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自貿區政策對港口競爭力影響研究

摘 要：自貿區政策對包括港口海運在內的各領域將產生影響。文章基于2009—2020年20個港口的面板數據，采用主成分分析法以降維的思想確定港口競爭力，并使用多期雙重差分法研究我國自貿區對港口競爭力的政策影響效果，同時檢驗政策效應的城市規模異質性。研究發現，港口基礎設施、腹地城市經濟貿易、發展潛力可以解釋并代表港口競爭力；自貿區對腹地城市經濟貿易產生顯著促進作用，對港口基礎設施數量有明顯抑制作用，有利于激發發展潛力；自貿區政策效應存在城市規模異質性，非一線及新一線城市自貿區對腹地城市經濟推動作用則更顯著。研究結論對于探索我國自貿區政策的效果、加強自貿區各港口的競爭力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水路運輸；主成分分析法；多期雙重差分法；自貿區政策；港口競爭力

中圖分類號：F259.22；U6-9 文獻標志碼：A DOI：10.13714/j.cnki.1002-3100.2024.06.022

Abstract： China's Free Trade Zone （FTZ） policy will have an impact on various sectors， including ports. This paper employs principal component analysis to determine the port competitiveness based on the panel data of twenty ports from 2009 to 2020. The multi-period difference-in-difference method is then applied to get the effect of FTZ on port competitiveness， and the paper tests heterogeneity of the policy effect concerning the urban-scale.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port infrastructures， economy of port cities， and potential development can explain and represent port competitiveness; FTZ policy has a significant positive effect on the economy of port cities while it shows a significant inhibition on the number of port infrastructures， and it exhibits the promotional effect on the potential development; FTZ policy's effect displays differences under different urban scales. Specifically， non-first-tier and non-new-first-tier port cities receive more significant economic advantages with the policy implementing. This paper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to explore the effects of China's FTZ policies and to strengthen the port competitiveness in the FTZ areas.

Key words： waterway transportation; principal component analysis approach; multi-period difference-in-difference method; free trade zone policy; port competitiveness

0" " 引" " 言

港口作為海運和內陸運輸的銜接點，長期以來在全球物流供應鏈中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是國家戰略資源、重要的交通樞紐，不僅受城市經濟貿易形勢的影響，也直接影響了國家或地區整體對外貿易水平。我國需要一個包容開放的平臺以提高港口競爭力。中共中央" 國務院于2013年9月29日正式提出建立中國第一批自貿區，即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2015年4月21日，福建、天津、廣東經國家批準正式建立自貿區。兩年后，陜西、重慶、河南、遼寧、四川、湖北、浙江自貿區獲批。自貿區政策的推行有利于國家或地區港口的加速發展、貿易的便利化，也為未來其他地方建設自貿區奠定基礎，從而為深化改革積累了豐富的經驗。

現有自貿區政策研究，主要以自貿區政策制度的定性研究、自貿區政策影響效果實證研究兩部分內容為主。自貿區政策制度的定性研究方面，張紹樂（2020）[1]定性描述了我國自貿區體制創新的主要做法和問題，指出我國采取了諸多貿易便利化措施，有效促進了自貿區的發展，同時政策實施也存在滯后的情況；盛斌（2017）[2]定性描述了中國自貿區的建設問題，比如自貿區制度創新未達到預期目標。自貿區政策影響效果實證研究方面，葉霖莉（2020）[3]結合 1995—2018 年省級面板數據，采用雙重差分法研究了第一批與第二批自貿區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得出自貿區對區域經濟增長具有顯著的推動作用。關于港口競爭力，也有部分學者做了研究，主要以港口綜合評價為主。趙文娟等（2018）[4]選取包括貨物吞吐量、碼頭長度等14個評價指標，對19個港口采取主成分分析法，得出各主成分、綜合得分值及競爭力排名，并據此提出了建議。

自貿區政策研究和港口競爭力評價研究都為本文提供了一定參考價值，但二者研究鮮有聯系，且實證的研究對象鮮有以多批自貿區為研究對象。本文擴大了研究對象，選取了我國第一批至第三批自貿區城市港口數據展開研究，同時創新了研究視角，以港口競爭力為研究點，探究了我國自貿區政策的影響。

1" " 研究設計

1.1" " "港口競爭力指標體系構建與評價方法

1.1.1" " "港口競爭力評價因素

基于指標的科學性、可得性和全面性，本文選取港口所在城市GDP、港口所在城市第三產業占GDP比重、港口所在城市人均GDP、港口所在城市進出口商品總值、港口所在城市進口商品總值、港口所在城市出口商品總值、貨物吞吐量、標準集裝箱吞吐量、泊位總數、生產用泊位數、碼頭長度、生產用碼頭長度、所在城市GDP增長率、所在城市第三產業生產總值增加值的增長率、貨物吞吐量增長率、標準集裝箱吞吐量增長率共16個指標做研究，將其標準化值分別命名為X1—X16。

1.1.2" " "指標體系構建與評價方法

主成分分析法采取了降維思想，能夠使數據特征維度更簡潔并具有說服力。這種方法適用于原始變量之間具有較強相關性且數據量較多的情形。在不破壞原數據的前提下，提取出若干較少的綜合變量替代原始變量，使這些綜合變量包含相對多的原有信息，同時新變量之間互相沒有相關性。本文利用SPSS軟件確定各主成分內容及各主成分得分，做后續政策影響效果研究。

1.2" " 政策效果研究方法

1.2.1" " 模型構建

我國第一批至第三批自貿區設立時間分別為2013年、2015年、2017年，本文使用多期雙重差分法檢驗多期政策效應，模型如式（1）：

其中，fj_it為被解釋變量，表示i港口在t年第j主成分。treati*timet表示自貿區設立的虛擬變量，將其令為didit。若treati*timet的系數β為正，說明自貿區政策促進主成分，即港口競爭力提升，反之為抑制港口競爭力發展。kit表示控制變量，μi和ωt分別表示個體和時間固定效應，εit為誤差項。

1.2.2" " 變量選取

本文被解釋變量為各主成分，反映港口競爭力，以研究自貿區對港口競爭力的影響。核心解釋變量為treati*timet，treatt為港口虛擬變量，2009—2020年實施第一批、第二批、第三批自貿區政策的港口取值為1，反之為0，timet為年份虛擬變量，自貿區實施前的時間為0，實施后為1。控制變量方面，本文選取“腹地城市工業總產值”（ind）、“腹地地區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peonum）、“腹地城市人口總數”（pci）、“港口企業年齡”（age）作為控制變量。

1.2.3" " 數據來源

處理組為上海港、廣州港、湛江港、深圳港、珠海港、天津港、廈門港、大連港、營口港、臺州港、溫州港，對照組為青島港、日照港、煙臺港、威海港、北海港、防城港港、海口港、連云港港、秦皇島港。研究數據源于各省市統計年鑒、各省市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中國第三產業統計年鑒。在實證分析時，本文對控制變量進行了對數化處理。

2" " 結果分析

2.1" " 港口競爭力主成分提取

2.1.1" " 相關性檢驗

為確定是否能夠使用主成分分析法，本文使用KMO檢驗、巴特利特檢驗，對實驗組和對照組港口各指標標準化后的變量進行相關性檢驗。結果顯示，KMO為0.788，巴特利特檢驗顯著性為0.000，本文所選取的指標數據可作主成分分析。

2.1.2" " 主成分確定

由表1可知，各因子方差貢獻累加即累積方差貢獻率達到77.309%，說明保留3個公因子可以保留原始數據大部分信息。本文通過主成分分析法，進行降維處理后最終提取3個主成分。

2.1.3" " 主成分解釋

旋轉后的成分矩陣如表2所示，第一主成分中載荷較大的指標是泊位總數、碼頭長度等，這些可以總結為港口基礎設施。第二主成分中載荷較大的是港口所在城市人均GDP、港口所在城市進出口商品總值等，這些指標代表腹地城市經濟貿易。第三主成分載荷較大的有所在城市GDP增長率、貨物吞吐量增長率等，即發展潛力。

2.1.4" " 得分計算

各港口2009—2020年各主成分得分如表3所示。其中，f1表示第一主成分，即港口基礎設施；f2表示第二主成分，代表腹地城市經濟貿易；f3代表第三主成分，即發展潛力。港口基礎設施、腹地城市經濟貿易、發展潛力這3個主成分從不同角度解釋并反映港口競爭力。

2.2" " 自貿區政策對港口競爭力影響

為了確定自貿區政策對港口競爭力的影響，本文利用式（1）模型進行實證分析，采用了雙固定效應模型。表4顯示了相關回歸結果，腹地經濟貿易的系數顯著為正，意味著自貿區政策對腹地經濟貿易產生顯著促進影響；港口基礎設施的系數顯著為負，表明自貿區對港口基礎設施有顯著抑制影響；發展潛力方面，自貿區對其起到正向作用。

2.3" " 穩健性檢驗

使用多期雙重差分法的前提條件是確定處理組和對照組在政策實施前有相同變化趨勢，鑒于此，本文借鑒王金濤等（2023）[5]做法，在式（1）模型基礎上構建如下式（2）計量模型，檢驗處理組和對照組在政策實施前是否滿足平行趨勢檢驗。

該式中：Befs、Cur、Aftm分別表示政策發生前s年、當前年、政策發生后m年的年份與個體虛擬變量交互項，αbef_s、αcur、αaft_m分別表示交互項對應的系數，vit表示個體和年份的交互固定效應。借鑒黃永穎等（2022）[6]研究，本文選擇政策發生前一期作為基期。結果如圖1所示，各批次自貿區政策實施前，實施地和非實施地的港口基礎設施（f1）沒有顯著區別，腹地城市經濟貿易水平（f2）、發展潛力（f3）也是如此，即處理組和控制組滿足平行趨勢檢驗這一條件。

李衛兵等（2019）[7]選擇調整樣本期作為穩健性檢驗的方式，本文借鑒該方法，調整樣本期為2009—2018年，再次進行穩健性檢驗。結果表明，腹地經濟貿易的系數顯著為正，港口基礎設施的系數顯著為負，發展潛力系數為正。該結果與前文基準回歸結論一致，證實了樣本期的調整并未改變核心變量之間的相互關系。

2.4" " 基于城市規模的異質性分析

從前文的檢驗不難看出自貿區政策對港口競爭力的影響效果，自貿區對港口腹地城市經濟水平呈正向促進影響，但自貿區對港口腹地城市經濟貿易的效應是否因城市規模產生一定差異有待進一步驗證。本文根據城市規模對所選取樣本進行分類，并做回歸驗證，基于第一財經·新一線城市研究所發布的《2020城市商業魅力排行榜》，將樣本所在城市歸類為一線城市及新一線城市、其他城市。結果表明，對于一線城市及新一線城市，自貿區對港口腹地城市經濟貿易的影響回歸系數正向不顯著；反之，政策影響效果回歸系數顯著為正。

2.5" " 結果討論

自貿區對港口腹地經濟產生顯著促進作用，自貿區負面清單政策落地，政府逐年縮減負面清單條數，同時改革經驗及時向腹地推廣，吸引了更多外商投資。國際貿易單一窗口提高了出入境船舶及進出口貨物通關效率，使運輸過程、交易流程更加便捷、安全、高效，拉動了地區貿易發展。

港口基礎設施如泊位數量、碼頭長度等顯著減少，即港口設施投資減少，可能因自貿區制度創新實踐存在不足所致。王淑君（2020）[8]指出，政府角色轉變過程中提出降低事前準入門檻，加強事中事后監管，但在自貿區剛起步階段，降低事前準入門檻容易出現政府缺位問題，如投資者權益保護不足、競爭規則不完備、市場秩序不健全等。同時，曹曉路等（2019）[9]提出我國自貿區在事中事后監管流程、程序等方面缺失法律法規的配套制度。比如權益保護不足、監督空間有限等問題在一定程度上弱化了對企業投資基礎設施的吸引，且容易產生建設維護質量問題，可能導致港口基礎設施數量一定程度受到抑制。

非一線及新一線城市的自貿區對腹地城市經濟推動作用更顯著。自貿區政策為地區投資創造了符合國際慣例、具有國際競爭力的國際化營商環境。小城市相比大城市擁有更少的經濟便利性，相對不夠國際化，自貿區可以顯著彌補小城市的短板，為進一步縮小大城市與小城市之間差距提供機遇。非一線及新一線城市應繼續基于自身城市的比較優勢，把握自貿區政策難得的機遇，借勢推動本地區服務質量和基礎設施的完善，從而最大化地實現港口經濟發展。

3" " 結" " 語

自貿區是國家推行的一項重要政策，本文采用2009—2020年20個港口的面板數據，使用主成分分析法以降維的思想確定港口競爭力定義，并進一步基于多期雙重差分法確定自貿區對港口競爭力的影響效果，檢驗了政策效應的城市規模異質性。研究發現，港口基礎設施、腹地城市經濟貿易、發展潛力可以解釋并代表港口競爭力；自貿區政策對腹地城市經濟貿易產生顯著促進影響，對港口基礎設施數量卻產生顯著抑制作用，對發展潛力產生促進作用；自貿區政策效應存在城市規模異質性，非一線及新一線城市的自貿區對腹地城市經濟推動作用更顯著。后續可以進一步對更多批自貿區展開研究，或對比不同批自貿區影響，從而讓自貿區對港口效果的研究更科學、更完整。

參考文獻：

[1] 張紹樂．中國自貿區體制機制創新的問題與方向[J]．區域經濟評論，2020（4）：116-122.

[2] 盛斌．中國自由貿易試驗區的評估與展望[J]．國際貿易，2017（6）：7-13.

[3] 葉霖莉．中國自貿區的經濟增長效應評估——基于滬津閩粵自貿區的實證研究[J]．國際商務研究，2020，41（3）：97-108.

[4] 趙文娟，壽建敏．基于主成分分析的我國主要沿海港口競爭力評價[J]．發展改革理論與實踐，2018（3）：38-43，7.

[5] 王金濤，岳華．新型城鎮化建設與城投債擴張——基于多期DID的經驗證據[J]．云南財經大學學報，2023，39（8）：52-67.

[6] 黃永穎，劉慶，張克中．從競爭到協調：養老保險費率統一的資本流動效應[J]．經濟研究，2022，57（12）：162-179.

[7] 李衛兵，張凱霞．空氣污染對企業生產率的影響——來自中國工業企業的證據[J]．管理世界，2019，35（10）：95-112，119.

[8] 王淑君．我國自貿區政府治理模式比較研究[D]．大連：大連理工大學，2020.

[9] 曹曉路，王崇敏．中國特色自由貿易港事中事后監管創新研究[J]．行政管理改革，2019（5）：37-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