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寧農村文化建設思想及其當代啟示

摘要：列寧的農村文化建設思想是基于馬克思和恩格斯的文化思想理論，并結合沙皇統治下俄國農村嚴重的文盲現狀、革命的迫切需要及社會主義建設的要求，逐步形成和完善的一套農村文化建設理論。列寧主張提升農民的文化水平，促進思想政治建設，重視教師地位和福利，推動城鄉文化協作，增進城鄉文化的共同發展。文化振興作為鄉村振興的一部分，是推進鄉村全面振興的源頭活水，列寧農村文化建設思想為推進我國鄉村文化工作提供了重要的理論參照和經驗總結，有利于我國鄉村文化建設，加快推動鄉村文化振興。

關鍵詞：列寧農村文化建設鄉村文化振興

列寧多次提到，沙皇政府使貴族受教育的同時卻堵塞了小市民和農民受教育的道路。［1］“提高文化水平是最迫切的任務之一”［2］，

應當使農民有可能用讀寫本領來改進自己的經營和改善自己國家的狀況。［3］對農村文化建設的思考是以列寧為首的蘇維埃政黨對俄國農奴制的批判，也是對如何推進俄國社會主義建設的探索。當今，列寧農村文化建設思想對我國開展鄉村文化工作、推進鄉村文化振興仍然具有重要的啟示。

一、俄國農村文化建設何以必要

探析俄國為何要進行農村文化建設，離不開沙俄政府的專制統治、俄國革命斗爭及俄國社會主義建設的歷史背景。只有厘清了其中的緣由，才能更深入地了解列寧農村文化建設思想的重要意義。

（一）沙俄統治下農村文盲情況嚴重

19世紀末20世紀初，俄國社會劇烈變動，沙皇專制統治雖在動搖，但對工人、農民的壓迫更加殘酷，農村文盲情況愈發嚴重。第一，農奴制度致使農民毫無主權。占俄國人口十分之九的農民沒有基本的“人權”，加之，農村學校較少，農民大多沒有接受教育的權利。此外，統治者還對農民閱讀的書籍和報紙監督和控制，使農民日漸麻木，失去反抗意識，進而絕對服從沙皇。列寧曾經這樣評價俄國教育：“人民群眾這樣被剝奪了接受教育、獲得光明、求取知識的權利的野蠻的國家，在歐洲除了俄國以外，再沒有第二個。”［4］工農群眾幾乎沒有受教育的權利，這就導致以農業為主的俄國產生了大量的文盲。盡管十月革命的勝利使農民得到解放，但是由于自身文化水平低下，農民也很少能正確行使他們作為國家主人的權利。第二，沙皇政府對文化事業的摧殘。1903年2月26日沙皇在詔書中雖指出“寬容異教”的問題，但緊接著提出東正教要居于統治地位。“寬容異教”未從法律上承認集會自由、言論自由、出版自由等，沒有減少對與政府相異意見的控制，反而還運用各種手段破壞文化事業，無端查封報館、雜志社，毆打工人、農民等。沙皇政府對文化事業的破壞極大減少了人民接受知識的方式，降低了人民接受教育的機會，造成了俄國農村大量文盲的產生。

（二）革命斗爭的現實需要

在沙皇的統治下，社會矛盾逐漸激化，要想促使俄國走上社會主義道路僅靠工人的力量是不夠的，必須為其找到堅實的革命同盟。1903年列寧在《告貧苦農民書》中詳細地分析了貧農、中農、富農和地主的關系及其在革命中的走向。列寧指出貧農應同富農一起反對任何一種剝削和壓迫，但地主階級一旦被打倒，富農就會暴露其本性。因此，無論在什么情況下都應該堅持鞏固農村無產者和半無產者同城市無產者的聯盟。但由于農民被剝奪了受教育的權利，導致很多農民長期處于麻木和愚昧的狀態，他們不知道官吏保護的始終是富有階級，也不知道辛勤勞作為什么仍然貧窮。因此要想讓農民和工人階級聯合起來，就必須使農民覺醒。因此列寧提到：“貧苦農民深受愚昧之苦，特別需要受教育。”［5］這種教育不是受沙皇和宗教統治的，是可以使農民擺脫愚昧的狀態，哪怕是部分擺脫這種愚昧的狀態的教育。1917年十月革命勝利以后，由于反革命勢力獲得世界資本家的援助，俄國進行了兩年國內戰爭，同時還受到波蘭的進攻，戰亂不斷。列寧在《在全俄農村工作干部第二次會議上的講話》中結合國內情況和國際形勢，指出“我們還有一個普遍軍訓機構，這個機構在進行軍事工作的同時，還應該進行文化工作，應該提高農民的覺悟”［6］。要不斷地對農民進行思想政治教育，使宣傳隊、鼓動隊深入農村，和農村教師相聯系，對農民宣傳社會主義、理解社會主義，進而自覺和工人階級聯合起來抵抗資本主義，維護社會主義。

（三）社會主義經濟和政治建設的要求

第一次世界大戰、內戰等導致蘇俄發生了嚴重的經濟危機，并逐漸發展成政治危機。俄國的經濟和政治發展面臨嚴峻挑戰。第一，在經濟方面，戰時所實行的余糧收集制度幫助新生的蘇維埃政權挺過了危機，但在和平時期卻無法推行，遭到農民和工人的抵制，甚至把矛頭指向蘇維埃政府，阻礙了生產力的發展。為了恢復和發展國民經濟、逐步向社會主義過渡，列寧領導下的蘇維埃俄國開始實施新經濟政策。列寧在《新經濟政策和政治教育委員會的任務》中指出，如果識字這個起碼的任務沒有完成，那么談新經濟政策是可笑的。［7］實施新經濟政策，必須提高文化水平，應當用讀和寫的本領來提高文化水平，使農民可能用讀寫本領來改進自己的經營和改善自己國家的狀況。只有農民自身擺脫了文盲的狀態，提高了文化水平，才會更容易理解緣由以及展開工作。第二，在政治方面，蘇維埃政權雖已建立，但是蘇維埃法律不僅農民不會利用，還有很多共產黨員也不會利用，因此就不能利用法律同貪污受賄、官僚主義等現象作斗爭。列寧把文盲作為政治教育工作者的三大敵人之一，指出“只要在我國還存在文盲現象，那就很難談得上政治教育

……

文盲是處在政治之外的，必須先教他們識字。

不識字就不可能有政治，不識字只能有流言蜚語、謊話偏見，而沒有政治。”［8］因此，列寧認為要發展社會主義政治就必須進行文化建設。

二、列寧鄉村文化建設思想的核心要義

列寧農村文化建設思想是列寧根據俄國實際建立的有利于經濟增長、政治穩定和促進社會主義持續發展的系統的思想體系，為蘇俄農村建設提供了重要的理論支撐。

（一）提高農民文化水平，促進思想政治建設

在沙皇政府的長期壓迫下，大部分農民被剝奪了受教育的權利，導致長期處于愚鈍、麻木的狀態。十月革命勝利之后，由于俄國教育基礎落后的現實和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的矛盾，列寧指出在一個文盲的國家里是不能建成共產主義的。因此為了穩定局勢，加快社會主義建設，就要提高社會整體文化水平。

首先，要加快掃除農民文盲的工作。1918年，蘇維埃俄國通過“文化幫扶”的方式，即文化水平高的幫助文化水平低的，以求在全社會形成文化學習的良好氛圍，提高全民識字水平，加強工農群眾識字、看報的積極性。此外列寧還指出對于工農群眾的書籍，要敘述非常通俗，就是要著重出版、普及工農看得懂、喜歡看，讀得懂、喜歡讀的書籍，要用工農喜聞樂見的語言去提高工農群眾學習的積極性。1919年，俄國明確提出了“打倒文盲”的口號。這一口號的提出，使得俄國掃盲運動進入了新的階段。1920年，以成立掃盲委員會為起點，俄國掃盲運動達到了高潮，同年列寧指出，全部的宣傳工作、教育工作都要和農民最直接、最迫切的需求相結合。幾年間，俄國文盲數量相對減少。

其次，要提高整體文化水平。除了識字之外，列寧還高度重視整體文化水平的提升，他認為應該讓農民有用讀和寫的本領去改進他們自身的經營和改善國家情況的可能性。因此列寧考察了農村圖書館、博物館等基礎文化設施情況，指出要逐步完善農村文化設施建設，讓農民讀有可讀，學有所學。

再次，要加強思想政治教育。無產階級政權建立之后，由于當時俄國農民文化水平低下，很多農民不理解社會主義的偉大意義，加之資產階級運用各種力量抹黑無產階級政權，很多農民被資產階級的謊言誆騙。列寧在對其進行了批判后提出要提高農民的政治覺悟，加強對農民的思想政治教育。因此從事思想政治教育的共產黨人要提高自身的文化水平，在工作中要加大力度宣傳共產主義思想。創新宣傳方式，用農民容易接受的方式宣傳黨的方針，促進農民思想政治建設。

（二）要提高教師的地位，保障教師的生活

教師是傳授知識最直接的主體，是提高教育水平的關鍵。但是在資產階級被推翻之前，“俄國教師象兔子一樣被俄國政府‘追逐得筋疲力盡’！！”［9］不僅收入微薄，而且地位極低，還要受到各方勢力的擠壓。十月革命勝利之后，為了掃盲運動更好開展，為了吸引教師執行新的任務、推動舊的教師前進，蘇維埃政府做了不少工作，如讓教師注意教學中一些問題的新提法，包括宗教類的問題，但是卻沒有做最主要的事情。提高教師的社會地位是提高社會文化水平的關鍵。首先，要提高教師的生活水平。列寧高度重視教師的生活狀況問題，他認為最重要的就是提高教師的物質生活水平。1923年，在蘇聯大饑荒略微好轉、經濟情況還未恢復的情況下，列寧指出，在糧食供應還不錯的年份，不要不舍得增加教師的面包配給額。只有解決了教師的溫飽問題，提高了教師的生活環境和地位，讓教師在社會中越來越受尊敬，才能更好地開展文化事業。其次，要爭取舊體制下的教師。由于舊體制的教師大多帶著資產階級的烙印，甚至部分教師不能接受蘇維埃政權的思想體系，因此列寧認為要不斷地加強組織國民教師工作，同時逐漸改善他們的生活環境，把教師地位提升到資產階級統治下沒有的、也不可能有的地位。進而讓他們由資產階級制度的支柱轉為蘇維埃制度的支柱，自覺地用社會主義的方法、觀點教導農民，主動為社會主義建設服務。

（三）加強城鄉文化聯盟，促進城鄉文化建設

城市和農村長期的不平衡發展，造成了十月革命之后城鄉在經濟、政治、文化上的差距。城市是工人工作的陣地，鄉村是農民生活的家園，兩者密不可分。城市需要鄉村提供糧食，農村需要城市提供工業品和文化教育，因此城鄉不是割裂的，城鄉文化也不是割裂的。為了推動農村文化的發展，應建立文化聯盟，讓城市文化帶動農村文化發展，但由于農民文化水平低下，和城市居民之間存在巨大的差距，文化聯盟收效甚微。對此，首先要推動城市工人下鄉，成立以工廠工人為成員的農村文化發展團體。在城市工人和農村雇工之間建立友好互助形式，建立專門的文化團體開展農村文化工作，有計劃有目的地開展文化教育活動，宣傳社會主義思想，

讓農民接受到來自城市的先進文化，逐漸理解無產階級的方針和政策。要摒棄官僚主義作風，只有農民真正歡迎下鄉團體對其進行指導，農村文化建設才大有可為。其次還要加強城市黨支部對農村黨支部的幫扶，加快推動農村文化建設。農村黨支部中還有很多不識字的農民黨員，他們文化水平低下，不能理解黨的文件、思想、政策的真正意義，時常對黨的新冊子、新文件看一眼就扔在辦公桌上，沒有向農民傳達黨的思想的能力。因此，為了穩固黨在農村的基層政權，列寧指出應該加大城市黨支部對農村黨支部的幫扶建設力度，借用城市黨支部資源，滿足農村黨支部的文化需要，推動農村黨支部提升文化水平。只有農村黨支部的文化水平提升了，才能更快地推進農村文化建設。

三、列寧農村文化建設思想的當代啟示

列寧農村文化建設思想是馬克思主義理論關于農村文化建設的重要理論成果，對當代我國鄉村文化振興工作也具有重要的啟示。

（一）加強鄉村主流意識形態建設

意識形態決定文化前進的方向和發展道路，對一個政黨、國家、民族的生存發展至關重要。在新時代新征程上，農村主流意識形態建設就是建設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為核心的意識形態。

第一，要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列寧在農村宣傳馬克思主義結合了當時俄國的發展狀況和現實條件，是對馬克思主義關于文化的繼承和發展的體現。隨著時代的進步與發展，農村意識形態趨向多元化，加上西方意識形態的影響，農民難以分辨，容易受到影響，不利于鄉村文化建設。因此，要鞏固馬克思主義思想在意識形態領域的領導地位，用農民喜聞樂見的方式大力宣傳馬克思主義思想。對當下仍具有價值的思想有條件地予以繼承，對不符合主流意識形態的思想加以摒棄。第二，要加強農村思想道德建設。通過多途徑、多方式弘揚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加強農民的認同感。特別是鄉村基層干部要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內化于心、外化于行，在潛移默化中影響農民。只有不斷提高農民思想道德建設，農民才能學會分辨“好”“壞”，才能在日常生活中自覺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形成風朗氣清的鄉村社會環境，進而加強鄉村主流意識形態建設。

（二）著力推動農村文化事業發展

列寧高度重視農村文化教育，認為教育是提升文化水平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農民作為鄉村振興的主體，只有提升自身文化水平，才能更快推動鄉村振興的發展，推動農業農村現代化的進程。

第一，要加大農村教育投入，推動農村教育人才隊伍建設。農村教育水平相較之前雖有很大的改善，但更多的教育資源依然向城市傾斜，城鄉教育之間仍存在較大的資源差異，很多農村學生去城市求學，致使農村“麻雀班”、城市學校“擁擠”等情況的出現。因此要持續推動農村教育人才隊伍建設，用政策優勢吸引城市教師下鄉、大學生下鄉，增強農村師資力量，培養可持續發展的農村教育人才隊伍，不斷提高農村辦學水平，推動農村教育的發展。第二，要加強農村公共文化設施建設。公共文化設施建設是豐富農民文化生活、推動鄉村文化繁榮發展的重要措施，習近平總書記曾說：“教育公平是社會公平的重要基礎，要不斷促進教育發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體人民，以教育公平促進社會公平正義。”［10］因此，要健全農村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加大對農村文化基礎設施建設的投資和扶持力度。持續推進“農建書屋”“文化禮堂”“文化廣場”“綜合文化站”建設，加快推進農村地區互聯網的普及率，提高鄉村文化服務的豐富性、便利性，滿足農村居民日益增長的文化需要，推動農村文化事業發展。

（三）堅持城鄉融合發展促進鄉村文化振興

新經濟政策時期，列寧對于城鄉關系的發展不再局限于消除城鄉的對立面。列寧從國家、城市、農村三個方面綜合考慮，認為要充分用好城市的帶動作用，形成城鄉文化聯盟。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全面推進鄉村振興”［11］，“堅持城鄉融合發展，暢通城鄉要素流動”［12］，這不僅在新時代為我國鄉村振興工作指明了方向，也是對列寧城鄉關系理論的創新和發展。

第一，要構建鄉村文化與城市文化的互哺機制。城市文化作為人類文化形式演進的高級形態，具有改變農村社會的愚昧與無知、改造負面價值觀念和拓寬鄉村文化空間的使命。鄉村文化作為城市文化的根基，在接受城市文化積極影響的同時又反作用于城市文化，通過鄉土風俗，民族風情等潛移默化地影響城市文化。第二，要堅持推動城鄉文化產業融合發展。鄉村具有大量的自然資源，城市具有鄉村缺少的經濟、技術等資源，因此要城鄉產業融合發展，充分用好自然鄉土資源。根據鄉村特色，城鄉合作，因地制宜打造鄉村特色文化產業。“塑造‘一鄉一品’‘一鄉一藝’‘一鄉一景’特色品牌，形成具有區域影響力的鄉村文化名片。”［13］要充分挖掘鄉村傳統節慶、賽事和農事節氣，促進城鄉文化旅游一體化協調發展。

四、結語

列寧的農村文化建設思想主張通過發展農村教育、提升農民文化素養等方式推動農民階級意識的覺醒，改善農村生活和社會條件。他主張在尊重農民主體地位的前提下，發展適應農村特點的文化教育。

列寧的農村文化建設思想對當代推進鄉村文化振興，提升農村人口綜合素質，實現城鄉均衡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參考文獻

［1］［4］［9］列寧全集：第2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0：117，110，117.

［2］［3］［7］［8］列寧論新經濟政策［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4：122，123，122，126-127.

［5］列寧全集：第7卷［M］.2版（增訂版）.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150.

［6］列寧全集：第39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140.

［10］中共中央黨史和文獻研究院.習近平扶貧論述摘編［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8：139.

［11］［12］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2022年10月16日）［Ｍ］.北京：人民出版社，2022：30，31.

［13］王春超，胡擁軍.文化引領、產業帶動為鄉村賦能［N］.光明日報，2022-04-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