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 凱,陳宏斌,徐 楊
1. 中國人民警察大學 移民管理學院,河北 廊坊 065000;2. 國家移民管理局 綜合司,北京 100062
人才通常指具有一定專業知識或專門技能,能進行創造性勞動并對社會作出貢獻的人,是人力資源中能力和素質較高的勞動者[1]。英才作為人才群體中的杰出者,通常具有探索科技前沿、富有創新才干和解決實際問題等能力,天下英才可認為是具有國際一流知識和能力,智力成果跨越國家邊界,為整個人類福祉能作出貢獻的人。
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明確到2035 年我國進入創新型國家前列、建成人才強國的戰略目標。黨的十八大以來,黨中央作出人才是實現民族振興、贏得國際競爭主動的戰略資源的重大判斷,作出全方位培養、引進、使用人才的重大部署。從2017 年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加快建設人才強國”,到2018 年成立國家移民管理局,都充分展現出黨和國家對全球高層次人才的重視。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人才是第一資源”,“堅持人才引領驅動”,“深入實施人才強國戰略”,“聚天下英才而用之”,“加快建設世界重要人才中心和創新高地,促進人才區域合理布局和協調發展,著力形成人才國際競爭的比較優勢”。黨和國家日益開放包容的國際人才引進政策彰顯我國堅定不移擴大開放的決心,也體現海納百川的大國風范,以“聚天下英才而用之”的戰略眼光[2],吸引國際人才為中國經濟社會發展和全球更好未來貢獻力量。
習近平總書記從執政興國的高度,多次對引才、聚才、用才作出重要論述,強調“把黨內和黨外、國內和國外各方面優秀人才聚集到黨和人民的偉大奮斗中來”,在論述“堅持聚天下英才而用之”時指出“中國發展需要世界人才的參與,中國發展也為世界人才提供機遇。必須實行更加積極、更加開放、更加有效的人才引進政策,用好全球創新資源,精準引進急需緊缺人才,形成具有吸引力和國際競爭力的人才制度體系,加快建設世界重要人才中心和創新高地”。習近平總書記“聚天下英才而用之”的重要論述科學回答了“人才從哪里來”“如何聚人才”“怎樣用人才”“需要什么樣的人才”等關于引才聚智的根本問題,闡明我們的目標對象是“精準引進急需緊缺人才”,采取方式是“人才的對外開放”,抓手是“用好全球創新資源”,優勢是“具有吸引力和國際競爭力的人才制度體系”等豐富內涵,從而為人才強國建設領航定向[3]。
中華民族歷來重視對各類人才的吸納,中國文化認為“天下一家”“四海之內皆兄弟”。《禮記·禮運》記載的“大道之行也”即“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孟子提出“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墨子認為“尚賢”是為政之本,“眾賢”乃當政急務;北宋學者胡瑗提出“致天下之治者在人才”;吳文藻先生在抗戰時期提出海外僑胞是我國無形的邊疆,經濟發展需借重僑胞供給技術人才、金融資本及組織能力。16世紀以來,全球先后形成意大利、英國、法國、德國和美國5 個世界公認的科學和人才中心,集聚大批在科技領域作出突出貢獻的世界級優秀人才。中國共產黨成立以來“堅持胸懷天下”,同世界上一切進步力量攜手共進,不但積極培養各行各業的本土人才,也歡迎全世界的高知識、高技能人才。習近平總書記2021 年9 月27 日在中央人才工作會議上的講話總結道“在百年奮斗歷程中,我們黨始終重視培養人才、團結人才、引領人才、成就人才,團結和支持各方面人才為黨和人民事業建功立業”[4]。
隨著新一輪科技革命日新月異,第四次工業革命突飛猛進,人力資本的跨國流動推動全球經貿往來和信息交流愈加緊密。在世界多極化發展中,歐美等發達國家利用先期的發展優勢集聚大量高層次技術人才,近年來更是對科技創新人才掐尖,謀求讓全球人才盡入其彀中,而發展中國家投入海量資源所培養的高素質人才,往往通過留學、移民等途徑流出并成為遷入國社會發展的強勁動力,造成全球人才分布不均衡和可持續發展鴻溝。面對逆全球化暗流涌動、霸權國家技術封鎖、科技民族主義等挑戰[5],加之發達國家人才回流壓制、國內外人才對接規則制約、市場主體作用發揮受限等影響[6],國際高端人才智力的流動面臨與日俱增的掣肘與阻力,需要加快形成人才引育的比較優勢,以更廣闊開放的視野把握全球引才聚智格局。
國際體系中人才的流動承載知識、技術和資本等多種發展要素,而且相比專利、授權和設備,能夠成為更為有效的知識和技術轉移載體。隨著經濟和信息的全球化,作為高級生產要素的人才呈現日益國際化并基于一定規律流動的趨勢,全球掌握新技術、具有高技能的人才智力被視為創新動力和發展活力,吸引集聚全球人才成為各國在較短時間內突破技術瓶頸、提升綜合國力的重要舉措。以全球視野謀劃創新驅動發展需要以天下英才觀為指引,創新實施柔性引才、離岸平臺、人才飛地、帶土移植等舉措,改革完善“引、用、育、留”等機制,更好發揮政府宏觀調控、政策激勵導向和市場基礎調節等作用,以人才新動力助推“走中國特色自主創新道路、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
國際化的高端人才是國際競爭的重要資源,當前國內高端人才需求擴大,各地在黨和國家人才戰略指引下推動形成國際人才的市場配置和成果轉化。根據INSEAD 發布的《全球人才競爭力指數》(GTCI)報告,2022年我國排名為全球第36位。雖然近年來趨勢穩步提升,但解決“卡脖子”問題的解題人才、打通科技“堵點”的破題人才仍存在較大缺口。面對霸權國家的科技打壓、技術封鎖,國際人才流入我國渠道受阻、人才對接規則受制約、市場主體作用發揮受壓制,而實現高質量發展一系列創新需要借鑒國際先進技術和經驗,聚焦技術攻關的高、精、尖項目需要引育全球科技領軍人才和科學創新團隊,國際經濟合作和競爭新優勢需要通過人才智力要素激活、塑造,人才強國和創新驅動發展需要通過高層次優秀人才的集聚和帶動。
作用機理是系統各要素的內在工作方式及其在一定環境條件下相互聯系、相互作用的運行過程、規則和原理,要實現某一特定系統功能就要把握其作用背景、作用力、作用點和作用方式,調適其推動因素、結構形態、要素間關系和實現形式等。對于全球引才聚智而言,作用點是源、作用力是流,追源溯流有利于把握主動,形成更為精準的工具庫,通過作用機理的分析有助于把握人才引育規律,形成對國際規則下引才聚智的整體性認知。
1. 基于國家利益的國際高端人才競爭日趨激烈
國際人才來源主要依靠自主培養和海外引進兩種形式。縱觀全球,各國政府施政目標之一就是吸引掌握新技術、具有高技能的國際人才。主要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紛紛出臺積極的人才引進政策,一方面加強對國際人才流出的限制,另一方面積極鼓勵高技術外國人才流入。特別是作為引才大國,歐美等傳統移民國家在長期發展過程中已形成體系化的國際人才引進系統,普遍擁有比較完善的法律制度和引進工作機制,制定配套完善的簽證、居留、工作、融入等措施,同時給予人才豐厚的經濟待遇,進一步加劇國際人才全球分布的不均衡。
國際上認定人才的標準往往以國家利益為遵循,如:韓國認定世界級人才標準是在其國內投資200 萬美元以上或雇傭5 名以上韓國人,學歷達到博士學位并有一定收入,在經營、教育、文化、藝術、體育領域有突出貢獻的外國人才;美國移民法中職業移民第一類優先屬于頂尖人才,包括各行各業取得高成就的佼佼者,如各國科學院院士、諾貝爾獎獲得者、奧運會獎牌獲得者、研究型大學的教授和著名企業家等。
美國實行國家政策引導和市場化主體參與的人才戰略,采取靈活多樣的移民、教育、簽證和出入境政策,控制申請簽證的外國人結構類別,近年來大力加強科學、工程、技術和數學等領域人才的引進和培養,優先安排美國需要的人才入境;歐盟實行以大量科研投入為先導,便利移民政策為輔助的人才政策;英國奉行實用主義的人才觀,注重國際人才的靈活使用,先后實施計點積分制度、杰出人才簽證和高潛力人才簽證吸引高技術人才;印度對核心技術人才發放高薪及分配公司股權,增大其對技術人才回流的吸引力,還專門設立海外印度人高級委員會、海外印度人事務部等作為專門吸引海外人才的部門;日本采取重金招攬人才、制定積分制和建立日本國際培訓合作組織的人才培訓政策,并通過購買兼并外國企業以及名牌大學的實驗室獲取國際高級人才;新加坡制定再造新加坡計劃等開放政策和富有吸引力的留學政策,將新加坡打造成“人才之家”以吸引優秀國際人才。
2. 引領創新發展的國內高層次人才需求不斷擴大
能夠引領創新的高層次人才處于人才的頂層,在各領域發揮著標桿作用或領軍影響力,以其創造性勞動為人類進步和社會發展作出突出貢獻,具有稀缺性、引領性和動態性等特點。為應對人才挑戰和保障發展安全,我國實行鼓勵高端、控制一般、限制低端和查處非法的外國人就業政策[7]。根據《外國人才簽證制度實施辦法》和《外國人來華工作分類標準(試行)》的界定,引進的人才對象聚集于經濟社會發展需要的外國高層次人才和急需緊缺人才,符合“高精尖缺”和市場需求導向的戰略科學家、科技領軍人才、國際企業家、專門人才和高技能人才等[8],他們往往能夠突破關鍵技術、帶動新興學科、提振高新產業[9]。
隨著我國經濟實力的躍升,科技、制造等部分領域已經走向世界前列。據世界知識產權組織(WIPO)發布的《2022年全球創新指數報告》顯示,我國位列全球最具創新性的經濟體第11 位,排名連續十年穩步提升,體現出創新與發展良好的正向關系,人才和智力不斷轉化為創新產出。我國長期的經濟繁榮與政治穩定,對全球人才的吸引力越來越大。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公報數據顯示:在中國內地居住接受普查登記的31 個省、自治區、直轄市的外籍人員有845 697 人,大多以就業、學習和商務為目的[10]。人口流動的全球化比例,在某種程度上代表著經濟發展的全球化程度和吸引力,間接反映我國在吸引跨國公司、國際人才和外國留學生方面的國際競爭力。
我國高質量發展需要更為系統的人才體系支撐,各地不斷出臺人才引進新政和路線圖,以持續的人才紅利增添后續發展動力。國際人力資源機構ECA 于2022 年發布的外派薪酬市場調查結果顯示,亞太地區外派員工薪酬排名中國內地居第3 位[11]。我國各地新一輪國際人才引進已突破地理和區域范疇:上海市以人才國際競爭優勢作為其建設國際大都市的基礎和支撐,積極吸引外國直接投資、大力發展總部經濟,提升人才國際競爭力;廣東省圍繞十大戰略性支柱產業和新興產業發展,實行與國際慣例接軌的薪酬分配和經營管理制度,提供科技發展基金,著力引進頂尖科學家和具有顛覆性技術的創新團隊;廣西壯族自治區打造東盟高層次緊缺人才引進使用、聚集對接和合作交流三個平臺,推進東盟人才小高地建設;江蘇省推行離岸孵化和飛地引才,瞄準世界創新大國和關鍵小國設立海外創新中心,通過“綜合驛站”引進海外人才和項目,提供創業孵化和加速器服務平臺開展離岸創新;云南省推進建設創新聯合體、海外研發基地等,設立省部共建昆明留學人員創業園和云南省招才引智工作站等。
國際人才流動是一定國際經濟、政治、文化和歷史的產物,宏觀上世界政治經濟的不平衡推動國際遷徙,微觀層面國際人才流動受更好的發展環境、物質條件、就業空間、安全感受等多重因素影響。傳統的推拉理論認為人口流動中既有遷移拉力又有遷出推力,推力是導致人口離開遷出地的消極因素,拉力是吸引人口前往遷入地的積極因素,人才流動并形成集聚是推力與拉力相互作用的結果,追求個人利益的最大化促使人們離開原居地向外遷移,并多以人力資本回報較高、生活設施較為完善的城市為目的地。在定性分析研究基礎上,筆者梳理國內外人才引進政策文本和國際移民法律條款,應用NLPIR①Natural Language Processing & Information Retrieval,是北京理工大學大數據搜索與挖掘實驗室研發的大數據語義智能分析平臺,是目前較為主流、權威的語義分析工具。語義分析系統進行話語量化比較,建構影響國際人才集聚動因的EPMSJ分析框架。
1.Economy——經濟驅動力
國際人口流動往往遵循一定規律,經濟利益是驅動國際人力資本流動的關鍵要素,推動國際人口的重新分布以及人力資源在國際范圍內重新配置。新古典經濟理論認為,發達國家對人口的流動吸引力來自于實現收益最大化的個人決策行為,取決于國家及地區間薪資水平和雇傭條件的差異及其遷移成本。經濟形勢是影響人才競爭格局的關鍵因素。國際人才流入地通常具有良好的生活和工作條件,能提供與人才貢獻和才能相對應的薪資、與崗位配套的福利待遇及其他物質上的激勵,如美歐的金融、技術和研發中心往往提供豐厚的現金報酬、福利保障和稅收優惠,能夠對國際人才產生極大吸引力。
我國經濟總量居全球第二,人民生活水平逐步提高,日益開放包容使得中國已然成為國際人員流動大國。然而,與歐美發達國家相比,我國尖端人才比例較低,尚未形成對國際人才的強大吸引力。我國人才聚集地多位于經濟活躍度高的大城市。經過國家和地方各類人才引進計劃的推動,一線城市跨國企業和科研平臺較多,搭建吸引精英的環境,能夠提供較高的薪資水平[12],在國際競爭中“預期凈收益”“工資差”期望值具有一定優勢,但住房、交通等生活成本較高。而中小城市缺乏相應的配套資源和指導服務,各類人才獲得高期望值的生活意愿不易被滿足。
2.Policy——政策引導力
國際關系、產業結構、供應鏈的替代和轉移、高通脹和能源危機都影響著國際人才流動和配置。新自由主義認為市場力量決定移民,國家政策必須聽從于市場的力量,充分發揮市場力量是提高移民經濟效益的關鍵。而新制度主義認為移民事務政策制定必須以“國家”為單位,以國家的公民、政治、社會權利為基本立論指導,如果僅以經濟為導向,國家將有可能在政治上失控脫軌。政策導向能夠影響國際人才對引進國的信心,應通過制定極具吸引力的政策,創造人才集聚的必要條件,使用才空間產生人才引力。
引導力體現在政策制定、實施運行和保障方面的比較優勢。政策制定既包括國家的人才規劃、綱要等宏觀政策部署,也體現在法律法規等制度性政策,以及意見、細則、程序等補充性細化政策;國際人才的政策實施包括政策咨詢、行政管理、資格審查、宣傳協助等,應注重政策的系統性,包括入境前后、停留居留、工作科研、社會融入等政策內容銜接呼應,使政策體系形成合力,優化人才要素配置、搭建國際人才平臺等;政策保障是指消除國際人才參與本國社會經濟活動的障礙,為國際人才進入提供便利和順暢的渠道,依法保護勞動薪資、知識產權、行政救濟等權利,提供與國際慣例對接的社會公共服務保障制度等[13]。通過將政策精準發力于人才甄別、吸引、使用、評價、培養、開發、激勵等環節,引發政策引力的海潮效應和共鳴現象。
3.Market——市場調節力
各國以發展利益為核心的人才爭奪日趨激烈,人才智力流失和獲得往往被認為非此即彼,也成為人才流入地與流出地間的摩擦因素。對此,基于國際關系大局要規避人才競爭誘發的引智風險,破除人才非此即彼的博弈模式,增強國際智力合作通聯和人才培育協同,采取更為多元靈活的形式和構建柔性引進平臺,不斷調整海外引才優先方向,探索國際人才流動雙向保護和共贏,減少流入地與流出地間的互斥[14],倡導研發協同的區域科技共同體,塑造對接、嵌入、耦合、共生的國際人才環流新趨勢。
國際引才聚智轉化為收益的同時也消耗相應的資源,付出的成本主要是增加國家福利與社會服務的負擔、減少國民的就業崗位、打破既有的就業模式等。國際人才引進工作應整體統籌考量、循序漸進,促進國際和國內人才雙循環對接通暢,通過勞動力市場測試制度平衡本外、彌補緊缺,避免外來人才沖擊國內就業市場,確保在國內公民不能勝任崗位時國際人才遞補進入,以不損害本國勞動力就業權為原則。
4.Society——社會吸納力
國際人才作為嵌入到工作地社會關系中的“理性人”,進入工作場域需要的社會網絡資源不足,國際人才發揮作用需要能力在地化轉換。社會網絡理論認為,一定社會情境下的人們由于彼此間關系紐帶而能以相似的方式思考和行事。新經濟移民理論認為,人的遷移行為一方面在于促使收入的最大化,另一方面則在于規避風險,希望損失最小化。生命歷程理論將個體歷程看作一定時空中相互聯系的生活,是社會變遷、群體力量及人口結構的產物。社會認同理論認為,個體通過社會分類,對自己的群體產生認同,并產生內群體偏好和外群體偏見,當認知體會到團體間明顯差異時,就容易引起群體間偏見及沖突。
不同社會結構與文化體系的差異性需要社會支持去協調、適應及融合,社會系統內部的支持能使之更好融入,獲得在地化的認知、經驗和文化生活,實現知識的共通[15],激勵個人能動性和培養社會歸屬感,進而把工作愿景作為自己努力的目標,激活隱性知識的流動、轉化、共享及創新。社會支持是社會資源擁有者運用物質和精神手段對需要扶持群體給予幫助的行為。社會支持包括創造相應的物質生活條件、靈活平等的工作空間、語言交流協助、配套的國際教育、醫療健康、文化生活等資源。
5.Job——崗位勝任力
國際人才個體間存在差異,需求崗位對工作者的知識、技能、特質等要求也相應不同。通過工作內容分析和任職資格分析,可將既定工作崗位應具備的勝任特征與個人進行人崗匹配,考察國際人才能做什么和為什么這么做、明確國際人才在工作崗位中被期望做什么、評估國際人才在組織的管理下可以做什么,注重國際人才實績和貢獻,將能力素質、緊缺指數與薪酬水平相銜接,實現崗位需求、任務、職能以及責任的靶向對應。
引進國際人才要明確崗位的定位、目標及理想狀態,選取人才要和目標崗位相互對應,能力素質要和崗位要求相互匹配,配備最佳領域以發揮高效的工作行為。引導國際人才崗位設置的針對性,根據國家經濟發展導向調配指標,明確年度進入我國國際人才的數量和種類,嚴把入口和質量關。通過評估和積分制明確不同種類簽證的申請條件,通過量化積分給予相應的簽證、工作和居留等資格和對應的待遇。根據緊缺崗位和項目需求情況,建立職業清單制度,明確哪些科研崗位空缺、哪些職位在國內緊缺,幫助國際人才和雇主了解我國職業和行業需求,從而在本國勞動力供給無法及時滿足時給予加分賦值,避免盲目引進和輕率引進人才,實現人崗匹配和崗位勝任。
1. 海外華人華僑中的高層次人才
海外華人是具有外國籍的中國移民及其后裔,而海外華僑雖長期旅居國外,但仍是具有中國國籍的中國公民,他們對中國的認同度高,是中外先進文明的傳播者和友好關系的推動者,是中華民族海外政治、經濟和文化“資產”。據統計,當前約有6 000多萬華僑華人分布在世界200 多個國家和地區,他們通過親友、宗族、故土、鄉情、文化等與祖國存在千絲萬縷的聯系,無障礙的文化、通識性語言文字和生活習俗等使其適應和融入具有天然優勢。
我國已對具有博士學位的外籍華人推出永久居留等專項政策新舉措,符合標準的海外華人在申請簽證及永久居留時可相應地降低申請門檻;對海外華僑提供便捷的歸國手續、制定優惠的人才與投資政策等,通過故土情結和民族認同吸引海外華人華僑為祖國建設貢獻力量;通過舉辦海外華人節或尋根節、設立華裔人才庫和海外華裔專家聯絡中心等,吸引更多高層次的海外華人華僑回國發展,鼓勵不能歸國的華裔專家階段性來華工作或柔性參與重點項目攻關,激發其參與母國建設的積極性。
2. 在華外國留學生中的潛力人才
在華留學生具有社會融入快、可塑性強的特點,是國際人才的潛在關注對象[16]。我國是外國留學生最大的亞洲目的國。根據教育部2018 年數據,接受學歷教育的外國留學生共258 122人,其中碩士研究生59 444 人,占比23.03%,博士研究生25 618 人,占比9.92%[17]。在華留學生從數量增長、規模擴張轉向質量提升,工科、經濟、醫科等專業學歷占比上升,約一半外國留學生有在華求職或就業經驗。因此,對于國內重點高校的外國留學生可適當放寬實習、兼職、居留和創業等限制,以在校學習期間實習實踐為鋪墊,提前培養跨文化和語言能力,將符合在華工作條件的外國留學生的學習簽證轉換為工作簽證,及早關注、引進和使用,幫助用人單位開展進出口業務和對其母國市場的開發。
3. 境外知名高校畢業生等儲備人才
境外知名高校畢業生是人才引進的重要后備來源。如,新加坡面向世界排名前200 位大學的畢業生制定“打工假期”項目,提供實習計劃和工作機會,滿足其對專業技術人員的需求。相對于從海外引進成熟人才,境外知名高校畢業生具有年輕化、有活力、聘用成本低等優勢,應針對其學歷、高校層次、成績、專業等方面綜合施策,并制定鼓勵其在華創新、創業的專門就業政策。對于世界排名前列的高校畢業生、國外特定專業碩博畢業生及我國教育部門認證的境外高校優秀外籍畢業生,我國可針對性放開出入境和停留、居留限制,為科學、技術、工程、數學等專業畢業生提供辦理簽證和停居留許可的便利,吸引高素質外國學生來華創新創業,從源頭上注入活水。
4. 科技關鍵領域的專業領先人才
國際人才的培養具有明顯的地域特征,不同國家的創新領域或學科強項各不相同,如瑞典的科技研發、芬蘭的計算機科學、比利時的微電子研究、荷蘭的光刻機等。隨著歐美傳統科技大國人才流動限制和技術出口管制的實施,國際人才引進亟須轉向科技領域技術細分藍海,面向擁有全球領先特色產業、科技創新局部優勢突出的“關鍵小國”(即雖然可能經濟體量不大、國土規模有限、人口較少,但在科技領域具有顯著地位和區域影響力,與我國保持較好外交關系和貿易往來的國家)[18]。我國應積極與這些國家保持穩定的雙邊關系,發掘科技、經濟領域的互補性,夯實良好的科技創新合作基礎,及早建立戰略伙伴關系或研發聯盟,緩解我國因技術差距帶來的發展難題[19]。
5. 貿易伙伴國的科技攻關人才
基于經濟活動所伴生的廣闊技術應用市場空間,加強與重要貿易伙伴國在科技領域的對接合作是應對全球挑戰的重要途徑。我國是140 多個國家及地區的主要貿易伙伴,貨物貿易總額居世界第一。根據國際貿易與移民的引力模型測算,兩國之間的貿易量和移民數量高度正相關。通過雙方在政治、經濟與文化交往的紐帶拓展科技創新領域合作,推進引才聚智從單一式走向集成式,從產業鏈走向人才鏈。瞄準其國內的頂尖科研機構和科技人才開展合作,雙方共同提升經貿往來層次和技術合作高度,在科技創新合作過程中取長補短,突破國際產業競爭既有格局。
1. 強化政策導向
面對后疫情時代全球人才流動契機,立足國家開放戰略制定國際人才選、用、育、留全鏈條的利好政策,破除束縛國際人才集聚的政策因素。加強國際人才在簽證、出入境、停留居留、工作便利、項目對接等具體政策的改革與創新,推進管理服務機構統籌海外人才歸國事務,鼓勵職能部門不斷推出政策吸引更多國際人才投身新一代信息科技、生物技術、高端裝備制造等創新領域,增強區域互聯互通及協同發展,共同打造重大科技項目平臺,推進引才聚智從單一式走向集成式、從產業鏈走向人才鏈。
2. 健全引才機制
創新國際人才引進、使用和管理模式,圍繞前端聚集、中間協同、后端轉化,突出市場評價、同行評價等市場需求導向,從人才激勵、法律支持、簽證優化、就業指導、社會融入等多個角度協作,健全人才供需平臺、完善引育機制、優化工作流程、拓展引育渠道,建立人才儲備、放寬創業限制、保障工作權益等措施,提供人才使用、評價、流動、激勵等方面保障,引導人才流動的方向與規模。對于緊缺人才開通綠色通道、實行容缺受理,從護照簽證、出入境等方面提供來華便利,提供住房、醫療、子女入學等方面保障,充分調動和發揮人才引進和使用主體的積極性、主動性,促進人才要素優化配置和發揮作用。
3. 改善配套措施
人才的優化配置有賴于優質公共服務配套形成的聚合引力,因此亟須建設人才引育服務機構和全球人才數據庫,搭建引才聚智大數據研判平臺,繪制人才“熱力圖”和構建國際人才畫像。提升國際化交流配套和服務能力,推動國際交往平臺和國際人才社區建設,完善國際人才在華所需的社會支持評估,提升文化、商業、教育、醫療等綜合配套措施。通過鏈條式服務吸收人才所附帶的技術、能力、經驗、資金、理念,促進關鍵技術突破、產業鏈發展、國際貿易和投資等,間接促進集聚地教育、健康、住房、基礎設施建設的改進與完善,以優質公共服務配套促進人才資源的移植增效,在吸引人才的同時能夠留住人才。
4. 提升濡化能力
構建多元、集成、共享的引才聚智空間,通過共同體理念引領跨文化融合,鼓勵社會力量參與涉外公共服務,提供在地化的實踐力培養和社會榮譽支撐,建設情景化的居住環境和社會保障體系。在個人層面,多措并舉激勵人才,注重人才作用發揮;在社會層面,優化人才要素配置的機制創新,提升整合及吸納水平;在國家層面,在引才聚智中增強本土文化影響力,傳播中華文化價值觀和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通過柔性管理和良性互動展現禮儀之邦的良好形象,滿足全球英才被尊重、肯定和自我實現的需要,服務于我國對外開放戰略和文化軟實力提升。
5. 拓展對接渠道
針對全球“高精尖缺”領域人才設立專項引進基金,加強對高端海外人才以及優秀留學生的激勵支持;面向世界科技發達國家及地區設立人才引進協會,精準發送各類人才需求信息;建好柔性人才集聚平臺,以提供智力服務為核心,減少工作地點和工作形式等因素限制,通過人才智力的虛擬集聚、離岸集聚、過境集聚等,實現人才智力多極化發展。
隨著我國日益走近世界舞臺中央,“聚天下英才而用之”創造性回答了如何把人才聚集并使用起來的問題[20]。以天下觀面對全球高層次人才是為了發展、合作與共贏[21],能夠破除束縛國際人才向我集聚的制約因素,進一步將中國和世界的命運緊密聯系在一起,引領各國文明和知識交流互鑒。本文立足人才國際競爭與國內實踐的時代背景,以作用機理為分析工具揭示背后的推動因素及阻力,通過國際移民理論對人才集聚作出從宏觀結構到微觀個體的系統性闡釋,梳理比較國內外人才引進政策文本和各國國際移民法律條款,運用EPMSJ 框架歸因影響國際人才集聚的主要動因,分析招攬天下英才的吸引力和比較優勢,為招攬天下英才探索本土經驗。可行路徑主要包括四個方面:一是把握經濟驅動力、政策引導力、市場調節力、社會吸納力、崗位勝任力等動力要素;二是瞄準人才對外開放和全球創新資源的重點面向,包括海外華人華僑中的高層次人才、在華外國留學生中的潛力人才、境外知名高校畢業生等儲備人才、科技關鍵領域的專業領先人才、貿易伙伴國的科技攻關人才;三是精準引進急需緊缺人才,進一步強化政策導向、健全引才機制、改善配套措施、提升濡化能力、拓展對接渠道;四是激活天下人才的集聚勢能,通過不斷完善政策、優化流程、塑造優勢、深耕增益,以分層次、有規劃、高效率地引進凝聚全球一流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