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釀蜜是自然界中最精妙的生物工程之一。無論千里萬里,蜂群自可感知蜜源的存在。而任何一個蜜源,都是有采集時限的。所以,在蜂群抵達蜜源之前,早已做好嚴密的分工。一部分工蜂直接奔赴最恰當的花朵,用長長的吸管狀口器吸食花蜜并儲存于蜜胃之中。蜜胃裝滿,工蜂便回到蜂巢,將蜜吐給另外的工蜂,由他們接力完成單糖轉化、水分蒸發等環節的工作,整個過程漫長而細瑣。釀制好的蜂蜜,水分降至百分之二十以內,濃稠,透亮,甜蜜。外行的旁觀者,只見得花間之熱鬧而已。釀蜜者的奧秘,卻被清冷地擱置于一旁。
山里長大的劉云芳,與自然萬物為友,在悉心觀察中,找到了一只又一只打開自然的秘鑰,并且接合了人類與蜂群之間最相似的群際密碼。她的散文《釀蜜者》中病友妻子丑姨既是養蜂專業戶,同時也在人類群際關系中扮演著熱誠、善良、勤勞的工蜂角色。她用甜蜜的人性激活了病友、家屬,而病友、家屬之間又相互激活并且感染了更多的人。可貴的是,作家的筆觸并不流連“甜蜜”的表層,而是通過深度探入命運的艱難、苦澀,把讀者引領到明亮的精神高度。
與《釀蜜者》相呼應,瓔寧散文《流水曲》通過維修花店屋頂的經歷,描摹了“為屋頂療傷者”肖像。胖子的潦草和天溝先生的工匠精神,經過寫作者內心的多次沉淀、釀制,已經提純為寬諒,提純為欣賞和禮贊。相互的寬諒、欣賞,又何嘗不是群際關系中珍貴的一滴滴花蜜呢。
最美人間四月天。奔赴自然,并且相互奔赴吧。山水之間,淘洗神魂。體魄會更加康健,心靈會更加安適。
本期《當代人》,亦是一場春的盛宴。“小說坊”欄目黃海兮《七顆假牙》、相裕亭《箍盆》,“詩歌潮”中韓文戈《喜悅》、吳小蟲《歡迎來到人間》等諸多篇什,精彩紛呈,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