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人文視域下中文在越南的傳播模式研究*

摘要：全球數字技術發展迅猛，逐步改變著人類知識的生產與傳輸方式，為中文國際傳播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創新機遇。本文基于數字人文視角，梳理了中文在越南傳播的文化生態和技術環境，并結合越南實際，從教育、媒體、文化、經貿等四個領域分析中文的多元化創新傳播模式。根據“數字＋人文”深度融合的特點，提出中文在越南傳播模式的革新策略，以期為國際中文傳播的創新發展提供理論支持和實踐指導，從而推動中文教育在全球范圍內的延伸和發展，為增進中外人文交流、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作出積極的貢獻。

關鍵詞：數字人文中文越南傳播模式國際漢語

聚焦全球數字化發展進程，人文交流成為國與國之間民心相通的橋梁與紐帶。在“一帶一路”倡議下，中越雙邊命運共同體建設走深走實，賦予了中文國際傳播新的時代內涵與力量。

越南作為中文國際傳播的重要國家之一，其傳播現狀和發展趨勢為學者提供了豐富的研究案例。從人際傳播到大眾傳播再到組織傳播，越南的漢語傳播方式多樣且富有成效，特別是在新媒體技術的推動下，網絡傳播已成為漢語傳播的一個重要趨勢。越南的漢語學習者通過網絡平臺，可以便捷地獲取豐富的學習資源，與漢語傳播者進行實時互動，極大地提升了學習效率和傳播效果。

然而，面對當前動蕩的國際局勢和人機交互的智能化敘事模式，中文國際傳播也面臨新的挑戰和機遇。如何在數字人文領域，探索多樣化的中文國際傳播創新模式，成為當前亟待解決的問題。本文旨在通過深入分析中文在越傳播的現狀和特點，結合“數字＋人文”的理論和實踐，探討中文在數智化背景下的國際傳播創新模式。

一、中文在越南傳播的文化生態

在中越兩國政策驅動下，中文在越南的傳播逐漸形成一個多元化、多層次、多形式的文化生態綜合體。這一體系的形成，是中越兩國歷史與文化交相呼應、教育與政策相互支撐、交流與合作互融聯動以及需求與發展共同推動的結果。

（一）文化背景與歷史淵源

越南認同儒家學說中關于“仁、義、禮、智、信”的經典論述，尤其是“孝親”文化在越南更是根深蒂固。長期以來，越南各地深受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影響，尤其是越南中部和北部與中國接壤的地區，一直有學習漢字的傳統。［1］中文在越南的傳播歷經了三大起伏階段：1950—1975年，中越建立了良好的外交關系，政治上相互支持與信任，中文的經濟價值逐漸提升，并在越南得到了良好的傳播；1975—1991年間，受地緣政治的影響，中文教育開始衰落；1991年至今，中國改革開放成效顯著，越南對華政策由敵對轉向友好，中國綜合國力日漸增強，中越雙邊貿易不斷發展，使得中文再次成為一門能夠為學習者帶來經濟利益的語言。［2］

（二）教育政策與課程設置

近年來，越南政府加強了對中文教育的重視，并采取了一系列推動中文在越南傳播的措施。例如，中文在2003年進入越南高等教育體系后，越南教育部于2004年10月25日編寫了《高等教育本科層次外語領域的教學框架》（簡稱《框架》）。在該《框架》基礎上，如越南河內國家大學、胡志明市國家大學、河內大學等諸多越南著名高校都開設了中國語言文化系，部分院校還在漢語專業下設置了漢語師范、漢語翻譯、中國學、商務漢語等方向。此外，越南政府還正式宣布漢語從2024年起作為小學三四年級的必修課程，這標志著越南重新將漢語納入基礎教育體系。

（三）人文交流與國際合作

黨的二十大以來，中越雙方高層互動頻繁，在文化、教育、旅游等領域簽署了一系列合作協議，共同推進兩國交流與合作，為中文在越南的傳播創造了良好的政治環境。例如，2024年8月，越南河內市中國文化中心以“線上報道宣傳＋線下舉辦活動”相結合的方式開展了“你好！中國”文旅推廣活動，持續助力中越兩國文旅攜手共建與協同發展。該中心通過多種社交媒體平臺向越南網民推介分享了中國多個省市的壯麗自然風光，多元的民族文化和雋永的人文底蘊，讓越南網友沉浸式領略和感受中國絲綢之路城市的別樣風貌。

（四）社會需求與經濟發展

歷屆中國—東盟博覽會、中國—東盟商務與投資峰會的盛大召開，奏響了廣西壯族自治區與東盟國家的經貿“共贏曲”，極大地推動了中國（廣西）自由貿易試驗區的建設進程，加速打造跨境產業高質量融合發展成果。因此，越南對跨境電子商務人才的需求不斷增加，許多越南企業和機構表示期望招聘具有中文能力的員工以拓展中國市場，加強與中國企業的合作，而這種社會需求大幅提升了中文的經濟價值，促使更多越南求職者對中文產生強烈的學習熱情。同時，中文學習也成為許多越南年輕人提升自身競爭力的重要途徑。

二、中文在越南傳播的技術環境

近年來，中文在越南的傳播得益于數字技術的快速發展和廣泛應用，其技術環境呈現出設備化、平臺化、數字化等特點。隨著未來智慧技術的不斷進步和政策的持續支持，中文在國際上將得到更加深入有效的傳播。

（一）移動設備的普及

越南的互聯網普及率逐年上升，為中文的線上傳播提供了堅實的基礎。尤其是智能手機、平板電腦、翻譯機等小型聯網移動設備的大量投放和更新迭代，學習者能夠通過網絡隨時隨地獲取中文信息和在線資源。同時，這也為中文應用軟件提供了廣闊的市場空間。

（二）在線平臺的應用

國際中文智慧教育云平臺、慕課（Mooc）、美國斯坦福創辦的大型公開在線課程項目（Coursera）、麻省理工學院和哈佛大學聯合創建的大規模開放在線課堂平臺（edX）等平臺為中文學習者提供了大量豐富的在線中文課程。此外，在海外非常流行的Facebook、YouTube、TikTok等社交媒體和視頻平臺中提供的中文教學視頻、歌曲、電影等資源，也吸引了大量越南觀眾，使得中文傳播更具互動性、趣味性、多樣性。

（三）數字資源的建設

目前，大量的中文紙質文獻已經通過數字化手段轉為了電子資源，并通過網絡全面開放。許多越南的中文學習者表示，翻譯軟件不僅為他們提供了即時查閱的便捷，還通過軟件中推送的相關電子資源，獲取到豐富的閱讀材料和學習參考，幫助他們解決了漢語自學中的許多疑惑，還大大提高他們的學習效率。

三、中文在越南傳播的多元化模式

（一）教育領域：漢語教學與教材推廣

在教育領域，中文在越南傳播的模式主要是通過學校、機構推廣漢語教學，尤其是高校漢語專業的設置、中小學漢語課程的普及以及漢語教材與培訓機構的開發。

1. 高校設置漢語專業

近些年，越南的眾多高校紛紛設立漢語專業。在漢語課程設置上，除了聽力、口語、閱讀、寫作等專項訓練，還特別加入了漢語語言能力和文化素養等課程。部分院校依托孔子學院，引進了大量的漢教志愿者和中國教師長期任教，以提升漢語教學水平和質量。

2. 中小學普及漢語課程

在越南的中小學中，漢語作為一門重要的外語來教學，配套相應的教學計劃和教學大綱。這一舉措有助于學習者更早地接觸漢語，培養他們的漢語語感和學習興趣。在課程設置上，學校注重聽、說、讀、寫全面發展，為學生提供全面的漢語學習體驗。此外，學校還積極與中國學校建立友好關系，開展漢語交流活動，提高學生的漢語實際應用能力。

3. 漢語培訓機構與教材開發

越南積極開發漢語培訓機構和教材，為學習者提供多樣化的漢語培訓服務。培訓機構根據學生的需求和水平，制訂個性化的教學計劃，并提供專業的教師團隊和教學資源。同時，越南還積極開發漢語教材，注重教材的實用性和趣味性，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和動力。這些教材不僅涵蓋了基本的語法和詞匯，還融入了中國文化和社會生活的內容，有助于學生更好地了解中國。

（二）媒體領域：網絡平臺與社交媒體

在媒體領域，網絡平臺與社交媒體在漢語推廣中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傳統媒體、網絡平臺以及社交媒體各自具有獨特的傳播方式和影響力，共同推動了漢語在越南的普及。

1. 傳統媒體方面

越南的報紙、雜志和電視臺等傳統媒體在漢語傳播中扮演著重要角色。這些媒體通過開設漢語專欄或節目，為學習者提供了豐富的學習資源。例如，電視臺播放的漢語教學節目，不僅教授語言技能，還介紹了中國文化，使學習者在輕松愉快的氛圍中學習漢語。這些傳統媒體的影響力廣泛，對于提高漢語在越南的知名度和影響力起到了積極作用。

2. 網絡平臺方面

網絡平臺在漢語學習資源方面提供了更為便捷的途徑。越南的網絡平臺，如在線課程、學習軟件和文化媒體等，為學習者提供了豐富多樣的學習資源。這些資源涵蓋了漢語學習的各個方面，從基礎語法到高級口語，從文化介紹到實際應用，都提供了詳細的學習資料和練習。學習者可以通過在線交流、互動練習等方式與教師以及其他學習者進行實時互動，提高學習效果。這種學習方式靈活方便，不受時間和地點的限制，廣受越南教師和學生歡迎。

3. 社交媒體方面

越南的社交媒體用戶數量龐大，用戶之間交流頻繁。在這種環境下，漢語逐漸成了社交媒體上的重要語言之一。用戶通過發布狀態、評論和私信等方式，進行漢語和中國文化交流。這種交流方式不僅提高了學習者的語言運用能力，還使他們了解中國文化和風俗習慣，加深對中國的認識。

（三）文化交流領域：活動舉辦與民間往來

在文化交流領域，越南與中國通過活動舉辦與民間往來兩種形式，深入推廣漢語語言和文化，增強了兩國人民的相互了解和友誼。

1. 活動舉辦方面

越南積極舉辦各類漢語文化活動，如文化展覽、藝術表演和傳統節日慶祝等。這些活動不僅為越南民眾提供了了解中國文化的機會，也促進了漢語在越南的傳播。例如，越南各地經常舉辦的漢語角、漢語歌曲比賽和漢語演講比賽等活動，吸引了大量學習者的參與，提高了他們的漢語水平。越南還通過媒體平臺向公眾推送中國文化內容，如電視劇、電影、音樂和書籍等，進一步擴大了漢語文化的影響力。

2. 民間往來方面

越南的民間團體和機構在推廣漢語語言和文化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這些團體和機構通過參觀訪問、合作項目和人員交流等方式，加強了與中國的往來，普及了漢語語言的應用和交流。例如，越南的漢語教師代表團經常訪問中國，與中國教師進行教學交流，提高了教學質量。同時，越南也積極邀請中國的專家、學者來越南舉辦講座和開展教學活動，為越南的漢語學習者提供了更多的學習機會。

此外，越南注重漢語文化體驗活動的推廣，通過開設文化體驗課程、組織文化之旅等方式，學習者可以親身感受漢語文化的魅力。這些活動不僅讓越南學習者深入了解中國的文化傳統和習俗，也提高了他們的漢語水平和跨文化交際能力。

（四）經貿合作領域：商務溝通與市場需求

在經貿合作領域中，商務溝通與市場需求是推動中越經濟交流與合作的關鍵因素。在商務漢語培訓與應用、市場需求與漢語能力認證以及中越經貿合作領域，漢語的橋梁作用顯得尤為重要。

1. 商務漢語培訓與應用

越南的經貿企業已經意識到漢語在中越經貿交流中的重要性。因此，他們不僅為員工提供商務漢語課程，如基礎漢語、商務漢語會話、商務談判、商務文化等，還建立商務漢語溝通團隊，以確保員工在商務場合能夠準確、流利地使用漢語進行交流。

2. 市場需求與漢語能力認證

越南市場對漢語能力的需求不斷增加。隨著中國在全球經濟中的地位不斷提升，越來越多的越南人開始關注漢語。為了滿足這一市場需求，越南采用了漢語能力認證制度，如漢語水平考試（Han yu Shuiping Kaoshi，縮寫為HSK）等。這些認證制度為越南人提供了一個評估個人漢語能力的標準，也為他們在中國學習、工作和旅游提供了更多的機會。同時，這些認證制度也推動了漢語在越南的傳播和推廣。

3. 中越經貿合作與漢語橋梁作用

中越經貿合作日益密切。漢語作為兩國溝通的橋梁，在促進經貿合作和交流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在商務談判、合同簽訂、商品交易等環節中，漢語成為雙方交流的重要工具。因此，加強漢語培訓和應用，提高越南人的漢語水平，對于促進中越經貿合作和交流具有重要的意義。

四、中文在越南傳播的革新策略

數字人文視域下，中文在越南的傳播應積極創新，多措并舉，充分利用數字化技術和人文特性的融合機遇，有效推動中文在越南的廣泛傳播和深入影響。

（一）促進語言數據共享開放

在數字化時代，政府通過構建國家級語言資源服務平臺，可以整合并共享語言資源，促進中文的國際傳播與交流。一是加強語言資源的保護、開發和使用，構建國家級語言資源服務平臺，實現語言資源的有效共享。二是支持相關語言產業、企業的發展，形成“有序開發、多元投入、社會共享”的語言資源建設與管理機制。［3］三是加快中國語言資源有聲數據庫建設進程，利用信息化手段科學保護民族語言文字。

（二）加強語言服務特色人才

加強語言服務特色人才培養，可以提升中文國際傳播的質量和水平。一是構建國際傳播人才支撐體系，增強國際傳播理論與實踐本領。二是加強師資隊伍建設，包括外語技能教師團隊、專業課程教師團隊、行業實務教師團隊和外籍教師團隊。［4］三是加強傳播學、計算機、管理學等學科支撐，培養會外語、懂技術、能實務的雙師型教師。四是建立穩定的語言服務實習實訓基地，包括國際組織、政府、中外企事業單位等，實現產教融合、協同育人。［5］

（三）推動傳統文化傳播方式迭代更新

首先，通過數字技術如數字建模、增強現實（AR）、虛擬現實（VR）等，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進行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以“老經典”與“新時尚”的創意融合對接大眾，如全球“云祭孔”大型網絡直播等活動，全方位呈現中文及中華文化的魅力，吸引更多國際受眾的關注和參與。其次，文化創意類公司可以基于傳統文化知識產權開發數字文化產品，如數字藏品、動漫、影視等，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現代化傳播和國際化交流。

（四）推進語言科技交流創新

語言科技交流創新是中文國際傳播的新動能，可以拓展中文國際傳播的渠道和方式，提升傳播效果。一是促進數字轉型和科技賦能工程，充分利用人工智能等新技術賦能中文傳播，提升中國語言文化國際傳播力。二是借助機器翻譯譯后編輯技術、術語數據庫技術等，實現多語種內容的批量翻譯和輸出。三是巧用大數據技術和社交平臺，借助智能算法在海外媒體及國際化平臺上進行精準的資訊分發和輿論引導。［6］四是構建“數字中國”國際傳播話語體系，包括建構多模態話語、構建場景化話語、建構完整多樣的數字話語體系等。

五、結語

中文在越南的傳播受到文化生態與技術環境的共同影響。在教育、政策、媒體、文化、經貿等多元模式協同推動下，加以“數字＋人文”的創新與深度融合才是國際中文傳播的關鍵路徑。在“一帶一路”倡議下，通過持續的技術革新與文化傳承，中文將能夠在更廣闊的舞臺上綻放光彩，成為連接不同國家和地區人民心靈的橋梁，促進世界文化的多樣性和共同繁榮。

參考文獻

［1］黃金蓮，李義成.從越南“中文影視熱”感知中華文化“走出去”［J］.神州學人，2024（4）：53-55.

［2］張治國，彭永超.從語言價值角度分析中文在越老緬的傳播［J］.云南師范大學學報（對外漢語教學與研究版），2023（2）：27-36.

［3］國家語言文字事業“十三五”發展規劃［M］//國家語言文字工作委員會.中國語言文字事業發展報告（2017），2017.

［4］［5］王立非，栗潔歆.國際語言服務本科專業培養方案的設計與實現［J］.外語教育研究前沿，2023（2）：44-51，94.

［6］郭敏，張地珂.創新中國語言文化國際傳播路徑［N］.中國社會科學報，2023-11-10.

基金項目：廣西民族大學相思湖學院2023年度校級科研項目“數字化時代背景下的國際中文傳播創新模式研究——以面向越南為例”（2023XJKY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