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常著述及版本考略

王建常是明清之際關中著名的經學家、理學家，以明末遺民自居，守禮抗節，自甘淡泊，銳意圣學。在治學上主張為學必先立志，主要繼承了程朱一脈的主張。王建常認為氣能生物、凝氣聚生物，發揮了程朱一脈的理本論思想，認同張子的“心統性情”說，認為心與命、性、理為一，畢生實踐主敬、養氣、格物、致知、省察、慎獨、靜坐、滅欲、誠意等一系列保養心性以成就理想人格的修養方法，視佛、道、陽明之學等為異端并對其進行了不遺余力的批判。賀瑞麟在《復齋錄序》中說：“與李二曲同時，或以為其純正在二曲之上。”又在《太極圖解》后序中說：“國朝吾關中講學諸前輩，以朝邑王仲復先生為第一。”《關學編附續編復齋王先生》稱其為“宋以后關中第一大儒”。

一、生平

先生自清以后閉戶讀書，不交世人，其生平事跡主要記載在以下書中：《清史稿》列傳卷六十六儒林傳上一；劉于義等修《[雍正]陜西通志》卷六十三人物九；金嘉琰等修《[乾隆]朝邑縣志》卷五本朝著聞人錄；朱續磐撰《朝邑鄉土志》；王爾緝撰《關學續編》復齋王先生；李元春撰《關中三先生要語錄》卷二仲復王先生；康乃心撰《王貞文先生遺事》；黃嗣東撰《圣清淵源錄》卷二王建常。

王建常，初名建侯，后改為建常，字仲復，號復齋，人稱“渭野先生”，朝邑人（今陜西省渭南市大荔人），生于明萬歷四十二年（1614），卒于清康熙四十年（1701）。

先生生而不幸，少時家貧，自其伯父王之宷（字心一，萬歷二十九年進士，官至刑部主事，因上書彈劾魏忠賢卒于獄中，以忠烈稱頌一時）而盛，其父善經營，家中一度殷實富足，后因伯父事而散盡家財，甘于貧寒。五歲失母。十七歲失父，以侍繼母至孝而聞名于當時。少年時為諸生，三十歲因“甲申國變”舍棄功名，隱居山林，以明末遺民自居，曾寫下一幅對聯明志：“清風豈能吹動我？明月何嘗不照人。”年近八旬仍生活窮困，《關學續編》卷二說其家中“常不舉火”，但他泰然自得，以教授學子為樂。《復齋錄》卷六自撰墓志銘說自己“讀濂、洛、關、閩書，發憤為圣賢之學，孜孜五十六年”，一生著述甚多，《[乾隆]朝邑縣志》卷五本朝著聞人錄認為其“務發明程朱以斥陸王之失”，治學嚴謹，其所著手書皆細字端楷，一絲不茍。

二、著述

先生一生著述頗豐，但因其隱居不出，又不喜將其著作付梓，所存史料、地方志等文獻中對其著述記載也駁雜不一，比較可信的資料有：《朝邑鄉土志》《清史稿》《陜西省志·著述志》等。綜合考察認為．先生所著應有以下十六種：《復齋錄》六卷、《復齋余稿》二卷《復齋余稿續編》一卷、《小學句讀記》六卷、《律呂圖說》二卷、《大學直解》二卷、《書經要義》六卷、《春秋要義》五卷、《太極圖集解》一卷、《復齋日記》二卷、《復齋別錄》一卷、《四禮慎行錄》一卷、《論語輯說》十卷、《詩經匯編》五卷、《古尺牘》五卷、《宋名臣言行錄》五卷、《思誠錄》一卷。

據筆者參考全國古籍普查平臺、全國古籍普查登記基本數據庫、學苑汲古——高校古文獻資源庫、CALIS聯合目錄公共檢索系統等目錄數據庫，僅有《復齋錄》六卷、《復齋余稿》二卷《復齋余稿續編》一卷、《小學句讀記》六卷、《書經要義》六卷、《大學直解》二卷、《春秋要義》五卷、《律呂圖說》二卷、《太極圖集解》一卷共八種存世。

三、存世著作述略

1．《復齋錄》

是書為一部理學著作，成書于清康熙三十二年（1693）。復齋先生在自序中說薛敬軒在《讀書錄》中引用張子“心開即記，不思還塞”，認為自己“余固蒙昧，于讀書時，心亦未嘗不偶有所開，而還塞者數矣，故備其塞而錄之，以時復思繹焉云而”。可知其書主要記載先生平時的讀書所得所思，共計九百五十六條。此書是研究復齋先生思想的重要資料，賀瑞麟在其為此書所寫序中說：“先生著書甚多，《復齋錄》尤先生為學之旨要存焉。”書中主要記述了復齋先生對心性觀、天地陰陽關系、理氣觀、仁、禮、孝等問題的看法，主要體現了他對程朱理學的尊崇和發展。書中對“關學”創始人張載多有論述，可以看出先生對張子學說也是十分認同。書后還附有復齋先生自撰《墓志銘》（見附一），是其對自己一生的總結。

《復齋錄》現存的版本主要有以下幾種：

（1）清光緒元年（1875）劉述荊堂刻本。六卷。收入《西京清麓叢書》。

半頁九行二十字，上下黑口，四周雙邊，雙對黑魚尾。卷前有復齋先生自序、賀瑞麟序。國家圖書館、陜西省圖書館、湖南省圖書館、湖南省社會科學院圖書館、陜西師范大學圖書館、新疆大學圖書館、北京大學圖書館、南開大學圖書館、吉林大學圖書館、華東師范大學圖書館、遼寧大學圖書館、山東大學圖書館、三原縣圖書館、周至縣圖書館、岐山縣圖書館、合陽縣圖書館、興平市博物館等藏。

（2）清刻本。六卷。

半頁十行二十二字，上下黑口，左右雙邊，單黑魚尾。具體刊刻年份不詳，內封鐫敬一齋藏版，卷前有復齋先生自序。陜西省圖書館、河南大學圖書館、三原縣圖書館等藏。

（3）清張藻傳抄本。一卷。

原書未見，詳細情況不明。陜西師范大學圖書館藏。

（4）收入《西京清麓叢書》。

2．《復齋余稿》《復齋余稿續編》

《復齋余稿》為復齋先生的詩集和書信集，據黨允秀所撰《復齋余稿續編弁言》中記載：“《關學編》所載，《復齋余稿》凡六卷，今所獲者僅一冊，系張夢齡手抄。”可知《復齋余稿》原有六卷，今天能看到的只有二卷殘本，是黨允秀在民間書坊的“斷簡殘編”中偶然見到。《復齋余稿》前有雷于霖所撰《復齋集序》中說：“第簡其文三十篇、詩二十首，鐫而行之。”但實際上《復齋余稿》所錄詩文遠不止這個數目，應該并不是雷于霖所選的原本。后來黨允秀又從《兩朝詩抄》《山志》《朝邑縣志》等摘錄了一些詩文，編成《續編》附在《復齋余稿》之后。《復齋余稿》《復齋余稿續編》主要收錄了先生平時讀書所得，與顧炎武、王宏撰、雷于霖、白煥彩及弟子張讓伯等人的書信、序言祭文、詩作等，《復齋余稿》開頭先生便說：“然嘗讀書論世之際，不無偶有發明，隨筆記之，間亦有感于衷，迫于疇應、不容自已者，積久成帙，固不敢謂之有本，悉以載夫道也。”因此，此書對于研究先生學術思想、生平事跡、交往應酬有重要的意義。開篇文章是《復齋箴》（見附二），表達了先生的人生觀和對自己的誡勉。

《復齋余稿》《復齋余稿續編》現存的版本主要有：

（1）抄本。《復齋余稿》二卷、《續編》一卷。

半頁九行，字數不等。清張夢齡抄，民國張祖武、黨允秀補抄，卷前有雷于霖序、張祖武序、黨允秀序。陜西省圖書館藏。

（2）民國十三年（1924）四勿齋石印本。

原書未見，詳細情況不明。

3．《小學句讀記》

復齋先生對小學極為重視，認為小學是學習經義、明白圣人之言的根本，他在《復齋錄》中說“小學是入德之門……學必自小學始”，在《小學句讀記序》中說：“夫述明倫敬身之教，而示人知篤愛敬，習存養，自蒙士而可至于圣人者小學也o\"此書是在宋代朱熹撰《小學》、明代陳選注《小學集注》的基礎上博采眾家之言，再加上復齋先生自己在讀書、教學時的感悟所著而成。賀瑞麟對此書的評價極高，在為《小學句讀記》所作序言中說：“王仲復先生以句讀間有未盡，益加是正且發其意義……小學本皆類聚此書。”

《小學句讀記》的主要版本有：

（1）清順治刻本。六卷。

半頁十行二十五字小字雙行同，上下黑口，四周雙邊，單黑魚尾。具體刊刻年份不詳，內封鐫華邑成己堂藏版，卷前有佚名序、復齋先生自序、凡例、讀小學法、朱子行實、小學綱目圖、小學句讀記（復齋先生注釋朱熹為《小學》所撰序文）、小學題辭。國家圖書館等藏。

（2）清乾隆十七年（1752）年刻本。六卷。

半頁十行二十五字小字雙行同，上下黑口，四周雙邊，單黑魚尾。內封鐫朝邑世德堂藏版，卷前有佚名序、復齋先生自序、趙蒲序、凡例、讀小學法、朱子行實、小學綱目圖、或問、小學句讀記（復齋先生注釋朱熹為《小學》所撰序文）、小學題辭。陜西省圖書館、西安碑林博物館等藏。

（3）清同治七年（1868）三原劉氏傳經堂刻本。六卷。收入《劉氏傳經堂叢書》，《中國叢書綜錄》載：“據同治七年王氏原板印。”

半頁十行二十五字小字雙行同，上下黑口，四周雙邊，單黑魚尾。卷前有賀瑞麟序、佚名序、復齋先生自序、凡例、讀小學法、朱子行實、小學綱目圖、或問、小學句讀記（復齋先生注釋朱熹為《小學》所撰序文）、小學題辭。陜西省圖書館、重慶師范大學圖書館、北京師范大學圖書館、清華大學圖書館、長安區圖書館、三原縣圖書館、藍田縣圖書館、岐山縣圖書館等藏。

（4）清同治十二年（1873）刻本。六卷。收入《西京清麓叢書續編》。

半頁十行二十五字小字雙行同，上下黑口，四周雙邊，單黑魚尾。卷前有賀瑞麟序、佚名序、復齋先生自序、讀小學法、朱子行實、小學綱目圖、或問、小學句讀記（復齋先生注釋朱熹為《小學》所撰序文），小學題辭。國家圖書館、陜西省圖書館、華東師范大學圖書館、高陵縣圖書館、周至縣圖書館、興平市博物館、眉縣文化館、韓城市司馬遷圖書館、乾縣圖書館、西安圖書館等藏。

（5）收入《四庫存目叢書》《西京清麓叢書續編》《劉氏傳經堂叢書》。

4．《書經要義》

在儒家經典之中，《尚書》一直都以言辭簡奧難懂著稱，且篇目、版本歷經多次變遷，其中的真偽在學界也多有爭議，給后人研究《尚書》帶來諸多不便。后人多有為《尚書》做注、疏、解等，先后有鄭玄《尚書注》、孔穎達《尚書正義》、蔡沈《書集傳》等問世，然而到清以后，經世思想大盛，學界對待《尚書》的看法爭論不休。張傈在《書經要義序》中說：“奈何后之學者不求二帝之心法、治道而拘文牽意，其于二帝之正傳眇不可得。”復齋先生正是在這種背景下完成了《書經要義》。復齋先生一生閉門潛修，博覽諸子百家之書，每有所得以筆記之，終于在其晚年成稿，條理清楚，簡明扼要。尤其是其對《禹貢》中所載山川注明古今異同，江河注明古今變遷，對于研究《尚書》有重要的參考價值。

《書經要義》現存的版本有：

清雍正八年（1730）崇陽公署刻本。二卷。

半頁八行二十六字小字雙行同，上下黑口，四周單邊，單黑魚尾。內封鐫崇陽公署訂梓，卷前有張傈序、上官汝恢序。國家圖書館、陜西省圖書館、青海省圖書館、北京大學圖書館、西安碑林博物館、三原縣圖書館等藏，其中三原縣圖書館所藏有兩部內封除鐫崇陽公署訂梓，還分別鐫華陰成巳堂藏版、朝邑同義文會藏版。

（2）收入《續修四庫叢書》。

5．《大學直解》

朱熹認為讀書應先讀《大學》，復齋先生以為是。此書便是以朱熹修訂的《大學》為底本，對經文逐句進行詮釋，分為正文、口義和輯說，正文輯錄朱熹修訂的《大學》中的原文。輯說集錄歷代大儒對經文的注解，也參雜一部分復齋先生本人對諸家注的看法，口義是他自己對朱熹《大學》經文的注釋。卷前有王鉞序，序云：“予館甥戶曹張讓伯，每師事之……一日持《大學直解》一卷，向我松園下問，據此訂正原本。”可知此書是復齋先生弟子張讓伯交給王鉞，王鉞將其修訂為上、下兩卷并為之作序的。王鉞在序中給予此書很高的評價：“附以群說，參以己意，詳而且賅，博而有要，旁通曲盡，可補江陵之所未及。此書一出，堪為先圣功臣，后學宗主，萬事之澤，其在是哉！”王鉞還在序的末尾提到其伯父王之宷的事跡，贊其忠良仁義，復齋先生之所以能夠成為“真儒”（王鉞序中語）是因為其家風使然。

《大學直解》現存的版本主要有：

（1）清乾隆十七年（1752）年刻本。二卷。

半頁九行二十一字小字雙行同，白口，四周雙邊，單黑魚尾。內封鐫世德堂藏版，卷前有王鉞序、朱子讀大學法、朱熹撰《大學章句序》。西安碑林博物館等藏。

（2）清同治七年（1868）劉氏傳經堂刻本。二卷。收入《劉氏傳經堂叢書》，《中國叢書綜錄》載：“據同治七年王氏原板印。’

半頁九行二十一字小字雙行同，白口，四周雙邊，單黑魚尾。內封鐫劉傳經堂藏版，卷前有王鉞序、朱子讀大學法、朱熹撰《大學章句序》。陜西省圖書館、華東師范大學圖書館、清華大學圖書館、三原縣圖書館、興平市博物館、涇陽縣博物館、岐山縣圖書館等藏。

（3）收入《劉氏傳經堂叢書》。

6．《春秋要義》

歷代大儒對于《春秋》的經義論述極多，復齋先生著此書收集歷代先賢對《春秋》闡發的見解，對其一一進行了辨析，并提出了自己的觀點和看法。從《春秋》的原文經義出發進行解釋，體現了其遵從禮法、尊華夏抑夷狄、天人感應的學術思想。

《春秋要義》現存的版本為：

清乾隆四十二年（1777）集義堂刻本。五卷。

半頁九行二十二字小字雙行同，白口，四周雙邊，單黑魚尾。卷前有劉甡序，上官德轍序。陜西省圖館、三原縣圖書館等藏。

7．《律呂圖說》

蔡元定《律呂新書》是中國古代音樂文獻中頗為重要的一部樂律學文獻。朱熹在成書過程中多次與蔡元定通信商討編書細節并為之作序，序中認為《律呂新書》對改善宋代禮樂荒廢的情況貢獻極大。復齋先生依照《律呂新書》，參考諸多資料為之圖說，以闡述自己的見解。

《律呂圖說》現存的版本為：

清乾隆三十九年（1774）朝阪集義堂刻本。二卷。

半頁九行二十一字小字雙行同，白口，左右雙邊，單黑魚尾。版心下鐫集義堂，卷前有劉牲序、復齋先生自序，卷后有王宏撰序。國家圖書館、陜西省圖書館、清華大學圖書館、北京大學圖書館、復旦大學圖書館、南京大學圖書館等藏。

8．《太極圖集解》

此書取朱熹《太極圖解》，集錄諸家之言，后附自己的見解，對太極中的陰陽關系及其中的道、理氣的先后順序等問題加以闡釋。書中對朱熹的觀點極為推崇，卷前自序云：“余固蒙昧，乃敢竊取朱子之意，集《太極圖解》而即列先天于其前，以便參觀云。”

《太極圖集解》現存的版本主要有：

（1）清同治十二年（1873）年刻本。一卷。收入《西京清麓叢書續編》。

半頁九行二十四字小字雙行同，白口，四周雙邊，單黑魚尾。卷前有復齋先生自序、先天八卦圖、太極圖。國家圖書館、陜西省圖書館等藏。

（2）清同治七年（1868）劉氏傳經堂刻本。一卷。收入《劉氏傳經堂叢書》，《中國叢書綜錄》載：“據同治七年王氏原板印。

半頁九行二十四字小字雙行同，白口，四周雙邊，單黑魚尾。具體刊刻年份不詳，內封鐫劉傳經堂藏版，卷前有復齋先生自序、先天八卦圖、太極圖，卷后有賀瑞麟后序。陜西省圖書館、興平市博物館、三原縣圖書館、合陽縣博物館等藏。

（3）收入《西京清麓叢書續編》《劉氏傳經堂叢書》。

復齋先生一生潛心向學，淡泊明志，著述甚多，流傳下來的版本頗豐。因筆者水平和時間所限不能窺得全貌，有些刻本也未見原書，錯誤疏漏再所難免，留有的遺憾也只能待以后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