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曙光醫院沈衛東：以針灸推動中醫的傳承與創新

吳穎 張曉熙

沈衛東教授是全國名老中醫學術繼承人、全國優秀中醫臨床人才、上海市中醫領軍人才、海派中醫楊氏針灸代表性傳承人，在針灸領域有著深厚的造詣和豐富的實踐經驗，擅長針藥結合治療耳鳴耳聾、腦病、痛癥、頸肩腰腿痛、失眠、肥胖、內分泌紊亂、神經損傷及亞健康調理，為中醫藥文化的傳承和發展做出了積極貢獻。

作為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曙光醫院（以下簡稱曙光醫院）針灸科主任，已從事中醫針灸醫教研工作30余載，沈衛東教授帶領團隊以針灸技術為基礎，聯合其他中醫藥療法以提高臨床治療水平，并針對多種疾病形成了特色診療方案和臨床路徑，還致力于將傳統中醫藥與現代醫學相結合，探索更有效的治療方法。

結緣中醫，深耕針灸

沈衛東教授與中醫的緣分可以追溯到他小時候。當時，他患上了嚴重的細菌性痢疾，西藥無法治愈，最終通過中藥治療恢復了健康。這次經歷讓他對中醫藥產生了深厚的感情，也讓他自初中起就立志要學習中醫。

從本科到博士，沈衛東深入學習中醫理論和實踐，積累了豐富的醫學知識和經驗。同時，在親身經歷了一些疾病的治療過程后，他深刻體會到了中醫藥治療疾病的獨特效果，也進一步加深了他對中醫的信任和熱愛。

1988年，上海爆發了嚴重的甲型肝炎（以下簡稱甲肝）疫情，死亡率極高，引起了人們的極度恐慌。當時，沈衛東所居住的弄堂里有一家人全部感染了甲肝，如何阻止疫情的蔓延成為了他們面臨的首要問題。沈衛東和幾位同學正跟隨老師在藥房抄方，于是他決定采取行動。他根據中醫理論，配制了一副中藥湯劑，讓弄堂里的所有人服用。最終，除了那一家感染的人家之外，弄堂里的其他居民都未感染甲肝。這一經歷讓沈衛東教授真切感受到了中醫在預防和治療疾病時的巨大作用。

1997年，沈衛東從上海中醫藥大學博士研究生畢業，進入曙光醫院工作，成為一名針灸科醫生，并于2005年參與了全國第三批名老中醫繼承人的選拔，師從骨傷名家石印玉教授。他自豪地提到在當年的選拔考試中獲得了上海地區的第一名。

治療非典型肺炎（SARS）和新冠病毒感染的個人經歷也加深了沈衛東對中醫藥療效的認知。他曾成功治愈一名SARS患者，該患者在廣東游玩后返滬出現高熱癥狀。沈衛東通過針灸加中藥對其治療，患者很快得以康復。2022年12月，曙光醫院針灸科病房收治了很多已經簽好病危通知書的高齡新冠病毒感染者。沈衛東教授帶領團隊采用針藥結合的方法，成功治愈了這些患者，無一例死亡。其中一位老太太感染后高熱不退，通過經絡放血后，8分鐘內體溫從39 ℃度降至37.1 ℃。他還分享了在去年1月的上海黃浦區人大會議上為參會人員提供針灸治療以緩解咳嗽癥狀的經歷，每一位參會人員都被針灸后立竿見影的緩解效果所折服。

沈衛東教授指出，針灸本質上是一種人體藥，通過刺激不同的穴位，可以發揮不同的治療作用。“經絡在古代的起源雖然有些神秘和玄妙，但其在治療疾病中的實際效果是確鑿無疑的，通過配合使用非人體藥，可以進一步提高治療效果。比如將芳香類藥如蘇合香加入敷貼中用于特定穴位，讓蘇合香激發穴位的作用，使藥物更好地發揮作用。此外，芳香類藥也有開穴的作用，能夠促進皮膚毛囊的打開和藥物滲透。”

多年來，沈衛東教授一直堅守在針灸治療領域，對針灸的興趣日益濃厚，盡管面臨過多次從事行政工作的機會，他始終沒有動搖。他認為針灸治療疾病的方式非常有趣且充滿挑戰，值得深入探究。

敢為人先，特色鮮明

2006年，曙光醫院率先在上海開展針刺麻醉，至今每天約有三五十臺手術使用針刺麻醉，一年約有8 000臺。由于曙光醫院在針刺麻醉領域的研究成果突出，該醫院榮獲了多項榮譽，針刺麻醉臨床推廣更是成為改革開放30年十大成果之一。

“純針刺麻醉沒有任何副作用，主要適用于對麻醉藥物過敏或體質不耐受的患者。” 沈衛東教授說。他曾于近期前往安徽蚌埠的一家醫院，為一位心肺功能障礙的老太太進行了純針刺麻醉。這位老太太腎盂積水，需要做一個支架手術，導管需要從尿道進入膀胱，再到膀胱輸尿管口。由于老太太麻醉藥物不耐受，只能采用針刺麻醉，手術過程中老太太是清醒的，卻不會感到疼痛。

沈衛東教授首次提出針刺結合麻醉技術調整臟腑，將針刺麻醉從術后干預延伸至整個圍手術期，即術前“調心”，降低患者術前焦慮水平，減少手術應激，維持術中心腦循環穩定；術中“調肺”，減少氣管插管；術后“調脾”，促進術后胃腸恢復，加快機體康復，提高患者術后滿意度和生活質量。沈衛東教授表示，針刺麻醉和藥物麻醉的結合使用能夠顯著減少手術創傷和術后反應帶來的不必要困擾，同時還能減少麻醉藥物的使用量，進一步減輕患者的負擔。

針對缺血性中風的康復，沈衛東教授提出針灸早期介入治療——針灸時間窗的觀點，并將這一研究成果運用到臨床實踐中，帶領全科醫師在腦病方面開展建設性工作，開設了中風專病、小兒腦癱專病、老年癡呆專病、周圍神經病變專病、帕金森病專病等針灸特色門診。

“在2000年之前，我們的工作重心是治療中風。后來，我較早地涉足了認知和智力方面的研究，成為了全上海乃至全中國最早利用水迷宮技術來評估記憶的研究者。在國際上，這項實驗的標準材料是牛奶，但由于成本和供應的問題，我創造性地采用了豆漿作為替代。” 沈衛東教授回憶說。

此外，沈衛東教授靈活運用石印玉教授“十三科一理貫之”的思想，在臨床上以“溫陽通督”為治療原則，運用督脈及其蘇合香外治敷貼穴位治療頸椎、腰椎等病癥取得了很好的臨床效果，還自創了“項八針”“腰八針”治療頸椎病、腰突癥，以簡捷的取穴和適宜的手法，使大量的患者擺脫了疾病的痛苦。其中“項八針防治頸椎病”2012年成為上海市適宜技術推廣項目，2023年被列入全國中醫藥傳統知識名錄。

沈衛東教授在針灸領域進行了廣泛而深入的研究和實踐，包括但不限于亞健康疾病、抑郁癥、焦慮癥、生長發育遲緩、自閉癥、智力發育落后、唐氏綜合征、不孕不育癥等，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和成果。

值得一提的是，在臨床治療時，沈衛東教授注重用穴精煉、擅用組方。他認為，針刺選穴和中藥處方一樣，穴位講究“少、精、效、便”，穴位過多不僅不能達到良好療效，還會無的放矢，增加患者痛苦，而穴位少，操作可以更加簡單，便于掌握，利于在臨床上推廣。

“對于一些復雜的疾病，單一的治療方法可能無法取得好的效果，古代的醫家們已經提出了一些配伍原則，例如前后配穴、左右配穴等。在實踐中，我們會使用一些經典的組方來治療特定的疾病，比如常用的項八針、耳八針等，以提升治療的效果。” 沈衛東教授說道。

兼容并蓄，勇于創新

“傳統醫學有著豐富的經驗和理論，而現代醫學則有著更加先進的科技手段和治療方法，已經解決了很多傳統醫學無法解決的問題。將兩者之間相互借鑒與結合，可以更好地發掘和傳承醫學知識，為患者提供更加全面和有效的治療服務。”沈衛東教授表示。

在攻讀博士學位期間，沈衛東選擇了在第二軍醫大學學習分子生物學、神經生物學等高精尖課程，這為其將傳統中醫藥與現代醫學相結合奠定了堅實的理論基礎。

人工耳填塞麝香是沈衛東教授將傳統中醫藥與現代醫學完美結合的杰作之一。該治療方法通過磁共振技術獲取患者的耳道數據，利用3D打印技術打印出一個耳蝸，再將藥物填入耳蝸中，最后將藥物塞入患者的耳朵，具有治療耳聾、耳鳴的功效，甚至在腦部疾病的治療方面也具有潛力。在中醫的四診中，“聞”包括了嗅覺和聽覺，這種從耳竅給藥的方式實際就可被稱為“耳聞”。目前，該研究成果已經獲得了發明專利，并且正在積極解決打印速度問題，以便更快地讓患者獲得治療。

沈衛東教授指出，針灸治療疾病的原理是通過刺激穴位，調節人體的氣血和陰陽平衡，從而達到治療疾病的目的。雖然經絡等概念可能難以用現代科學解釋，但針灸的療效可以通過臨床試驗和科學研究來驗證，這也是美國等國家立法承認針灸的原因。他認為，隨著針灸技術與現代醫學的融合創新，將推動針灸技術療效的進一步提升，為人類的健康事業做出更大的貢獻。

在沈衛東教授的帶領下，曙光醫院針灸科目前的主攻方向是針對各種精神狀態問題，包括抑郁癥、焦慮癥、記憶力減退等，以及五官科疾病的治療，如耳鳴耳聾、鼻炎等。同時，還致力于中風康復工作，為患者提供全面的康復服務。不僅如此，沈衛東教授在前列腺疾病等泌尿系統疾病方面、多囊卵巢綜合征等婦科疾病方面，以及亞健康治療和恢復方面，都有著豐富的經驗和專業知識。

沈衛東，博士、博士后，教授、二級主任醫師，博士生導師、博士后合作導師；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曙光醫院針灸科主任、針灸學教研室主任、針灸研究室主任。上海中醫藥大學創新團隊帶頭人。上海市醫苑新星，上海市浦東新區中醫領軍人才，上海市中醫領軍人才，浦東名中醫。第三批全國名老中醫學術繼承人，第三批全國優秀中醫臨床人才。海派中醫楊氏針灸代表性傳承人暨傳承總基地負責人。已獲得了發明和實用新型專利15項，出版專著9本，發表核心期刊以上論文200余篇，SCI論文20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