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兒童經驗表征,讓孩子的學習與發展看得見

朱 雷

(無錫市太湖實驗幼兒園 江蘇無錫 214000)

“學習和發展來源于生理成熟和環境之間持續地互動。”一個精心創設的環境,能為兒童提供一系列的挑戰。而兒童用自己的雙手布置的環境,會使他們更加深刻地理解環境中的事物,從而促進他們主動地學習與發展。

具體化支持孩子獲得直接經驗的方式是尊重兒童權利,解讀兒童經驗,記錄兒童發展,讓兒童的學習和發展看得見。我們試圖以兒童的視角來鼓勵、支持他們的創意設計和實施環境,其中最重要的是滿足他們多元需要,呈現他們的發現、主張、觀點,解讀他們的情緒、情感、思維,使用兒童特有的符號、圖形、語言等表征方式,來設計和布置屬于他們自己的環境。

一、意義探尋:兒童經驗表征,叩問記錄的價值

兒童通過自己特有的方式來反映他們的發展需要、認知經驗、內心訴求等,一百個孩子就有一百種語言,而這些特有的語言通過兒童自己獨特的經驗表征,在不同的場合、時間或群體中呈現。這些反映兒童真實世界的表征,對兒童而言到底存在怎樣的意義和價值呢?我們試著從兒童的視角進行反思。

(一)關注兒童當下的興趣和需求,發現兒童潛在的學習內驅力

新學期入園,幼兒園發生了很多的變化,包括游戲材料的調整、班級環境的變化、同伴老師的變化。于是,我們關注到了不同年齡段孩子的內在需求,給孩子提供了一個學習的“支架”——幼兒園地圖,試圖讓孩子運用這張地圖記錄自己的發現。小班的孩子看著地圖,會在地圖上找到自己的班級,嘗試用一個簡單的符號記錄“我”在哪個教室。中班的孩子借助地圖,把發現的幼兒園變化用符號或圖形記錄下來。大班的孩子則自己繪制地圖,多方位地發現空間、人和材料的變化。通過開學入園的契機,及時了解孩子當下的需求,記錄孩子“我眼中的幼兒園”是非常有意義的。在觀察、記錄和交流中,兒童個體內在的需求得到了滿足。

(二)記錄兒童正在進行的探索過程,提升兒童解決問題的能力

孩子們在幼兒園的共同生活中,每天都會面臨各種各樣的問題和挑戰。如何讓孩子解決問題的過程看得見,并為孩子們共同解決問題提供支持策略?關鍵是及時發現問題,并鼓勵孩子用大家都理解的表征方式進行記錄。在大班孩子記錄天氣過程中,陽陽發現了大家一直以來都忽視的問題:怎樣比較和分析天氣變化?于是,兒童生成了“天氣變化和我們的關系”統計圖。在這張統計圖中,孩子們將需要關注的關鍵信息羅列出來,分別用橫軸和豎軸表示日期與溫度。每天有值日生記錄當天的氣溫,雖然只用一個符號“點”來記錄,卻蘊含了數理統計的概念,孩子必須根據一定的順序在相應的軸位上記錄,并將自己記錄的“點”與昨天同伴記錄的“點”連接起來。這個連接的過程,就是一個思維的過程,孩子能通過數軸統計圖分析出近期的天氣變化,以及其與我們生活的關系。這樣記錄生成的環境具有重要意義,讓孩子在解決問題的過程豐富生活經驗。

(三)調整基于兒童本位的行為策略,提供豐富兒童經驗的支架

原來,孩子們記錄的大部分是一個結果性的表征,或者說是將直接經驗圖形符號表征化。現在,我們更多的是站在兒童的立場去重新審視教師的行為策略,更多關注兒童的經驗,提供豐富兒童經驗的支架。比如,在運動節的大班乒乓球活動中,教師轉變了以往的“教師教授”和“兒童練習”的策略,先讓孩子充分“玩乒乓球”,在感知乒乓球特征的基礎上再引發“打乒乓”的實踐探索。于是,孩子們記錄了在玩乒乓中的心情變化和經驗變化,教師尊重孩子真實的體驗,在充分理解的基礎上,自然開展乒乓球活動。一次運動節的挑戰活動,成了一次深度學習的經驗之旅。孩子在實踐中梳理與提煉了一套玩球四步法——向上、輕顛、平衡、目視,生動地詮釋了自主學習、自我建構經驗的學習過程。老師不斷地追隨著孩子的問題、興趣、體驗,及時地鼓勵孩子自己嘗試、調整、總結和分享,并支持孩子用表征方式記錄整個活動的過程,從而讓孩子的學習看得見,讓老師的支持策略也看得見。

二、鼓勵表征:支持經驗再現,解析記錄的過程

支持孩子用自己的表征方式進行記錄后,鼓勵孩子用各自喜歡的方式(線條、圖形、符號等)再現經驗的過程。包括一日生活中的規則約定,游戲時的計劃、經驗和調整,探索活動的過程與思考、同伴間的合作與溝通等,而且這些經驗不是指向一次活動的開始或結束,更多的是一個過程性的動態記錄,在環境中不斷實現孩子與記錄的對話和交流。

(一)通過做計劃,記錄游戲需求和個人規劃

作為班級的主體,我們要給予孩子做計劃的權利,引導孩子以個體、小組或群體的方式記錄自己的計劃和設想。大班的孩子對游戲空間的規劃和游戲內容的計劃有強烈的自主意識,他們會對班級的活動區域進行討論和設計,然后用圖畫加簡單文字的方式記錄下來,便于和同伴交流、溝通和投票。中班的孩子則對班級共同生活的規則有了初步的設想,在小組協商的基礎上通過集體記錄的方式,以符號加圖畫的方式進行記錄,作為班級公約呈現在各功能區。小班的孩子對娃娃家有初步的設想,能通過簡單的線條和形狀來設計娃娃家的空間和玩法。我們要提供這樣的機會,讓孩子的想法、做法得以展示,使孩子在交流分享中得以共鳴,這樣的游戲才是孩子自己的“真游戲”。

(二)嘗試寫問題,梳理思維脈絡和問題邏輯

在一日生活中,孩子會產生各種各樣的問題,他們往往會因為各種問題產生疑慮。我們可以引導孩子將自己的問題記錄下來,和同伴一起試著解決問題。比如,大班孩子在書吧中對圖書的歸類和借閱有些疑問:“為什么老師要這么分?”“我們都不知道看好的書要還到哪里去?”一個個問題產生后,孩子分頭記錄了下來,關于書吧改革的問題清單也就產生了。中班的孩子對于入園簽到這件事也有疑問:“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時候來的呢?”“我每周來了幾天?”“去體檢和打預防針該怎么記呢?”這些問題是孩子在實際生活中遇到的問題,我們應鼓勵他們記錄下來,并與同伴和老師探討。

當孩子記錄問題成為一種習慣,他們就會積極思考問題和敢于質疑,對此我們要積極地給予支持和回應。通過記錄這些可見的問題,并將這些問題加以梳理后在環境中呈現出來,能夠幫助孩子建構屬于他們自己的思維導圖和邏輯脈絡。

(三)及時記調整,鼓勵反思實踐和解決問題

以往在孩子發現問題并記錄的基礎上,老師會帶領孩子解決這些問題,然后再呈現一個結果性的行為跟進或結果記錄。而現在,我們更關注孩子是如何解決這些問題的,在解決問題的過程中是如何不斷反思與完善的。例如在記錄“書吧問題清單”后,老師帶領孩子一起分析和梳理這些問題,讓孩子們明確地知道該怎么做。于是,他們自由結伴,分組認領一個問題進行解決。經過孩子們的共同努力,第一個解決的問題是圖書分類問題。孩子們按照自己的想法進行整理,即按照字數來分類,如“1字書、2字書、3字書……”,簡單明了好操作。依據問題大小的原則,孩子在記錄中逐一解決了產生于他們自己的問題,完成了書吧的一項改革。

調整的過程就是一個解決問題的過程,解決問題可以通過不同的手段、方式,和不同的伙伴來完成,這對于孩子來說也是寶貴的經驗。在解決問題的全過程,我們要引導孩子從多種解決策略中選擇合適的方法來解決自己的問題,從而使豐富經驗的途徑更多元。

(四)鼓勵表情感,反映情感體驗和內心訴求

活動給孩子帶來了很多情感體驗,我們試著去鼓勵孩子進行表達和記錄。小班的孩子對新年愿望的表達很簡單、很直接,而且很真實。一串小水滴表示想在新年得到一把小水槍,長長短短的線條表示喜歡在下雨天玩水,兩個圓圈連起來就表示想擁有一輛小汽車,一個長長的方形上面有個圓表示長大一歲后要自己一個人睡,好多連在一起的圓圈表示要在新年去坐旋轉木馬……孩子們內心的訴求和美化愿望躍然紙上,一起分享了新年愿望。所以,只要老師放手,鼓勵他們去記錄,孩子定會與你分享最純真的情感。

三、解讀表征:梳理回顧經驗,解讀記錄的意義

要真正讀懂孩子,必須先解讀孩子獨有的經驗表征,以此來理解孩子學習與發展的特點,及時調整后續的支持策略。那么,兒童的經驗表征到底有哪些方式呢?我們梳理了一下,基本存在以下三種顯著的方式:

(一)語言表征:兒童通過語言表述活動中的各種體驗

孩子們愿意講述游戲的計劃愿景、活動中的探索操作經歷或情感體驗,一般通過現場交流、錄音錄像等方式,在小組或群體之間進行。這一類方式及時高效、直觀生動,能引起學生共鳴,能即時即刻分享學生當下的經驗。小班的孩子能通過一個詞語、一句話或一段話講述自己的需要和想法,必要時還會配上表情動作。中班的孩子能完整講述自己的所見所聞,有時還會加以想象和猜測。大班的孩子能有序、連貫、清楚地講述一件事情,語言也更豐富和生動,并樂于將自己的反思和調整與同伴分享。我們認為,語言表征是經驗表征的前提,是最直接可分享的經驗。但對于孩子回顧經驗并豐富經驗來說,語言表征不是特別有利。

(二)符號表征:兒童將回顧的經驗通過自己特有的符號記錄下來

根據孩子的年齡特點,鼓勵他們用線條、圖案,或者更復雜的形式來再現活動的過程。通過實踐觀察和研究,我們發現年齡越小的孩子,賦予一個圖形的含義更豐富,而且其在不同的情景中代表著不同的意思。比如,小班孩子在記錄玩球過程的時候,每個孩子的圓都代表著不同的意思,高一點的圓表示在頂球,低一點的圓表示在踢球,處在高低之間的圓表示在傳球,同一個圓因位置的不同而表征了不同的玩球經驗,這些都跟孩子的實際經驗息息相關。中班的孩子逐步過渡到關注細節,能用更復雜的線條、圖案和符號組合表征,表征現實生活中的敏感事物。孩子們在觀察共享單車時,將城市中的四種單車記錄下來,每個孩子都分別表現出了四種單車顯著的特征(車把、車身、車輪及LOGO)。大班的孩子不僅僅對某一件事物感興趣,更對活動過程中個人的經歷和體驗有深刻的印象,他們能組合運用符號進行表征。在符號表征中不僅能看到孩子進行的活動、解決的過程、同伴的交往,更能看到一些合理的想象,以及對下次活動的期待。

(三)經驗表征:個體、小組或集體解讀符號表征,深入回顧游戲過程

在用語言和符號表征的基礎上,我們還要根據記錄的符號表征再次組織交流分享,幫助兒童將個體的經驗轉化為群體的經驗,逐步實現累積式的經驗提升,并將不同年齡段孩子的不同經驗表征方式在環境創設中予以呈現。小班的孩子能清楚地在同伴、成人或集體面前交流自己的經驗,而且很樂意分享。中班的孩子會在老師的引導下將個體的經驗梳理和匯總,形成系列化的經驗,進而形成同伴間可以共享的經驗。大班的孩子能自主協商交流,形成系統的經驗體系,進行比較復雜的解讀,并開始出現反思和調整。也就是說,經驗表征是對語言表征和符號表征進一步解讀和梳理的過程。

通過對兒童經驗的解讀,我們認為孩子是班級的主人、是環境的主人,當然更是學習和發展的主人。作為教師,我們要為兒童提供發展、開放、多元的環境,支持他們用各種方式記錄在生活、游戲和學習中的經驗,鼓勵兒童從改造環境中創造環境,并在與環境的互動交流中促進核心素養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