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記》志向觀及其對中學語文教學的啟示

摘要：《學記》中對于“志”的體現和運用，揭示了教育者培養學生志向的重要性及方法，其蘊含的志向觀內涵十分豐富，值得我們深入探討。本文以《學記》中的志向觀為研究對象，從辨志與立志、繼志以及志于學三個角度，探究了《學記》中“志”所蘊含的教育智慧，并基于《學記》志向觀的三個角度，提出情境創設、情感共鳴，文本為鑒、歷史為鏡，立己達人、以志領學，實踐檢驗、知行合一等對中學語文教學的啟示。

關鍵詞：《學記》志向觀中學語文教學啟示

《學記》作為儒家經典作品之一，是中國歷史上第一部專門研究教育教學問題的論著，在教育史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諸多學者從教師專業發展、德育思想、教學原則等角度對《學記》進行了全面、系統的研究，取得了豐碩的研究成果，但對《學記》中志向觀的研究論述較少。《學記》作為《禮記》的子篇，言簡意賅、內容深刻，全文提及“志”共七處，可概括為辨志與立志、繼志以及志于學三個方面。系統繼承和弘揚《學記》中所闡釋的志向觀，對新時代語文教師引導學生明確人生方向，在社會實踐中實現自身價值，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學記》志向觀的教學意蘊

自孔子起，“志”就成了儒家學說的重要組成部分，作為儒家教化思想的核心，始終被看作是個體成長發展的動力。儒家將“修齊治平”看作讀書人的人生志向，《學記》之志在于“建國君民”“化民成俗”，這是《學記》之本，也是要達到的最終目標。《學記》中的“志”具有三層內涵：一是高尚的志趣與意向；二是圣賢志向；三是堅持不懈的意志。［1］《學記》中關于“志”的論述，不僅體現了儒家思想對個體生命價值實現的要求，也蘊含了對教育者引導學生樹立遠大人生志向的要求。

（一）辨志與立志：點燃學生生命追求

孔子是中國教育史上最早提出立志思想的教育家，他主張立志要趁早，曾言：“吾十有五而志于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踰矩。”［2］孔子把立志看作人生的起點，他以自己一生的總結，教導學生在青少年時期就應當志存高遠。在教學之始，教師就需要指引學生明確讀書的意義，進而找到自己的人生理想。孔子之志旨在構建和諧社會，統觀《學記》全文，其志在于“建國君民”“化民成俗”，通過教育建設國家，教化人民，形成良風美俗，這也是平天下之志。《學記》中要求教師引導學生確立的志向與孔子之志環環相扣，強調樹立遠大、崇高的人生志向。

《學記》中認為立志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有一定的過程和前提，即辨志。《學記》言：“比年入學，中年考校：一年視離經辨志，三年視敬業樂群，五年視博習親師，七年視論學取友，謂之小成。九年知類通達，強立而不反，謂之大成。”［3］離經辨志是學生入學第一年考核需要達到的標準，辨志指辨明人生的志向，學生的立志需要建立在正確的學習態度、濃厚的興趣及堅定的意志基礎之上。“辨志”一詞最早便是出現在《學記》中，鄭玄對此的解釋為：“辨志，謂別其心意所趣鄉也”［4］，王陽明繼承和發展了“辨志”思想，使之成為其立志工夫論五個向度之首［5］，他將辨志看作辨別義和利的關鍵，因此辨志是立志的前提。在學生辨志的過程中，需要教師不斷引導，在探索中明確自身意念是否清廉、志趣是否高遠。

《學記》同樣強調“未卜禘不視學，游其志也”［6］，鄭玄將“游其志”解釋為“以游學者之志意”，意思是不急于考查學生的學習成績，給學生留有充足的時間，讓其能夠按照自己的興趣，從容不迫地探索和發展自己的志向。“游其志”的教育方法符合當今對培養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人的要求，教師要留給學生廣闊的空間，讓學生能在不同領域進行探索，逐漸找到自己的興趣和志向所在，成為“一專多能”型人才。

立志是一個過程，“辨志”與“游志”是立志的必經階段。學生經過探索而確立的志向，便會如《學記》所言“強立而不返”，不會因為心境和環境的變化輕易改變，在整個人生中都能“立”得住。由此確立的志向，會使學生遵循內心的追求，更好地實現人生價值。

（二）繼志：指引學生前進的方向

《學記》言：“善歌者，使人繼其聲。善教者，使人繼其志。其言也，約而達，微而臧，罕譬而喻，可謂繼志矣。”［7］“繼志”一方面指的是學生能夠繼承教師的志愿，將師志化為己志；另一方面是指學生在教師的引導下，真正地認識自己，清楚內心真正的志向。《學記》以“善歌者”比喻“善教者”，認為學生志向的確立和實現不能看作學生單邊的活動，需要將教師的教和學生的學聯系起來，強調善教才能繼志。古語言：“經師易求，人師難得”，“善教者”即“人師”［8］，教師經過長期積累的經驗并不難以成為“經師”，但“人師”才能塑造學生的品格，提升學生的道德修養。

《學記》中對何為“人師”有著極高的要求。第一，教師應“善教”。《學記》言：“君子既知教之所由興，又知教之所由廢，然后可以為人師也。”［9］“人師”應是“君子”，既知道教育成功的原因，又明白教育失敗的道理，才可以成為“人師”。教育或成功或失敗，在于教師是否能夠按照“豫時孫摩”的原則進行施教，“善教”還要求教師施教的語言“約而達，微而臧，罕譬而喻”，這樣學生才能自愿聽從教師的教導，在主動繼承教師志愿過程中追求自己的人生志向。第二，教師要“善喻”。《學記》提及“君子之教，喻也：道而弗牽，強而弗抑，開而弗達。”［10］其“善喻”思想與《論語》所言“不憤不啟，不悱不發”“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的啟發式教育思想有異曲同工之妙。教師要啟發學生“喻”志，通過教育誘導和鞭策，幫助學生繼承心中的大志，而不是強迫或代替學生對自己人生的未來方向作出決定。第三，教師需“長善救失”。學生會因“心之莫同”，產生“學者四失”，學生在探索志向的過程中會出現“多、寡、易、止”的過失，教師要根據學生的不同心理，不斷修正他們的行為，矯正學生過失，促進其德善的增長。

教師若要讓學生真正認識到自己的志向，自身應當心懷教書育人之志，做到“善教”“善喻”“長善救失”，致力于成為“人師”，通過言傳身教，影響學生的品行，幫助他們實現所立之志，這體現的是教師需注重自身專業發展、磨煉教育教學方法的教育思想。

（三）志于學：濡染學生專心治學

子夏言：“博學而篤志。”孔子同樣反對空談志向，主張要讓立志落實到行動中，即“志于道，據于德，依于仁，游于藝”［11］。“志于學”是實現“道”的根本途徑。《學記》所說“大德不官，大道不器，大信不約，大時不齊”，就是“至道”的表現，是最高形式的志。［12］教師和學生明白這四個方面的道理，就懂得立志于學習要從根本入手了。“三王之祭川也，皆先河而后海，或源也，或委也，此之謂務本”。［13］古代三王在祭祀時先祭河后祭海，這就把教育的要求提升到了“務本”的層面，正所謂“本立而道生”，做學問“志于本”就是“志于道”。《學記》希望通過興辦教育達到的和諧社會的理想狀態是“止于至善”，即追求的“本”。因此，要實現“務本”的最終目標，需立以平治天下為己任的人生之志，“志于學”從而“建國君民”，構建和諧社會，實現天下大同。

“志于學”要達到“務本”的最終學習目標，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入手。首先，要學而行，知行合一。“雖有嘉肴，弗食不知其旨也；雖有至道，弗學不知其善也。”［14］即便學生心中有著遠大的志向，如若不親自去嘗試和學習，最終只能是空談而已。學生志學行道需要腳踏實地，身體力行，在實踐中應用和檢驗知識。其次，要有階段性目標，從“小志”著手。“良冶之子，必學為裘；良弓之子，必學為箕；始駕（馬）者反之，車在馬前。”［15］《學記》以三條比喻引出“人師”如何引導學生立志向學，鑄冶喻、制弓喻表明學生學習應從基礎做起，駕馬喻指學徒制的學習觀摩原則，先模仿后實踐。要實現遠大的志向，學生需要將其劃分為若干個階段性目標，注重基本功訓練，由易到難，先“小成”再到“大成”。再次，要有毅力。由“小成”到“大成”是一個漫長的、由量變引起質變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學生要有堅韌的意志和鍥而不舍的精神，專心向學。

志于學和志于務本是對辨志與立志、繼志兩個階段的保障，是實現人生志向的重要部分。“敬孫務時敏，厥修乃來”是對《學記》“志于學”思想內涵的總結，學生在求學路上要保持謙遜恭敬的態度，專心致志，堅持不懈，最終一定會在學業上有所精進。

二、《學記》志向觀對中學語文教學的啟示

志向是直接關系到個人未來成長的根本性問題，語文課程承載著教書育人的教育任務，在學生志向的培養中承擔著更多的責任。本文通過探尋《學記》志向觀的教育意蘊，明確了志向在語文課程育人中的重要作用。語文課堂要將立志教育融入其中，結合學生自身發展和社會發展需要，引導學生主動樹立志向和理想信念，塑造其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

（一）辨志：情境創設，情感共鳴

辨志是立志的前提，中學生處于人生志向的探索階段，中學語文課堂要借助豐富的課內外資源，創設符合學生日常生活的課堂情境，以拉近學生和語文課堂之間的距離，引起學生的情感共鳴。義務教育和普通高中教育階段都注重語文課堂的情境化塑造，《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22年版）》強調：“根據學生的年齡特點和認知規律，緊密聯系學生的生活實際，結合識字內容，選擇適宜的學習主題，創設學習情境。”［16］因此，中學語文要聚焦課堂情境創設，讓學生在豐富的學習活動中不斷探索，激發學習興趣，最終樹立正確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將語文學習與個人未來發展聯系起來，為立志做好準備。

（二）立志：文本為鑒，歷史為鏡

立志是為學第一要事，中學語文要將學生個人志向的確立與社會發展緊密聯系在一起，樹立以平治天下為己任的人生壯志。中學語文教材中立志教育素材頗多，有遠大志向的歷史典型和現當代榜樣，給學生志向的確立提供了正向參照。語文課程內容的選材具有較強的典范性，語文教學可以抓住課本提供的典型案例、英雄人物以及時代榜樣，通過潛移默化的影響，教導學生樹立以平治天下為己任的大志，逐步將榜樣人物身上的優秀品質，凝聚成自身積極進取、砥礪前行的力量，最終內化為實現人生理想的精神動力。

（三）繼志：立己達人，以志領學

語文教師應以身作則，心懷教書育人之志。一方面，教師要從優秀傳統文化中汲取營養，堅定文化自信，豐富自身語文素養，充分發揮以文化人、以文育人的重要作用，讓學生的人生志向厚植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沃土之中；另一方面，教師要更新教育教學方法，依據學生的性格特點，選擇合適的教學方法，因材施教，幫助學生樹立人生之志。除此之外，教師還要根據學生在探索志向過程中出現的各種問題，提供正向的、個性化的反饋，幫助學生認識自己的優點和潛能，助長學生自信，堅定地追尋人生志向。

（四）志于學：實踐檢驗，知行合一

在豐富的語文實踐活動中拓寬語文學科的運用領域，聯合其他學科，聯結課堂內外，設計綜合性學習活動。如主題社會活動、社會調查等校外學習活動，拉近學生與社會生活的距離，讓他們真正了解社會需要，掌握社會發展的動態，確立體現時代性的遠大志向。校內可以通過舉辦專題講座、辯論賽、演講會等活動，在豐富的校園活動中提高學生對個人立志的認識，堅定人生志向。義務教育和高中教育階段的語文課程都強調時代性和實踐性，因此，應讓學生在實踐中檢驗和完善自己的志向，使人生志向符合時代的要求和國家發展的需要。

三、結語

《學記》作為中華優秀傳統教育典籍，蘊含的志向觀歷經千年仍閃耀著智慧的光芒。語文教師當以《學記》為鏡，呼應語文核心素養的價值追求，喚醒學生內在的精神動力，使語文課堂成為培育“志于道”現代公民的精神沃土。《學記》志向觀意蘊深遠，給學生志向的培養，給語文教師引導學生樹立鴻鵠之志和明確人生方向提供了范例，對語文教學具有重要的啟迪。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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