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瀟男,魯旭,陳玲陽(通信作者)
浙江省臺州醫院 (浙江臺州 317000)
全身麻醉誘導期通常采用面罩通氣維持患者的氧合和通氣。麻醉劑和神經肌肉阻斷劑會降低患者咽部和食管括約肌張力,從而降低咽-食管和食管-胃的屏障功能,導致面罩吸氧患者出現胃內脹氣[1-2]。胃脹氣會增加術中反流的風險,影響腹部手術的視野[3]。降低吸氣相氣道正壓(inspiratory positive airway pressure,IPAP)可避免胃脹氣,但IPAP 過低可能產生潮氣量不足,導致通氣效能下降[4]。因此,探討既不引起胃脹氣又可以維持正常潮氣量的IPAP 閾值具有重要的臨床意義。本研究旨在探討麻醉誘導期IPAP 水平對面罩吸氧患者胃脹氣的影響,現報道如下。
選取2022 年3 月至2023 年8 月于我院擬行全身麻醉的120 例擇期手術患者,按照隨機數字表法分為IPAP 10 組、IPAP 15 組和IPAP 20 組,每組40 例。IPAP 10 組男25 例,女15 例;平均年齡(57.52±6.33)歲;平均體質量指數(25.14± 3.84)kg/cm2;美國麻醉醫師協會(American Society of Anesthesiologists,ASA)分級:Ⅰ級21 例,Ⅱ級19 例;手術部位:消化系統8 例,呼吸系統12 例,泌尿系 統10 例,婦 科10 例。IPAP 15 組 男22 例,女18 例;平均年齡(58.84±5.36)歲;平均體質量指數(25.98±4.24)kg/cm2;ASA 分級:Ⅰ級23 例,Ⅱ級17 例;手術部位:消化系統7 例,呼吸系統10 例,泌尿系統13 例,婦科10 例。IPAP 20 組男20 例,女20 例;平均年齡(57.43±5.98)歲;平均體質量指數(25.35±4.66)kg/cm2;ASA 分級:Ⅰ級19 例,Ⅱ級21 例;手術部位:消化系統9 例,呼吸系統11 例,泌尿系統14 例,婦科6 例。3 組一般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本研究已獲得醫院醫學倫理委員會的審核批準,患者知情同意且簽署知情同意書。
納入標準:年齡≥18 歲;ASA 分級Ⅰ~Ⅱ級;擬行全身麻醉手術。排除標準:食管、胃部手術;頸部伸展和/或頭部后仰受限;有阻塞性睡眠呼吸暫停史;體質量指數≥35 kg/m2;妊娠女性。
患者禁食水≥8 h。到達手術室后,常規監護心電圖、血氧飽和度和血壓。建立靜脈通道。面罩給予純氧6 L/min,自主呼吸3 min 后,給予0.5 mg 阿托品(安徽長江藥業有限公司,國藥準字H34021900,規格:1 ml∶0.5 mg)。依次靜注舒芬太尼0.4 μg/kg(宜昌人福藥業有限責任公司,國藥準字H20054171,規格:1 ml∶50 μg)、丙泊酚2 mg/kg(西安力邦制藥有限公司,國藥準字H20040300,規格:50 ml∶0.5 g)、羅庫溴銨0.6 mg/kg(峨眉山通惠制藥有限公司,國藥準字H20183305,規格:5 ml∶50 mg)。觀察患者的意識消失且下頜肌肉松弛后,選擇規格合適的面罩,由高年資麻醉科醫師以雙手抬頜手法行面罩通氣,確保面罩與面部吻合良好。采用德爾格麻醉機[德爾格醫療設備(上海)有限公司,型號:Fabius Tiro]設置壓力控制模式行面罩通氣。設置氧濃度80%,氧流量3 L/min,通氣頻率12 次/min,呼吸比1∶2,根據患者所在組別分別設置IPAP 值為10、15、20 cmH2O。面罩通氣3 min 后經口氣管插管,連接呼吸機行機械通氣。
在患者麻醉誘導前清醒時和插入氣管插管后使用M9 便攜式彩色多普勒超聲系統(深圳邁瑞生物醫療電子股份有限公司)測量胃脹氣情況。患者取仰臥位,低頻超聲探頭(2~5 MHz)在肝左葉和胰腺間的矢狀面于主動脈水平識別胃竇。在2 次收縮間靜止期測量胃竇區截面的長徑(D1)和與之垂直的短徑(D2)。胃竇橫截面積(antrum cross-sectional area,CSA)=(D1×D2)×π×4-1。CSA 的變化(ΔCSA)=(插管后CSA-麻醉誘導前CSA)/麻醉誘導前CSA×100%。ΔCSA ≥30%定義為胃脹氣[5]。
(1)比較3 組ΔCSA、胃脹氣發生率。(2)通氣質量和各時點SpO2和ETCO2水平比較。采集3 組面罩通氣開始后30、60、90、120、150、180 s 的潮氣量、呼氣末CO2分壓(partial pressure of endexpiratory CO2,ETCO2)和脈搏血氧飽和度(pulse oxygen saturation,SpO2)。上述時點的潮氣量為8~10 mL/kg 為充分通氣,潮氣量<8 mL/kg 為低通氣,潮氣量>10 ml/kg 為過度通氣。充分通氣率=該組所有時點測得的充分通氣次數/總測量次數×100%,以此方法計算低通氣率和過度通氣率。(3)使95%例次的樣本產生充分通氣所需的有效IPAP 水平(95% effective dose,ED95)。
采用SPSS 26.0 軟件進行統計學分析。符合正態分布的連續變量以±s表示,采用單因素方差比較組間差異,不符合正態分布的連續變量采用[M(P25,P75)]表示,采用Mann-Whitney檢驗比較組間差異,Bonferroni檢驗進行事后兩兩比較;分類變量以率表示,采用χ2檢驗。使用Probit回歸分析考察ED95[6]。P<0.05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IPAP 10 組無胃脹氣發生。IPAP 15 組和IPAP 20 組ΔCSA 和胃脹氣發生率均高于IPAP 10 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3 組ΔCSA 和胃脹氣發生率的比較
IPAP 10 組充分通氣例次高于IPAP 15 組和IPAP 20 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3 組通氣質量比較[例(%)]
使用Probit 回歸分析發現,使95%例次的樣本產生充分通氣所需的有效IPAP 水平的ED95(95%CI)為10.02(9.32~10.44)cmH2O。
3 組各時點SpO2和ETCO2均屬正常水平,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4。
表3 3 組各時點SpO2 水平比較(±s)

表3 3 組各時點SpO2 水平比較(±s)
注:SpO2 為脈搏血氧飽和度,IPAP 為吸氣相氣道正壓
組別 例數 30 s 60 s 90 s IPAP 10 組 40 97.31±0.83 99.13±0.92 99.34±0.75 IPAP 15 組 40 97.25±0.77 98.08±0.71 99.29±0.53 IPAP 20 組 40 97.24±0.65 99.22±0.66 99.53±0.65 F 0.237 0.582 0.322 P 0.862 0.431 0.721組別 例數 120 s 150 s 180 s IPAP 10 組 40 99.07±1.1 98.74±1.54 98.25±1.61 IPAP 15 組 40 99.28±0.63 99.47±0.72 99.05±1.31 IPAP 20 組 40 99.72±0.52 99.45±0.82 99.25±1.56 F 0.249 0.389 0.293 P 0.809 0.708 0.783
表4 3 組各時點ETCO2 水平比較(±s)

表4 3 組各時點ETCO2 水平比較(±s)
注:ETCO2 為呼氣末CO2 分壓,IPAP 為吸氣相氣道正壓
組別 例數 30 s 60 s 90 s IPAP 10 組 40 36.43±1.32 37.37±1.83 38.93±1.95 IPAP 15 組 40 36.38±1.62 37.80±2.03 38.23±2.82 IPAP 20 組 40 37.34±2.02 37.35±1.64 37.82±1.82 F 0.328 0.157 0.254 P 0.652 0.822 0.705組別 例數 120 s 150 s 180 s IPAP 10 組 40 40.72±2.12 42.06±2.04 42.46±2.11 IPAP 15 組 40 38.13±2.04 40.43±1.94 41.24±1.45 IPAP 20 組 40 37.21±1.60 38.73±1.55 41.33±1.71 F 0.405 0.351 0.325 P 0.611 0.674 0.687
胃脹氣代表胃壓力升高,如超過食管下括約肌壓力,會導致胃內容物反流。盡管術前患者一般禁食8 h 以上,但在一些高危患者中,如糖尿病患者和孕婦,盡管空腹時間充足,胃內容物仍較多。另外,對于腹部手術,胃脹氣還會影響手術視野。研究發現,IPAP 為15 cmH2O 時既可有效降低患者胃脹氣的發生率又滿足了理想的通氣要求[5]。但全身麻醉患者在麻醉劑和肌松藥物的作用下,全身肌張力下降,咽-食管和食管-胃的屏障功能大大降低,IPAP 為15 cmH2O 時仍可能使其發生胃脹氣。鑒于此,本研究以15 cmH2O 壓力作為中間組,比較3 個水平IPAP 導致患者產生胃脹氣的情況。
本研究結果發現,全身麻醉誘導期IPAP 為10 cmH2O 時,ΔCSA 僅為7.81%,該組患者均未出現胃脹氣,而IPAP 15 組和IPAP 20 組均有不同比例的患者發生胃脹氣。分析原因為,全身麻醉藥物可抑制中樞神經系統功能,使食道肌肉松弛。肌肉松弛劑作用于肌肉神經末梢,阻斷神經沖動傳導,導致包括食管和胃平滑肌和括約肌在內的肌肉松弛[7]。因此,當IPAP 為15 cmH2O 時,即使這一水平在非麻醉患者中不會引起胃脹氣[5],在本研究的麻醉誘導期患者中仍會導致患者發生胃脹氣。梅玫等[8]研究發現腹腔鏡下全子宮切除術患者麻醉誘導期面罩通氣采用10~15 cmH2O 壓力通氣,可使患者在肺通氣充足情況下減少胃脹氣的發生,但未計算IPAP 水平的ED95,僅根據不同組別胃脹氣的發生率得出IPAP 區間,在一定程度上支持了本研究結果。本研究結果發現,麻醉誘導期患者接受IPAP 為10 cmH2O 水平吸氧時,仍能夠維持充分通氣,且在整個誘導期SpO2和ETCO2均屬正常水平。Probit 回歸分析發現,產生有效IPAP 水平的ED95為10.02 cmH2O。說明麻醉誘導期患者接受IPAP 為10 cmH2O 水平吸氧時,可在不影響通氣質量的前提下有效避免胃脹氣的發生。10 cmH2O 可作為面罩吸氧的麻醉誘導期患者的最佳IPAP 值。基于既往研究[5,9-10],本研究使用ΔCSA ≥30%作為胃脹氣的定義,該臨界值與聽診方法確診的胃脹氣具有良好的一致性。但相對于聽診方法,采用超聲測量的CSA 客觀性更強。也有研究將胃部超聲的“彗尾征”作為胃脹氣的診斷標準,但這一方法只能定性,不能定量[11]。本研究使用ΔCSA 來檢測胃脹氣,具有客觀性和定量性的優越性,除了可以診斷胃脹氣,還可觀察到胃脹氣的嚴重程度。
本研究同樣存在一些局限性:首先,本研究排除了肥胖患者,是因為肥胖患者耐缺氧能力較差,在全麻誘導期易發生低氧血癥,同時面罩通氣也較正常患者相對困難,因此本研究結果不適用于肥胖患者;其次,本研究在單一中心開展,尚需要多中心研究進一步證實結論。
綜上所述,麻醉誘導期面罩吸氧患者IPAP 為10 cmH2O 時,可在不影響通氣質量的前提下,避免胃脹氣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