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大學生數字素養培育是推進高等教育專業建設的必要舉措,是助力高等教育數字化轉型的重要議題。數字素養是包含知識、技能、特質、態度、倫理等要素的數字能力體系。該文從大學生群體出發,構建了數字素養陀螺模型,涵蓋了多元知識、實踐技能、個性特質、態度動機和道德倫理五個維度。基于此,立足于高等教育專業建設和數字化轉型的背景,有針對性地提出大學生數字素養培育的路徑:豐富數字資源供給,編制多元知識專業教材;強化數字培訓力度,提升實踐技能研習成效;加強個性特質培養,搭建虛實融合學習場景;重視數字意識培植,激活強化主體態度動機;拓展數字倫理邊界,架構數字道德評價機制。
關鍵詞:大學生;數字素養;培育;模型;路徑
中圖分類號:G434 文獻標識碼:A
本文系2023年度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面上項目“拔尖本科生專業學習規律及培優策略研究”(項目編號:72374072)、2022年度教育部人文社科一般項目“拔尖本科生培養體系優化策略的理論與實證研究”(項目編號:22YJA880067)研究成果。
2017年10月,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構建“數字中國”的美好愿景[1],并首次將其列入黨和國家的重要綱領性文件。此后,數字化革命迅速崛起,成為國內各行各業蓬勃發展的關鍵推動力。2023年2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數字中國建設整體布局規劃》更是強調,“建設數字中國是數字時代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引擎,是構筑國家競爭新優勢的有力支撐”[2]。伴隨著數字智能技術的革新迭代及其與教育場域的融合滲透,加快教育數字化轉型日益成為主流共識和發展趨勢。為因應這一浪潮,我國陸續出臺了一系列重磅政策文件,旨在將教育數字化轉型提升至國家戰略部署高度。2022年2月,《教育部2022年工作要點》明確提出,實施教育數字化戰略行動,加速推動教育數字化和智能升級,深化信息技術與教育教學融合創新[3]。同年10月,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習近平總書記對教育數字化發展進行了全面而深刻的闡釋,提出“加快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推進教育數字化的重要任務”[4]。2023年1月,全國教育工作會議則重點提及了“大力實施國家教育數字化戰略行動”,塑造教育發展的新優勢等[5]。盡管如此,但學術界在理論和實踐層面上針對教育數字化轉型這一領域的研究仍然較少。事實上,教育數字化轉型作為我國教育領域內的新政策話語體系,這是推動教育數字化從“流程再造”到“教育體制機制創新”的有效舉措,應該成為學術界在理論和實踐層面上的重要關注點。
在數字智能時代,高等教育作為教育數字化轉型的內核與支撐要素之一,培養具備數字素養的專業人才以滿足社會轉型升級的需求,既是當前衡量人才培養規格與質量標準的重要準繩,也是為高等教育注入強勁發展動力的勢在必行之選。大學生作為高等教育的核心群體,不僅是精通前沿科學技術、推動教育數字化發展的創新源泉,還是新時代人才隊伍建設的領頭雁與生力軍,更是我國在新一輪全球數字技術競賽中的重要驅動力。鑒于數字技術與高等教育深度融合的時代趨勢,我們迫切需要將數字素養培育融入大學生的培養計劃,充分發揮高校豐富優質的數字智能技術資源,以提高高等教育人才培養的稟賦型優勢。這不僅有利于從本源上為大學生學業發展和科研參與賦權增能、提質增效,還有益于順應高等教育數字化轉型的發展態勢。有鑒于此,本研究基于勝任力理論,結合國內外相關研究成果,旨在重新定義大學生數字素養的內涵,構建數字融合背景下的大學生數字素養模型,并深入闡釋其構成要素,以提出推動大學生數字素養培育的全新路徑。
(一)勝任力理論體系
1973年,美國學者麥克利蘭(McClelland)正式提出勝任力這一概念,并構建了涵蓋知識、技能、人格、動機等個體條件與行為特征的勝任力模型——冰山模型(如圖1所示)。此后,美國學者博亞特茲(Boyatzis)通過對冰山模型進行深入而廣泛的研究,提出了洋蔥模型(如圖2所示)。如圖1所示,冰山模型將個體勝任力主要劃分為表層的“冰面以上部分”和內隱的“冰面以下的部分”。前者包括基本知識和技能,而后者則涵蓋自我概念、特質及動機等潛在個體特質。整體模型呈現出自上而下、層級深入的特點[6]。由圖2可知,洋蔥模型則在冰山模型的基礎上,增加了價值觀、態度等核心要素,其將個體勝任力由內及外概括為層級包裹的空間結構,且勝任素質的培養和評價難度呈現出由內及外、逐級遞減的特點[7]。

從系統論的角度而言,大學生數字素養的培育是一項多方主體共同參與的復雜過程,不僅涵蓋了數字的搜集、獲取、分析、評價等基本數字能力,更包含了知識、技能、特質、動機和倫理等子系統,是從淺表到深入、從要素到集合、由單一到統整的集合。而勝任力理論是一個綜合性的概念體系,其經典模型并未局限于能力這個單一維度,而是由知識、技能、意識、情感等多元維度構成,這與大學生數字素養的培育過程和結構體系不謀而合。因此,勝任力理論必將為大學生數字素養模型的構建提供有力支撐。
(二)數字素養
數字素養這一概念由以色列學者阿爾卡來(Alkalai)于1994年首次提出,并提出數字素養概念框架的五大要素,即圖像素養、再創造素養、分支素養、信息素養以及情感素養。這一框架體系被《遠程教育百科全書》列入數字化學習的主要模式[8]。此后,國內外學界對數字素養這一概念體系進行了多元化的解讀分析。馬丁(Martin)等學者從發展性角度出發,將數字素養劃分為三個能力演變階段:一是正確使用數字工具設備的技能習得階段;二是使用數字工具設備搜集數字資源的能力漸進階段;三是利用數字工具創造新知識的能力躍遷階段[9]。2018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通過對現有的數字素養概念與框架進行總結,肯定了數字素養內涵的動態發展性,并將數字素養劃分為設備操作、信息處理、交流寫作、內容創作、安全保護等7個子領域和26個具體指標[10]。我國于2021年頒布的《提升全民數字素養與技能行動綱要》將數字素養界定為:公民在數字社會中所具備的數字獲取、制作、使用、評價、交互、分享、創新、安全保障、倫理道德等一系列素質能力的集合[11]。
基于此,結合勝任力理論體系和大學生的群體特點,筆者將“大學生數字素養”界定為:大學生在數字技術更新迭代的背景下,能掌握多元的數字技術知識,具備創造性使用前沿數字技術、解決專業難題的實踐技能,具有依托數字技術來開展學習、科研和社交等活動的個性特質和態度動機,并將數字技術道德倫理貫穿于高階知識內容的生產創新和科學研究活動之中。
本研究認為,數字素養作為一個多維復合且兼備橫跨性的概念體系,能夠以冰山模型和洋蔥模型為依據,來構建大學生數字素養模型。基于此,筆者通過參考相關文獻,以勝任力理論為指導,構建了數字融合背景下大學生數字素養模型——陀螺模型,并呈現出大學生數字素養的具體要素。
(一)大學生數字素養模型的整體結構:陀螺模型
陀螺是法國物理學家萊昂·傅科(Jean-Bernard-Léon Foucault)于1850年發明的用來描述物體動態平衡的物體,其由陀螺主體及其旋轉場域兩大部分構成,并具有結構性、層次性和動態性等特點。在學術界中,諸多研究者依據陀螺的結構形態,在管理學、教育學等領域構建了不同研究主題的陀螺模型,如公務員數字素養的立體式陀螺模型[12]、教師課堂評價素養陀螺模型[13]、高職院校校園文化的陀螺模型[14]以及領導力陀螺模型[15]等。然而,鮮有研究者關注到數字素養這一多維復合的概念體系。事實上,數字素養作為涵蓋低階知識技能和高階思維能力的能力素質系統,我們亦能以陀螺形態為參照,來立體化和層級化地呈現其各個維度和要素。有鑒于此,本研究依據上述研究成果,并結合大學生數字素養的結構特點,構建了大學生數字素養模型——陀螺模型(如下頁圖3所示)。
如下頁圖3所示,依據陀螺的二維結構以及冰山模型的啟發,將大學生數字素養劃分為“顯性”和“隱性”兩類層次。其中,“多元知識”和“實踐技能”隸屬于陀體部分,這就譬如冰山模型中“冰面以上”的易于測量和評價的低階顯性勝任力;“個性特質”“態度動機”和“道德倫理”囊括于陀場部分中,這就如同冰山模型中“冰面以下”的難于測度與改變的高階隱性勝任力。值得注意的是,本研究中的陀螺模型參照洋蔥模型由潛至顯的層級邏輯,并結合歐盟數字素養項目中“基礎、應用、創新”的等級模型劃分標準[16],呈現出自上而下、逐級深化的特征。其與洋蔥模型的不同之處在于,洋蔥模型強調的是勝任素質由表及里、從淺顯趨于深化,而陀螺模型中的五個維度,即多元知識、實踐技能、個性特質、態度動機和道德倫理,是自上層低階逐漸趨于下部高階的,并且依次對應基礎層、應用層、創新層、意識層和價值層五個層級。其中,多元知識和實踐技能兩個維度是依附于大學生自身的基礎性、穩定性和根本性的能力,是保障其在數字時代完成數字任務和實現數字目標的前置條件;而個性特質、態度動機和道德倫理三個維度則是大學生在具體的場域情境中,應用高階的數字思維、信息資源和智能技術來創新性地解決多元復雜難題的重要保障。

(二)大學生數字素養模型的要素闡釋
依據前文所述,本研究已構建出大學生數字素養模型——陀螺模型,并從宏觀維度出發,對陀螺模型的整體結構進行了粗線條式的解析。為更深入地探究陀螺模型,筆者將依循該模型的五個層次及其所對應的五個維度,從微觀層面上來進一步闡釋大學生數字素養陀螺模型的各要素(如圖4所示),以此使大學生數字素養模型更加清晰化、立體化。
1.基礎層:多元知識維度
多元知識維度位于大學生數字素養陀螺模型的“基礎層”,是該模型中的第一階維度。本研究借鑒了謝弗勒(Israel Scheffler)的“知識類型”觀點,并結合大學生自身的異質化特點,認為多元知識維度主要包括數字事實知識、數字規范知識、數字技能知識和數字科研知識四大要素。
首先,數字事實知識包含了數字技術中的基本科學事實、客觀實踐規律及其從中所概括和提煉出來的概念命題與原理范式等。大學生具備數字技術的基礎知識,既能了解數字技術的理論概念與功能原理,也能從知識本源層面上厘清數字技術的發展脈絡與演變歷程等。其次,數字規范知識關注的是大學生在數字技術方面所認可并遵循的主流話語知識形態,其具有發展性和階段性的特征。質言之,數字規范知識是大學生參照社會公眾認同的數字技術標準、制度或規則,對數字技術的發展現狀和趨勢進行的系統化、體系化的分析解讀。再者,數字技能知識強調的是學習者在數字技術方面會“做什么”和“怎么做”的問題。于大學生而言,數字技能知識是其在日常數字化訓練的基礎上,依據某種既定規則或操作程序而順利完成數字技術任務。最后,數字科研知識指的是大學生能夠理論層面上掌握如何依托當前迭代更新的數字技術工具,來開展系統科學研究活動的知識。例如,大學生能夠在學理層面上掌握如何合理利用當下熱議的人工智能學習工具來搜集和整理學術研究數據信息等。
2.應用層:實踐技能維度
實踐技能維度處于大學生數字素養陀螺模型的“應用層”,是該模型中的第二階維度。本研究在借鑒羅伯特·加涅(Robert Gagne)的技能二分法的基礎上,并結合大學生數字素養的實際情況,將實踐技能維度劃分為數字設備操作技能、數字資源管理技能、數字信息分析技能以及數字環境創設技能四大方面。

首先,數字設備操作技能是指學習者能夠熟練使用多種類、多類型的前沿尖端數字設備的技術能力。就大學生而言,只有熟練掌握并運用各類迭代新興的數字技術設施、工具以及平臺,熟知各類數字設備的操作程序、適用場景以及功能屬性,才能快速適應數字技術帶來的強烈沖擊和能力挑戰。其次,數字資源管理技能是指學習者能夠對海量優質的數字資源進行全生命周期管理的能力。以大學生為例,倘若能夠熟練應用數字設備、工具及平臺對海量的數據信息資源進行有效管理,勝任數字資源的獲取、關聯、篩選、整合及更新的全過程、各環節,就能促使“海量數據”躍遷為“優質數據”,繼而實現數字技術賦能數據信息質量的提升。再者,數字信息分析技能是指學習者能夠將多渠道、多源流的數據信息進行整合歸納,深入挖掘并剖析這些數據信息的價值效用。對于大學生來講,掌握并勝任數字資源的篩選和分析能力,利用相關的數字技術,對海量的數據信息進行排序、歸類、聚類和可視化分析,能夠監測有效優質的智能數據信息,為數字化學習和科研提供有力支撐[17]。最后,數字環境創設技能是指學習者能夠知曉并掌握數字化、智能化學習環境創設的門徑,高效整合并利用數字技術資源,促進學習、教學和科研活動的開展。譬如,大學生在熟知數字環境設計和創建途徑的基礎上,能夠依據具體的學習、科研任務情境,來對數字資源、設備及工具進行整合應用,架構滿足個性化、異質性學習需求的數字環境。
3.創新層:個性特質維度
個性特質維度處于大學生數字素養陀螺模型的“創新層”,是該模型中的第三階維度。從勝任力理論來講,學習者的個性特質尤為重要,既是個體勝任素質的重要特征[18],也是學習者實踐創新的內源動力。基于此,本研究認為,大學生數字素養個性特質維度囊括了積極樂觀、勤奮自律、堅韌不拔、合作交流、聰敏靈活和踏實負責六大重要品質。
第一,積極樂觀表明大學生對數字技術充滿好奇心、求知欲和探索精神,能夠積極主動地利用數字技術設備、工具和平臺進行學習和科研活動。即使面對陌生的數字技術設備,他們能夠及時向他人請教,并保持持續的積極心態。第二,勤奮自律意味著大學生在沒有外部監督和催促的情境下,能夠自覺主動、科學合理地利用數字技術設施。第三,堅韌不拔表示大學生在數字化學習和科研參與過程中,即使面對多重困難和挑戰,仍然能直面困境并努力突破瓶頸、堅持不懈。第四,合作交流是指大學生為實現數字化的發展愿景,能夠主動與師長同學溝通協作,構建互聯互通、聯結支持的合作機制,來助推數字化學習共同體的構建。第五,聰敏靈活是指大學生在數字化學習和科研活動中,不僅能靈活地應用數字技術資源,還能迅速敏捷地調控數字化行為策略。第六,踏實負責是指大學生在高效完成本職工作任務的基礎上,能夠積極參與校園數字化發展建設,并擁有應用數字技術賦能學校和社會發展的責任感與使命感。這些個性特質與數字素養緊密關聯,是大學生在數字智能時代必須具備的勝任素質。
4.意識層:態度動機維度
態度動機維度處于大學生數字素養陀螺模型的“意識層”,是該模型中的第四階維度。美國心理學家德西·愛德華(Deci Edward)和瑞安·理查德(Ryan Richard)提出的自我決定理論,將個體的行為動機劃分為內部動機和外部動機,并認為驅力、內在需要和情緒這三種動機來源會相互影響。基于此,本研究結合大學生群體的特點,認為其數字素養態度動機維度涵蓋了自我發展需要、數字目標追求、數字社交需求、認知風格偏好、學習任務導向以及科研任務驅動六大要義。
其一,自我發展需要指代的是學習者為最大程度地挖掘自我發展潛能,不斷完善自我、突破自我,實現自身理想的需要。于本文而言,大學生為實現未來發展成就和個人愿景,而自發產生的依托數字技術來開展學習和科研活動的內源動力,便是自我發展需要。其二,數字目標追求關注的是大學生為適應數字技術賦能政治、經濟、文化發展的時代潮流,而形成的利用數字技術來推進社會參與、促動社會進步的觀念。其三,數字社交需求強調的是大學生在數字時代,自身所產生的利用數字技術媒介來拓展社交網絡、形塑社交關系的內部需求。其四,認知風格偏好指的是學習者所持續性偏愛使用的信息加工方式。就大學生而言,其持續性選擇數字技術設備、工具和平臺來進行學習和科研,便是認知風格偏好的重要表征。其五,學習任務導向體現為大學生依據當今社會所倡導的數字化學習的要求,能夠依托數字技術資源來完成學習任務、助推學業發展。其六,科研任務驅動是從大學生培養特點出發,將導師布置的科研任務作為大學生持續使用5G、人工智能、大數據、區塊鏈等數字技術資源的外部致因。
5.價值層:道德倫理維度
道德倫理維度處于大學生數字素養陀螺模型的“價值層”,是該模型中的第五階維度。當前,在實踐領域,數字技術異化而造成的倫理道德危機愈發凸顯,譬如,大數據分析技術成為學習者隱私泄露的“罪魁禍首”,人工智能機器人在情感教育領域造成學習者情感遮蔽、情感異化的困境等[19]。如何實現數字技術與道德倫理在教育領域的良性互動,應是消解兩者之間沖突的關鍵。有鑒于此,大學生數字素養的培養亦應注重數智技術與道德倫理之間良性互動作用的發揮,因而將道德倫理維度細化為數字安全理念、數字辨別思維、數字風險防護、數字社交禮儀、數字品行規范和數字責任擔當六個部分。
一是具備較強的數字安全理念。大學生能夠注重保護自身的數據、信息和隱私,具有良好的數字自控意識,主動抵制數字技術所導致的負面影響和帶來的不良誘惑。二是具備數字辨別思維。大學生面對海量的數據信息,能夠快速甄選、獲取安全有效的內容,并能自主識別附著風險和威脅的網絡資源,進而有選擇性地使用數字技術資源。三是在數字風險防護方面,大學生能夠充分知曉數據信息的可靠性和安全性,定期對數字技術設備、工具和平臺進行風險檢測,并在日常學習和科研活動中能時刻警惕數據信息詐騙,避免自身遭受信息竊取和侵害等問題。四是具有數字社交禮儀。大學生在應用數字技術資源進行數字社交時,能夠充分理解數字空間的多元化和異質性,并在確保自身遵守禮儀文明時,也能夠尊重他人的禮儀規則和行為習慣。五是具有數字品行規范。大學生作為數據信息的供給者、使用者、保存者以及傳播者,能夠依循網絡道德行為規范,熟知不同數字技術工具的使用要求與規則,合理、合法和合規地使用數字技術資源。六是具備數字責任擔當。大學生作為拔尖創新人才培養的生力軍,應能夠在數字技術世界中發揮模范帶頭作用,既要正確行使數字供給、使用、保存和傳播權利,也要承擔自身所肩負的數字責任,更要以數字規則來嚴格約束自身的數字行為。
承前所述,本研究構建了大學生數字素養模型。該模型的“落地”,有賴于提出合理有效的實踐路徑。為此,本研究依據大學生數字素養模型的各個維度,立足于新工科、新農科、新醫科、新文科(“四新”)建設背景,提出了數字融合背景下大學生數字素養培育的路徑。
(一)豐富數字資源供給,編制多元知識專業教材
《提升全民數字素養與技能行動綱要》[20]將“豐富優質數字資源供給”置于七大任務之首,這凸顯出數字信息資源的充分汲取對于提升公眾數字素養與技能的重要意義。大學生作為新時代人才隊伍的生力軍,正處于知識迭代、能力塑造的關鍵時期,獲取海量且優質的數字信息資源對于其數字素養的培養更是不可或缺。基于此,筆者認為應關注以下內容:一方面,數字技術的迅猛發展與持續革新,在一定程度上扭轉了大學專業領域條塊分割、相對封閉的局面,促進專業內涵不斷深化、拓展,催生了許多新興專業和交叉專業。面對這一發展態勢,高校應秉持協同辦學的理念,打破學校、專業之間的壁壘,發揮數字技術的跨時空特性,架構不同高校、不同專業之間的資源共建共享機制,協同開展跨學科、跨專業的科研創新與成果轉化,使學生實現選課自由與學習自由,以滿足數字融合背景下對復合型人才的需求。例如,可解除傳統專業培養方案的禁錮,鼓勵學生靈活選擇、創建“自己的專業”,并采用區塊鏈等數字技術,以微認證、微證書項目來評定學生所修專業的學分學位。另一方面,為適應數字技術的持續性更迭與顛覆性創新,大學生的教材內容、形式與功能應隨數字技術的進步而不斷嬗變[21],且與社會生產、生活以及前沿科研的聯系應更為緊密。專業教材的編制應延展多元知識的輻射范圍,由傳統的固定化、結構性的知識轉變為動態開放、非結構性的多樣態課程內容[22]。以教育學專業為例,專業教材的編制應將經典的理論知識和數據科學知識相結合,旨在使學生能夠運用數據分析和統計方法來解決教育學領域的問題。例如,學生可以學習利用統計軟件和編程語言來分析大規模的教育學數據集,探索人類行為和教育過程之間的關聯。此外,可依托AR標記、二維碼等數字技術手段,使扁平化的教育學理論概念以教材視頻動畫的形式呈現于學生面前,實現多元知識“躍然紙上”。
(二)強化數字培訓力度,提升實踐技能研習成效
大學生數字素養的培養成效不僅應在數字實踐技能中予以檢驗,更應服務實踐、改善實踐。承載著本科生數字素養培育使命的高校,應避免理論教學的“單向度”發展,需要彌合理論與實踐之間的鴻溝,更加關注本科生數字實踐技能研習成效的提升。對此,筆者認為應從以下兩個方面入手:一方面,應加大對《教師數字素養》標準的宣貫力度,以課程改革為杠桿,撬動高校教師數字化教學的方法模式、技術支撐、課程體系與形態的革新,全面助推高校教師數字素養的提升,鑄就其在高等教育數字化轉型中的技術累積優勢。尤其是在學生數字能力培訓過程中,高校教師應扮演指引者、協作者的角色,除了要穩固學生數字理論知識與實踐能力的根基,還要注重數字技術與專業課程教學的歸納整合。例如,可將數字圖像處理、智能繪畫等內容納入美術學專業課程教學中,旨在依托數字技術強大的計算處理功能,將美術創作和數據信息深度融合,在數字化平臺上開展藝術創作。另一方面,高校應轉變“單學科、封閉式”的人才培養模式,在注重數據驅動的循證式教學、科研語境下,開發以問題為基礎、以實踐為導向的專業教學范式。具體而言,高校教師可基于數字技術發展的前沿動態信息,并結合專業特征,以“數字智能+專業學習”為基準來完善學業培養方案,如將AI數據的分析與整理、數字資源的管理等前瞻性內容嵌入心理學、教育學、管理學等人文社科類專業之中,使學生通過設計在線調查和實驗的方式來分析專業領域內的數據信息,逐步提升學生的數字洞察力和實踐推理能力。
(三)加強個性特質培養,搭建虛實融合學習場景
在5G、人工智能、物聯網、大數據、云計算等技術迅猛發展的數字時代,數字技術賦能高等教育拔尖創新人才培養工程的系統推進已然實現。數字技術變革了傳統單一的教學模式,推進指向學生終身學習能力且符合自主、合作、探究式教學理念的大單元、主題化、項目式學習。搭建虛實融合的學習場景,打造網絡化、虛擬化和智能化的交互空間、學習空間,能夠為大學生個性特質的培養提供全時空的學習支持[23]。基于此,筆者認為應從以下兩個方面做出突破:一方面,應優化大學生的培養模式,嘗試由傳統的師徒制逐步升級為“數字智能+專業學習”聯合培養的新機制。依托物理空間和數字空間的融合衍生及多模態的鏈接、映射及重構,借助“數字分身”,使學生瞬時進入自適應的數字網絡空間,實現其在虛實融合學習場景中的無縫銜接、自如切換。例如,計算機科學與技術、軟件工程、網絡工程等專業的學生既能在物理空間場域中學習計算機編程、圖形學和虛擬現實技術等知識,也能在數字網絡空間中協同智能教師和智能學伴進行交互協作、深度探究,獲得流暢自如的沉浸式、具身式、情景式的人機交互體驗。另一方面,應借助大數據分析與挖掘技術,通過數字技術強大的算力和算法,根據學生的成長信息和學習行為數據,為其構建“數字畫像”和“電子檔案袋”,系統推送學生在虛擬和現實學習場景中所應用的多類態的數字資源,為其個性化學習提供有效的資源服務和技術支撐。譬如,通過數字技術來分析理工科和人文社科專業學生的異質化學習志趣、學習風格、認知偏好等,為其推送分層分類、形式多樣的專業課程內容[24]。其中,理工科數字學習資源應具有漸進性、邏輯性和技能性等特點,而人文社科類專業的數字學習資源則需兼顧多元性、整合性和批判性等特征。
(四)重視數字意識培植,激活強化主體態度動機
美國學者庫爾特·勒溫(Kurt Lewin)提出,個體行為是內在需要和環境外力彼此作用的結果,積極的群體行為會對個體行為產生積極影響[25]。此處的內在需要即內生動力,是確保主體活動順利發展的源頭活水。在數字融合背景下,為激活、強化大學生數字素養培育的主體態度動機,高校應采取如下措施,來進一步激發學生的能動性和內驅力。一方面,應在推進學生數字素養協同培養的同時,轉變原有標準化、統一化的人才培養標準,針對學生的認知圖式建構規律,為其創設彈性化、梯度式的數字素養培育方案,并鼓勵學生結合自身實際,自主將其分階段、分層次地滲透于專業課程學習中[26]。就計算機類專業而言,大一階段應注重將數字應用意識的培植融入計算機通識課程中;大二階段應以計算機專業課程為錨點,重視數字思維意識的培養;大三和大四階段則在本科生科研課程和大四頂峰課程中逐步習得數字科研意識。另一方面,應依據辦學特色與優勢,并結合具體的專業課程設置,打造一批面向學生數字素養培育的有吸引力的典型范例與培訓項目,使學生在數字素養特色培養上具備一定的話語權,提升其數字素養培育的積極性和參與度。譬如,針對數字智能時代的人工智能專業,既可推出智能機器人研發、數據挖掘、自然語言處理等前沿尖端課程,也應將人工智能與生物學、物理學、農學等專業結合,創設一批跨學科、跨專業的特色課程。
(五)拓展數字倫理邊界,架構數字道德評價機制
數字道德作為道德的下位概念,是在數字虛擬空間中規導人們的權責意識與行為要旨。在數字智能時代,如何維護數字虛擬空間的責任倫理和道德秩序已成為當下的核心議題。為將現實空間的倫理秩序延伸至虛擬空間中,增強大學生的道德自覺,促使其減少數字道德失范行為,筆者提出如下指導策略:其一,應利用學習分析技術、區塊鏈技術及智能代理,對大學生數字道德進行“過程式”監管和“動態式”評價,繪制其在數字網絡中學習行為的智能化圖譜,構建實時跟蹤與反饋的評測體系。以心理學專業的學生為例,可改進傳統的標準化測試、自陳式心理量表等封閉式的評價工具,通過研發情境任務測評數字化系統、建立數字道德行為分析數據庫等方式,來記錄、管理和儲存學生的數字道德信息,對其學習行為數據進行定期抽檢與評價,研判其網絡行為屬性。其二,大學生數字道德的評價應將同伴評價、教師評價以及自我評價等相結合[27],并采用大數據、云計算等數字技術工具,改變先前單一評價的弊端,采取定性和定量方法協同使用的方式,獲取和解讀學生“動態+靜態”和“顯性+隱性”的數字道德數據,架構全方位、立體化的數字道德評價機制。以社會學專業的學生為例,應變革傳統的質性評價研究范式,利用數字智能時代的數據分析和追蹤工具,如數字聚類分析技術,通過關鍵節點的呈現,剖析并評價隱匿在數據內部的道德行為,以質性和量化結合的方式,全貌勾勒學生在虛擬空間中的數字道德行為圖景。
高等教育數字化轉型歸根到底是人的轉型,其最終愿景是賦能數字智能時代學生的學習與發展[28]。大學生數字素養的培育既是數字融合背景下助力學生發展的有效抓手,也是推進高等教育數字化轉型的必要舉措。本研究立足勝任力理論和相關參考文獻,構建了大學生數字素養陀螺模型,并依據此模型的多元知識、實踐技能、個性特質、態度動機和道德倫理維度,提出推進大學生數字素養培育的具體路徑。盡管如此,但本研究僅是從應然層面上對大學生數字素養的培育進行探討,大學生數字素養陀螺模型的有效性及其實踐路徑的可行性檢驗尚付闕如。未來,可采用實證主義研究范式,利用一手的數據資料在實然樣態下對該模型的維度及要素進行驗證與修改,使其更加嚴謹科學、更具指導意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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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徐國興: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高等教育政策。
孔新宇:在讀博士,研究方向為高等教育信息化、成人教育基本理論。
管佳:副研究員,碩士,研究方向為教育信息化、教育管理。
The Cultivation of Digital Literacy for College Students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Digital Fusion: Model and Path
Xu Guoxing1, Kong Xinyu1, Guan Jia2
1.Institute of Higher Education, 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Shanghai 200062 2.Center for Educational Technology and Resource Development, Ministry of Education(National Center for Educational Technology), Beijing 100031
Abstract: The cultivation of digital literacy for college students is a necessary measure to promote the construction of higher education majors, and an important issue to help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higher education. Digital literacy is a digital ability system that includes knowledge, skills, traits, attitudes, ethics and other elements. Starting from college students, this paper constructs a gyro model of digital literacy, which covers five dimensions: multiple knowledge, practical skills, personality traits, attitude motivation and moral ethics. Based on this, based on the background of professional construction and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higher education, the paper puts forward the path of cultivating college students’ digital literacy: enriching the supply of digital resources, compiling multi-knowledge teaching materials; Strengthen digital training to improve the effectiveness of practical skills; To strengthen the cultivation of personality traits, build a virtual and real fusion learning scene; Attach importance to the cultivation of number consciousness, activate and strengthen the subject attitude motivation; Expand the boundaries of digital ethics and construct a digital moral evaluation mechanism.
Keywords: college students; digital literacy; cultivation; model; path
收稿日期:2023年9月20日
責任編輯:趙云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