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伴隨我國生育水平降低,城鎮地區獨生子女家庭逐漸成為主流,面臨較大的獨生子女死亡風險。“七普”數據的公布為探究我國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提供了更全面的數據資料,
基于“四普”至“七普”數據,匯總不同子女數量的婦女規模,利用年齡移算的方法測算得到2020年已經退出育齡期的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結果顯示,當前50歲及以上“曾生子女無子女”婦女規模約為288.8萬人,其中50—59歲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達到191.9萬人,占當前死亡獨生子女母親總量的66.4%;“六普”數據中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與“七普”數據缺乏一致性,基于“六普”數據到“七普”數據的打靶預測結果表明,“七普”數據可能高估當前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隨著生育水平的下降、生育進度的推遲,未來婦女獨生子女死亡風險提高,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快速增長趨勢將保持穩定。基于此,
建議一方面加速構建生育支持體系,避免長期生育率低迷問題;另一方面也要進一步完善
計劃生育特殊家庭扶助制度,多部門協調擴大獨生子女父母的養老扶助資源。
關鍵詞:失獨;曾生子女;獨生子女;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
中圖分類號:C92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4149(2024)02-0029-15
DOI:10.3969/j.issn.1000-4149.2024.00.008
收稿日期:2023-06-11;修訂日期:2023-09-19
基金項目:
長城學者計劃“人口大數據方法與應用研究”(2024CCXZ001)。
作者簡介:劉旭陽,經濟學博士,首都師范大學管理學院講師;王廣州,法學博士,中國社會科學院人口與勞動經濟研究所研究員。
一、研究背景
自20世紀70年代以來,中國開始實行計劃生育政策,1980年9月,黨中央發表《關于控制我國人口增長問題致全體共產黨員、共青團員的公開信》,提倡一對夫婦只生育一個孩子。受到政策的影響,許多家庭選擇只生育一個子女。隨著計劃生育政策影響的深入,獨生子女家庭逐漸成為城鎮地區主流家庭。從歷次人口普查數據來
考察家庭規模,1982年全國平均家庭規模為4.4人,2000年則降至3.4人,2010年降至3.1人,
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以下簡稱“七普”,“四普”、“五普”、“六普”簡稱同此)主要數據公報顯示,目前平均每個家庭戶的人口為2.6人,降至3人以下,家庭結構發生根本性改變。計劃生育政策的實施深刻改變了
人們的生育行為與生育觀念,并進一步帶來人口規模與家庭結構的重大轉折。即便目前生育政策不斷放開,生育支持政策不斷落地,但生育水平短時間內難以回升的局面仍然沒有得到根本性扭轉,歷史積累的獨生子女家庭仍然較為普遍。盡管計劃生育“控制人口數量”的主要目標已經完成,但規模龐大的獨生子女家庭所面臨的獨生子女死亡的風險和隱患并未降低。獨生子女死亡對獨生子女父母造成沉重的精神打擊,死亡獨生子女家庭的子女養老功能喪失,隨著死亡獨生子女父母年齡增長,他們面臨的問題與困境凸顯。
準確判斷死亡獨生子女群體規模及變動
趨勢是應對該問題的必要條件,但目前鮮有針對這一群體的宏觀統計數據,有關死亡獨生子女母親的研究較為匱乏。以往研究結果顯示,2006年獨生子女死亡、母親年滿49歲、現無存活子女的家庭數為37.5萬[1]。王廣州等以“四普”數據為基礎,通過孩次遞進預測的方法,測算出2007年49歲以上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在30萬人左右,2020年增至約80萬人[2]。周偉和米紅利用1982年以來歷次人口普查數據,測算出2010年49歲以上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約為40萬人,2020年增至約60萬人[3]。
死亡獨生子女母親的研究成果大多基于1990年、2000年或2010年人口普查數據,距今時間較長,并且受限于問題敏感性較高,數據收集質量可能會受到影響,以上種種原因造成不同學者不同時期的研究結論存在差異。
劉旭陽,等:中國死亡獨生子女母親總量及變動趨勢再研究
盡管不同學者研究結論略有不同,但總體上對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的描述以及對其未來變化趨勢的預測具有一致性,其規模整體呈現增長趨勢,大約每五年增長10萬—20萬人。然而,基于“七普”數據測算得到的“曾生子女無子女”婦女規模顯示,2020年50—64歲“曾生子女無子女”婦女數達到254.5萬該結果為作者基于“七普”微觀數據匯總測算。,這一結果遠高于此前學者對于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的測算。比較“六普”數據中相同隊列“曾生子女無子女”婦女規模,2010年40—54歲“曾生子女無子女”婦女數為43.7萬 該結果為作者基于“六普”微觀數據匯總測算。,十年時間相同隊列“曾生子女無子女”婦女規模激增六倍之多。表面上看,從“六普”到“七普”十年的變化過程中,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的變化趨勢發生改變,增長速度大幅度提升。針對這一結果,一方面需要進一步核實數據的真實性、可靠性,深入探討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是否有可能增長如此之多以及當前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的真實水平;另一方面需要在可靠數據的基礎上,分析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激增的根本原因,嘗試探討為何基于幾次人口普查數據,特別是從“六普”到“七普”數據對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的判斷存在顯著差異。
二、數據與方法
1. 死亡獨生子女母親概念界定
對于死亡獨生子女母親的界定涵蓋兩個維度。第一個維度是時間維度,第二個維度是目標人群維度。前者是從年齡對死亡獨生子女母親進行區分,存在“曾經失獨”與“終身失獨”兩類狀態。“曾經失獨”是指育齡期內失去獨生子女的母親,理論上這些母親存在再生育的可能性。而當死亡獨生子女母親退出育齡期,“曾經失獨”則演變為“終身失獨”,此時死亡獨生子女母親基本上不存在再生育的可能性,其子女存活狀態不再改變。而后者則是明確什么狀態的“無子女”群體屬于獨生子女死亡。按照定義嚴格界定,只有“獨生子女”死亡才能被納入討論,然而在現實研究中,部分地區在執行針對死亡獨生子女父母的計劃生育特別扶助制度時,對“獨生子女”死亡的概念進行擴展,調整為無違反計劃生育的歷史,也就涵蓋了曾生育多個子女現無存活子女,但符合計劃生育政策的情況[4]。若簡單以只生育一個孩子但當前無存活子女的婦女規模作為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一定程度上忽略了特殊情況下多孩生育但當前無子女的群體,從而會低估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受到計劃生育政策規定的復雜性、死亡獨生子女母親數據的可獲得性等方面的影響,難以嚴格按照以“符合計劃生育政策生育”而當前無子女的婦女作為研究對象。
基于此,本研究中死亡獨生子女母親是指49歲以上退出育齡期的“曾生子女無子女”婦女,這個定義包含生育多個子女而當前無子女的情況,一定程度上高估了嚴格定義下的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按照王廣州的研究,以“曾生子女現無子女”婦女代替“曾生一孩現無子女”婦女,前者對后者的高估大約在30%,并且隨著時間推移兩者差距逐步縮小[5]。以“曾生子女無子女”婦女代表死亡獨生子女母親,其代表性逐步增強,可看作
存在“無子女”困境婦女規模的上限。與此同時,探究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的目的在于了解情況,為解決問題提供數據支持,而對于那些生育行為不符合計劃生育政策但當前也無子女的婦女群體,她們所面臨的諸如老年照料等問題,與嚴格定義下的死亡獨生子女母親并無差異,因此從覆蓋范圍更廣的口徑來考察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更有助于了解問題的嚴峻形勢,制定更切合實際情況的扶助政策。
2. 死亡獨生子女母親測算方法
影響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的因素包含兩方面,一方面來源于婦女的影響,包括婦女死亡水平以及獨生子女母親 或稱作只生育一個孩子的婦女、一孩婦女。規模大小,另一方面則來源于子女的死亡水平。其中,婦女死亡水平越高,存量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減小的速度越快,而獨生子女母親規模越大、子女死亡水平越高,死亡獨生子女母親存量和增量規模越大。不同因素影響方向相反,需分別分析其對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測算的具體影響,各變量對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變化的影響及其作用方向見圖1。
(1)死亡獨生子女母親總量變化的影響。
從圖1可以看到,死亡獨生子女母親的死亡水平影響其存活規模。死亡獨生子女母親存量(Ft+1)的變化可以用下面的表達式進行簡單地分解:
Ft+1=Ft-Ft×df+Ct×dc(1)
其中,
Ft為t年時死亡獨生子女母親存量,df為死亡獨生子女母親死亡率,Ct為t年時獨生子女母親規模, dc為獨生子女的死亡率。
目前普遍認為,死亡獨生子女群體因曾經受到巨大的精神打擊、可能會面臨更大的經濟困境,死亡水平比同隊列非死亡獨生子女群體更高,但是對于其死亡水平究竟有多高,目前相關研究很少。大部分死亡獨生子女群體的測算研究主要從獨生子女母親及其子女入手,通過分析母親的遞進生育水平和子女的死亡水平來測算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而對于進入死亡獨生子女群體后婦女的死亡水平及其對規模的影響則較少討論,其主要原因在于目前尚未有權威的死亡獨生子女母親生命表。本研究重點探討進入“終身失獨”狀態婦女的變化過程,判斷死亡獨生子女母親死亡模式的特殊性是其關鍵。
比較“六普”數據與“七普”數據中相同隊列“曾生子女無子女”婦女規模,2010年50—54歲(1956—1960年隊列)“曾生子女無子女”婦女規模為11.63萬人,2020年60—64歲(1956—1960年隊列)“曾生子女無子女”婦女規模增至62.55萬人,“七普”數據中“曾生子女無子女”婦女規模大幅度增長(見表1)。若認定這一結果準確,那么在一定程度上表明,死亡水平變化并非影響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的關鍵因素,因其目前整體規模較小,所以即便存在較高或較低的死亡水平,并不會導致死亡獨生子女母親存量的大幅度變化。相反,相同隊列中獨生子女母親規模(Ct)遠超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Ft),因子女死亡(dc)而進入死亡獨生子女群體的婦女規模(Ct×dc)大于因死亡獨生子女母親死亡(df)而退出死亡獨生子女群體的婦女規模(Ft×df),致使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Ft+1)增加。因此,本研究在設定“曾生子女無子女”婦女死亡水平時,按照總體女性死亡水平來編制生命表,計算其存活概率,在測算過程中可能在一定程度上低估死亡獨生子女母親的死亡水平,從而高估死亡獨生子女母親存量規模。
(2)獨生子女母親規模變化的影響。
獨生子女規模同樣對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產生影響。
獨生子女規模越大,意味著面臨“無子女”風險的婦女規模越大,相同死亡水平條件下,獨生子女規模增加必然導致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的增加。獨生子女與其母親一一對應,考察獨生子女規模
也即可以考察獨生子女母親規模。基于歷次人口普查中的獨生子女母親規模分析其變化趨勢(見表2),
從整體規模來看,1990—2020年15—49歲只生育一個孩
子的婦女規模呈現擴大趨勢,
2000年15—49歲一孩婦女規模達到1億人以上,并在此規模上持續保持,2020年15—49歲一孩婦女規模約為1.02億人。分年齡考察,小于平均生育年齡的15—24歲一孩婦女規模整體呈現下降趨勢,1990年約有1980萬15—24歲婦女只生育一個孩子,到了2020年15—24歲婦女中僅373萬人
只生育一孩;
處于旺盛生育年齡的25—34歲一孩婦女規模存在峰值,2000年規模最多達到6987萬,2020年
規模為3680萬;
已經退出旺盛生育年齡的35—49歲一孩婦女規模變化顯著,1990年時規模為1068萬人,到2020年時規模達到6137萬人。目前一孩婦女規模仍然較大,并且一孩婦女年齡結構逐步老化,這些均可能增加一孩婦女未來“無子女”風險,擴大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
此外,15—49歲無孩育齡婦女是否生育將影響一孩婦女規模,最終對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產生影響。從無孩育齡婦女總量變動趨勢來看,1990—2020年15—49歲無孩育齡婦女規模基本穩定,維持在1億人以上,2020年15—49歲無孩育齡婦女規模約為1.09億人。從不同年齡階段無孩育齡婦女的構成來看,15—24歲無孩婦女占無孩育齡婦女的大多數。
1990—2020年的具體變動情況是:1990年15—24歲無孩婦女規模達到9392萬人,2020年15—24歲無
孩婦女規模保持在6000萬人以上;25—34歲、35—49歲無孩婦女規模較小,但隨著時間推移,規模逐步擴大,1990年25—34歲、35—49歲無孩婦女分別為649萬、116萬,2020年分別達到3056萬、1093萬,占當年無孩
育齡
婦女規模的比重也分別從6.39%、1.14%提升至28.05%、10.03%。從1990到2020年,在15—49歲無孩婦女總體規模基本保持一致的情況下,其內部年齡結構逐步“老化”,表明隨著年齡增長,自然生育能力下降,大齡無孩婦女規模增加,在一定程度上擠壓其生育和再生育時間,若其晚育則面臨更大的獨生子女死亡風險,若其不生育則面臨終身無子女風險。
(3)獨生子女死亡水平變化的影響。
獨生子女死亡水平是影響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的另一個重要因素。目前大部分相關研
究認為獨生子女死亡水平與相同隊列總人口的死亡水平并無差異,因而可用總人口生命表來測
算獨生子女死亡情況。獨生子女死亡的統計推斷涉及婦女的親子結構、生育史和死亡人口的獨生屬性,這是一個涉及兩代人存活和遞進生育的復雜問題,即便是直接統計匯總,也需要完成原始個案數據的不同隊列母親與不同孩次、年
齡子女的匹配。目前的人口普查數據中,利用微觀數據僅能得到不同隊列母親生育子女數,而要實現母子匹配,只有通過同一家庭戶內不同成員間的關
系來確定母親及其子女。又因為子女年齡越大與父母不同住的概率也越高,45歲及以上婦女其子女離家概率與之前年齡相比出現明顯增長,子女離家概率超過40% 這里以有過生育行為但未匹配到子女的婦女占比作為子女離家概率,若假設低齡子女幾乎不存在離家,以低齡子女匹配情況作為誤差調整,45歲及以上婦女其子女離家概率約為13%,同理50歲及以上婦女其子女離家概率約為23%,60歲及以上婦女其子女離家概率約為54%,離家概率仍然較高。,50歲及以上婦女其子女離家概率約為56%,60歲及以上婦女其子女離家概率高達86%[6],子女與父母不同住的概率較高,通過家庭戶內成員之間的關系進行匹配極有可能存在遺漏。為解決基礎數據的限制問題,進一步簡化運算,本研究設定獨生子女母親平均年齡與子女平均年齡差固定,從而在已知母親年齡結構的同時,同步得到其子女的年齡結構。
目前婦女生育年齡整體呈現離散趨勢,但仍近似為正態分布[7],以平均生育年齡代替整體生育年齡具有代表性。基于對“四普”、“六普”及“七普”數據的分析(見圖2),1990年平均生育年齡為25.3歲,2010年平均生育年齡為27.7歲,2020年平均生育年齡為29.2歲,進一步參考分孩次平均生育年齡,2010年二孩生育年齡為30.8歲,與2000年相比提高約2歲[8]。設定婦女與子女的年齡差為30歲,根據婦女年齡推算子女對應的年齡結構,得到其子女的年齡結構以及對應的死亡水平。
理論上,某一隊列婦女對應的子女年齡結構應當滿足一定分布,但考慮到本研究對象為
已經退出育齡期的50歲及以上婦女,其子女年齡相對較大,子女死亡概率保持在較低水平,以某一個年齡的死亡概率代替整體子女的死亡概率誤差較小,既能保證測算的合理性,又能在簡化運算的同時最大程度彌補微觀數據缺乏的影響。以20—39歲女性死亡概率為例,2020年20歲女性死亡概率僅為0.2‰,30歲時死亡概率提升至0.3‰,35歲時死亡概率提升至0.4‰,直至39歲時死亡概率才提升至0.5‰,變動幅度在0.3個千分點之下徘徊,其誤差相對較小。
總之,通過對以上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變化的基本原理和相互作用方向的分析,可以進一步明確不同因素對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的存量和增量影響的方向及水平,測量這些變動的影響,不僅有利于在現有基礎數據條件下,進一步提高對目前中國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和變動趨勢進行
統計推斷的精度,也有利于通過數據之間的內在邏輯,對不同來源數據的質量高低及可靠性進行分析和判斷。
三、死亡獨生子女母親總量及變動趨勢判斷
按照死亡獨生子女母親年齡結構,依次分析50—64歲、65—74歲、75歲及以上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及其發展趨勢。
1. 尚未步入老年狀態的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快速增長
基于“七普”數據測算,從時期視角考察,2020年15—64歲“曾生子女無子女”婦女規模達到638.9萬人,
比“四普”的82.3萬人、“六普”的120.6萬人多出500萬人以上,占對應年齡婦女的比例也從“四普”的0.23%、“六普”的0.25%變為“七普”的1.34%;若考慮“終身失獨”的情況,1990年50—64歲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為16.5萬人,占對應年齡婦女總量的比例為0.29%,2010年則達到32.3萬人,占比基本保持不變,2020年為254.5萬人,占比達到1.73%,比“四普”、“六普”多出了200萬人以上,占比也提升1.44個百分點(見表3)。
來自國家統計局網站;“六普”微觀數據、“七普”微觀數據,
來自國家統計局微觀數據實驗室。
注:因“五普”微觀數據僅統計15—50歲育齡婦女的“活產子女”與“存活子女”情況,與前后幾次人口普查的年齡范圍不一致,故刪除“五普”數據。
時期視角下“曾生子女無子女”婦女規模差異受隊列規模差異的影響。比較相同隊列“曾生子女無子女”婦女規模,1990年15—34歲“曾生子女無子女”婦女規模為57.8萬人,2010年該隊列(35—54歲)規模基本保持不變,為60.7萬人,而2020年該隊列(45—64歲)呈現顯著增加的趨勢,增至352.0萬人。
無論是從時期層面還是從
隊列層面來看,2020年“曾生子女無子女”婦女規模相較于2010年、1990年均顯著增加,特別是50—64歲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增長速度更快。
2. 老年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增長緩慢
測算65歲及以上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需要利用之前人口普查數據相同隊列的“曾生子女無子女”婦女數據以及
“存活一個子女”婦女數據,在分析死亡獨生子女母親死亡情
況以及
獨生子女母親子女死亡情況的基礎上,得到2020年65歲及以上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
結果如表4所示,對于1946—1955年隊列的死亡獨生子女母親,2010年時(55—64歲)約為
20.72萬人,此后規模逐步擴大,至2020年時(65—74歲)增至25.25萬人,增幅約為21.9%。這一增長速度與之后隊列相比大幅下降,1956—1960年隊列的死亡獨生子女母親在2010(50—54歲)至2020(60—64歲)年期間增長了約4倍(見表1)。
3. 75歲及以上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基本穩定
測算75歲及以上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同樣需要利用之前的人口普查中相同隊列的死亡獨生子女母親數據以及獨生子女母親數據。因為“五普”數據中“曾生子女無子女”婦女年齡上限僅統計到50歲,所以需利用“四普”數據,匯總1990年45—57歲“曾生子女無子女”婦女規模,測算至2020年得到75—87歲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針對1990年45—49歲“曾生子女無子女”婦女,因其未退出生育隊列,理論上存在再次生育的可能性,考慮到1990年45歲及以上死亡獨生子女母親“終身失獨”概率超過90%[4],因此這里不
考慮45—49歲“曾生子女無子女”婦女再生育的可能性,其結果一定程度上會高估2020年
75歲及以上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
結果如表5所示,75歲及以上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呈現出先增加后下降的變化趨勢。1933—1945年隊列經過30年后從約8萬人增至約9萬人;其中1990—2010年呈現增長趨勢,從8.00萬人增至峰值9.67萬人,隨后其規模開始萎縮,2020年降至9.05萬人,主要原因是75歲及以上婦女死亡概率遠遠大于其獨生子女的死亡概率。
4. 新進入死亡獨生子女群體的婦女規模較大是造成其規模激增的主因
基于以上分析結果,總結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自產生以來其規模發展過程(見表6)。如
果以1982年
計劃生育政策被作為基本國策時退出生育隊列的婦女年齡作為死亡獨生子女母親隊列的上限,1990年死亡獨生子女母親指的是50—57歲“曾生子女無子女”婦女。獨生子女生育政策初期,由計劃生育政策為主要原因而導致的死亡獨生子女母親群體產生,其規模相對較小,約為5.9萬人,僅占對應隊列婦女總量的0.17%。隨著獨生子女生育政策的全面實施,不斷有新的隊列加入該群體中,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逐步擴大。到2010年時,死亡獨生
子女母親指的是50—77歲“曾生子女無子女”婦女,而根據1990—2010年人口普查數據推
算,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達到42.0萬人,占對應隊列婦女總量的比例也達到0.26%。2020年,死亡獨生子女母親包含了50—87歲“曾生子女無子女”婦女,規模進一步增加。根據1990—2020年人口普查數據推算,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約為288.8萬人,占對應隊列婦女總量的比例進一步增至1.19%。其中,2010—2020年進入死亡獨生子女狀態的婦女規模較大是導致2020年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顯著增加的主要原因,2020年50—59歲死亡獨生子女母親達到191.9萬人,占對應隊列婦女規模的
比例為1.73%,60—64歲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達到62.6萬人,占對應隊列婦女規模的
比例為1.71%,65—74歲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約為25.3萬人,占對應隊列婦女規模的
比例為0.40%,75—87歲死亡獨生子女母親約為9.05萬人,占對應隊列婦女規模的比例為0.28%。
綜合分析當前死亡獨生子女母親基本情況,2020年共有“曾生子女無子女”婦女673.2萬人。其中15—49歲婦女384.4萬人,這部分群體仍存在再生育的可能性,因此未被列入死亡獨生子女母親群體,50歲及以上“曾生子女無子女”婦女,即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達到288.8萬人。其中50—59歲死亡獨生子女母親有191.9萬人,為“七普”數據匯總推算結果,也是2010—2020年新進入死亡獨生子女群體的婦女規模,是造成“七普”數據遠高于“六普”數據的主要原因;60—64歲死亡獨生子女母親有62.6萬人,同樣為“七普”數據匯總結果;65—74歲死亡獨生子女母親有25.3萬人,為利用“六普”數據中55—64歲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測算得到;75—87歲死亡獨生子女母親有9.0萬人,為利用“四普”數據中45—57歲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測算得到。
四、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再認識
構建2020年完整死亡獨生子女母親隊列時可以發現,測算數據與“七普”匯總數據之間存在一定差異,“七普”數據匯總結果顯著高于測算結果。其中,以2020年60—64歲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觀察兩者差異,一種途徑是
利用“七普”數據匯總得到,另一種途徑是
基于“六普”數據測算得到。
利用“七普”數據匯總得到的
60—64歲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為62.6萬人,而基于“六普”數據中
50—54歲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
測算得到的2020年60—64歲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為15.1萬人,匯總數據約是測算數據的4倍之多,需要進一步探討兩次普查數據產生巨大差別的原因及合理性。由于兩次普查的數據質量不同和不同婦女其子女存活狀況的變化,其原因既可能來自對“六普”數據的低估,也可能來自對“七普”數據的高估,因此,需要對可能造成“六普”測算數據與“七普”匯總數據之間存在較大差異的原因進行進一步分析(見圖3)。
然而,要驗證“六普”數據是否低估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這一結論卻存在很多困難。
其一,有關死亡獨生子女母親相關統計數據十分匱乏,“七普”數據之前有關死亡獨生子女母親的研究幾乎全都是基于“六普”數據,缺乏其他來源數據進行驗證。其二,從“一致性”來看,“六普”數據與“五普”、“四普”數據增長趨勢的一致性很高,從1990年到2010年,50歲及以上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從約6萬人增至42萬人左右,20年間增長36萬人,而到2020年,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增至約289萬人,激增247萬人,若調整“六普”數據中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為保持一致性,意味著
與之相關的“五普”、“四普”數據也需進一步調整。
要驗證“七普”數據是否高估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可以采用以“六普”數據為基礎、“七普”數據為目標的方法進行一致性分析。具體方法是根據“六普”數據設定不同死亡水平推算并得到與“七普”比較吻合的測算結果。對于已經退出生育年齡的婦女來說,死亡獨生子女母親存量的變化取決于死亡獨生子女母親的存活總量和獨生子女的死亡狀況。由于退出生育年齡的
婦女中相同隊列2020年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顯著高于2010年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這表明要實現從“六普”到“七普”的結果,需降低死亡獨生子女母親的死亡水平,減少因死亡而離開死亡獨生子女群體的婦女規模,或者提高子女的死亡水平,增加因獨生子女死亡而進入死亡獨生子女群體的婦女規模。基于此,共設計三個死亡水平調整方案,方案一為將20—34歲的死亡率提升至
“四普”
數據的水平,同時保持其余年齡的死亡率為
“七普”
數據水平,即提高子女死亡水平的同時降低婦女死亡水平;方案二為降低20—64歲死亡率至
“七普”
數據中20歲的水平,其余年齡死亡率為
“七普”數據的水平,即同時降低婦女及子女的死亡水平;方案三為提高20—50歲死亡率至
“四普”
數據中50歲的水平,其余年齡死亡率為
“四普”
數據水平,即同時提高子女與婦女的死亡水平(見表7)。
1. 提高死亡水平才能實現從“六普”到“七普”的測算結果
調整死亡水平后,如表7測算結果所示,三個方案中,提高20—50歲死亡率至1990年50歲的水平(方案三),其結果與“七普”數據匯總結果較為接近。這表明,要實現從“六普”到“七普”的結果,需要在當前死亡水平的基礎上提高所有年齡的死亡水平,與1990年保持一致,而20—50歲死亡水平需要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提高。盡管調整死亡水平能夠實現“七普”的結果,但是仍然需要進一步分析這種死亡水平的調整是否符合實際情況。首先,不同年齡死亡水平存在差異,通常而言,20—30歲是死亡率最低的年齡階段,過了30歲后
死亡水平開始緩慢上升,60歲之后明顯上升,將20歲與50歲保持在相同死亡水平上不符合現實情況,以2020年數據為例,20歲死亡概率僅為0.2‰,而50歲死亡概率提升至1.5‰,相差1.3個千分點,死亡水平存在差異;其次,目前整體死亡狀況已經處于較低水平,
國務院辦公廳和國家統計局出臺的相關“規劃” 2022年4月27日國務院辦公廳發布《“十四五”國民健康規劃》。、“綱要” 2021年12月21日國家統計局發布《中國婦女發展綱要(2011—2020年)》。指出,2020年平均預期壽命達到77.9歲,其中女性平均預期壽命為80.9歲,而基于“七普”數據死亡水平計算
得到的
平均預期壽命為81.5歲,其中女性平均預期壽命達到84.3歲,“七普”數據的確可能低估了真實死亡水平,死亡水平存在上升空間,但即便如此,2020年死亡水平也不可能升高至1990年水平,基于“七普”數據測算,2020年50歲死亡概率為1.5‰,而1990年50歲死亡概率達到4.5‰,差距高達3個千分點。
進一步分析,“七普”數據低估死亡水平,因此在調高死亡水平的同時,理論上需同步增加死亡人口規模,而若增加的死亡人口規模在死亡獨生子女群體中體現更多,意味著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并未達到“七普”數據的匯總結果,“七普”數據高估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換言之,在實現從“六普”數據到“七普”數據的測算過程中,提高死亡水平的同時,同步降低“七普”數據中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這樣就有可能找到一個狀態,保證在死亡狀況提升至合理水平的條件下,能夠實現從“六普”到“七普”的測算結果,但當前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需降低至什么水平才能實現這一結果仍待進一步確定。
2. 未來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存在快速增長的風險
盡管“七普”數據可能高估當前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但也在一定程度上表明,未來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存在快速增長的風險。與“六普”推算結果相比,2010—2020年進入死亡獨生子女狀態的婦女規模高達191.9萬人,占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的66.4%。這些新進入死亡獨生子女群體的婦女,其生育時間相對集中在2000年左右,此時計劃生育政策對于生育的影響仍然存在,處于政策性低生育與內生性低生育的過渡時期。但伴隨內生性低生育逐漸成為主導,生育意愿持續下降,生育年齡進一步推遲,生育水平降低和生育數量減少,只生育一個孩子的高齡婦女比例逐步增加,而當其失去獨生子女后,再生育的可能性也隨之降低,“終身失獨”風險增加。換言之,當前釋放的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仍屬于政策性低生育帶來的結果,而隨著內生性低生育影響的增強,由此帶來的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可能會更為迅速地增長。
從不同普查數據的對比分析來看,40—49歲存活一個子女的婦女,其生育率已經處于較低水平,再生育的可能性很低,若子女死亡,大概率會在下一次人口普查時進入死亡獨生子女母親隊列。比較不同普查數據中隊列規模差異可以看到,2000年40—49歲存活一個子女的婦女規模約為2279.9萬人,其中約有1.1%(24.5萬人)在2000—2010年進入死亡獨生子女母親隊列;2010年40—49歲存活一個子女的婦女規模為4683.2萬人,粗略估算,到2020年這其中約有4.1%(191.9萬人)失去子女,成為兩次普查之間進入死亡獨生子女群體的婦女。不論是潛在死亡獨生子女群體的整體規模,還是其獨生子女死亡概率,均有明顯提高。并且,獨生子女母親在退出生育隊列后始終面臨獨生子女死亡風險。進一步比較“六普”與“七普”數據中50—64歲存活一個子女的婦女規模,2010年為2852.0萬人,到2020年則變為5879.4萬人,高齡育齡婦女以及已經退出生育隊列婦女中,存活一個孩子的婦女規模越大,其獨生子女死亡風險越高,從而增加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當然,若要更為細致地探究“七普”數據中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顯著增長的原因,以及其未來的發展趨勢,則需要更為細致地比較相同隊列(比如2020年50—64歲,其在2010年時為40—54歲)婦女規模、各種子女生育狀態的婦女規模、各種子女存活狀態的婦女規模等數據,在充分檢驗“七普”數據質量的前提下,從一孩婦女規模增加和獨生子女死亡率增長兩個維度分解死亡獨生子女母親快速增長的原因。
總結以上結論,分析“七普”數據中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首先,基于測算結果,實現從“六普”數據到“七普”數據驗證的難度較大,“七普”數據高估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其次,不管60歲及以上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的測算結果是否準確,她們并不是2020年死亡獨生子女母親中的主要群體,50—59歲新進入死亡獨生子女群體的婦女規模是造成2020年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激增的主要原因。最后隨著整體生育水平的降低,只生育一個子女的婦女規模顯著增加,其獨生子女死亡風險較高,即便“七普”數據高估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其真實規模與“六普”數據相比也極有可能存在明顯的增長趨勢,并且隨著只生育一個子女的婦女規模進一步擴大,未來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加速增長的趨勢不僅可能難以緩解,而且可能愈演愈烈。
五、結論及建議
本研究基于歷次人口普查數據,通過隊列遞推的方式,估算2020年50歲及以上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構建其完整的發展歷程。結果顯示,基于“七普”數據匯總以及之前人口普查數據測算,2020年50歲及以上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約為288.8萬人,高于此前大部分學者對于2020年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上限約為80萬人的判斷。其中50—59歲新進入死亡獨生子女群體的婦女規模達到191.9萬人,是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快速增長的主要原因。60—79歲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約為91.1萬人,80歲及以上高齡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約為5.8萬人。
基于測算結果,以“六普”數據為基礎,得到“七普”數據結果,需要對死亡水平作出不太合理的調整,一定程度上表明“七普”數據可能高估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然而,即便“七普”數據對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的判斷不夠準確,死亡獨生子女母親增長模式發生根本性變化已經成為難以扭轉的趨勢,未來死亡獨生子女母親
的
增長速度可能會進一步加快。伴隨生育水平的下降,只生育一個子女的婦女規模逐步提升,勢必會增加婦女整體的獨生子女死亡風險,“七普”數據正式開啟死亡獨生子女母親快速增長的發展階段,未來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可能會以
較快的增長速度逐年擴大。為減緩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增長趨勢,緩解死亡獨生子女群體
的
困境,文章提出如下政策建議。
第一,提高生育水平。獨生子女婦女規模的擴大勢必增加獨生子女死亡風險,而降低獨生子女死亡風險最有效的措施只能是增加生育子女數量。
計劃生育政策的實施造就了規模龐大的獨生子女母親群體,伴隨其陸續退出生育年齡至其死亡前
這些人
始終面臨獨生子女死亡風險。歷史難以改變,但提高生育水平則
能夠在
一定程度上緩解未來無子女的困境,降低獨生子女死亡風險。自2013年以來,陸續出臺的生育放松政策均未取得理想的效果,生育水平未能有效提升。未來政策改革方向應當繼續瞄準生育成本。
而生育成本包含了經濟成本、時間成本與機會成本,經濟成本包括在生育前的各項檢查費用,生育過程中的住院費用,生育之后的養育、教育費用等,應合理規范相關服務價格,在財政允許范圍內給予最大程度的補助;
時間成本主要包括生育、養育、教育所需時間,應加強托兒服務機構建設,規范嬰幼兒照護服務市場,增加現有服務的利用度,最大程度發揮其作用;針對機會成本,社會、政府層面應積極組織相關培訓,幫助婦女生育后能夠順利返回工作崗位,而不是將婦女生育后返崗的壓力轉嫁至企業。全面消除女性生育前、生育中、生育后的各種后顧之憂,如此才可能解決內生性低生育問題。
第二,建立健全死亡獨生子女群體扶助制度。2007年國家啟動計劃生育特殊困難家庭扶助制度,為獨生子女死亡或傷殘的家庭提供有效的支持。制度實施以來取得了良好效果,但考慮到未來死亡獨生子女母親規模及其發展趨勢,未來制度改革應當繼續考慮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擴大制度覆蓋范圍。目前享受獨生子女死亡扶助政策的關鍵是領取過
獨生子女證,事實上存在部分只生育過一個子女的婦女未及時領取
獨生子女證,而這其中若存在獨生子女死亡情況,便極有可能被排除在政策扶助之列;并且目前扶助政策覆蓋對象為嚴格符合獨生子女死亡定義的群體,然而未遵守計劃生育政策但目前無子女的婦女,其面臨的困境與死亡獨生子女群體一致,設計一定機制在財政可承擔范圍內逐步擴大扶助政策覆蓋對象,
可以緩解這部分人群因無子女而面臨困境群體的生存壓力。其次,豐富扶助政策內容。
現階段扶助政策大多側重于經濟層面,對于死亡獨生子女群體的心理疏導關注不足,服務能力較弱;并且隨著死亡獨生子女群體年齡增長,他們對養老相關扶助的需求隨之增加,除了資金支持外,
需要建立健全相關保險機制,以增加死亡獨生子女群體應對養老風險的能力。
第三,構建多部門聯動統籌機制。未來死亡獨生子女群體規模可能呈現出快速增長的趨勢,
對計劃生育特殊家庭扶助制度的需求量將會顯著增加,僅依靠單一部門難以聯合更為廣泛的資源以應對
計劃生育特殊家庭扶助的壓力。目前,民政、社會保障、衛生健康等相關幫扶部門聯動不足,各種幫扶措施呈現碎片化,沒有形成合力,現有很多幫扶政策是由于近些年獨生子女死亡問題凸顯后,在其他幫扶政策基礎上進行的增補,缺乏專屬服務和個性化解決方案,其結果必然是既浪費了資源,又難以完全應對
計劃生育特殊家庭幫扶問題。在此基礎上,加強相關部門之間的聯動,明確各部門職責,合理劃分
計劃生育特殊家庭扶助內容,可以更有針對性地解決死亡獨生子女困境,并逐步形成長效機制,前瞻性地應對未來死亡獨生子女群體規模可能快速增長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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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tudy of the Total Number and Changing Trend of Women Losing
Their Only Child in China
LIU" Xuyang1, WANG" Guangzhou2
(1.School of Management, Capital Norm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048, China;
2.Institute of Population and Labor Economics Research, Chines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 Beijing 100006, China)
Abstract: With the decrease in China’s fertility level, only-child families in urban areas have gradually become the mainstream, and face significant risks of only-child mortality. The release of the Seventh National Census provides more comprehensive data for exploring the number of women who lost their only child. Based on the data from the Forth to Seventh National Census, this paper summarizes the patterns of women with different numbers of children, and calculates the number of" women
aged 50 and above who have lost their only child in 2020 by population-shift algorithm.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about 2.888 million women aged 50 and above lost their all children born, among which 1.919 million women are aged 50-59, accounting for 66.4% of the total number of women who lost their only child. There is a lack of consistency of the number of women who have lost their only child
between the Sixth National Census data and the Seventh National Census data. Based on the target prediction results from the Sixth National Census data to the Seventh National Census data, the Seventh National Census data may overestimate the number of women losing their only child. With the decline of fertility level and the delay of fertility, the risk of
losing only child will increase in the future, and the rapid growth trend of the number of
women who losing only child will remain stable. On the one hand, this paper suggests to accelerate the construction of fertility support system to avoid long-term low fertility rate. On the other hand, the
system of special support for family planning families should be further improved, and multiple departments should coordinate and expand support resources for parents with only one child.
Keywords:losing only child;all children born;only child;the Seventh National Census
[責任編輯" 崔子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