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對律師行業的挑戰及應對措施

孫平

隨著人工智能的廣泛應用，語音助手的應用也越來越普及，蘋果推出的SRI、IBM推出的Wat-son、微軟推出的“小冰”、Facebook推出的“Messen-ger”以及谷歌推出的“Allo”等，從最初的簡單對話，發展到感知互動，從機器人的機械回答，發展到實時情緒判斷，都有了長足的進步。人工智能更具智能化，更有創造性和更具自主意識，開展的活動更具有自主性。

“機器人”一詞在人工智能中英文意思是“robot”。“智能”中的“智”是指“使機器具有人類一般的理解、思維和學習能力，并在計算機上模仿人類的智慧”，這一理念由約翰·麥卡錫在1956年提出。歐洲聯盟《機器人民事法律規則》將人工智能定義為自主學習、自主行為、自主采集、自主分析、自主調節等。在韓國的《機器人基本法案》第二條中，“機器人”的概念被強調為具有自主意識，具有一定的獨立性。美國《人工智能未來法案》將人工智能定義為“司法機器人”，即擁有知識推理能力、類似神經網絡的思想，能夠獨立思考、用自然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思想，能夠獨立地學習、行動、作出決策，并且能夠根據環境的變化作出相應的調整，從而實現自己的目標。

一、人工智能帶來的法律挑戰

（一）人工智能創作作品的著作權歸屬

2019年，北京互聯網法院對北京菲林律師行訴北京百度網訊科技有限公司著作權侵權糾紛作出判決，這是“中國第一個人工智能作品糾紛案件”。在這起案件中，北京互聯網法院雖然承認了人工智能產生的分析報告的獨創性，但在目前的情況下，作品的認定仍然需要自然人的主體因素。由于這起案件中人工智能的開發者和用戶都沒有參與分析報告的創作過程，所以最終只能對分析報告進行法律保護，而不能將其界定為著作權法意義上的作品。

對此，有學者提出，不能僅以人工智能不具有權利主體地位就否定其可專利性的判斷。早在1988年，英國的《版權法》就已經明確了人工智能的創造，并將其定義為“作品”。一些學者認為，機器人創造出來的東西屬于作品，具有著作權性。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不斷發展，人類已經漸漸脫離了人工智能創作過程。人工智能創作過程不再只是機械式地輸入和輸出，其可以獨立地通過深度學習，對學習到的材料進行加工整合，從而形成具有鮮明個性和原創性的作品，它們具有可版權性。騰訊訴盈訊科技侵犯著作權糾紛一案于2020年3月在深圳市南山區人民法院宣判。該案件一審判決已經生效。該案對騰訊人工智能Dreamwriter自動生成的作品，進行了著作權法上的認定，這是我國第一個將人工智能創造出來的作品認定為作品的案例。

（二）人工智能造成損害的責任承擔

人工智能技術的創新與發展，帶來了新的風險與不確定，對現有的犯罪制度、責任制度乃至刑罰制度提出了全新的挑戰。2016年11月，在深圳舉行的中國國際高新技術成果交易會發生了全國第一例機器人傷人事故。一臺名為“小胖”的機器人因故障不聽指揮，沖撞展示臺玻璃，造成參觀者受傷。從以上所描述的人工智能的行為可以看出，人工智能的行為可能不符合人類的指令。當人工智能違反人類的指令造成了損害時，其侵權責任應由何種主體承擔，是否應由人工智能承擔侵權責任，是當前亟待解決的社會和法律難題。如果法律體系想要積極推動人工智能的發展，并保證在其所帶來的損失中，受害者可以獲得賠償，就需要應對這樣的挑戰。

二、人工智能在律師行業的發展現狀

法律信息是律師為當事人提供服務的基礎，它是一種數據，具有很高的應用價值。對那些想要在人工智能上投入資金的律師而言，這將是一筆寶貴的投資。所以，律師們在不同的方面都在利用人工智能。與法律有關的人工智能現在的應用領域有合同起草與審查、電子簽名、合同管理、法律與事務管理、合同盡職調查、專業自動化、法律分析、任務管理、標題審查以及租約摘要。

（一）以智能化、自動化的法律檢索輔助律師工作

借助《新一代人工智能發展規劃》提出的“知識計算引擎”和“知識服務”，數據庫和信息搜索技術得到了快速的發展。其中，包括WDLW、Lexis-Nexis.北大法寶等各種法律數據庫、檢索庫，以及網絡法律咨詢平臺等。目前，以深度學習等技術為基礎的法律檢索技術，正逐漸對傳統的法律檢索方式產生影響。IBM的沃森系統使用NP與機器學習技術，創造出了全球第一位名為“ROSS”的機器人律師。它能將有價值的答案提供給用戶，而非僅僅列出搜索結果。再如，TrademarkNow利用自然語言處理、文本分析、語義技術、視頻圖像技術實現了對知識產權的自動檢索，如商標、專利檢索等。該方法可分為兩步實現：第一步為智能，即當律師對案件進行分析，發現其中的關鍵性問題之后，由法律搜索平臺對案件進行識別，并對案件進行評估，進而作出專業性的回答。這個智能獲取階段的一個經典范例是ROSS。第二個階段是自動化，在不斷地進行學習之后，人工智能系統能夠對某一段話中所含有的法律問題進行自己的分析，從而實現對其進行檢索，并為其提供最優的信息，不要求律師對特定的法律問題進行詳細的說明。

（二）以法律文件自動化審閱及生成輔助律師工作

1.法律文件審閱自動化

對法律文件展開審查、研究和分析，是訴訟和非訴訟中不可或缺的工作。調查取證、合規審查、盡職調查等工作，會耗費律師大量的時間。以電子證據技術為代表的法律文書的自動審查將大大提高律師的工作效率。在破產并購、不當競爭、大型勞動糾紛等案件中，被淹沒在海量的電子材料中的關鍵證據、法律材料，讓律師事務所花費了大量的時間，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去搜集和整理。如果能夠利用NLP（自然語言處理）、TAR（技術輔助審閱人）、機器學習等技術對電子材料進行收集和審閱取證，將會大幅提升工作效率。這節省了看文件的時間，而且這種技術的精確度和律師差不多，很多科技公司早把目光投向了這個市場。

2.法律文件生成自動化

人工智能協助律師或獨立完成法律文檔的時代已經到來，律師使用法律文檔的方式也已經從對照模板轉向了直接應用所產生的文檔。在未來的十年中，大部分的協議、合同、法律文件都將由人工智能起草。人工智能則是通過對數據的深度挖掘來提升自己的能力。通過增強數據間的相關性，使機器人能夠對合約中的關鍵字進行連續動態的識別，并將其與數據庫中的各相關判決進行關聯。在一個案件里，律師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甚至可以影響案件的最后結果，很多當事人都會花高價請律師，甚至請律師團隊。對于某些比較復雜的案件，為了找到更好的解決辦法，律師團隊會把大部分的時間花在對過去幾年有關案件的整理和總結上。如果在律師工作中，人工智能可以更快、更好地完成這些重復的、基礎的工作，就可以讓律師有更多的精力關注訴訟策略，進而對法律實踐產生影響。

三、人工智能未來對律師行業的影響

（一）人工智能缺乏法律責任和道德思考

中華全國律師協會頒布的《律師執業行為規范》第五條規定：“律師執業時應恪守職業道德，為維護當事人的合法權益和維護社會的公平正義，誠實守信，勤勉盡責。”如果用電腦或者機器人來代替人的話，我們將會失去什么？一是人文主義的價值，二是沒有工作或者金錢上的回報。人工智能無法將感情、智慧、常識和實際經驗融入人的決策之中。

（二）共生而不是替代

在律師工作日益自動化的今天，關于法律自動化的普遍性和它所帶來的影響，學者們意見不一。有的學者對律師職業的前景進行了悲觀預測。如，牛津大學的經濟學家弗雷、奧斯本等認為律師職業中自動化程度不會超過4%，他們還預測律師助理的處境將會更加危險。樂觀主義者強調，科技能使律師更好地為其客戶服務。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的大衛·奧特爾發現，自動化帶來的工作比失去的工作更多，自動化提高了專業技能的價值，提高了個體的工作效率，讓他們把精力集中在更有意義的工作上。總而言之，我們必須考慮科技與社會結構不平等的相互影響。雖然自動化可能會在目前還不夠完善的市場上擴大法律服務，但是技術的進步是由市場推動的。

四、人工智能在律師行業面臨的問題及解決措施

首先，針對人工智能缺乏法律責任和道德思考的問題，可以通過相應的規范和標準來解決。例如，對使用人工智能技術生成的法律文件，可以要求律師事務所明確告知當事人，并對使用人工智能技術進行法律服務的過程和結果負責。此外，律師事務所還可設立技術倫理審查機構，對使用人工智能技術進行法律服務的過程進行審查和監督，確保其符合職業道德和法律規定。

其次，針對人工智能在法律文件審閱和生成自動化方面的問題，可以提升電子證據技術的精確度和效率，通過不斷優化NLP等技術，提高對電子材料的識別和解析能力，減少誤判和漏判的可能性；建立完善的數據庫和知識庫。通過對歷史案例、法律法規、合同模板等數據的深度挖掘和整理，構建全面、準確、更新及時的數據庫，為法律文件的生成和審閱提供強大的數據支持；增強自動化生成的文檔的合法性和合規性。對自動生成的合同、協議等法律文件，需要確保其符合法律規定和當事人的要求，避免出現格式錯誤、內容違法等問題。加強對律師的培訓和支持，幫助律師更好地理解和應用人工智能技術，提高律師對人工智能輔助工具的信任度和依賴度，促進人工智能技術在律師行業的廣泛應用。

最后，針對人工智能對律師行業的影響，應從兩方面人手。一方面，應該積極探索人工智能技術在律師行業的應用前景和可能性，提高律師的工作效率和客戶滿意度。另一方面，應關注人工智能技術可能帶來的問題和挑戰，如數據安全、隱私保護、法律責任等，并采取相應的措施加以解決。

結語

人工智能以其高效率、高便捷性和透明性，不僅吸引了律師事務所的法務人員，而且吸引了客戶的注意。法律人工智能正在推動著新興職業的擴張與再就業。人工智能所開發出的新技術與法律結合，將會改變律師業的結構模式。在情感、策略、實踐等方面，訴訟人能夠彌補機器人的不足，而在某些方面，機器人能夠以超越人類的速度處理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