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喜鳳 李佳男
摘要:短視頻媒介的出場進一步改變了信息的生產和傳播過程,從短視頻媒介的視角思考如何進行數字檔案資源開發具有理論和實踐意義。論文從政策支持、技術賦能、理念轉向方面分析了基于短視頻媒介的數字檔案開發的動因;從主體、資源、受眾視角闡述了短視頻媒介與數字檔案資源開發的內在關聯;從重視現存資源的敘事開發、加強對現有成果的二次開發、探索線上線下的聯動開發角度論述了基于短視頻媒介的數字檔案資源開發取向。
關鍵詞:短視頻媒介 文化傳播 數字檔案資源 檔案資源開發
媒介革命改變了信息生產與傳播的全過程,現今移動短視頻崛起的背后,同樣也蘊含著深刻的價值理念,“短視頻的興起不是技術進步帶來的必然結果,也并不僅僅指代一種新的傳播形態的誕生,或者一種可視化共享交往行為的出現,而應該把它掀起的后媒體浪潮看成是一個新的信息時代——輕傳播紀元來臨的標志”[1]。這一改變勢必會影響信息生產與傳播的鏈條。基于此,數字檔案資源的開發與傳播則需要充分結合這一變化進行探索和思考。
一部分檔案機構已經注意到短視頻對檔案傳播的重要價值。據統計,目前經過認證的檔案局(館)官方抖音號共47個。但這些檔案局(館)類抖音號普遍存在“內容缺乏規劃、互動不足、影響力有限等問題”[2]。這說明僅僅開通和入駐平臺意義不大,應著力從短視頻媒介的思維角度創新數字檔案資源開發方式,拓展檔案資源傳播路徑,擴大檔案文化影響力,提升社會整體檔案意識。
短視頻已成為當前媒體傳播格局中的重要組成部分,數字檔案資源開發與短視頻媒介的結合是政策支持、技術賦能、理念轉向推動下的必然趨勢。
(一)政策支持
2020年新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檔案法》第三十四條規定:“國家鼓勵檔案館開發利用館藏檔案,通過開展專題展覽、公益講座、媒體宣傳等活動,進行愛國主義、集體主義、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教育。”檔案部門應主動從多途徑、多維度、多層次開展數字檔案資源開發利用和傳播。現今許多政務主流媒體十分注重使用微博、微信、短視頻等新興媒體形態,《人民日報》構建了“兩微兩端”全媒體傳播矩陣,“央視新聞”“平安北京”等賬號在新媒體平臺的影響力也日益彰顯。《“十四五”全國檔案事業發展規劃》指出“通過展覽陳列、新媒體傳播、編研出版、影視制作、公益講座等方式,不斷推出具有廣泛影響力的檔案文化精品”“推進數字化、網絡化宣介展示”[3],檔案部門應因時而動,思考數字檔案資源開發利用如何適應新興媒體的內容生產和傳播特點,利用短視頻這類新興媒體傳播好數字檔案資源中蘊藏的優秀文化。
(二)技術賦能
以往數字檔案資源開發模式往往依托傳統媒介展開,思維受到一定的局限,傳播效果有限,開發效能較低。現今人工智能、移動互聯網和現代傳媒技術的發展豐富了檔案資源開發的視角。AI技術為我們開發視頻類檔案資源提高了效率、豐富了內容、創新了形式,如央視新聞推出的大型融媒體AI修復節目《彩繪中國·覺醒》,首次使用4K+ AI上色修復了“五四運動”現場畫面,成果以短視頻形式在微博、抖音播出,讓百年前的“五四運動”視頻檔案以一種嶄新的方式生動地再現。近些年,在語義層面實現檔案館藏的整合和互操作慢慢成為研究熱點。多媒體資源語義互操作帶來的不僅僅是檢索上的便利,多媒體檔案信息內容的提取與分析描述、不同媒體類型檔案信息之間的語義關聯設計等技術更為數字檔案資源跨媒體開發和集成知識服務創造了良好的條件。[4]新興技術使高效開發數字檔案資源成為可能,高效的內容生產借助短視頻傳播能使數字檔案資源傳播效能實現質的提升。
(三)理念轉向
“我們進入了媒體‘宰制時代”,“視覺優先”理念推進“視覺革命”,現代傳媒發展推動人類從“讀”時代進入“看”時代,[5]人類愈加注重視聽感官的滿足,“視覺文化”成為主流,許多學者也在積極倡導數字檔案資源的“可視化”敘事服務。有學者把短視頻媒體的崛起看作一個新的傳播時代來臨的標志,進入了以時長短、視角小、內容薄、輕松化、碎片化為話語表征的“輕傳播”歷史階段。[6]學者將“輕量化傳播”引入檔案學研究,認為檔案信息輕量化傳播方式愈來愈能適應社會需求,滿足受眾審美需求的同時,多元化、多角度、多層次地傳播檔案信息。[7]“移動短視頻作為媒介技術與視覺文化聯姻的最新形態,具有典型的視覺中心主義特征”[8],自然也成為現今“視覺文化”傳播的重要媒介。數字檔案資源的開發利用與短視頻的結合則是在“視覺文化”和“輕傳播”理念轉向下的應然態勢。
短視頻媒介與數字檔案資源開發的內在關聯表現在,檔案館的文化傳播需求與短視頻媒介強大的傳播能力相契合;數字檔案資源的數字敘事需求與短視頻現代傳媒特征相契合;數字檔案資源開發的受眾需求與短視頻便捷的傳播路徑相契合。
(一)主體:文化傳播需求與強大傳播能力契合
檔案具有文化功能,檔案館需要積極履行文化職能,積極開展檔案文化服務,做好檔案文化傳播。但當前檔案館提供公共文化服務存在資源缺位問題,接受公共文化服務的用戶數量偏低,亟須豐富檔案公共文化服務形式,拓展檔案館公共文化服務的受眾。[9]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發布第52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網絡視頻用戶規模為10.44億,占網民整體的96.8%;短視頻用戶規模為10.26億,占網民整體的95.2%”[10]。可見,短視頻媒介對于文化傳播的貢獻日益凸顯,其傳播能力與文化傳播需求相契合。檔案館可以借助短視頻媒介強大的傳播能力,開發與新傳播形態相適應的檔案文化精品,大力促進檔案文化傳播。
(二)資源:數字敘事需求與現代傳媒特征契合
檔案敘事的記錄媒介從檔案文本到檔案影像再到數字檔案,在數字時代出現了“口語文化的回歸、讀寫文化的延續與視覺文化的強化的情境”。多種媒介文化交融匯聚,但“視覺文化仍是數字檔案時代最為突出的文化傾向”[11]。馮惠玲在研究中總結了傳統敘事到數字敘事的轉變,認為“數字敘事多層、多維、多媒介、網狀、開放等特點賦予敘事很多新的可能”[12]。短視頻作為一種新興的現代傳媒具有鮮明的視覺文化的氣質與特征,也逐漸成為媒體融合布局中的重要部分。數字敘事轉變下的檔案敘事需求與短視頻媒介的現代傳媒特征相契合,兩者結合可以豐富檔案敘事內容,全方位、多維度、立體化地傳播檔案文化。
(三)用戶:利用主體需求與便捷傳播路徑契合
移動互聯網的產生與發展,影響并塑造著用戶的閱讀習慣。檔案移動服務主要通過手機短信、網站、移動APP等開展,國家檔案局于2019年發布《檔案移動服務平臺建設指南》指導檔案部門開展檔案移動服務,但當前檔案移動服務仍舊存在不足,對用戶的需求關注不夠,應及時為用戶提供與其利用需求相匹配的檔案服務。[13]如今像短視頻之類的碎片化資訊獲取方式和社交方式越來越受到人們歡迎,各大短視頻平臺也在近幾年的發展中積累了大量的用戶。短視頻媒介所具有的便捷的傳播路徑與數字檔案資源利用需求相契合,因此,檔案館作為移動服務主體應改變服務方式和策略,充分考慮檔案移動服務用戶的需求,利用短視頻媒介促進檔案文化傳播。
基于短視頻媒介的數字檔案資源開發,需要重視現存資源的敘事開發、加強對現有成果的二次開發以及探索線上線下的聯動開發。
(一)重視現存資源的敘事開發
馮惠玲論述數字記憶的敘事時,提出了“故事數據化”和“數據故事化”兩方面內容,主張一方面將用于敘事的多媒體記憶資源進行結構化處理,包括元數據著錄、建立數據關聯等,從而實現網狀關聯和智能檢索,使其價值得以提升和活化;另一方面將數據還原或關聯至特定場景,并以敘述方式呈現。[14]
基于短視頻媒介的現存數字檔案資源敘事開發,與許多學者論述的過程并無二致,只是需要針對短視頻媒介時長短、視角小、內容薄、輕松化、碎片化的特點,進行特色化的敘事開發。例如,國家檔案局在2021年中國共產黨建黨百年之際,與中央廣播電視總臺新媒體中心合作,隆重推出了百集微紀錄片《紅色檔案——走進中央檔案館》,精選中央檔案館大量館藏珍貴檔案,生動講述檔案背后的人物和故事。每個視頻長度基本在七分半左右,涉及“領袖的致敬”“革命的愛情”等視角,在國家檔案局微信公眾號以及央視新聞抖音號上同步播出,效果不同凡響。
(二)加強對現有成果的二次開發
傳統的檔案信息資源開發模式中已積累大量編研成果,有文字、圖片和視頻等,民間也有大量珍貴檔案資源有待進一步挖掘。基于短視頻媒介的數字檔案資源開發,要充分利用好現有編研成果,加強對現有成果的二次開發。
一是長視頻的精簡化開發。傳統的檔案紀錄片往往篇幅較長,很難吸引觀眾,所以可將一些長篇的檔案紀錄片精簡化,制作成類似于紀錄片解說形式的檔案短視頻,投放在短視頻媒介平臺上。部分用戶在看到短視頻后,會對其背后的“長視頻”產生興趣,此時可以引導用戶關注更多檔案開發成果。
二是短視頻的整合化開發。整合或征集社會大眾感興趣的檔案短視頻資源,將其按主題、人物等分類方法整合,形成系列檔案短視頻合集。例如,由國家檔案局與多個單位共同指導,環球網、中國網信網、中華英烈網和相關地方網信辦主辦,今日頭條、微博、抖音、西瓜視頻、快手、B站等單位協辦的第二屆“追尋先烈足跡”短視頻征集展示活動,以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為主題,面向檔案館、革命博物館、紀念館、革命舊址等場館,各地重點新聞網站和主要短視頻平臺,以及廣大網民廣泛征集短視頻作品。此類活動活化了紅色檔案資源,形成了品牌,具有很好的教育意義和示范意義。
三是文字編研成果的可視化開發。傳統的檔案信息資源從敘事視角已經形成了大量的“檔案故事”,可在其基礎之上進行可視化的二次開發。例如,中國檔案資訊網“檔案文化”專欄下設“紅色記憶”“人物縱橫”“珍檔秘聞”等欄目,可以在這些現有資源成果基礎上將其可視化開發為檔案短視頻,積極推動數字檔案資源服務向可視化敘事方向發展。
(三)探索線上線下的聯動開發
傳統檔案開發成果的重要展現形式之一是舉辦專題展覽,根據調研,[15]2018—2020年,全國各級綜合檔案館舉辦檔案展覽3155、2841、2618個,分別接待486.0萬、788.2萬、501.9萬人次參觀展覽。平均每個綜合檔案館每年所舉辦的檔案展覽分別只有1.03個、0.85個、0.78個。實際到館接受檔案館公共文化服務的用戶數量偏低,需借助其他載體和形式擴大檔案文化傳播效應。
對于基于短視頻媒介的數字檔案資源開發,可以探索線上線下的聯動開發模式,在線上引導用戶參觀線下展覽,在線下積累用戶關注線上平臺。檔案館的線上短視頻平臺可以實時發布線下展覽等活動的相關內容前瞻,包括館內值得用戶欣賞的館藏珍品或開發成果;線下展覽也可以利用開發好的檔案短視頻資源及其合集舉辦專題展覽,豐富檔案展覽的內涵和形式。
線上線下的聯動開發可以促進檔案館成為地方文旅融合的重要支點。各地檔案館蘊藏著不同特色的檔案資源,例如長三角地區擁有“黨的誕生地”“紅船精神”等多個與眾不同的紅色文化品牌和豐富的紅色檔案資源,整合利用這些紅色檔案資源進行短視頻形式的開發并通過短視頻媒介發布,可以拓寬紅色文化品牌營銷渠道,[16]在線上實現觀眾的引流,讓線上“觀眾”變為線下“游客”,在線上線下的聯動中推動地方文旅融合的發展。
“必須視檔案為主動的而非被動的,必須視檔案館為權力的場所而非權力的記錄者。檔案不僅僅記錄文化行為,也從事文化行為。”[17]面對短視頻媒介對文化傳播領域造成的沖擊,檔案部門需要更加主動地融入新的媒介傳播格局,積極“從事文化行為”,深入挖掘檔案價值,探索基于短視頻媒介的數字檔案資源開發新模式,豐富檔案記憶展演形式,傳播優秀檔案文化,提高社會檔案意識。
注釋及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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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此部分數據來自國家檔案局2018—2020年公布的全國檔案主管部門和檔案館基本情況摘要(https://www.saac.gov.cn/daj/zhdt/lmlist.shtml)。
[16]黨寧,樓瑾瑾,許鑫.頌紅色華章:文旅融合對上海紅色文化品牌的提升[J].圖書館論壇,2020(10):1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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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1.洛陽理工學院檔案館 2.中交第二航務工程勘察設計院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