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事療法在學校心理危機干預中的應用研究

摘要： 學校肩負著培養(yǎng)身心健康、可堪當民族復興重任的時代新人的重任。然而面對當前由青少年心理問題所引發(fā)的時有發(fā)生的校園心理危機事件，部分學校在處置和干預的過程中仍存在許多問題。而基于主體能動性和自我療愈潛能的敘事療法，堅持以來訪者為中心、避免二次傷害與不做任何主觀評論等原則，能為學校實施“以學生主體的立場來確定問題、以干預合作者的定位來提供支持、以行動計劃的重述來得到承諾”等干預路徑，提供理論參照和實踐指導，最終提高學生心理危機干預的成效，促進學生群體的心理平衡和身心健康。

關鍵詞： 敘事療法" 學校心理危機干預" 內涵" 原則" 路徑

學校是青少年學生接受正規(guī)國民教育的專門場所，肩負著培養(yǎng)身心健康、可堪當民族復興重任的時代新人的重任。然而有研究表明當前青少年心理問題的檢出率為26.3%，其中學習壓力感、強迫、焦慮問題排前三位。學生較多的心理問題導致校園心理危機事件時有發(fā)生。但現(xiàn)在校園心理危機干預中仍存在許多問題。而基于主體能動性和自我療愈潛能的敘事療法，能為提高校園危機干預成效、促進學生群體的心理平衡，提供理論參照和實踐指導。

一、敘事療法的內涵、要義

基于故事敘說的敘事心理療法，是心理工作者通過引導來訪者陳述自身過往故事，促使其弄清楚自身是如何借用故事來編排經驗與建構意義的，并積極搜尋來訪者在故事敘說中所遺漏的有益部分，幫助他們重構具有積極意義的人生故事，繼而激發(fā)來訪者內在潛力的一種心理療法。顯然，作為一種廣受關注的后現(xiàn)代心理治療方式，敘事療法擺脫了以往將人看作問題的傳統(tǒng)治療觀念，強調將人看作問題是不利于問題解決的。傳統(tǒng)治療習慣于通過已有的診療標準對來訪者的現(xiàn)有問題加以評判。這種帶有心理工作者個人色彩的主觀評判，會讓來訪者不自覺地將問題固定和內化，使其意識到問題的標簽一直貼在自己身上，自己就等同于問題，進而產生無力和疲勞感，以及自我療愈的無助感。而敘事療法則更多地關注來訪者本人，并堅信來訪者具有自助的資源和能力。它的基本要義如下：

（一）問題來自主控敘事與已有經驗之間的沖突

敘事療法認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主控敘事，主控敘事是詮釋個體生活意義的重要依據(jù)，也是指導個體選擇生活方式的參照“真理”。作為敘事療法創(chuàng)始人之一的懷特指出，人總是因受到鼓動而習慣性地依據(jù)現(xiàn)存的“真理”去建設自身的生活。通常這種鼓動就是社會主流意識對個體所作出的權力影響。主控敘事就是人受社會主流文化影響的結果，也是人自我認同且內化了的故事，它具有支配我們生活故事的決定性力量。盡管個體的生活經歷非常豐富，但主控敘事呈現(xiàn)出的通常只是主流文化支配下且能被其所允許的那一部分經驗，而并非全部的生活經驗。可見這種敘事建構既有主動性，也有被動性和選擇性。因此，當主控敘事與以往經驗的重要部分有沖突時，人的問題就會自然而然地產生。

（二）人本身并非問題，問題才是問題

敘事治療比較重視人和問題之間關系的討論，這也是敘事療法與其他心理流派的區(qū)分之處。敘事療法認為每當個體基于外界信息建構出自己不甚合理的認知圖式時，也就是自身心理沖突的產生之時。我們以固化了的不合理價值標準去評判當下的事件或人物，可能就會以消極的態(tài)度去詮釋積極的事件。長此以往就會影響積極的自我評價，并對個體成長產生負面影響。基于對主體能動性的尊重和信任，敘事療法所要做的就是將人與問題分開，問題是問題，人是人，人本身并不是問題，而咨詢輔導或干預的關鍵，就是支持個體在問題和自我之間建立適合的關系，始終將人視為問題的覺察者和解決者。

（三）來訪者才是治療自身問題的專家

在傳統(tǒng)的心理咨詢中，來訪者通常將心理工作者視為專家，認為他們就是解決心理問題的高手。很多來訪者受這種預設的影響，在接受心理輔導的過程中表現(xiàn)出明顯的依賴和被動特征，會把自己與問題一并打包后交給咨詢師，從而讓所謂的專家來幫自己解決所有的問題。所以來訪者就很難去挖掘自身的療治能量。而在敘事療法中，來訪者會被視為是自身問題的專家，因為沒有比來訪者更能了解他人生故事的人了，只有他才能真正地幫助自己打開新的視窗。而咨詢師在這個過程中就是求助者的合作者，咨詢師與來訪者建立一種合作治療的關系，是協(xié)助來訪者解決問題的同行人。

二、敘事療法的工作原則

（一）以來訪者為中心

敘事療法堅持以來訪者為中心，并將之貫穿于心理輔導的全過程。比如初次訪談時給予來訪者話題的選擇權；在咨詢設置中就采用何種治療方式給予來訪者決定權；而當選擇運用輔導技術時，如主控故事的敘說、局外見證人的選取、重組會員的實施等，也會尊重來訪者的意愿和習慣；包括咨詢計劃的制訂和咨詢目標的確定，也是由咨詢師和來訪者共同商定。敘事療法一以貫之地將促進來訪者的成長作為工作的第一要務，絕不會因為過于關注來訪者的問題而忽視對人本身的重視。可見敘事療法在學校危機干預中的應用，可以最大程度地增強學生破解危機的自信心，激發(fā)出危機學生自身的治療潛能。

（二）避免二次傷害

面對存有心理問題或是心理失衡的來訪者，敘事療法主張在咨詢干預的過程中，少談甚至不談心理問題或是危機事件的詳細細節(jié)，以盡可能避免來訪者頭腦中再現(xiàn)、閃回導致其問題或是危機的場景、噩夢，消除來訪者再次受傷的可能。咨詢師或干預者轉而比較重視引導來訪者將注意力放在問題對自己的影響上，如問題如何改變來訪者的生活、認知、情緒、行為及自我認識、自我定位等，以及問題造成了來訪者什么樣的生活困境與應對困難。敘事療法在學校危機干預中的應用，能幫助學生將問題與自我分開，從而從主體性的角度更好地覺察問題、分析問題和解決問題。

（三）不做主觀評論

敘事療法主張在心理咨詢過程中，心理工作者對來訪者的敘述、反應以及價值觀等不做任何的主觀判斷或評論，以免引起來訪者的戒備或不適。心理工作者要更多地引導來訪者充分敘述自身的問題和故事，并運用“雙重傾聽”技術，在其敘述中發(fā)現(xiàn)與當下的主觀認識或內在價值觀不一致之處，且能敏銳覺察來訪者以往應對危機或困境的個人經驗、經歷或技巧，從而促使來訪者積極運用這些有益的部分或力量，來面對當下的困境或挑戰(zhàn)。敘事療法在學校危機干預中的應用，有助于挖掘出學生主控敘事中的閃光事件或例外故事，并借此改變學生已經內化的且不利于其應付當下困境的那部分價值觀與主觀感受。

三、敘事療法在學校心理危機干預中的實施路徑

心理危機是指當個體遭遇某些重大事件或問題的時候，心理上形成的嚴重失衡狀態(tài)。面對時常出現(xiàn)的校園心理危機事件，學校應主動借鑒敘事療法的理念和操作技術，確立以學生為中心的干預立場，從而在干預實施的每個階段落實促進危機學生成長的干預目標。

（一）以學生主體的立場來確定問題

盡管身處危機之中的學生內心比較混亂、無助甚至絕望，但從敘事療法的角度看，危機解除或減緩的決定性力量還是學生本人，學生才是危機干預的第一責任人。為此干預者必須從危機學生的立場出發(fā)，表明自身有著與其共同消解當前危機的決心和可能。在給予學生信心的基礎上，再用開放式的提問，啟發(fā)學生述說自己當前所處的困境，以及所需要解決的問題。使用接納、理解和共情等敘事傾聽技術，逐步澄清學生所面臨的認知或情緒等危機，努力將學生自身與問題分開，真正將學生置于問題解決者這一能動的位置。

（二）以干預合作者的定位來提供支持

作為危機干預的首要目標，保證學生安全是干預工作的底線。為此基于敘事療法的干預，必須在評估學生致死性、危險性，以及能動性缺失等嚴重程度的前提下，加強與學生的溝通與交流。在傾聽的過程中去找尋其所擁有的內外部資源，幫助危機學生知道有哪些人現(xiàn)在或過去關心自己，確定有另外的個人、組織團體和相關機構能夠提供目前其所需要的支持，以及通過運用積極的思維方式改變自己對問題的看法等途徑，來緩解自己的應激與焦慮水平。更為重要的是要讓學生意識到，干預者也是能夠給予其支持和幫助的人。在此階段干預者不能評價學生的經歷與感受是否正確、是否偏離常態(tài)。這種不打斷、不評論與不否認，就是要避免給對方造成心理的沖擊或威脅。干預者要做的就是要以合作者的身份，通過語言、聲調或軀體語言等向學生表達并使其相信“這里有一個人正和你在一起，也很愿意來關心你”。敘事療法的一個特效，那就是能“接納和肯定那些無人愿意接納的人，表揚那些無人會表揚的人”。這樣，處在危機狀態(tài)且能獲得支持的學生，也就有可能明白許多其他可變通的應對方式可供選擇來代替沖動或自我毀滅行動的行為。這樣干預者和學生就可以進入合作制訂行動計劃的干預環(huán)節(jié)。

（三）以行動計劃的重述來得到承諾

重述是敘事療法的重要技術之一。不過讓學生重述的內容，必須是能幫助其走出當前危機的那部分積極有效的內容，如曾經肯定過自己的人、自己以往擺脫困境的做法、自我的積極評價等，當然也包括干預者與學生共同制訂的切實可行的干預行動計劃。敘事取向的危機干預就是要讓學生以計劃的制訂實施來恢復自制力，而不至于陷入依賴支持者的境地。重述計劃能讓學生感到這是他自己的計劃，計劃中蘊含著他自己的權力、獨立性和自尊。有些受情緒困擾的學生可能并不反對干預者善意強加給他們一個計劃，提供給他們能夠理解和把握當下就可以采用的應付步驟，但這可能會導致學生過分關注自己的危機而忽略自己的能力。所以讓學生重述雙方基于學生的應付能力而合作制訂的計劃，能獲得學生采取確定的、積極的行動步驟的承諾，從而以“助人自助”來矯正其失衡的心理狀態(tài)。這是學生心理危機干預至關緊要的一個步驟。通常干預者引導學生復述計劃時會這樣說：“前面我們已經商討了你計劃要做什么，現(xiàn)在請跟我講一講你將采取哪些行動以避免危機的升級……”這種適當、直接和誠實的計劃復述性承諾，其實就是學生聽到了、聽懂了危機解除計劃的一種確定，也是學生接受并完成行動計劃的二次確認。至此學生的能動性和自主性已經被重新喚醒，其又回到了危機解決者這一應有的位置。

學生心理危機的發(fā)生具有突發(fā)性、緊急性和危險性，有序高效地處置學生心理危機，事關師生安全和學校的正常辦學。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加大心理健康問題基礎性研究，做好心理健康知識和心理疾病科普工作，規(guī)范發(fā)展心理治療、心理咨詢等心理健康服務”。基于挖掘內外資源、重構意識結構與發(fā)展新故事的敘事療法，能為提升當事人的抗逆力、提高危機干預實效與維護校園穩(wěn)定提供新的視角和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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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唐丹丹

本文系2022年第五期江蘇省職業(yè)教育教學改革研究重點自籌課題“全視角學習理論下職業(yè)院校教師在線教學能力的結構及其提升研究”（項目編號為ZCZ92）、江蘇聯(lián)合職業(yè)技術學院2022年度立項課題“技能型社會促進五年制高職專業(yè)教師技能遞進企業(yè)深度實踐的策略研究”（項目編號為B/2022/11/049）、2021年無錫市十四五規(guī)劃課題信息技術專項“‘烏卡’時代職教教師在線教學能力的建構與提升研究”（項目編號為XXZX/2021/07）的階段性研究成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