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翩


中國器樂藝術與中國民歌、歌舞音樂、說唱音樂、戲曲音樂等民間音樂形式相互交融,與民俗文化密切關聯,反映人民的思想情感和審美情趣,獨具風格特色。新疆作為絲綢之路上多種文化傳播和交流的核心區域,具有豐富的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以其保護與傳承推進文化潤疆工程,對于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建設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疆具有重要意義。
系統性保護理念的提出,是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進入高質量發展階段的新要求。《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關于進一步加強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意見》中提出“強化‘非遺系統性保護”,旨在改變碎片化、局部的保護模式,以系統化的思維方式,整體性、發展性的眼光布局“非遺”保護,實現“非遺”傳承的當代化、生活化、常態化、完整化。目前學界已經圍繞系統性保護的理論內涵、系統性理論與文化生態學的關系等方面展開論述①,并在部分地區個別領域中作案例探析②。
少數民族器樂傳承的經典模式分為自然傳承、院校傳承和“非遺”傳承三類,每一種類型都牽涉民間-文化持有者、高校-學者和國家-政府等不同維度、不同角色、不同身份人群間的合作與角力③。在“非遺”保護理念下,少數民族器樂藝術傳承多元主體“如何系統運轉”,就成為一個值得再思索的話題。本研究聚焦新疆少數民族器樂傳承實踐,從器樂藝術保護中各主體及其職責入手,從文化生態的角度研究新疆少數民族器樂藝術與社會、環境的互動關系,探索系統性保護實效提升路徑。
一、誰將可為:器樂藝術保護理念的歷史演變
20世紀20—40年代,劉天華、楊蔭瀏、延安“魯藝”師生等人先后開展局部民間音樂記錄整理。1949—1963年,全國性民間音樂普查記錄,整理工作分省、市、區地開展。1979—2009年,分省、市、區地編撰全國性“十大文藝集成志書”。2000年至今,全國性的“非遺”保護工作正式啟動④。
2000年,昆曲在中國政府的組織下申報世界文化遺產,并于2001年入選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第一批“人類口頭和非物質遺產代表作名單”。由是,“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理念在中國從宣傳普及轉入具體實踐。此后,古琴藝術(2003)、新疆木卡姆藝術與蒙古族長調民歌(2005)接續入選聯合國“人類口頭和非物質遺產代表作名單”。在此背景之下,回答民族藝術傳承“誰在保護?為誰保護?保護什么?怎樣保護?”之問,一時成為民族音樂藝術研究集中關切的問題。
為此,《音樂研究》專門組織音樂學者與教育者先后開展兩期“專題筆談”,相關成果刊于2006年第1、2期。這次專題討論的若干觀點具有鮮明的時代性,但也有不少基于音樂藝術特性發出的思索、提出的擔憂,對今日探究包括少數民族器樂藝術在內的音樂藝術傳承仍有啟迪意義。不少學者立足音樂文化傳承特點,強調民族音樂藝術的保護要突出民族自身的主體地位。蕭梅提出,“無論是學者或是政府在當前的‘遺產保護工作中,都不能取代少數民族自身在其音樂文化中的主體性”⑤。及至十余年后,蕭梅針對“表演者的主體性”等問題再分析,反思表演者的當代處境⑥。
同時,另外一些學者則拓展“誰來保護”的主體范圍,呼吁器樂藝術文化生態建設。文化生態學理論最早由文化進化論學者斯圖爾德(J.%H.%Steward)在《文化變遷理論》中提出,強調文化在演化的過程中適應其所處的特定環境并受該特定環境的改造重塑⑦。樊祖蔭提出:“要特別重視對民族民間藝術的傳承主體———傳人及班社和整個文化環境的保護。但與此同時,也應該擴大傳承面,讓各級學校的藝術教育承擔起民族民間藝術的傳承義務。”⑧盡管仍強調民間藝人的主體性,但該說已將音樂藝術保護的主體擴展到學校乃至整個文化環境。
項陽則回到中國音樂文化的歷史經驗,從中國音樂文化自身發展規律與特性出發,指出深刻烙印在中國音樂文化傳統內核之中的“變”與“不變”。他認為,“中國音樂文化傳統,其本體中心特征(律調譜器)依然存活在民間。體現在為神奏樂和為人奏樂的兩種形式。在傳承過程中,何以變,何以不變,值得認真探討。總體說來,以敬神為主要奏樂目的者,音樂傳承相對變化較小;服務于人的音樂則變化較大”⑨。
具體到新疆的民族音樂文化傳承保護實踐,與新疆木卡姆入選聯合國“人類口頭和非物質遺產代表作名單”相當時期,毛繼增正主持開展國家重點項目《新疆傳統音樂文化實錄》。他認為,面對民間藝人群體數量萎縮的現實,新疆藝術學院創建的木卡姆表演藝術班,培養的學生“不是木卡姆表演匠人,而是木卡姆的表演藝術家,木卡姆文化的管理者、傳承者、保護者”⑩,有效解決了傳承的后顧之憂。
可以看到,21世紀之初學界對“非遺”保護責任主體的認識處于探索與爭鳴狀態。對“誰來保護”的討論,更多地從音樂文化自身特性出發,強調民間藝人的主體性。而對政府、社會力量如何參與音樂藝術傳承保護,尚有一絲“觀望”姿態,甚至部分學者對“非遺”一詞的認識與使用仍較為謹慎。
隨著“非遺”保護研究與實踐的深入推進,政府主導下的音樂藝術保護工作,從“要不要”的爭論轉向“要且如何更好”的探索。文化遺產保護的法制化建設也不斷深入,國家對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關注上升到一個新高度。《中華人民共和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法》(2011)、《關于加強非物質文化遺產生產性保護的指導意見》(2012)、《國務院關于同意設立“文化和自然遺產日”的批復》(2016)、《關于實施中華優秀文化傳承發展工程的意見》(2017)、《中國傳統工藝振興計劃》(2017)、《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群研修研習培訓計劃》(2017)、《關于“支持設立非遺扶貧就業工坊”的通知》(2018)等文件、政策紛紛出臺。2021年8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進一步加強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意見》,這是首次以“兩辦”的名義印發的有關“非遺”保護的政策性、綱領性文件。
二、文化遺產保護視角下的各方職責
厘清各級保護主體的職責所在是探討新疆少數民族器樂傳承的前提與基礎。其中,政府、社會、公民各方的權責劃分可從非遺相關法規中得以一窺。
新疆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在全國范圍內較早開啟法制化保障。《新疆維吾爾自治區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條例》(2008)、《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維吾爾木卡姆藝術保護條例》(2010)的出臺,推動具體藝術形式保護有法可依與規范管理。其中,自治區條例強調“貫徹保護為主、搶救第一、合理利用、傳承發展的方針,堅持政府主導、社會參與、長遠規劃、分步實施的原則”,規定了新疆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政府主導、社會參與”的職責劃分,即縣級以上人民政府文化行政部門是非遺保護中承擔的法律職責最為集中的部門。除認定、考核、監督、獎勵、扶持代表性“非遺”傳承人與非遺項目外,還承擔優秀非物質文化遺產展演等活動,挖掘、整理、開發、展示具有民族特色的、健康的民俗活動表演項目等職責。《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維吾爾木卡姆藝術保護條例》規定:“自治區文化行政主管部門、木卡姆藝術流傳地人民政府文化行政主管部門負責本行政區域內的木卡姆藝術保護和管理工作;其所屬的木卡姆藝術傳承機構,具體承擔木卡姆藝術的保護工作。”
“非遺”傳承人是承擔“非遺”保護、展演與研究的核心群體。《中華人民共和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法》(2011)、《新疆維吾爾自治區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條例》(2008)中均強調,“非遺”傳承人需要承擔培養后繼人才、妥善保存實物與資料、配合非物質文化遺產調查、參與公益性宣傳等職責。而相應地,《新疆維吾爾自治區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條例》亦明確指出“非遺”傳承人有從傳承、展示等活動獲得有償回報的正當權利。
目前新疆尚未出臺音樂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專門法規。就筆者目之所及,當前地方政府中僅有通遼市專門出臺音樂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法規《通遼市蒙古族音樂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條例》(2018)。該條例指出,政府更多承擔機構管理、政策制定與執行、資金扶持等職責,市、縣、旗級人民政府文旅部門作為執行者,承擔音樂文化的調查整理、傳承人的管理、傳承傳播效果評估等事項。該條例沒有詳細羅列“非遺”傳承人的權利與義務,但規定了傳承人如未能履行相應職責則將限期整改甚至被取消代表性傳承人資格。從其懲戒性規定反觀之,通遼對代表性傳承人的職責規定包括辦學傳藝、配合非遺調查、參與評估、保管器物資料、公益宣傳等。
學校、社區、利用公共財政運行的單位團體、公民、法人等其他組織,在“非遺”傳承保護中扮演輔助角色。該群體在政府的鼓勵和支持下,應當為“非遺”傳承保護提供諸如場地、宣傳、資料保存等保障,具有鮮明的鼓勵性而非強制性。除了明確各相關主體的權限所屬,《中華人民共和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法》還規定了“(國家)鼓勵和支持合理利用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開發具有地方、民族特色和市場潛力的文化產品和文化服務”,為文旅結合、“非遺”與經營性活動相結合提供法律支持。
三、新疆少數民族器樂“非遺”保護的地方實踐與再審視
(一)何以可為:新疆少數民族器樂傳承資源空間特征
文化演化的過程適應其所處的特定環境并受該特定環境的改造重塑。非物質文化遺產與地方性知識存在內在聯系,具有自然與社會雙重屬性。而如何提升少數民族器樂保護與傳承實效,則必須回到具體的地方現實與社會文化情境之中。
1.地理空間特征
在干旱半干旱的氣候條件下,新疆地形地貌為綠洲、沙漠、山區、草原等所分割,呈現“三山夾兩盆”的地形特色,又以天山山脈為中軸,分為北疆和南疆,吐魯番、哈密一帶又稱東疆,成為東疆、南疆、北疆三大區域。新疆地貌復雜的特征,形成綠洲與草原地帶文明相互接觸又相互競爭格局。
新疆“非遺”類型齊全,擁有國家級和自治區級“非遺”共575項,國家級128項,自治區級447項。其中,傳統技藝類最多,共160項,約占總數的27.83%。傳統音樂類處于第二位,共102項,約占總數的17.74%。從空間分布來看,喀什地區擁有的自治區級和國家級“非遺”項目數量最多,且為南疆地區的非遺項目聚集度最高的地區;位列第二、三的分別為北疆的伊犁哈薩克自治州、東疆的哈密市。從音樂類“非遺”項目的內容看,喀什地區不僅有諸如木卡姆、賽乃姆等器樂藝術,還涉及維吾爾族樂器制作技藝、塔吉克族樂器制作技藝等外延項目。
新疆少數民族器樂“非遺”項目的空間分布與少數民族人口分布特點相一致。自治區共有56個民族成分,其中世居民族有13個,包括漢族、維吾爾族、哈薩克族、回族、柯爾克孜族、蒙古族、塔吉克族、錫伯族、滿族、烏孜別克族、俄羅斯族、達斡爾族、塔塔爾族等。超過一百萬人口的民族有4個,包括維吾爾族、漢族、哈薩克族和回族,超過十萬人口的有2個民族,柯爾克孜族、蒙古族。伊犁州直屬縣(市)是新疆哈薩克族人口數量最多的地區,該地區的自治區級音樂相關“非遺”項目則有哈薩克冬不拉藝術、哈薩克六十二闊恩爾、哈薩克鐵耳麥、哈薩克庫布孜等四項。同時,因與俄羅斯接壤且俄羅斯族人口較為集中,該地巴揚藝術一項入選第三批次自治區級“非遺”。
2.經濟社會資源耦合分析
新疆少數民族器樂的文化特征與空間分布往往帶有鮮明的民族交流融合特點。不過,當前“非遺”傳承下的器樂保護更多的地受制于地方經濟發展水平。新疆各地州入選的“非遺”項目數,與當地的一般性公共支出顯著相關。
在學校教育中,高等學校更多地承擔起藝術研究的職責,而少數民族器樂傳習的職責則更多地落在自治區屬、地州屬的中高等職業院校身上。在列入國家級“非遺”項目的音樂藝術較多的地方,其自治區屬職業院校開設的民族器樂專業亦較多,二者呈顯著相關(P=0.018<0.05);而在列入自治區級“非遺”項目的音樂藝術較多的地方,其地州屬職業院校開設的民族器樂專業亦較多,二者呈邊緣相關(P=0.077<0.1)。如果說以政府為主導的“非遺”保護之下,入選保護名單則意味著財政、政策等資源傾斜的話,藉此獲得相當資源的地方政府則更有意愿和能力通過地方職業院校開設專業教育,扮演好傳承者的角色。
(二)“非遺”視角下新疆少數民族器樂保護的再審視
“政府主導、社會參與”的非遺保護模式具有較強的資源動員力并易形成規模優勢。對邊疆地區而言,政府主導型保護模式為植根基層的器樂藝術文化提供托底保障。政府“統攬全局,協調各方”的職能不是事無巨細地直接“干預”,而是借由平臺搭建、資源協調、政策導向、支援幫扶等服務型組合政策,營造從增進了解到增進保護自覺的社會輿論宣傳,帶動全社會的關注,真正實現民族文化保護的真實性、整體性和傳承性。不過,通過對新疆少數民族器樂的類型、空間分布分析及其與自然經濟社會資源的耦合分析,目前新疆少數民族器樂傳承仍有諸多可資深化之題。
1“.政府主導”政策導向與不均衡的地區財政
“政府主導,社會參與”是各級“非遺”法規中最基本的保護方針。政府是“非遺”保護最重要的推動者、引導者、保障者,具體職責由縣級政府及其負責“非遺”保護的文旅相關部門承擔。地區間的財政差異、教育資源與文化資源差異決定著不同地方的保護力度差異。同時,雖然新疆的“非遺”保護法以及木卡姆保護條例等均提及“鼓勵社會參與”,但是社會層面“非遺”保護的內生性機制還未普遍形成,仍需健全自覺保護、自覺傳承的長效機制。
2“.非遺”法規與保護政策對少數民族器樂保護的作用
被列入保護名單的少數民族“非遺”項目往往強調“在特定領域內具有代表性,并在一定區域內具有較大影響”,由是最終獲批列入保護性項目往往來自少數民族高度聚集地區或具有深遠民族歷史文化的經典項目,如新疆木卡姆藝術、俄羅斯巴揚琴、哈薩克冬不拉等。除獲批自治區級乃至國家級保護的器樂項目外,散布在民間未獲專項扶持的器樂占絕大多數。而未能列入代表性“非遺”保護名單的器樂則呈現出更為自發又更依賴民間與社會力量的傳承特征。
3.少數民族器樂“非遺”項目與學校教育資源的錯位
對于高等教育,系統性的“非遺”學科以及理論研究體系尚未成熟。對于中小學學生群體,雖然部分學校開展普及性的民族器樂教學展示等活動,但這并不屬于教學計劃中的必修課程,也未形成統一教學標準。對于普通民眾,受制于時間與學習渠道的缺失,除在特定的場合或活動中接觸“非遺”,很難獲得比較系統的培訓與教育機會,“非遺”傳承主體仍屬特定人群。而對于采用傳統“師徒制”傳承方式的從業人員以及中等職業學校相關專業學生,雖其實踐經驗相對豐富,但學術水平及文化修養有待提高。
4.少數民族器樂表演研究中心與原生社會的空間關系
少數民族器樂藝術保護尤其要關注“特定社會文化環境的民間生活”和“傳統文化固有的傳承方式”。在新疆,由于高等學校、藝術研究機構、大型舞臺表演機會集中于自治區首府烏魯木齊等城市,從研究、高等教育、展演乃至檔案資料保存等方面服務民族器樂藝術傳承的活動已經遠離其原生社會空間。為此,需要建立可以聯絡各方的交流平臺,并為保留原生器樂藝術社會空間做好系統記錄。
新疆的少數民族器樂藝術最為突出的特點就是在歷史交流中多元共生,美美與共。系統性保護少數民族器樂藝術需將“非遺”法規中的“整體性”原則落到實處。《中華人民共和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法》強調應當注重其真實性、整體性和傳承性。在新疆地方條例中,則將保護內容細化為語言、傳統表演藝術和民間美術、民俗活動、手工藝技能、民間傳統知識和實踐、相關資料、實物和場所等。維吾爾木卡姆保護條例不僅強調木卡姆是《十二木卡姆》《吐魯番木卡姆》《哈密木卡姆》《刀郎木卡姆》等各種木卡姆藝術的總稱,在內容上也是“集歌、舞、樂于一體的大型綜合藝術形式”。在目前“非遺”保護工作機制下,即便個別器樂藝術入選保護名單,其他器樂藝術仍可以通過大型曲目創演、基于民間文化綜合性的特點,開展協同保護,從而構建起以“非遺”項目為牽引、輻射相鄰器樂與相關空間的“大非遺”保護工作體系。
結語
20世紀中國器樂藝術成功轉型為“一門相對獨立又頗有成就的現代表演藝術類別”,這得益于專業音樂院校的建系設科、表演的舞臺化、優秀的演奏人才、豐富的表演曲目、專業作曲家的深度參與。自2000年以來,在“非遺”理念下,昆曲、古琴、木卡姆、蒙古長調等從地方走向區域性領域,又從區域性領域走向全國性領域,最終走向世界領域。彼時學者展現出的擁抱、接納,抑或觀望、沉思,本質上仍不可避免地帶有一種接觸“異者”領域時或新奇、或不安的情狀。但地方性音樂藝術的“走出”,并不是單向路徑,而是在“走出”的過程中也將新領域的目光引回本地。實踐表明,這種“走出”與“引回”以和平友好為底色,社會多元力量的綜合參與為民族器樂帶來活力。
少數民族器樂藝術的系統性保護工作, 是文化傳承自身的發展規律與傳承特點內在要求。文化傳承“是類型的而非個性的,是反復的而非一次性的,是集團的而非個人的,是基層文化而非上層文化”,“作為一種音樂體裁, 器樂本身既有其本體樣態與邏輯,也與其所生存的整體文化語境相伴生,同時具有藝術性與文化性。”由是,新疆少數民族器樂傳承保護需要在充分考慮其歷史文化語境的基礎上,創造并完善政府、民間組織、社會團體及個人等多元主體參與少數民族器樂文化傳承的機制與路徑,充分調動各社會部門、團體的力量才能使“非遺”保護的效益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