來探討湖北省居民儲蓄與可支配收入對于經濟發展的影響。結果顯示，居民儲蓄與消費者物價指數之間存在因果關系，但是居民儲蓄對于湖北省地區生產總值影響并不顯著。因此建議：后疫情時代，一方面政府部門應該合理保障居民收入，提升居民消費信心，刺激消費，謹防通縮風險，使經濟發展水平總體保持平穩；另一方面金融機構應該提升儲蓄投資的轉化效率，為實體經濟注入活水，從而加速湖北省經濟重振。

［關鍵詞］ 居民儲蓄； 可支配收入； 區域經濟； 向量自回歸模型

［中圖分類號］ F83" ［文獻標識碼］ A""［文章編號］ 1003-4684（2024）06-0057-05

在復雜嚴峻的國內外經濟環境以及超預期因素沖擊下，湖北省生產總值和湖北省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近兩年均有不同程度的下降。然而近20年來，湖北省居民儲蓄額在逐年穩步增長，說明湖北省大部分居民仍然會通過高儲蓄的方式獲取更多的自我保障以及經濟安全感。關于我國居民儲蓄與經濟發展的研究雖然越來越多，但是結論更多停留在中國整體層面，幾乎沒有考慮到中部地區諸如湖北省及其后疫情時代的進一步發展。因此，本文試圖從微觀視角，通過研究近20年的數據，探討居民儲蓄、可支配收入與湖北省經濟發展之間的關系。

1 文獻綜述

從居民可支配收入和儲蓄經濟發展的關系來看，當今國內學者對于居民儲蓄的相關研究多數集中于相對宏觀的整體居民儲蓄方向。李冠燁等（2018）通過分析儲蓄存款變動的原因，從不同階段的儲蓄存款對國民經濟的影響進行了探究^[1]，發現儲蓄在不同階段對經濟發展具有不同的影響，而近年來居民儲蓄額對國民經濟增長的作用呈現減少的趨勢，儲蓄投資的轉化率低成為了影響疫后經濟復蘇的關鍵。席晶等（2016）則創新性地從因果關系著手，通過格蘭杰因果檢驗驗證了實際GDP增長率的變化是導致儲蓄率變化的原因而非結果^[2]。杜正琦等（2019）則從經濟新常態的背景下提出對策，認為應該增強居民儲蓄動機和可支配收入，進而發揮金融支持經濟發展的本源作用^[3]。

在影響居民可支配收入與儲蓄的因素方面，已有研究從個體生命周期或者永久收入假說角度出發，認為理性人會根據不同階段的經濟狀況合理安排可支配收入和儲蓄。基于此，有學者發現人口年齡結構與經濟發展是雙向關系。劉祖源等（2020）基于面板向量自回歸模型驗證了不同人口年齡結構下儲蓄對經濟的發展具備不同的影響關系^[4]。逯進等（2021）發現，儲蓄和老齡化會通過協同作用來對經濟增長產生影響，儲蓄的增加會減弱老齡化對經濟增長的抑制作用^[5]。張愛妮（2022）運用隨機效應模型探究了人口年齡結構的變動與居民儲蓄率的關系，研究老年撫養比對居民儲蓄率有負向影響^[6]。除了探究人口年齡對儲蓄的影響之外，王軍等（2020）通過分析我國40個城市居民儲蓄狀況調查的證據發現，居民情緒的變化與經濟波動之間存在顯著正相關的關系^[7]。結合后疫情時代經濟發展狀況來觀察，2022年第二季度我國居民的儲蓄傾向創造了有史以來最高紀錄，孫璐璐（2022）發現與此同時居民的收入信心指數創歷史新低，而高儲蓄傾向與弱消費意愿的組合，反映了當前人們對收入、就業前景可持續性的不安和懷疑^[8]。

關于儲蓄與經濟發展問題的研究多集中于一國居民的整體性儲蓄對于經濟發展的影響，或者是從居民個體的生命周期進行剖析，研究不同年齡階段對于儲蓄的偏好。本文選取湖北省為研究對象，相比研究國家層面更加聚焦微觀領域，集中反映中部地區居民儲蓄、可支配收入與經濟發展特征。運用向量自回歸（VAR）模型，根據21年的時間序列數據進行定量分析并結合相關理論進行定性分析，深入探討后疫情時代湖北省居民的儲蓄和支出是如何影響本省經濟發展的。

2 數據來源及處理

2.1 變量選擇與數據處理

所選擇的主要變量包括：SAV表示湖北省居民儲蓄額，GDP表示湖北省生產總值，DI表示湖北省人均可支配收入，CPI表示湖北省消費者物價指數。數據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湖北省統計年鑒、湖北省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同花順iFinD。樣本區間為2001—2021年，所選取的時間序列皆為年度數據。

變量中增加CPI這一指標是因為價格變動對社會經濟和居民生活會產生重要影響，能夠反映儲蓄和可支配收入是否會受到通貨膨脹的影響而產生變動，是宏觀經濟分析與決策以及國民經濟核算的重要指標。表1和表2分別顯示了主要變量的含義及描述性統計。從表2描述性統計可以發現，SAV、DI和GDP取對數后的平均值與標準差較為接近，而CPI對數化后的平均值以及標準差較小。

向量自回歸（VAR）模型采用多方程聯立的形式，不以經濟理論為基礎。在模型的每一個方程中，所有變量都被看作是內生變量，初始對模型系數不用施加任何約束。根據ADF檢驗結果可以觀察到，時間序列LNSAV、LNDI、LNGDP、LNCPI是平穩序列。本文根據以上結論建立以下4變量的VAR模型：

yt=α0+α1yt-1+…+αpyt-p+εt，t=1，2，…，T

其中：yt為t期時被解釋變量樣本值的n維列向量，即yt=（y1，t，…，yn，t）， t=1，2，3，…，T（n）×1為隨機變量，αp為系數矩陣，p為滯后的階數，T為樣本個數。

3 基于VAR的實證分析

3.1 變量平穩性檢驗

運用EViews9做ADF（augmented dickey fuller test）檢驗，通過對4個變量首先取對數進行單位根檢驗可得，4個變量都是非平穩的時間序列。根據時序圖可以看出，LNGDP仍然呈現明顯的非線性變化趨勢，且該序列都在偏離0的位置呈現，因此在進行一階差分時，還是應該選擇帶有趨勢項和截距項的情況進行單位根檢驗，其余的3個變量在選擇無趨勢帶截距的情況下一階差分后也趨于平穩。

由表3可知，DLNGDP、DLNSAV、DLNDI、DLNCPI在5%、1%的顯著性水平下，ADF統計值都小于臨界值，說明以上所有序列是平穩的。所有變量在一階差分后都是平穩的，即都為I（1）單整序列，滿足建立協整關系的前提：分析具有相同階數單整變量的線性組合關系。

3.2 Johansen協整檢驗

根據表4協整結果可知，LNSAV、LNDI、LNGDP和LNCPI 4個變量之間在5%的顯著水平下具有協整關系，變量之間存在長期穩定的均衡關系。

3.3 確定VAR模型的滯后階數以及穩定性檢驗

首先，滯后階數的確定至關重要。這一操作旨在方程捕捉信息增多和方程自由度減少之間取得平衡，即在信息獲取與自由度減少之間取得最優解。倘若滯后階數增多，模型獲取的信息相對較多，但是與此同時滯后階數的增多會帶來自由度減少，而自由度減少會導致模型的估計效果精度較低。其次，判斷VAR模型的平穩與否，不能僅僅單憑某個等式中的自回歸系數進行判斷，應該考慮整個系統的平穩性條件。而VAR模型平穩的條件是：矩陣αp的行列式特征值在單位圓外，即矩陣αp所有特征值倒數在單位圓內。

根據信息準則，首先選擇滯后階數為3。由表5可見，LR、FPE、SC、HQ多數信息準則選擇的滯后階數為3，因此VAR選擇滯后3階進行建模。

在進行模型的平穩性檢驗后發現：此時VAR模型的兩個無特征都根落在圓外，即特征根的倒數大于1，說明模型不穩定。繼續選擇滯后階數為2，通過信息準則判定，應該選擇滯后階數為2的條件下，重新對模型進行穩定性檢驗。根據圖1發現所有單位根都在圓內，說明VAR（2）模型是平穩的，即本文構建模型的最佳理想滯后階數為2（表6）。

3.4 格蘭杰因果關系檢驗

在時間序列情形下，對變量進行格蘭杰因果檢驗。首先，對變量間存在趨勢上的相關關系進行驗證；其次，若在包含了變量x、y過去信息的條件下，變量x有助于解釋變量y將來的變化。在滯后階數為2的情況下，通過表7可以發現，當DLNSAV作為被解釋變量時，對DLNDI、 DLNGDP、DLNCPI進行格蘭杰因果檢驗，湖北省人均可支配收入、地區生產總值、消費者物價指數的聯合統計量為12.96，且在5%的水平下構成對消費者物價指數的格蘭杰因果關系，說明居民儲蓄余額對消費者物價指數有預測能力，但是地區生產總值以及人均可支配收入不能構成對居民儲蓄額的格蘭杰因果關系。

從兩兩變量間的因果關系（表8）來看：在10%的置信區間內，CPI是DI的格蘭杰原因，即消費者物價指數有助于預測人均可支配收入；SAV是CPI的格蘭杰原因，即居民儲蓄有助于預測消費者物價指數。

3.5 脈沖響應函數分析

脈沖響應函數是指系統對其中一個變量的一個沖擊或新生所作出的反應，基本思想為考慮擾動項的影響是如何傳播到各個變量的。

3.5.1 居民儲蓄對生產總值、消費者物價指數的脈沖響應 通過脈沖響應（圖2）可以觀察出：SAV（湖北省居民儲蓄額）本期面對GDP（湖北生產總值）的響應沖擊是正向的沖擊，居民儲蓄在第1期為0，在第6期達到峰值為1.6%，最終在第7期之后呈現收斂的趨勢。SAV（湖北省居民儲蓄）面對CPI（消費者物價指數）的外部隨機沖擊是正向的，短期內先下降后上升，在第4期會再次下降至最低為-2.2%，在第5期居民儲蓄會上升至最大值1.9%，然后會隨著時間推移逐步平穩。

3.5.2 居民可支配收入對生產總值、消費者物價指數的脈沖響應 通過圖3可以觀察出：DI（居民可支配收入）面對CPI（消費者物價指數）的外部沖擊在初始階段為負向沖擊，但是在短期內會上升，在第6期達到峰值，然后循環往復，但會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步弱化沖擊；DI在GDP（地區生產總值）的影響下會呈現一個急速上升的趨勢，在第1期為0，在第3期達到峰值，之后會隨著時間推移逐漸收斂。

3.6 方差分解分析

方差分解的方法實質上是一種判斷經濟序列變量間動態相關性的重要方法，它將系統的預測均方誤差分解為系統中各變量沖擊所作的貢獻。

從圖4可以觀察到，對DI（居民可支配收入）進行向前1期的預測，其預測方差有90%來源于自身，還有將近10%來源于CPI，但是向前10期的預測，只有59%來源于自身，還有19%來源于GDP，16%來源于CPI，6%來源于SAV。說明GDP對于居民可支配收入的影響會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加深，而CPI對居民可支配收入的影響雖然有限，但是在緩慢上升。

從圖5可以觀察到，對SAV（居民儲蓄）進行向前1期的預測，其預測方差有53%都來源于DI（居民可支配收入），43%來源于自身，說明湖北省的居民可支配收入對于居民儲蓄的影響是非常顯著的。值得注意的是，從第5期直到第10期時，居民可支配收入的占比下降到33%，說明其影響力會在未來比較長的時間內保持相對穩定的狀態。

而GDP對居民儲蓄的影響則會隨著時間的推移在1到5期呈現上升的狀態，從第6期到第10期逐漸保持穩定，說明湖北省地區的經濟發展對居民儲蓄的影響從長期來看是比較明顯的。

4 結論與建議

4.1 結論

1）長期來看，湖北省居民儲蓄額、可支配收入、地區生產總值、居民消費物價指數之間存在協整關系，變量之間的關系是長期穩定的均衡關系。

2）格蘭杰因果檢驗表明，消費者物價指數是湖北省居民可支配收入的格蘭杰原因，即消費者物價指數有助于預測人均可支配收入；湖北省居民儲蓄額是消費者物價指數的格蘭杰原因。從現實角度來看，結論符合湖北省居民在新冠疫情過后消費預期及消費水平降級的現狀。由于對市場的信心下降，居民在可支配收入中會主動增加儲蓄額度來抵御不確定風險，導致市場中流通領域貨幣量減少，從而有極大可能引發通縮。上述現象能夠反映出儲蓄額的變動會影響消費者物價指數變動這一結論。

3）通過方差分解可以發現，居民可支配收入、地區生產總值、居民消費物價指數對于湖北省居民儲蓄的貢獻都很大。而可支配收入對其影響會隨著時間的推移略微減弱。說明湖北省居民收入、地區經濟的發展在長期內會引起居民儲蓄的變動，進一步驗證了高儲蓄是經濟增長的結果而非原因；居民儲蓄額、地區生產總值、消費者物價指數對于湖北省居民可支配收入的解釋程度較小，但是地區生產總值對其影響會緩慢增加，也即說明經濟發展向好有利于促進居民可支配收入的增長；居民可支配收入對于地區生產總值的解釋程度較高，說明居民收入能夠轉化為消費或者投資，進而能夠在很大程度上拉動經濟的發展。

4.2 建議

1）湖北省經濟發展應以繼續刺激居民內需為現階段主要目標。一方面可以通過財政手段提升消費者意愿，為應對居民的消費水平和消費意愿下降，可以繼續適時適量投放消費券；另一方面，應當繼續完善社會保障制度，促進醫療、養老、教育等多方面民生基本問題落實解決，進一步促進居民消費結構的改變。

2）合理調節居民收入分配制度以及降低失業率至關重要。首先應加大脫貧人口產業和就業幫扶力度，因地制宜開發脫貧地區特色產業，提高脫貧人口家庭經營性收入；其次，面對疫情就業難的困境以及千萬大學生就業問題，要促進市場化、社會化就業，高校和屬地政府都要提供不斷線的就業服務。

3）湖北省金融機構應著力提升儲蓄投資轉化率，激發儲蓄的動能。要擴大有效投資，重點支持既促消費惠民生，又調結構增后勁的“兩新一重”建設，加強新型基礎設施建設，發展新一代信息網絡，拓展5G應用，建設充電樁，推廣新能源汽車，激發新消費需求，助力產業升級。健全市場化投融資機制，支持民營企業平等參與。要優選適合本土可持續發展的綠色項目，不留后遺癥，讓投資持續發揮效益。

［ 參 考 文 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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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杜正琦，王理政.經濟新常態下我國儲蓄率的變動、影響與對策研究[J].金融與經濟，2019（02）：36-41.

[4] 劉祖源，龐麗華.人口年齡結構、經濟發展與居民儲蓄率間的動態關系研究：基于面板向量自回歸模[J].西北人口，2020，41（03）：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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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pirical Analysis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Household Savings andDisposable Income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Hubei Province

— Based on the VAR model

LUO Junru， LI Wenfang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Hubei Univ. of Tech.， Wuhan 430000，" China）

Abstract： This paper uses the GDP， household savings， disposable income and consumer price index of Hubei Province from 2001 to 2021 as data samples， and constructs a VAR financial measurement model to explore the impact of household savings and disposable income on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Hubei Province.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re is a causal relationship between household savings and consumer price index， but household savings has no significant effect on the GDP of Hubei Province. Therefore， in the post epidemic era， on the one hand， government departments should reasonably guarantee residents’ income， enhance residents’ consumption confidence and stimulate consumption， beware of deflation risks， and keep the overall level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stable. On the other hand， financial institutions should improve the conversion efficiency of savings and investment， inject fresh water into the real economy， and thus accelerate the economic revitalization of Hubei Province.

Keywords： household savings; disposable income; economic development; VAR model

［責任編校： 張 眾］

［基金項目］ 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一般項目（規劃基金項目）（17YJA790049）

［第一作者］ 羅俊茹（1999-），" 女，" 湖北武漢人，" 湖北工業大學碩士研究生，" 研究方向為證券投資。

［通信作者］ 李文芳（1978-），" 男，" 湖北監利人，" 湖北工業大學副教授，" 研究方向為證券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