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科院校職稱分類評價的探索*

摘要：工科院校教師因學科特點和研究類型的差異，其自身發展具有多樣性和復雜性。職稱評價是高校人才評價的“指揮棒”和“風向標”，直接影響教師發展價值導向和師資隊伍建設的科學合理性。前期受“五唯”影響，工科院校的職稱評價具有片面化、絕對化和形式化的問題，制約了工科教師的科學、高質量、可持續發展。因此，在破“五唯”的背景下，結合工科的學科特點，本文提出應構建評價體系多元化、突出創新性和側重實際價值導向的職稱分類評價體制。

關鍵詞：破“五唯”工科院校職稱分類評價

一、研究背景

為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黨的二十大報告將教育、科技、人才納入全局進行統籌謀劃和整體部署。高校不僅是立德樹人的沃土，也是科研創新的重要陣地。高校教師作為基礎研究的主力軍，是我國專業技術人才隊伍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新時代推動我國教育事業發展和高層次人才培養的重要力量。自2018年2月起，國家相關職能部門先后印發了《關于分類推進人才評價機制改革的指導意見》《關于深化項目評審、人才評價、機構評估改革的意見》《關于開展清理“唯論文、唯帽子、唯職稱、唯學歷、唯獎項”專項行動的通知》和《關于深化高等學校教師職稱制度改革的指導意見》。這些文件明確了人才評價的改革方向，提出要深化科技體制改革，創新和改進人才評價方式，建立科學的人才分類評價機制。文件尤其強調高校應克服把論文、帽子、學歷、獎項和項目等作為唯一評價指標的傾向，通過實施代表作評價機制，從標志性成果的質量、影響和貢獻等多維度來評價人才。2018年9月，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教育大會上強調，要扭轉不科學的教育評價導向，堅決克服唯分數、唯升學、唯文憑、唯論文、唯帽子的頑瘴痼疾，從根本上解決教育評價指揮棒問題。破“五唯”的相關政策都進一步體現了國家深化人才發展體制機制改革的決心，以及實現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的迫切要求。

職稱評價是高校師資隊伍建設和人才評價的“指揮棒”和“風向標”，對于激發教師隊伍活力、充分發揮人才效能具有重要意義。［1］ 因此，為響應國家倡導的“破五唯、立新標”，實現人才強國的重要戰略目標，在尊重學科特點和研究類型差異的基礎上，對高校教師職稱評審實行分類評價，有利于扭轉不科學的教育評價導向，是優化高校師資隊伍建設和健全人才評價體系的有效突破口。

二、工科院校現有職稱評價制度存在的問題

由于“五唯”中的論文、項目、獎項、學歷和帽子等評價指標易于量化，且獲取途徑明朗清晰，“五唯”已長期深入工科院校教師的職稱評價體制中。然而，學科和研究類型的差異導致工科院校教師的發展具有多樣性和復雜性。因此，絕對化、片面化和形式化的職稱評價體制會異化工科院校教師的學術價值導向，導致成果評價功利化。當下，部分工科院校積極響應國家破“五唯”的號召，但如何徹底破除職稱評價體制中的“五唯”頑瘴痼疾，以及怎樣樹立新的科學評價標準，仍然存在一系列的問題。

（一）評價標準單一化，存在“一把尺子量到底”的現象

工科院校教師的科學研究類型豐富且多樣，不同的研究領域決定著不同人才的發展規律。由于前期“五唯”的影響，部分工科院校在職稱評價體制中，仍然存在僅以論文、“國字號”縱向項目、人才帽子、獎項等作為硬性評價指標的現象。盡管論文是體現教師理論研究成果水平的重要形式，但應從多技能角度評判，而不僅是數篇數。傳統工科及新工科方向教師的科學研究常偏應用，若僅以論文或國家級縱向項目代表其學術水平，將失去全面衡量工科院校教師服務產業經濟發展、技術革新、教書育人等多維度尺度，對工程應用和技術開發研究方向的工科教師發展帶來負面影響。這種“一把尺子量到底”的單一化職稱評價體制，未遵循人才差異化發展的客觀規律，既量不好也量不準，甚至有失公允，在工科教師的職業發展中失去了應有的“指揮棒”作用。

（二）職稱評價體制存在“工科理科化”

工科院校的職稱評價體系中，常以論文成果數量和到校科研經費的金額來評價教師的科研水平。一味追求科研成果數量卻忽視成果質量，將會導致成果難以切實為社會經濟服務，造成高校智力資源的浪費。［2］ 此外，工科教師的科學研究大多聚焦服務產業經濟，尤其是應用研究和技術開發類科研工作者，其研發周期較長，且工程類的研究不像基礎性研究易于發表科學引文索引（Science Citation Index，簡稱為“SCI”）論文，大多是通過成果轉化等實際經濟效應來驗證。

因此，“唯論文”評價，將會導致高校工科領域的科研工作者為追求發論文這樣的短期效益，而放棄深耕自己原本的專業。例如，化工機械類專業的教師，由于自己所處的研究方向存在研究周期長，且難以通過發表高影響因子的文章來證明自己的研究水平，導致很多年輕教師為了求職場生存，變得一心追求“熱點研究”，將傳統的工科研究轉向了熱門的材料類研究方向。此外，在項目方面，部分高校還存在對經費來源的明確區分，如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是最高“金字招牌”，中央其他部委的項目要次一等，而企業橫向經費等不做考量。這樣的“唯縱向科研項目”的評價標準打擊了長期從事工程項目研究的高校教師的積極性，且不利于工科教師團隊的發展。年輕教師為了評職稱，不愿意沉下心、花精力在團隊里面做與職稱評價體制關聯較少的工程項目。這削弱了團隊的科研合作凝聚力和創新能力，嚴重影響了高校的科研智力資源的發展。

（三）盲目執行“破”，舊標難舍，新標模糊

在國家提出的“破五唯”導向下，大部分高校開始行動起來，積極響應號召。但新的標準仍然不清晰，困惑與焦慮依然存在。一些高校將論文根據影響因子排名并劃分為三六九等，再按不同級別對應算“分”，這種評價標準從本質上還是“唯論文”。有些工科院校大刀闊斧地執行了“破”，盲目“一刀切”，不看論文、縱向項目、“帽子”等指標，僅依靠同行評議結果決定待考核教師的學術水平。但如何公平公正地確定同行評議專家人選，如何避免可能出現的“面子評審”和“人情評審”，這又引出更多新的問題。工科院校如何旗幟鮮明地執行“立”，避免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引人深思。

三、工科院校職稱改革及人才分類評價的新思路

基于學科的融合交叉現狀，工科院校教師的發展不應被劃分為一種模式。“五唯”的弊端根本在于“唯”，而“唯”所帶來的量化、片面、絕對化的結果，違背了教師職稱評價的初心。［3］ 因此破“五唯”的根本在于破“唯”，應客觀考慮人才發展的現實規律，利用好原有的評價指標，探究出更有效更合理的評價途徑。［4］ 由于高校職稱評價體制在本質上具有多重性、競爭性和選擇性，故職稱評價破“五唯”改革的最終目標就是構建一個綜合性、多層次、多元化的職稱分類評價體制。［5］

（一）分“賽道”定“賽制”，評價體系多元化

解決職稱評價原有方法單一、一刀切、評價手段趨同等問題的有效手段是綜合考慮學科和研究類型的不同，結合工科教師實際情況，將其劃分為不同的“賽道”［6］，例如以教學為主導的教學類，以國家戰略導向的基礎科學研究類，以探索國際前沿理論基礎研究類，以國家重大需求導向的應用型科學研究類，以現代工程技術為主的應用型科學研究類，以教學和科研并重的教學科研類等。［7］ 高校應對不同“賽道”人才個性化地定制職稱評價“賽制”。對于理論基礎研究類教師，應圍繞其擬解決的關鍵科學問題和研究領域的特點，分階段地實施同行評議。［8］ 對于技術轉化和開發類教師，職稱評價過程中應充分發揮市場評價的決定性作用。對于應用研究類教師，重點考察能否形成變革性的科學技術，同時結合市場評價與用戶評價。此外，由于不同類型人才的發展規律不同，尤其是工程應用類研究的工科教師，可拉長職稱評價周期，分階段進行考核評價，這樣有利于讓這類教師沉下心來深入研究。

（二）破“趨同化、數量化”，突出創新性，重高質量

在工科院校的職稱評價體系中，對于理論基礎研究類的教師，論文仍然是職稱評價的重要指標之一［9］ ，但要摒棄原有僅看數量的形式主義，應更側重論文的質量、影響力、貢獻力和創新性，重點考察其研究理念、理論和方法是否做到了超前。對于工程應用研究類教師，職稱評價體制應擺脫以往數論文篇數、計算“國字號”項目總經費的單一陳舊評價導向的束縛，側重考察科技成果能否在解決工程實際問題、落地應用轉化成效以及提高社會經濟效益這三個方面實現突破。重“高質量”在未來職稱評價過程中是核心，如工科院校可以推行學術代表作制度，以標志性成果或者突破性成果來代表教師的學術水平。針對職稱評價過程中提供的支撐材料，工科院校應采取定量與定性相結合的方式來闡述科研成果的創新點和實際貢獻，貫徹“高質量”原則，且不應限定形式規范，要具有科學性和包容性［10］，以此客觀體現“學術認可度”。此外，對于長期鉆研的突破性研究成果評價可以結合學術界長期評議和反饋結果。因此，工科院校應堅持代表作品的多樣性，而教師在申請時可以提供與代表作密切相關的研究成果作為補充，以便得到全面、客觀、科學、合理的評價。

（三）破“理科化”，側重實際價值導向

不同于理科教師，工科教師的研究更多是以服務地方經濟社會發展為基礎，聚焦在產學研、科技成果轉化等方面。同時，工科教師是國家倡導的加強校企合作、促進科技成果轉化落地相關政策的中堅力量。［11］ 在職稱評價體制中，對于工科教師的評價，應更加側重實際價值導向。例如，對于應用研究和技術開發類工科教師，在職稱評價中，工科院校應重點考察以下幾個方面的“技術價值”：是否解決了國家戰略發展過程中的“卡脖子”技術難題，或解決了應用研究和前沿技術開發領域公認的重大技術難題；是否突破了經濟生產過程中的共性關鍵技術；［12］ 是否開創了從“0”到“1”的變革性技術或創新性的應用。相應地，職稱評價指標應擴展包含對新發明、新技術、專利、成果應用、實驗裝置/系統、軟件、數據庫等技術貢獻的評價。對于成果轉化和技術集成類的工科教師，職稱評價應圍繞能否為企業的實際生產提供系統的解決方案，推動成果轉化落地，以此突出科研成果的“經濟價值”。因此，職稱評價指標方面應包含和突出對新材料、新方法、新技術、新發明、多學科融合交叉、成果轉化等方面的評價。

四、結語

國家創新驅動發展和科技強國建設的核心要素是人才。科學合理的職稱評價體制對于工科院校培養高水平師資隊伍、產出高質量的科研成果、營造良好的科研環境至關重要。“破五唯”并不是“去五唯”，而是應去“唯”，重“多維”。工科院校應遵循人才成長發展規律，充分考慮不同類型人才發展的特點，設置與之匹配的發展“賽道”，堅持“破立并舉”，推動和實施人才隊伍職稱分類評價改革。同時，應充分考慮職稱分類評價改革的整體性、系統性和協同性，以期改變當前急功近利、心浮氣躁的科研局面。不僅如此，還應順應新時代對新工科高校人才發展的要求，落實高校教師立德樹人的根本任務。“破五唯，立新標”的最終目的，就是要讓職稱評價充分發揮“指揮棒”作用，矯正工科院校教師發展所偏離的方向，糾正“工科理科化”的現狀，促使教師能專心科研、潛心教學，形成多樣化、良性的且充滿生機的工科教師發展生態。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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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陳代知.地方工科院校產學研合作探索［J］.四川工業學院學報， 2003（1）： 83-86.

*基金項目：四川大學黨政服務研究項目“破‘五唯’背景下，工科院校職稱分類評價的探索與實踐”（2024DZYJ-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