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鄉村公共文化治理中合作生產理論分析框架的提出是順應中國鄉村公共文化治理理論與實踐發展,促進鄉村從傳統文化事業管理邁向現代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建設,實現鄉村公共文化高質量和鄉村文化振興的必然要求。文章以合作生產視角切入,不僅探索性地提出了鄉村公共文化治理的概念,強調其中的合作生產核心要義。同時,將上述概念內涵進一步融入到包括鄉村公共文化治理轉向、資源系統、資源單位、治理系統、行動者、行動情景在內的社會生態系統框架中,建立起了文化治理理論與合作生產理論的關聯,為鄉村公共文化治理中的合作生產提供一個通用的理論分析框架。但作為一種發展中的命題,仍需在中國鄉村公共文化治理實踐中進一步豐富和拓展。
關鍵詞:鄉村公共文化治理;合作生產;理論分析框架;鄉村振興
中圖分類號:G249.5" "文獻標識碼:A" "DOI:10.11968/tsyqb.1003-6938.2024010
Rural Public Cultural Governance:A Theoretical Analytical Framework for Co-
production
Abstract The introduction of a theoretical analytical framework for co-production in rural public cultural governance corresponds to the development of theory and practice in China's rural public cultural governance. It aims to promote the transition of rural areas from traditional cultural management to the construction of a modern public cultural service system, thereby realizing the inevitable requirement of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rural public cultural services and rural cultural revitaliz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o-production, this article not only explores the concept of rural public cultural governance in an exploratory manner but also emphasizes the core significance of co-production within it. At the same time, the above-mentioned concept is further integrated into the social-ecological system framework. This includes the shift of rural public cultural governance, resource systems, resource units, governance systems, actors, and action scenarios. This establishes the connection between cultural governance theory and co-production theory, providing a universal theoretical analysis framework for co-production in rural public cultural governance.However, as a developing proposition, it still needs to be further enriched and expanded in the practice of public cultural governance in Chinese rural areas.
Key words public cultural governance; co-production; theoretical analytical framework; rural revitalization
中國的鄉村是由文化建構的,是由一種在長期的農耕文明社會中形成的具有鮮明的鄉土文化特征的微循環治理體制和治理結構建構的[1]。因此,在作為國家治理基礎單元和末梢神經的鄉村治理中,文化占據重要地位。2017年10月,黨的十九大提出鄉村振興戰略,其中鄉風文明、治理有效、文化振興等面向凸顯了文化治理之于鄉村振興的重要價值。2023年1月,國家鄉村振興局等七部門印發的《農民參與鄉村建設指南(試行)》進一步強調了要全過程、全環節推動農民參與鄉村建設,使農民內生動力得到充分激發、民主權利得到充分體現、主體作用得到充分發揮[2]。由此可以看出,一方面,以國家政策文件為推力的鄉村建設趨勢反映了當前鄉村建設要僅僅圍繞鄉村振興戰略,藉由公共文化治理實現鄉村文化生態的塑造,促進鄉風文明,賦能鄉村振興;另一方面,表明了在國家政策話語里,農民不再僅是被動受益者和旁觀者,而是作為鄉村文化建設的主體參與到鄉村振興當中,彰顯了農民的主體性,這昭示著以政府主導下單一式促進鄉村發展的主體格局無法適應新形勢的客觀要求,多元協同的鄉村公共文化治理是推進鄉村振興的迫切需要。
在現實中,鄉村公共文化治理一直是鄉村治理的薄弱環節,具體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首先,城鄉二元結構削弱了鄉村公共文化資源的汲取能力,形成了城市中心主義建設思維,即按照城市文化的狀況與發展模式分析鄉村文化,并試圖從城市的成功經驗中尋找解決鄉村問題的方法[3]。同時,也表現出了城市文化要優于鄉村文化的潛在預設[4]。其次,在行政主導邏輯下,一方面,基層政府往往把鄉村公共文化建設視為一種上級政府交代的行政任務,更多關注的是上級指派的文化基礎設施數量等硬性指標,較少關注與民眾獲得感相關的文化設施的利用率、文化活動參與度和滿意度等軟性指標[5];另一方面,基層出現了普遍的村級治理行政化現象,本應充當政府代理人與農民當家人雙重角色的村干部村級治理的中心工作便不是動員農民和發動農民,于是導致了鄉村公共文化建設不僅缺乏活力,還缺乏活力生成的內在動力,無法真正融入農民的日常生活,加劇了供需矛盾[6]。最后,在整個社會持續轉型的大背景之下,多元文化不斷流入鄉村,并與鄉土文化相碰撞,使得鄉村原有的文化對農民思想、行為的影響力和約束力不斷下降,人們對鄉村公共文化缺乏正確認知,鄉村公共文化也沒有得到多樣化展示,文化認同開始下降,公共性面臨消解[7],陷入了鄉村公共文化治理資源日益增加而鄉村公共文化日益貧瘠的悖論之中[8]。
針對上述機遇與挑戰,學者們試圖采用政社合作和政企合作等不同供給模式予以應對,這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政府自身在鄉村公共文化供給能力上的不足[9],但仍未擺脫脫離農民之嫌,成為局外人的農民難以將自己的需求和偏好表達出來,限制了鄉村公共文化的高質量發展。因此,在為農民而建的鄉村振興戰略導向下,解決這一問題的關鍵在于政府與農民的互動與合作,既要重視政府所發揮的主導作用,同時更應關注鄉村內生動力的生成。合作生產作為一種具有潛力的供給形式,可以通過發展政府部門與公眾間的伙伴關系,提供針對性更強、更有回應性的公共服務,在一定程度上彌合了以往將農民僅視為服務被動者的裂口[10],為進一步解決上述棘手問題提供了新答案。如貴州鄉村的村BA不僅僅是一項體育賽事,更成為了一種獨特文化現象,參與該賽事的人員主要是本地農民,他們在基層政府的政策支持和鼓勵下,不僅用充滿苗族民族特色的歌舞代替啦啦隊,而且以當地非遺技藝傳承人制作的苗族手工藝品作為比賽獎品,展示苗族文化。又如在浙江鄉村持續進行了40余年的鄉村春晚活動,表演主體上有百歲老人,下有四歲孩童,男女老少齊上陣,通過基層政府與農民的共同合作,鄉村春晚表演內容既有反映鄉村傳統美德和農耕文明的本土節目,也有融入黨建故事和美麗鄉村整治內容的主旋律節目。盡管上述鄉村公共文化治理實踐呈現了不同的形式,但卻具有共性之處,即基層政府改變了以往“直線式”的公共文化供給方式,轉而遵循服務的邏輯,在活動策劃組織、節目創作編排、內容把關和宣傳推廣等方面為當地農民提供指導和幫助,使廣大農民群眾成為了鄉村“種文化”活動的主人,與基層政府共同合作生產高質量的鄉村公共文化。然而,既有鄉村公共文化治理理論缺乏與上述實踐之間的對話,不僅制約了理論的發展,也限制了實踐的應用。
因此,在目前已有理論解釋力不足和關于鄉村公共文化合作生產實踐闡釋需求的雙重壓力下,亟需將合作生產置于鄉村公共文化治理之中來考察,形成帶有中國本土化理解和吸納特征的理論闡釋框架,進一步推動鄉村公共文化供給體系對需求體系和需求結構變化的動態適應和反映,實現在國家基層政權與鄉村社會互構邏輯下引導鄉村地區形成公益合作格局,讓高質量的鄉村公共文化可持續發生,更好地實現以精神文明建設補充物質文明建設,賦能鄉村振興。
1nbsp; "相關理論探討
鄉村公共文化治理中的合作生產概念不是憑空產生的,而是有其深厚的理論基礎,既需將這一問題置身于理論的歷史長河中進行觀照,更需要在中國國家治理現代化語境下不斷發展與完善,明晰其概念內涵。
1.1" " 文化治理理論的本土化:鄉村公共文化治理
隨著西方國家福利危機的出現和新自由主義改革的推進,治理被賦予了區別于統治的新含義,強調主體的多元化、合作伙伴關系的建立以及公民的認同和廣泛參與[11],代表了政府處理社會公共事務方式的轉變,其本質在于國家權力向社會的回歸[12]。在治理演進的潮流中,西方國家將治理思維運用到政府文化部門的改革中,推動了文化治理理論的興起。伯明翰文化研究學派學者托尼·本尼特將??碌闹卫硇运枷胍胛幕I域,被視為文化治理理論的重要源頭,即文化治理就是政府部門和市民社會的各種文化機構以及作為文化實踐者的公民個體彼此互動,政府部門通過與文化機構的治理和公民自我治理的合作獲得大眾認同并促進社會整合[13]。
2005年之后,恰逢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初建時期,文化治理引發大陸學者的關注并成為熱點,為文化體制改革提供了理論指向,對文化治理的闡發形成了四條研究路徑:一是將文化作為治理對象,把治理理念引入文化場域之中,通過國家、社會和市場等多元主體的融合作用介入到文化管理體制變革中[14];二是將文化作為治理工具或手段,強調以主流文化意識形態引導社會風氣和塑造精神境界,憑借文化的功能,以合作共治的方式達成政治、經濟、社會等領域的多重治理[15];三是將文化既作為治理對象又視為治理工具[16],這一觀點得到了后來學者的推崇,原因在于治理文化通常是文化治理的前提與起點,而文化治理的實現又是治理文化的目的和歸宿,兩者是辯證統一的關系[17];四是將文化治理視為繼經濟治理、政治治理、社會治理之后的一種新的國家治理模式,是國家治理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作為上層建筑的文化行業為了適應從計劃體制向市場體制的社會基礎結構變遷而生發出來的一種新的政策措施系統[18]。作為舶來品的文化治理理論,經歷了本土化的艱難歷程,逐漸形成了多樣化的研究視角,成為了用于分析文化體制發展和文化現代化建設的中國化理論工具。從文化體制改革層面而言,文化治理是公共部門、私營機構和非贏利團體組成的復雜網絡,強調文化供給主體的多元化和供給過程的互動性以及以合作取代管理實現文化管理體制的變革[19]。從文化產業層面而言,文化治理是一種通過發展文化產業,以市場經濟的方式實現文化的政治、經濟、社會和文化的價值性轉換,進而改變和重塑國家治理的模式[20],其最終目的在于實現文化的善治[21]。從公共文化層面而言,公共文化既是文化治理的手段,同時也是文化治理的內容[22]。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的提出本身就是政府文化治理的制度設計和體制創新,突破了以往與計劃經濟相適應的公共文化管理模式[23],尤其是在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背景下,公共文化建設強調公共性的建構、治理主體角色的重新定位以及動態協商和有效參與,因而文化治理基于我國國情在公共文化領域的落地可視為是公共文化治理[14]。
因此,本文在充分吸收和借鑒現有研究成果的基礎上,認為鄉村公共文化治理是公共文化治理概念在鄉村地區的延伸,是在國家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現代化語境中,為了實現和增進公共利益,政府部門與非政府部門等眾多公共管理主體在鄉村公共文化場域中遵循治理邏輯,通過彼此間的互動與合作,實現鄉村公共文化的高質量發展與反身性作用發揮的一種中國情境下的文化治理模式。首先,相較于文化治理而言,鄉村公共文化治理強調公共利益的實現,凸顯了文化治理中的公共性;其次,鄉村公共文化治理遵循治理邏輯,強調治理主體的多元化,認可公共文化供給過程中的協作邏輯和鄉村自治邏輯,倡導農民參與;再次,鄉村公共文化治理以鄉村公共文化為治理內容和治理手段,不僅對鄉村公共文化本身進行治理,推動其實現高質量發展,而且還發揮鄉村公共文化的反身性治理功能,實現公共利益和社會效益;最后,與西方文化治理不同,鄉村公共文化治理是中國鄉村情境下的公共文化治理模式,呈現出基層黨委領導、政府負責、社會協同、農民參與的一體多元主體特征[9]。
1.2" " 合作生產理論的本土化:鄉村公共文化治理中的合作生產
合作生產理論的提出和發展是特定歷史背景下回應現實問題的產物。在傳統公共行政時期,公共服務的供給主要遵循公共物品理論,由政府依托科層制和政治行政二分法獨立完成,在這個過程中,政府著重于研究自身內部的組織、人事、法律規則來確保公共服務的有效供給和社會公平,公眾則淪為了公共服務供給的旁觀者和被動接受者[24]。顯然,這種以提供者為中心的非人格化公共服務供給方式,在后續的運作中由于政府高度壟斷、缺乏對公眾需求的有效回應,且過于注重服務過程而忽視了服務結果,導致資源浪費和服務質量下降等問題[25]。因此,為擺脫上述困境,公共服務的合作生產模式則適應了這一時期發展的需要應運而出。
合作生產是公共服務領域較為普遍的一種公民參與方式,旨在通過公民等服務群體的廣泛參與使得利益相關者的資源和貢獻最大化[26],以此提高服務效率和服務質量,創造公共價值[27]。公共管理領域中的合作生產概念最早由埃莉諾·奧斯特羅姆團隊于20世紀70年代在印第安納大學政治理論和政策分析研討會上提出,用于闡釋公民在公共服務生產中的作用[28]。因此,合作生產最初源于公民的自愿合作,強調公民主動參與或提供公共服務,因而也被視為服務的常規生產者與公民之間生產性行為的統一[29]。早期經典概念突出的是公民主動參與和主體性作用的發揮,認為公民是能夠推動公共服務實現根本性創新的巨大而未開發的資源[30]。隨著新公共管理運動的興起和新公共治理的出現,學者們對合作生產的定義范圍和側重點有所不同,合作生產的概念也具有更廣泛的內涵和空間[31]。具體而言,合作生產中的“合作對象”不僅考慮公民個體,而且考慮團體和群體作為合作伙伴[32],“生產”的范圍也由公共服務的供給環節擴展到公共服務的各個環節[33],合作生產不再刻意強調公民主動參與[34],甚至有學者指出在公共服務領域,為提升公共服務的效率和質量,公民和政府之間相互利用彼此優勢的所有關系都可以歸類為合作生產[35]。在諸多合作生產概念之中,基于公共管理和服務管理理論提出的合作生產“傘式概念”較具代表性,其觀點認為合作生產是指公共服務用戶自愿或非自愿參與公共服務的決策、管理、供給和評估等過程[36]。這一概念涵蓋了公共服務周期的任何階段可能發生的各種活動,在這些活動中,國家行為者和非政府行為者共同努力創造價值[37]。
本文在充分吸收和借鑒現有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將合作生產“傘式概念”引入到鄉村公共文化治理中,將其視為鄉村公共文化治理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即鄉村公共文化治理中的合作生產是指在鄉村公共文化治理中,農民自愿參與鄉村公共文化的決策、管理、供給和評估等過程,并與國家行為者共同努力致力于實現鄉村公共文化的善治。因此,合作生產是鄉村公共文化治理目標和手段的統一,也就是說,一方面合作生產被視為鄉村公共文化治理的主要目標,即在鄉村公共文化治理的過程中,政府積極推進文化體制改革,實現從傳統的政府管理文化向政府主導下的文化治理轉型,建立由政府與公民等主體構成的開放性整體系統,形成多元互動和交互理性的公共文化治理格局,并使各主體在參與和合作互動中調適多元利益或沖突,從而實現體系各要素的協同效果。另一方面合作生產又被視為鄉村公共文化治理的工具,即通過合作生產推動政府與農民的互動和交流、國家主流文化與地方性知識的融合共生,實現公共文化供給體系對需求體系和需求結構變化的動態適應和反映,以此提升公共文化供給效率和質量,最終實現鄉村公共文化的善治。
綜上所述,一方面,文化治理理論的本土適用性問題一直備受學界關注,學者們也為此提出了公共文化治理的本土化構建命題,但現有研究中依然缺少針對鄉村公共文化治理議題的本土化理論成果,這使得現有理論在鄉村公共文化領域仍面臨缺乏理論關照下對問題的深度解釋,需要在總結梳理鄉村公共文化實踐創新的基礎上重新確立新的理論視角與框架。另一方面,合作生產理論是從西方首先發展起來的,有其產生的制度和經濟背景。在中國,鄉村農民與基層政府相比,顯得力量弱小和分散,農民參與的地位和作用很容易受到政府行為的影響,這與誕生于西方市民社會的合作生產形成鮮明對比。因此,本文將合作生產置于中國鄉村公共文化治理的本土實踐之中進行考察和檢驗,不僅可以推動合作生產相關研究的本土化以及研究領域的拓展,而且進一步充實了公共文化治理的理論內涵。
2" "作為分析框架的合作生產:鄉村公共文化治理的新視角
文化治理理論主要體現的是以文化進行治理和對文化進行治理兩層內涵,強調文化供給主體的多元化和供給過程的互動性,而合作生產理論進一步突出了公共服務生產中政府與民眾的互動與合作。因此,文化治理理論與合作生產理論兩者的內嵌關系無疑對重新審視中國情境下的鄉村公共文化治理大有裨益,為本文提供了重要的理論支撐。但因產生背景及發展歷程不同,兩者的著重點和結論各立其說,于是一套具有粘合劑作用的通用分析框架便成為了溝通兩者的媒介。
社會生態系統框架(SES)是一個針對人與人之間相互交互多層次嵌套性框架,具有理論的兼容性特征,其中資源系統、資源單位、治理系統和行動者構成了第一層級變量,共同影響著在一個特定行動情景中交互作用和交互結果,即強調利益相關者之間的復雜內部聯系,通過雙方的互動與合作,達成有效的集體行動,并由此產生共享資源的可持續性和社會福利的提高[38],與本文具有較好的契合性和適用性。因此,基于SES框架的本質內涵及其具有的理論兼容性特性,將文化治理理論與合作生產理論相結合,立足中國情景構建了鄉村公共文化治理中的合作生產分析框架(見圖1)。
首先,鄉村公共文化在治理視角、治理結構、治理目標和治理模式等層面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治理轉向,這使具有減少績效損失、創造公共價值和提高治理有效性的合作生產模式在鄉村公共文化治理中的運用成為了可能;其次,資源系統、資源單位、治理系統以及行動者等要素構成了鄉村公共文化治理中合作生產的重要約束條件,也就是說上述要素的有效結合以“同本末離”的方式共同影響著鄉村公共文化治理中合作生產的形成;再次,行動者在上述條件的約束下進入行動情境,行動者所采取的行動或策略空間,是鄉村公共文化治理中合作生產的核心組成部分。于本文而言,在鄉村公共文化場域,基層政府與農民聚集在一起決策、管理、供給和評估公共文化相關事宜,通過互動與合作共同生產鄉村公共文化,并通過發揮其“反身性”治理功能,實現公共利益和社會效益。
2.1" " 提出起點:鄉村公共文化的治理轉向
鄉村振興戰略是中國政府提出的一個重大戰略,旨在促進鄉村地區的經濟、社會和文化發展,成為了鄉村公共文化治理的核心牽引,具體反映在治理視角、治理結構、治理內容、治理模式等微觀領域的變革訴求,實現了基層政府由辦文化、管文化到治文化的流變,體現出鄉村社會由剛性管理向柔性治理轉變的趨勢。
2.1.1" "治理視角:“國家-社會”邁向“家國一體”
近代以來,隨著中國國家政權向鄉村地區的滲透,“國家-社會”關系理論成為了研究中國鄉村問題的主流研究范式,并由“國家中心說”“市民社會說”以及“社會中的國家說”等方向延伸出了“強國家-弱社會”“弱國家-強社會”以及“強國家-強社會”等關系模式[39]。從其形成背景來看,“國家-社會”關系理論脫胎于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工業革命和城市化過程中形成的國家與社會二元結構,被視為是用于分析國家和社會中多元利益群體復雜的互動博弈工具,故其興起的時代特征決定了“國家-社會”分析視角始終無法改變其本質是利益最大化驅使下的不同利益群體之間既沖突又合作的權力博弈模式的事實[40]。
在中國,尤其是隨著鄉村振興的持續推進,國家在鄉村投入了大量財力、物力和人力資源,但卻沒有像“國家-社會”關系視角下的資本邏輯和效率邏輯所預期的那樣,以現代化的方式重塑鄉村原有的文化結構,而是力求實現與當地文化和社會背景對接[41]。這種巨大的差異,表明國家在鄉村現代化進程中,始終注重人文關懷和本土文化的尊重,而不是簡單的以現代化為名義強行推行一切。因此,“國家-社會”關系研究視角盡管為理解中國鄉村治理問題提供了一定程度的洞見與思路,但基于其產生背景和本質特征,其解釋力仍不可避免地會面臨水土不服的境遇,如缺乏類似于鄉村社會這樣能與國家形成對應關系的明確范疇[40]。在凸顯農民主體性和政府兜底性的鄉村振興戰略導向下,中國特色的國家與鄉村關系是以傳統文化所秉持的“家國一體”形態為核心的,強調國家與農民之間的相互依存、相互支持和相互促進,這種關系形態具有以下特點:政府主導,注重動員和協調機制,能夠承擔巨大的資源開發、流動和分配,并取得令人矚目的成效[42]。
因此,在“家國一體”的治理視角下,國家扮演兜底角色,對鄉村公共文化治理承擔主導責任,發揮引領、培養及溝通的作用,重視農民的文化需求和內生動力。農民則與國家相互支持、相互理解,通過參與鄉村公共文化治理,搞好“小家”的精神文明,進而實現國家作為“大家”的文化強國戰略目標。“家國一體”的治理視角不僅強調政府在治理方面的主導作用,而且農民主體性地位也得到了維護和體現,契合了本文所要考察的鄉村公共文化治理中的合作生產問題,鮮明地體現了“家國一體”關系在當代中國的傳承和變化。
2.1.2" "治理結構:“樹結構”邁向“果結構”
在社會或國家系統中,各項功能、機制及目標的實現主要取決于相應社會元素之間的權力黏結而構成的治理結構,這種結構在很大程度上塑造了社會或國家系統的運行方式和發展方向,按照權力的同權分割法和異權分割法可大致將其分為“樹結構”和“果結構”兩大類型[43]。其中,“樹結構”是運籌學的一個分支學科圖論中的科學概念,是一棵樹根朝上的倒立樹干,它具有樹形的形狀和結構特征,同時還包括點、邊、路徑、單一連通性等基本要素,任意兩個具有權力關系的節點即為權力構成元素,它們通過一條直線連接,并且聯結方式為從上至下的單向權力運行,而“果結構”則是以植物果實為模型的特殊結構,通常表現為上下雙向閉合型聯結起來的特征,借以表明權力既有從上至下又有從下至上雙向溝通、雙向聯結的互相監督、互相制衡的民主型的合理的權力結構[44],在這種雙向制約的關系中,仍舊存在發揮主導作用的一方,稱為主控方,亦存在處于次要作用的一方面,稱為次控方[43]。
在不同的歷史時期,鄉村公共文化治理面臨的時代背景和主要任務有所不同,其治理結構也呈現出了不同的類型,陸續經歷了政府為把控鄉村意識形態與文化領導權具有政治面向的計劃經濟時期、為建立和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具有經濟面向的改革開放時期,以及為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目標實現國家文化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具有文化面向的文化強國時期[15]。在這一過程中,由于鄉村公共文化所具有的公共屬性以及農民主體力量的薄弱和分散性,鄉村公共文化治理結構最初形成了自上而下的以政府為單一供給主體的“樹結構”類型,尤其是鄉村振興戰略實施之前的脫貧攻堅時期,國家資源下鄉,國家越來越多地介入到村級治理的各個環節,政府的作用得到了強化,政府層級壓力下的行政任務化運作貫穿了鄉村公共文化治理過程,解決了鄉村公共文化“有沒有”的問題,但缺乏農民的有效參與,脫離農民真實需求的鄉村公共文化在一定程度上屬于某種注入的文化,呈現供需割裂狀態[45]。所以,要想通過鄉村公共文化治理來推動鄉風文明和治理有效的鄉村振興總要求的落實,不僅需要依靠政府的主導力量,還需要發揮農民的主體作用,以實現公共文化治理的供需對接[46]。因此,在鄉村振興時期,伴隨著農民主體性的覺醒,具有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雙向互動和約束特征的政府主導下多元協同共治的“果結構”成為了鄉村公共文化治理新的結構選擇,同時也為合作生產奠定了基礎。
2.1.3" "治理目標:“高速增長”邁向“高質量發展”
黨的十九大作出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高質量發展階段的重大判斷和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重要部署,并在黨的二十大中進一步明確了高質量發展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因此,構建現代鄉村公共文化服務體系,推動鄉村公共文化高質量發展構成了中國式現代化和鄉村振興的新實踐。
自2005年公共文化服務概念首次被官方提出以來,逐步構建起了覆蓋國家到村的六級公共文化服務體系,鄉村公共文化治理也正式步入了正軌。早期對鄉村公共文化治理主要遵循了福利說和權利說等邏輯理論,將鄉村公共文化建設視為一種文化福利和公民的文化權益。因此,這一時期鄉村公共文化治理解決的是送文化進入鄉村的事情,推動鄉村公共文化量的積累,如送文化下鄉、農家書屋、文化志愿活動等,其目的是建立鄉村基本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實現公共文化的均等化發展,保障農民的基本文化權益,增強農民的政治認同[47]。但福利說忽視了公共文化治理不僅取決于政府,還根源于農民文化需要這一現實,其結果只帶來了短期效益,而權利說則混淆了文化權利是個體化的,一味地強調權利的主張而忽略個人的義務擔當,則會陷入另一種困境,即個體公共責任、義務在公共秩序治理中的缺席[48]。在脫貧攻堅取得全面勝利和鄉村振興有效銜接的背景之下,農民擺脫了絕對貧困問題,有了一定的經濟物質保障,公共文化精神層面的需求逐漸上升,導致以往僅重視量的積累而忽視質的提升的公共文化難以滿足農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
因此,鄉村公共文化建設在經歷了之前從無到有和從有到多的發展過程,亟需向具有現代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特征的高質量階段邁進。高質量的發展是質量和數量的統一體,二者并不是相互對立的關系。數量的積累是實現質量變革的前提,而質量的提升則是數量積累的必然結果[49]。所以,鄉村振興背景下的鄉村公共文化治理強調應由量的積累轉向質的提升,通過建設文明健康的鄉村公共文化生活,構建農民的主體價值,培育農民公共理性或公共精神。
2.1.4" "治理模式:“任務型”邁向“發展型”
由于鄉村振興的內容、要求和實現方式不同于精準扶貧,原有的治理方式和治理體系也勢必需要進行適當的調整和完善,如為進一步落實鄉村振興計劃,2023年《黨和國家機構改革方案》對國家機構進行了調整,不再保留單設的國家鄉村振興局,將其加掛到農業農村部。鄉村公共文化治理也不例外,在亟需實現鄉風文明和治理有效的鄉村振興戰略面前,鄉村公共文化治理的目標也由“高速增長”邁向“高質量發展”,與此同時鄉村公共文化治理模式也發生了相應的轉向。
鄉村振興戰略實施前尤其是精準扶貧時期,鄉村公共文化治理主要是以“多予、少取”為主要特征的“任務型”治理模式。在這一時期,中央政府加大了對鄉村的扶持力度,大量的人、財、物等資源向鄉村地區傾斜,并通過與地方簽訂“扶貧軍令狀”的方式以科層制的形式傳遞治理壓力[50]。在這種壓力型體制下,地方政府會千方百計地設法完成上級交代的治理任務。盡管這一時期的工作重心是對鄉村經濟的扶貧,但扶貧先扶志等脫貧理念和經濟發展所帶來的外溢效應在一定程度上也為鄉村公共文化治理的實施和開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礎條件。在進入鄉村振興時期,這種大水漫灌的“任務型”鄉村公共文化治理模式也遇到了發展瓶頸,經過前期的投入,農民對公共文化的需求不再僅僅局限于“有沒有”的層面,而是上升到了“好不好”的層面,使鄉村公共文化治理陷入了高投入和低產出的低效率循環之中,昭示著以政府主導促進鄉村發展的單一主體格局無法適應新形勢的客觀要求,多元協同鄉村振興是推進治理現代化的迫切需要[51]。因此,鄉村公共文化治理模式逐步向“發展型”邁進?!鞍l展型”的治理模式并非是對“任務型”的完全舍棄,而是在其基礎之上,有了更高層次的要求,逐步從“多予、少取”轉變到“放活”,即鄉村公共文化治理不僅需要強大的行政力量和外部資源的進入,更需要村級組織治理主體性的發揮?!鞍l展型”的鄉村公共文化治理模式為合作生產提供了充分的制度探索空間。
2.2" " 核心闡釋:合作生產的生成、運作與產出
在SES框架中,資源單位是資源系統的組成部分,資源系統描述了資源單位所在或生產的環境條件,治理系統則由各種各樣的與社會治理相關的一系列規則、制度、規范等構成,規定了資源的管理和使用方式,行動者是指依靠上述資源維持生計或福利的個體或群體[52]。在本文中,一方面,由于聚焦的研究對象是鄉村公共文化治理中的合作生產,所以鄉村公共文化資源及其所形成的鄉村公共文化空間分別構成了資源單位和資源系統,即合作生產的場域。另一方面,中國鄉村所展現的鄉政村治的雙軌治理特征[53],進一步限定了行動者在治理系統下的行動邏輯和具體構成,即結合前文合作生產的內涵以及鄉村公共文化的治理轉向情境,可將行動者視為共同生產鄉村公共文化的國家行為者與服務使用者的統稱,前者主要指的是基層政府(縣鄉政府),后者主要指的是農民,基于雙方各自立場呈現出的自上而下的行政邏輯與自下而上的自治邏輯,進一步引發了主體間的互動與合作行為。
具體而言,在行政邏輯的導向下,基層政府希冀于通過鄉村公共文化的建設和發展,一方面實現將國家主流價值文化輸送到鄉村地區,建構政治意識形態,另一方面完成上級考核和地方治理任務,創造公共文化亮點,實現邀功、善政和避責,而鄉村農民的目標是推動鄉村文化的發展,更好地享受符合鄉村實際的高質量公共文化,滿足自身日益增長的公共文化需求[5]。然而,以往自上而下的行政邏輯,強調政府在鄉村公共文化供給過程中承擔的職能和責任,忽視了公共文化使用者的自下而上的內生邏輯,公共文化的供給主體、內容、形式都是外生型,并從外部輸入,而不是自身內生型,忽視了主體性,故難有廣大農民群眾的文化和心理積淀,也就難以激發農民群體的主體意識,難以為農民所喜聞樂見,出現了鄉村公共文化機構空轉、農民弱參與等服務效率低下現象[45]。所以,當基層政府將自身所希望構建的文化秩序植入鄉村時,很難以“一刀切”的形式“直抒胸臆”,必須以一種具有鄉村包容性和彈性的方式表達來實現,即借助根深于農民之間的鄉村公共文化資源來服務現代的公共文化需求,由此也表明了鄉村公共文化治理中合作生產的資源應建立在鄉村本土公共文化資源基礎之上,如祠堂、鄉賢館等物態資源、傳統節慶、民風民俗等行為資源、村規民約等制度資源[41],立足鄉村本土特點,打造有特色、有品位的鄉村公共文化空間,擴大公共文化覆蓋面,增強實效性,推動鄉村公共文化融入農民生活,提高農民知曉率、參與率和滿意率[54]。反觀農民,可以為基層政府提供關于鄉村的實踐經驗和知識,協助識別農民的真實公共文化需求,精確定位公共文化供給的施政方向。這表明在鄉村公共文化治理中,基層政府不僅要立足于鄉村本土文化資源,而且需要在鄉村中找回文化發展的內生動力,培育農民主體性,如根深于農民自身所熟悉的苗族文化和耕讀文化發展起來的村BA和鄉村春晚,實現了農民主體的廣泛參與,獲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評。但與政府相比,農民自身由于資金缺乏、技術匱乏、組織能力和知識水平相對薄弱顯得力量弱小和分散,極易陷入集體行動的困境之中,很難完全通過自治邏輯實現鄉村公共文化的可持續發展。因此,尋求基層政府與農民彼此合作,發揮雙方優勢條件,成為了一種正和博弈策略,推動了合作雙方進入行動情景之中。
行動情景主要關注的是行動者所采取的行動或策略空間并由此帶來的內外部產出,換言之,基層政府和農民通過何種途徑尋找到鄉村公共文化在政治意義和社會價值之間的平衡點,并發揮出其對經濟、政治和社會等方面的外溢效應。基于鄉村公共文化治理和合作生產的本質和內涵,鄉村公共文化治理中合作生產的互動與合作可表現為在鄉村公共文化生產的決策、管理、供給和評估等過程中,基層黨委領導、政府主導(負責)、社會協同、農民參與的方式集合,體現的是國家基層政權與鄉村社會的互構,如在鄉村春晚中,基層政府和農民共同成立了導演組會議,旨在共同商議決定有關春晚的事宜。合作生產的產出則一方面表現為鄉村公共文化高質量發展的內部產出,即通過有效的供需對接機制,緩解因雙方主體間信息不對稱而造成的資源浪費和供需矛盾,不僅實現基層政府在鄉村公共文化領域的減負增效,而且更好地滿足了農民的公共文化需求,實現對鄉村公共文化進行治理。另一方面體現為對農民主體性培育的外部產出,即在鄉村公共文化合作生產的過程中,實現了政府和農民身份的轉變,政府的角色不僅是對需求的回應,更重要的是將農民發展為合作生產者,農民的角色也由簡單的需求表達者和服務使用者及評價者轉變為服務的創造者,既能實現行政有效,充分發揮政府的主導作用,提高鄉村政治認同,又能實現治理有效,達成多元主體的有效參與,實現供給方式創新和需求有效回應,進而反作用于鄉村公共文化合作生產本身,推動其可持續發展,達成以鄉村公共文化進行治理的目標。如浙江鄉村依托鄉村春晚IP實現了產品、業態、空間等多元交叉的文旅融合,既推動了鄉村公共文化的發展,也促進了村集體經濟的增收。
3" "結語
鄉村公共文化治理不是一成不變的常量,而是被歷史演變軌跡、制度安排和現實訴求等一系列因素所塑造。在鄉村振興戰略的核心牽引下,鄉村公共文化在治理視角、治理結構、治理目標和治理模式等層面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轉向,這使具有減少績效損失、創造公共價值和提高治理有效性的合作生產模式在鄉村公共文化治理中的運用成為了可能。在鄉村公共文化治理中的合作生產領域,政府的角色不再是辦文化和管文化,而是向提供文化服務和培育農民主體轉型。這一轉型并不意味著政府文化職能的弱化,而是對政府文化治理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它要求政府盤活農民主體的力量,并維護好鄉村文化秩序。
本文基于社會生態系統框架,將文化治理理論與合作生產理論進行關聯,并將其置身于鄉村治理實踐之中來考察,為鄉村公共文化治理中的合作生產提供了包含一套核心變量的通用理論分析框架,一定程度上實現了文化治理理論和合作生產理論的本土化發展,推動了鄉村公共文化治理理論內容的形象化和具體化。然而,作為一項探索性研究,本文仍存在許多不足之處,如對合作生產分析框架中部分變量的解構化程度不足,未來的研究應在鄉村公共文化治理中的合作生產實踐中進行細化,揭示行動情景中的黑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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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袁碩(1995-),男,蘭州大學管理學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公共文化服務、文化治理;李少惠(1964-),女,蘭州大學管理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公共文化服務、文化治理。
*本文系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鄉村振興戰略實施中完善西部農村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研究”(項目編號:18BZZ102)研究成果之一。
收稿日期:2023-12-07;責任編輯: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