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出版學科專業建設成就顯著,學科意識日益增強,學科專業體系日趨完善,在師資隊伍建設、專業建設、專業學位建設和人才培養模式改革等方面均取得了可喜的進展。但目前出版學科專業建設及人才培養層次和數量仍然不能滿足我國出版業高質量發展的需要,出版學科專業高水平師資缺乏、“雙師型”教師數量少等問題亟待解決,需要在完善人才培養體系、加強師資隊伍建設、增強學術研究能力等方面發力,更好推動出版學科專業建設。
【關 鍵 詞】出版學科;專業建設;師資隊伍;人才培養模式
【作者單位】王關義,北京印刷學院;周卓,北京印刷學院。
【中圖分類號】G239.2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4.04.004
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國人民大學考察時指出:“加快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歸根結底是建構中國自主的知識體系。要以中國為觀照、以時代為觀照,立足中國實際,解決中國問題,不斷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不斷推進知識創新、理論創新、方法創新,使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真正屹立于世界學術之林。”黨的十八大以來,圍繞建設文化強國和出版強國的使命和任務,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指導,以深入推進新文科建設為目標,我國出版學科專業建設成就顯著,學科意識日益增強,學科專業體系逐步完善,在師資隊伍建設、專業建設、專業學位建設和人才培養模式改革等方面均取得了可喜的進展。但目前出版學科專業建設及人才培養層次和數量依然不能滿足我國出版業高質量發展的需要,面臨出版學科專業高水平師資缺乏、“雙師型”教師數量少等問題。本文將從我國出版學科和專業發展、人才培養、師資隊伍建設、科學研究等四個方面呈現目前我國出版學科建設的基本情況。
一、出版學科和專業發展
我國開辦出版類學科專業的歷史可追溯至新中國成立初期,1949年10月3日,全國新華書店出版工作會議開幕,毛澤東為會議題詞:“認真作好出版工作”。1951年8月,在全國第一屆出版行政會議上,胡喬木同志在《改進出版工作的幾個問題》報告中提出要在高等院校創設出版系,加強出版人才培養。1953年,上海印刷學校(今上海出版印刷高等專科學校)成立,開始進行出版印刷專門人才的培養;1955年11月,文化部出版事業局在《出版事業十五年遠景計劃(1953—1967)》中提出要在高等學校增設編輯系、美術裝幀系、圖書貿易系;1956年,中國人民大學新聞系出版專業開始招生;1958年,文化部文化學院成立,籌劃設立編輯出版系、圖書發行系、印刷工藝系;1983年,武漢大學經教育部批準開設圖書發行專業,并招收本科生。
出版學科建設從1956年中國人民大學新聞系出版專業開始招生至今,大致經歷了四個發展階段。第一個階段,1956年至1983年,是我國出版學科孕育、學科概念萌發的初始階段;第二個階段,1983年至1998年,出版進入專業目錄,是出版學科建立和教育起步的階段;第三個階段,1998年至2021年,是全面開展學科建設、形成出版學科群的階段;第四個階段,2022年至今,在中宣部指導下開展出版學科專業共建,全面推動出版學科專業和出版智庫建設,推進中國特色出版學科建設步入新階段。
我國出版學科專業建設和發展可分為商業、文化兩條脈絡,粗略地對應于出版工作的商業和文化兩重屬性,以及出版領域發行和編輯兩類主要業務工作[1]。繼武漢大學設立圖書發行專業后,北京大學、復旦大學、南開大學等相繼設立編輯學專業,但北京大學和復旦大學兩所高校的編輯學專業僅開設不到兩年就停止招生,南開大學的編輯學專業一直開辦至今。1993年,圖書出版發行學和編輯學列入國家教育委員會修訂的《普通高等學校本科專業目錄》。1999年起,原設有“編輯”和“出版發行”專業的高校都按照“編輯出版”專業招生。然而,編輯出版學專業在其發展歷程中,并未像新聞傳播學專業一樣隨著高校招生數量的擴大以及社會經濟文化的發展而迅速擴張、專業點遍地開花。一方面,由于傳統出版行業相較于新聞、電影、電視、音樂等其他文化產業而言體量較小,出版專業畢業生就業的對口機構數量有限;另一方面,不少專業類(科技類、外語類、美術類等)出版社更青睞于錄用有相關學科背景的畢業生。因此,出版學的專業建設也曾遭遇低谷,自2013年起相繼有高校撤銷編輯出版學專業,特別是在2018年,由于招生困難、專業定位不明、與社會發展需求不匹配等原因,包括湘潭大學、西北大學在內的7所高校撤銷了編輯出版學專業。但在2021年《出版業“十四五”時期發展規劃》明確提出“深入推進出版學科建設,進一步優化學科頂層設計”后,又相繼有高校增設了編輯出版學專業。目前,我國共有70所本科院校(含獨立民辦院校)開設編輯出版學專業,其中北京印刷學院、南京大學、武漢大學、中國傳媒大學等14所高校的編輯出版學為國家級一流本科專業。
進入21世紀以后,在科技進步、互聯網技術的推動下,我國出版業轉向電子化、數字化和互聯網化,新業態、新模式、新產業鏈不斷涌現。為適應數字時代下出版行業融合發展的需要,2008年北京印刷學院率先在全國開設傳播學(數字出版)本科專業,2011年武漢大學開設首個數字出版本科專業,次年數字出版進入教育部《普通高等學校本科專業目錄(2012年)》,同時有北京印刷學院、湘潭大學、天津科技大學、中南大學4所高校獲批設立數字出版本科專業。經過20余年的建設和發展,目前有24所高校設置了數字出版本科專業,其中部分高校的數字出版專業由原來的編輯出版學專業改設,如閩南師范大學、四川傳媒學院和西安歐亞學院。北京印刷學院和中南大學兩所高校的數字出版專業獲批國家級一流本科專業。
在出版學科發展史上,其一直作為二級學科被列入教育部歷年的《普通高等學校本科專業目錄》中,1998年之前,編輯學屬于中國語言文學類,圖書出版發行學屬于圖書信息檔案學類。自1998年,合并后的編輯出版學被列入新聞傳播學類,此后新設的數字出版專業也同屬新聞傳播學的二級學科。因此,在2022年共建出版學院之前,出版學科的兩個本科專業長期隸屬于五類學院:新聞傳播類、人文藝術類、出版印刷類、信息管理類、教育技術類。出版學科建設和專業發展各有側重,如設立在新聞傳播學院的出版類專業注重書刊的媒介屬性,將書刊與報紙、電視、互聯網等視為主要大眾媒介,強調培養學生的媒介生產技能;設立在人文藝術類學院的出版類專業注重出版作為知識傳播和文明傳承的主要手段,重視培養學生的人文基本素養,如編校語言、版本、裝幀等;設立在出版印刷類學院的出版類專業強調出版的產業屬性及技能應用,課程圍繞出版產業鏈開設,重點培養學生的應用能力;設立在信息管理類學院的出版類專業將出版視為對信息的搜集、整理、編校、分析、傳播手段,重點培養學生的信息技術和信息管理能力;設立在教育技術類學院的出版類專業強調智能技術與教育深度融合,要求學生熟練掌握各類數字內容生產軟件。
出版作為二級學科長期分散掛靠在其他學科之下,分屬不同學院,未獲得獨立的學科地位,這導致學科專業建設力量分散、學科邊界模糊、人才培養目標不統一。2022年7月,首屆全國出版學科共建工作會在北京大學召開,包括北京大學、北京師范大學、四川大學、華東師范大學和北京印刷學院在內的全國首批5所出版學院(研究院)掛牌成立,這標志著在政府主管部門的高度重視和高瞻遠矚的頂層設計下,我國出版學科專業建設進入發展的快車道。出版學院成立后,出版的學科屬性、學科內涵、發展脈絡日益清晰,過去分散的學科力量被集結起來,過去較為邊緣化的出版學科找準了自身的發展定位,重拾了學科自信,這為出版學科專業建設打下了堅實的基礎。目前,在中宣部的指導下,全國共有8所高校成立了出版學院(研究院)。
經過幾十年的努力,我國出版學科專業建設取得了顯著成績,特別是首屆全國出版學科共建工作會之后,出版學科專業建設逐漸顯現以下特點:出版學科從經驗形態走向科學形態,從單一學科走向交叉學科群;學科專業理論體系日趨完善,理論觀點和概念范疇的學科特色日益鮮明;人才培養體系日趨完善,逐步形成本碩博一體化的出版人才培養體系;以出版學作為主干學科的“出版+交叉學科群(出版技術、出版美學、出版經營與管理等)”逐漸形成,成為新文科建設的新生力量。
然而,出版學科專業建設仍存在不少痛點。一是目前仍屬于新聞傳播學下的二級學科,使得現有學科力量難以持續穩定地支撐學科建設和專業發展;二是專業點數量難以滿足當前出版行業的人才需求,特別是數字出版專業人才初步測算缺口在70萬左右,而且還在繼續擴大[2];三是專業定位仍未明晰統一,未形成標準化的學科體系,設置在不同學院下的人才培養目標各有不同,導致課程體系側重不同;四是出版學理論體系不完善使得專業人才培養偏重專業實踐,導致一些高校重“技”不重“學”,出現跟風式設置專業和開設課程的情況。
二、出版專業人才培養
當前,我國出版專業教育體系從無到有、從本科專業群到碩博培養體系,已經形成了層次清晰和比較完整的人才培養體系。目前,我國各層次出版學相關專業教育在校生2萬余人,年培養各層次出版人才5000人以上。
1.本科層次
我國出版類本科專業主要開設的是編輯出版學和數字出版學兩個專業,北京印刷學院還開設了以國際出版為特色的傳播學專業。截至2023年,我國共有50多個編輯出版學本科專業點、24個數字出版本科專業點,部分高校(如南京大學、浙江大學)實行大類招生改革后,按照新聞傳播學大類或社會科學實驗班招收本科生,高年級后再按照專業進行分流。根據各高校公布的招生數據,編輯出版學專業年招生人數在3500人左右,數字出版專業年招生人數在600人左右。
設立在不同學院的編輯出版學本科專業培養目標與課程體系雖各有側重,但培養目標可大致概括為:面向出版傳媒行業,具有高度政治使命意識和文化擔當精神,系統掌握編輯出版學專業基本知識,具備出版內容的編輯加工和創意表達能力、出版產品的媒介策劃和傳播運營能力,為出版傳媒及相關行業培養從事內容產品的策劃、制作、運營、傳播和管理的專門人才。與培養目標相對應,編輯出版學專業的核心課程分為學科基礎理論課程、專業課程、人文基礎課程和專業實踐課程,涉及知識主要包括文化事業、計算機技術、經濟、法律、語言、文學、社會科學、哲學、藝術、數學等10個知識大類[3](主要課程見表1)。
數字出版專業教育的興起和發展與我國數字出版產業的迅速發展及人才需求密不可分。與傳統出版業對人才能力的要求不同,數字出版人才的培養更注重社會學科與工科的交叉融合,信息技術實踐技能與文化素養同等重要,要求學生能夠勝任全媒體化的內容生產和知識服務。我國數字出版教育經過近20年的探索和建設,確立了基本一致的人才培養目標:以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為基礎的創新型、復合型、應用型數字出版高級人才。數字出版本科專業課程體系的多學科交叉特點尤為顯著,由專業核心課、專業課和實踐課三大模塊組成[4],除了沿襲編輯出版學專業的出版學、傳播學等傳統出版理論課程,信息技術類課程開設的種類和門數遠超編輯出版學專業,實踐應用類課程占比也高于編輯出版學,更具前沿性和實用性(主要課程見表2)。
2.碩士層次
我國出版碩士教育起步較晚,武漢大學自1985年起在圖書館學碩士點下招收出版學研究方向的學術型碩士生。2010年,南京大學、武漢大學等14所高校獲得首批出版碩士專業授權點。目前我國有34個出版專業碩士授權點,52個學術型碩士點招收出版方向研究生,18個新聞與傳播專業學位碩士點開設出版相關研究方向[1],3個信息資源管理專業(原圖書情報與檔案管理學)學位碩士點開設出版學相關研究方向。全國每年招收出版學專業或研究方向的碩士生2000余人,其中出版專業碩士每年招生在500人左右。
在培養目標方面,出版專業碩士培養適應現代出版業發展需要的高層次復合型、應用性專業人才,學術型出版碩士培養具有扎實出版學科理論基礎和學科知識素養的高層次、復合型研究人才[1]。在課程設置方面,學術型出版碩士的課程根據其所在一級學科各有側重和特色,出版專業碩士的課程設置較為一致,主要分為基礎理論課、專業技能課、實踐訓練課,并鼓勵學生參加與出版專業相關的職業資格認證考試(常設課程見表3)。
3.博士層次
我國的出版專業博士研究生在各高校一級學科下自設的出版相關專業或研究方向中培養,但招生人數較少,每年全國招收出版專業博士生人數在60人左右。目前,全國有北京大學、南京大學、武漢大學等16所高校在“新聞傳播學”“信息資源管理”等一級學科下開設出版博士點或相關研究方向(具體見表4)。出版學博士生課程大致分為公共課程、專業課程、跨學科前沿課程三類,博士研究生一般由導師或指導教師小組負責大部分培養工作,課程一般以研討式教學為主,課程學習之外要求學生獨立從事或參與導師的課題研究[1]。2022年“出版”增列進入教育部印發的《研究生教育學科專業目錄(2022年)》,這為建立完整的出版高層次人才培養體系帶來了重大契機,意味著出版專業博士在獨立招生后將重構出版高層次人才的培養體系和培養方式。
三、出版學科專業師資隊伍
我國出版學科專業建設已形成相對穩定的專兼結合的科研和師資隊伍,與出版學科專業建設相適應。出版學科綜合性、交叉性和開放性的特點吸引了不同學科的師資和研究人員加入,包括新聞傳播學、文學、計算機科學、經濟學、管理學、法學等。然而,由于出版學科培養的博士研究生數量有限,使得具有單一出版學科專業背景的師資較少,大部分教師具有跨專業的學科背景,甚至不具備出版相關的專業背景。據不完全統計,當前我國具有出版專業背景師資的博士就讀學校主要為武漢大學、中國傳媒大學和南京大學,具有新聞傳播學、信息管理類、中國語言文學類學科背景的師資占比不小,數字出版專業師資中有一定比例的具有計算機學科背景的教師。這導致不少出版類院系在招聘教師時只能選擇具有其他學科背景的青年博士,多數教師在短時間內難以全力投入出版專業的教學和科研工作。但從另一角度來看,正是由于不同學科背景的學者加入出版師資隊伍,才使得出版學科更早進行了不同學科交叉融合的新文科建設探索。
目前,我國出版學科已具備一支覆蓋多個學科背景、學緣結構多元、職稱年齡呈現梯隊化的師資隊伍,既有來自海內外知名高校的青年人才,也有以“長江學者”“四個一批”“全國新聞出版行業領軍人才”為代表、深耕出版教育數十年的出版學術領軍人才,同時還引進了一批實踐經驗豐富、問題意識強的出版行業高層次人才,出版學科專業高素質師資隊伍正在形成。據不完全統計,在我國出版專業師資中,專任教師約有346人,行業兼職教師(僅統計校外碩導)69人,專任教師中具有高級職稱者占比約73.1%,兼職教師高級職稱比例高達80%以上。但我國出版專業師資隊伍規模普遍偏小,在師資規模上具有一定優勢的僅有北京印刷學院、上海理工大學和南京大學,這三所高校中從事出版教育的教師分別有62人、46人和43人,不少高校出版專業專任教師人數均在10人以內。在眾多高校中,僅有8所高校擁有“雙師”型師資隊伍,占比30%。
四、科學研究
1.科研項目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和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項目是衡量社會科學研究水平和方向的兩個重要標準,其研究水平代表著這一學科領域的國家水準。近10年,我國出版學科的研究成果和研究進展可從這兩大基金的立項項目中一窺全貌。
2014—2023年10年間全國國家社會科學基金出版相關研究立項163項,其中重點項目15項、重大項目6項、一般項目84項、青年項目31項、西部項目16項、后期資助項目10項、中華學術外譯項目1項,學科分類按照立項數量排序為新聞學與傳播學、圖書館情報與文獻學、中國文學、中國歷史、馬列社科、民族學、語言學、法學、經濟學。有12所高?;蜓芯繖C構獲得了3個以上項目立項,其中北京印刷學院立項數量最多,有11項,其次為武漢大學(7)、上海理工大學(6)、杭州電子科技大學(6)、中國社會科學院(5)。立項數最多的年度為2018年,達到26項(見圖1)。項目的研究主題主要聚焦于出版史料的整理與研究、出版產業高質量發展研究、出版政策和意識形態安全研究、數字出版與融合發展研究、中國出版走出去研究、知識服務與學術出版研究、出版物著作權保護研究、編輯隊伍建設研究等領域。
2014—2023年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項目出版相關研究共立項153項,其中規劃基金項目73項、青年基金項目77項、自籌經費項目3項。學科門類按照立項數量排序為新聞學與傳播學、圖書館情報與文獻學、中國文學、語言學、教育學、歷史學、藝術學、馬克思主義、管理學、外國文學、體育科學,另外有18項屬于交叉學科類別。獲批項目數量較多的高校有北京印刷學院(4)、西南大學(4)、中國人民大學(3)、南京大學(3)、河南大學(3)、湖南師范大學(3)、陜西師范大學(3)、湖州師范學院(3)。其中,2014年立項數量最多,達到30項,其次為2019年(26項),2020年后立項數量均未超過10項,2023年僅立項7個,為近10年最低(見圖2)。項目主要聚焦于全民閱讀研究、出版業知識服務研究、數字出版與融合發展研究、高校出版社與圖書館研究、少兒閱讀研究、國外出版研究、出版史研究等領域。
2.學術論文
新中國成立后,第一種出版學專業期刊是1978年國家出版局主辦的《出版工作》(現名為《中國出版》),此后以《編輯學刊》《編輯學報》等為代表的出版學術刊物相繼涌現[5]。目前,中文社會科學引文索引(CSSCI)成為國內高校、研究院所和管理部門普遍用來判斷學術期刊辦刊水平的標準之一。有學者通過對2017年至2021年出版類核心期刊刊發的論文進行統計發現,出版學科近年的研究聚焦于以下七大主題:出版社轉型升級、新技術改變出版業形態、學術期刊發展、編輯工作與編輯素質、網絡時代的版權管理、中國出版走出去、圖書營銷模式探尋[6]。此外,在國際學術交流中不乏中國出版研究者的聲音,國內學者的研究主要聚焦在科技期刊研究、開放獲取相關研究、著作權研究、學術出版研究、有聲讀物研究、閱讀研究等方面。
3.學術專著
學術著作的出版可大體反映我國出版研究的發展歷程、學術成果、方法范式、前沿動態。我國對編輯行為內在規律的關注和探索可追溯至民國時期,對編輯學的系統研究始于20世紀80年代中期。由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編輯叢書》是我國第一部大型編輯工作研究叢書,包括編輯工作理論研究、編輯工作經驗總結、編輯工作回憶錄和國外編輯出版介紹四部分。編輯學研究由“術”進入“學”“術”并舉的標志性著作為闕道主編的《實用編輯學》,這是我國書刊編輯學方面的第一本專門著作[7]。
據粗略統計,1980年至今,我國出版的出版學科相關學術著作(含譯著)約3692本,主要分為出版基礎理論、編輯活動及規律、出版史、出版產業、數字出版、部門編輯學、出版教育、論文集及其他、工具書等九大類(見圖3)。近10年出版的出版學學術專著約934本,其中占比最高的類別為出版產業研究,其次為出版研究論文集、出版史研究和數字出版研究,出版數量呈逐年下降趨勢(見圖4)。
出版學研究經歷了從無到有、從術到學的過程,研究學者從不同層面和角度切入研究,涌現了一批優秀的學術成果。出版學研究在凸顯自身學科特點的同時,隨著出版業的發展和技術的革新不斷探索新的研究領域,呈現多元性、時代性、交叉性的特點,并逐步邁向國際化。主要體現以下特點:一是出版基礎理論研究注重概念探討、研究方法多樣,進入新時代以來正在逐步形成馬克思主義出版理論體系;二是注重出版史料的整理和通史類著作的編撰,既有綜論歷代各家編輯史實的研究,也有關于某一出版機構、出版物、編輯家及編輯思想的研究;三是出版實踐方面的研究成果頗豐,廣泛汲取了其他學科的研究方法和理論,呈現交叉融合的趨勢,研究內容涉及出版產業、出版實務、出版管理、出版技術等;四是數字出版為近10年來的熱門研究領域,隨著出版融合的持續深化和推進,產出了一批具有前沿性、創新性的學術成果。目前,出版學研究已經形成以基礎研究為主體、應用研究為支撐、新興交叉研究為生長點的理論體系。
4.專業教材
我國出版學科高校教材建設起步于20世紀80年代,發展至今已出版了18個系列200余種教材,在出版人才培養和出版教育改革中起到了支撐作用。1988年,由南開大學編輯學組織編寫、黑龍江教育出版社出版的《編輯教學叢書》面世,此后還出版了《編輯出版學概論》《編輯實用漢語》等6本教材。進入20世紀90年代,在國家新聞出版署的統一組織和規劃下,“高等學校圖書發行學專業統編教材”“普通高等教育編輯出版類規劃教材”等系列教材相繼出版,后者被列入國家教育委員會“八五”計劃,是我國第一套正規化、系統化的編輯出版學專業系列教材[1]。進入21世紀以后,新技術的發展對出版人才培養提出了新的要求,為此,蘇州大學出版社、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武漢大學出版社、湖南大學出版社相繼推出了出版學系列教材,涵蓋出版基礎理論、數字(網絡)出版、出版法規、出版營銷、出版史、出版寫作等多門課程。部分教材被列入新聞與傳播學系列教材,如北京大學出版社在2008—2013年間相繼出版的21世紀新聞與傳播學系列教材中有6種為出版專業的教材(見表5)。
目前,我國出版學科專業教材面向不同培養階段的使用情況不同,本科專業教材出版數量最多,課程的教材選用最普遍,部分教材具有一定的使用基礎,如出版史課程選用肖東發主編的《中國編輯出版史》和萬安倫編著的《中外出版史》較多,出版學原理課選用羅紫初等編著的《出版學基礎》、張志強主編的《現代出版學》較多,出版管理課選用王關義編著的《出版管理概論》較多,出版產業課選用周蔚華編著的《出版產業研究》較多,出版營銷課選用方卿編著的《圖書營銷學教程》較多。碩士培養以自編教材或講義為主,但是本科教材與碩士教材區分度尚不明顯,專業學位與學術學位教材區分度也不清晰,博士深度學習的參閱類指導性教材缺乏。
總之,現有出版學科專業教材尚未形成統一的教材體系,總體呈現以下特點。一是出版學教材內容能基本覆蓋出版行業全流程;二是高校出版學本科選用及自編教材較為普遍;三是高校出版學碩士教材多以自編講義為主;四是高校出版學博士生少有深度學習參閱教材。同時,教材體系建設存在教材權威性不足、建設層次不清、產學研互動不夠、高水平教材缺位、數字化教材缺乏等問題。2023年,中國特色出版學系列教材編撰工作正式啟動,包括《出版學基礎理論》《數字出版概論》等9種教材,新教材充分體現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最新成果、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新實踐、出版領域最新進展,注重整體設計,增強系統性和協同性,助力中國特色出版學科專業建設。
5.智庫建設
出版專業研究機構是推動科研進步和學科建設的重要力量,通常設立在高校、研究院所或出版企業。新時代以來,習近平總書記明確提出“加強中國特色新型智庫建設”,并把中國特色智庫建設納入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的總體布局。2022年,國家新聞出版署組織實施出版智庫高質量建設計劃,先后遴選出27家出版專業智庫,其中高校智庫14所、研究院智庫2所、企業智庫11所。出版智庫高質量建設計劃實施后,智庫專家團隊持續穩定地產出了一批研究成果,發表核心期刊文獻數較多的出版智庫有武漢大學信息管理學院出版科學系、南京大學出版研究院、北京師范大學數字出版與數字人文研究中心、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研究中心、北京印刷學院出版學院等。出版智庫的主要研究領域為學術出版與數據庫服務、主題出版與出版走出去、數字出版與智能出版、融合出版與產業轉型、全民閱讀與知識服務、學科建設與人才培養[8]。這些智庫成果為政府、機構單位的出版決策提供了重要參考。然而,當前出版智庫建設還存在不足,主要體現在評價體系不完善、智庫人才隊伍有待加強、市場化程度不高、智庫間合作缺乏等方面。
五、對出版學科專業建設的展望
2023年,中宣部、教育部聯合印發《關于推進出版學科專業共建工作的實施意見》(以下簡稱《實施意見》),其中涵蓋了共建工作的師資隊伍、人才培養、學術研究、組織保障等重要方面,為加強出版學科專業共建工作機制、推動出版學科專業建設新發展、加快構建中國特色出版學科體系強化了政策保障、凝聚了學科共識、指明了工作方向。根據《實施意見》的總體要求和具體措施,結合上文所述,筆者對我國出版學科專業建設的未來發展略作展望。
第一,在完善人才教育培養體系方面,《實施意見》明確指出了“調整優化出版學科專業招生結構”“擴大專業人才培養規?!?,這在促使已有專業點增加招生數量的同時,將吸引更多高校增設出版專業點,特別是數字出版專業的數量,能加快解決目前出版產業特別是數字出版產業人才供需不平衡和供求不匹配的問題,以更好地搶占數字時代出版發展制高點。同時,面對我國高層次出版人才嚴重匱乏、導致傳統出版行業面臨轉型乏力的困境,《實施意見》就加強高層次出版人才的培養指出要積極設立出版碩士、博士專業學位授權點,健全完善出版學科專業本碩博銜接的人才培養機制。當前,各高校出版專業培養博士的數量、規格以及人才培養輸出的效率無法滿足我國出版業高質量發展和建設出版強國的需要,加強出版專業博士點的建設,不僅可以為高校培養具有出版專業背景的師資,擴大主體學科背景師資的占比,還可以為出版行業培養能有力推動出版行業轉型、適應出版新興業態發展的高層次、創新型出版專業人才,同時通過產學研結合的方式推進出版行業高層次人才的培養。
第二,在加強師資隊伍建設方面,《實施意見》對出版師資的引進、培養、交流給予了充分的支持,并提出健全教師隊伍建設支撐體系。面對當前出版專業師資規模偏小的問題,高校可以通過合理的人才建設制度吸引多學科背景的優秀青年博士加入出版專業教師隊伍,通過深化校企合作打通人才流動渠道,實現師資的共建和互聘,擴充雙師隊伍規模?!秾嵤┮庖姟分卸囗棿龠M青年教師培養的舉措在提高教師科研教學能力的同時,也促使其他學科背景的青年博士盡早融入出版學科和出版行業,迅速發展自身的學術志趣和研究方向,推動出版專業師資隊伍學緣結構趨于合理并形成穩定的人才梯隊。此外,加強師資間的交流可凝聚出版學科學術群體,將散落在各個學科下的師資集結起來,形成優良的學術環境和氛圍,激勵青年教師共同成長和進步。
第三,在增強學術研究能力方面,《實施意見》在選題引導、平臺建設和成果轉化方面多措并舉,加快推動出版專業科研高質量發展?!秾嵤┮庖姟妨⒆愠霭鎸嵺`,堅持創新驅動,注重產研結合,在強調加強出版學科基礎理論研究的同時,要求圍繞出版全產業鏈的重大問題和關鍵技術進行科研攻關,服務于行業發展和政府決策。這將有力地激發人才科研創新內生動力,提升科研成果的轉化效率,在此基礎上進一步加強出版產學研合作機制,聚焦關鍵問題,促進創新鏈、產業鏈和人才鏈的深度融合,形成良好的科研生態,推動出版學科學術繁榮。
|參考文獻|
[1]徐麗芳,趙雨婷,田崢崢. 出版學學科建設回顧與展望[J]. 圖書情報知識,2020(5):79-93.
[2]陳丹,宋嘉庚. 構建中國特色出版學體系理論思考和現實期待:增設出版學一級學科的必要性與重要性分析[J]. 中國出版,2020(4):8-11.
[3]張志強. 中國特色出版教育與國際借鑒[J].中國出版,2022(17):13-16.
[4]彭靜,郭蓉蓉,覃亞林. 新文科背景下編輯出版學本科專業知識圖譜與人才培養研究[J]. 新聞世界,2023(6):105-108.
[5]張新華. 我國數字出版本科教育的進展[J].數字出版研究,2023(2):82-89.
[6]彭麗霞. 創新洞察與學術想象:我國出版學研究熱點和趨勢[J]. 中國出版,2022(22):49-53.
[7]邵益文. 評我國十二本編輯學著作[J].編輯學刊,1990(1):88-91.
[8]李雅箏,劉洪權,張樂資. 基于定量分析的近5年我國高校出版智庫出版議題研究述評:以10所院校為例[J]. 出版廣角,2023(5):29-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