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學習型社會建設的政策演進與發展特征

摘 要 建設全民終身學習的學習型社會、學習型大國是黨和政府做出的重大戰略部署，學習型城市建設是推進學習型大國建設工程的重要抓手，政府對學習型城市建設的政策導向決定著學習型大國建設的應有高度。基于36年《教育部工作要點》，構建任務維度、建設維度和保障維度三維分析框架，分析發現：從縱向看，我國學習型社會建設經歷初期全面掃盲和發展職業教育等任務維度，到聚焦資源和技術對學習型城市建設的支持等建設維度，再到依法治教、協調資源等三維度注意力配置趨于均衡；從橫向看，我國學習型城市建設注意力配置內部結構及次級維度關注點分布不均衡，任務維度以教育質量提升為重點，建設維度以各類學習支持為導向，保障維度以制度引領為關鍵。對此，政府應加大政策和制度保障力度，構建全民終身學習體系；建立齊抓共管隊伍體系，統籌推進新時代學習型城市示范區建設；優化個性化教育培訓方式，健全全民終身學習推進機制。

關鍵詞 《教育部工作要點》；學習型城市；注意力配置；學習型社會；終身學習

中圖分類號 G719.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8-3219（2024）01-0058-08

學習型城市是實現國家可持續發展的重要手段和關鍵要素，是建設學習型社會、實現教育系統轉向“終身教育”的有力支撐和重要內容，也是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助推器和戰略先導。2022年10月，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加快建設教育強國，建設全民終身學習的學習型社會、學習型大國”。2014年教育部等七部門印發的《關于推進學習型城市建設的意見》明確指出學習型城市建設有助于加快城市化進程。2023年9月，教育部印發《學習型社會建設重點任務》明確將新時代學習型城市建設列為八大任務之首，部署了我國學習型社會建設的總體思路和圖景。目前，我國學習型城市建設已取得巨大成效，為學習型社會建設奠定了基礎、提供了支撐，但長期積累的法律制度難落實、人力物力難分配等問題亟待解決。面對政策議題擁擠的大環境，筆者從注意力配置的理論視角出發，以1987-2022年教育部發布的《教育部工作要點》（以下簡稱《工作要點》）中有關學習型城市的政策文本為研究對象，通過分析政策制定者的注意力偏好，把握學習型城市建設的注意力配置及其在時序上的演進，進而結合國情提出優化建議。

一、理論基礎與研究設計

（一）分析框架

注意力原是心理學的基本概念，西蒙將其引入管理學研究領域并對此重新定義[1]。組織行為學中，奧卡西奧將注意力定義為有限的時間用于編碼解釋議題以及聚焦議題[2]。基于管理學和組織行為學的研究，瓊斯將注意力引入政策研究領域，繼承西蒙的有限理性理論并以稀缺的注意力為基礎概念，提出有限的注意力和注意力的變化是導致政策穩定和突變的基本原因，并且領導者個人和政治系統都傾向于在不同的時間關注不同的問題[3]。可以說，注意力的配置對政府政策的制定起著關鍵作用。對此，研究者基于決策者注意力理論，提出從整體、橫向和縱向三個維度考察決策者在學習型城市建設中注意力配置情況和注意力演進的過程。

通過瀏覽和梳理36份《工作要點》中有關學習型城市建設的文本，借鑒該領域專家學者們廣泛使用的方法，利用Nvivo12.0的聚類分析，初步分類出政策話語的主要關注點，進而提出一個由任務維度、建設維度和保障維度構成的三維分析架構，見表1。其中，任務維度是指在創建學習型城市過程中職能履行與目標實現；建設維度是指為加快學習型城市建設需要配備的軟硬件；保障維度是指為實現上述任務維度、建設維度設定的目標而采取的管理措施。此三維框架貫穿于整篇文章，依據三維框架圖推演出學習型城市建設注意力配置整體情況及節點分布，得出學習型城市建設過程中政策的演進過程，以及各維度在不同時間關注的重點問題。

（二）研究設計

1.研究樣本

本文選取1987-2022年教育部發布的《工作要點》[4]作為研究對象分析我國對學習型城市建設的政策注意力。選擇《工作要點》有以下幾方面原因：具有全面性，其對全年教育工作進行部署，涵蓋了教育的各個領域；具有權威性，文件發布部門是我國教育工作最高行政部門；具有易獲得性，教育部公開發布的文件；具有連續性[5]。

由于該文件并非僅談論學習型城市建設的政策話語，所以本文逐年將與學習型城市建設有關的政策話語提取出來，形成學習型城市建設的政策話語庫。需要說明的是，學習型城市建設涉及各級各類教育，本研究有關學習型城市建設的內容是指《工作要點》中涉及“學習型”關鍵詞的內容、繼續教育（成人教育、社區教育、老年教育）以及其他校外教育。

2.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文本分析法，引入NVivo12.0的文本分析功能，其能夠充分利用現有資料，挖掘文本的深層含義。將非定量的文本材料轉化為定量數據，可以更深入地解讀政策文本，增進質性研究的信度和效度[6]。

3.研究路徑

首先，選取1987-2022年《工作要點》為文本庫，從中篩選有關學習型城市建設的政策話語，建立新文本庫；其次，對新文本庫內容依據三維分析框架進行編碼，進而以“自然年”為單位，從整體、橫向以及縱向三個維度，結合相關的具體事實和歷史背景，歸納總結學習型城市建設的注意力配置并分析其演變趨勢；最后，依托前文分析提出結論與建議。見圖1。

二、學習型城市建設政策注意力配置整體情況

（一）文本覆蓋率分析

文本覆蓋率代表政府對該事務的關注程度以及在總體工作中的輕重緩急地位。統計每一年《工作要點》的字數以及學習型城市相關內容的字數，計算出文本覆蓋率，能夠從整體上把握政府對學習型城市注意力配置的總體趨勢。

據統計，36年來我國政府對學習型城市建設的政策注意力配置較為不穩定，呈現下降趨勢。文本覆蓋率在0%～10%之間，最高值在1988年為9.24%，最低值在2020年為1.42%。最高值在1988年，研究者認為此時受普及九年義務教育的影響，全面掃盲行動如火如荼開展；最低值在2020年，受黨的十九大影響，認真落實習近平總書記關于教育的論述，各級各類教育百花齊放，對學習型城市建設的關注也因此下降。見圖2。

（二）詞頻分析

利用Nvivo12.0中的詞頻查詢功能初步把握36年《工作要點》中政府對學習型城市的注意力配置方向。如圖3所示，詞頻越高，字體越大，越靠近中心。故根據高頻詞匯大致可以看出政府對學習型城市建設的幾個注意力配置方向：將建設學習型城市的任務滲透于高等教育中，主要針對青壯年、對各級各類教育進一步推進、設立示范區等方面。

（三）文本從屬標題分析

政策文本中對不同事務的言說構成政策的不同關注點。從標題上看，學習型城市建設從歸屬成人教育范疇及“其他工作”標題下小點逐步過渡到單獨、專門建設學習型城市的直接性標題，再到后來固定歸屬到繼續教育范疇，透視出學習型城市建設的注意力日益聚焦于學習的可持續化，也從正面凸顯出繼續教育擔負著學習型城市建設發展的重任。見表2。

（四）學習型城市建設注意力配置的結構

在Nvivo12.0中搭建分析框架，對篩選后的政策文本逐句編碼，編碼過程秉持唯一性原則，一處只可進行一次編碼，最終得到一級節點的材料來源以及參考點數目，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國家對于學習型城市建設注意力分配，見表3。任務維度的參考點一共85個，其中提升質量節點21個、改革與發展28個、科學研究與探索22個、思想政治工作2個、培訓工作12個；建設維度的參考點139個，其中黨組織建設12個、機構建設19個、示范區建設26個、學習支持建設69個、技術支持13個；保障維度的參考點72個，其中制度保障28個、出臺文件34個、體系完善10個。

根據參考點數目得出政府注意力集中于建設維度；根據材料來源，32份文件涉及學習支持的建設，其中成人教育可持續發展以及繼續教育改革提到的次數尤其多，并為其持續提供資源支持，可見政府對此的關注極高。

三、學習型城市建設注意力配置縱向演進

依據任務、建設、保障三個維度，按照年份繪制學習型城市建設政策關注點的演變分布圖，見圖4。1987-2002年，各維度關注點次數波動較大，2003年后，任務維度和保障維度的關注點次數趨于平穩，2015年后，建設維度的關注點次數趨向平衡。根據學習型城市建設政策關注點的演變，可將我國學習型城市建設政策劃分為不穩定初探期、過渡期與平穩發展期。

（一）政策初探波動時期（1987-2002年）

在這一時期，各維度關注點次數波動較大，反映了政府注意力配置的不穩定性，處于理論、政策和實踐的初步探索時期。

1.全面掃盲，開展人才建設——任務維度為基礎開端

1980年，鄧小平在中央召集的干部會議上正式提出要把經濟建設作為中心，解決各類專門人才匱乏的問題，為此決策者將注意力放在任務維度上——開辦廣播電視大學、完成掃盲任務等即進行補償教育[7]。1987年，中國共產黨召開第十三次全國代表大會，在通過的《沿著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前進》報告中強調要將九年制義務教育的實施提上日程。至此以落實九年義務教育為主要目標的基本導向又一次影響政策注意力，各個階段的教育展開一系列的教育改革。1993年，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布的《中國教育改革和發展綱要》將中國的教育結構劃分為基礎教育、職業技術教育、成人教育、高等教育四大部分，并且提出將成人教育視為傳統學校教育向終身教育發展的一種新型教育制度[8]，進而貫徹全國成人教育工作成為20世紀80年代到90年代的政策大方向。

2.發展職教，教育面向現代化——建設維度為堅實后盾

1999年，教育部印發的《面向21世紀教育振興行動計劃》提出要逐步建立和完善終身教育體系，《工作要點》中正式出現“學習型社區”及“終身學習”的字眼，在迎接21世紀會議中提出“創建學習型城市的”概念[9]，為學習型城市建設奠定了政策基礎，因此1999年是政策初探時期的重要歷史轉折點。2002年，黨的十六大報告提出“形成全民學習、終身學習的學習型社會”的方針[10]，將建設學習型社會的設想與普及高中階段教育相關聯，引導高職、中職學校科學健康發展，普通高中教育與職業教育正式雙軌運行；與此同時，國家層面將農村地區掃盲與城市地區勞工者素質提升列為建設維度的主要關注內容并出臺一系列指導意見，以此保障發展適應國家需求的職業教育。政策注意力也隨之轉移至農村進城務工人員培訓、下崗工人培訓，這使得全社會掀起了以城市空間形態為特征的學習型城市建設熱潮[11]。

（二）政策發展推進時期（2003-2013年）

在這一時期，保障維度和任務維度發展相對平穩，建設維度波動較大，政府注意力集中于建設維度，處于理論付諸實踐時期。

1.資源統籌，構建學習型城市——建設維度為核心舉措

2003年，國務院發布《2003-2007年教育振興行動計劃的通知》，對落實學習型城市建設提出明確要求，建設維度中的機構建設、技術支持、學習支持建設被反復提及[12]。2010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提出通過發展繼續教育、構建終身學習體系、完善考試制度、打造學習型機關等措施來促進學習型城市的基本實現[13]。2012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頒布“全球學習型城市評價指標體系初步框架”[14]（A preliminary Framework of the UNESCO Global Learning City index），讓學習型城市的發展更有方向性。總體而言，國家在此時期的注意力受權威文件的影響，建設維度的關注點逐步高于其他兩個維度，政策制定者全力推動教育建設，以學習支持建設為核心要領，通過企業、社會等各方資源，建設公共資源學習平臺。各個公共資源平臺的建設給民眾的學習提供了許多便利，又推進了社區教育，真正做到了發揮制度優勢——集中力量辦大事[15]，構建學習型城市。除此以外，21世紀新課程體系的開展、現代遠程教育網絡、中國教育電視臺和中央電大的發展也為此持續注入新鮮力量與支持。

2.深化改革，大力組織培訓——保障與任務維度平行發展

2003-2013年間，相比較建設維度，任務維度和保障維度關注點雖不多，但內容表達卻簡而精。面對國家全面創新深化改革的新時期，針對職業教育、職工教育、農民工繼續教育和教師專業教育這四方面，開展多種形式培訓工作。各省有關終身學習的條例中邊緣和弱勢群體被多次提及，明確提出要加強失業人員、務工人員、失地農民、殘疾人職業技能培訓工作[16]。黨的十六大對教育工作提出“發展要有新思路，改革要有新突破，開放要有新局面”的口號，國家從頂層設計上布局學習型城市建設的各個方面，更明確和更針對性地提出建設學習型城市的具體要求。例如，2006年，相關政策文件提出黨員干部認真做好加強青年干部培養的要求，積極推進學習型機關建設。

（三）政策深入穩定時期（2014年至今）

隨著中國教育質量提升，居民人口素質的發展，2014年至今，國家將注意力均勻分配在任務、建設與保障三個維度。在這一時期，三個維度注意力配置逐漸趨于平穩，折線圖幾乎維持在1～6的關注頻次區間內，可見國家有針對性地開展學習型城市建設，該時期處于穩定提升期。

1.依法治教，構建教育體系——保障三節點同步推進

2014年，教育部等七部門《關于推進學習型城市建設的意見》從各個方面展開具體論述，學習型城市建設從原本的實驗區擴展到一大批縣級城市[17]。UNESCO全球學習型城市評價指標體系更是受到廣泛認可，國內學者依據此框架對各省學習型城市建設發展情況進行評價[18]。2019年，《中共中央關于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中強調了開放而靈活的終身教育體系的重要性[19]。2020年，《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規劃和二○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中繼續提出完善終身學習體系，建設學習型城市任務[20]。一系列法律法規的出臺暗示著依法治教始終是我國教育法制建設的內在規定和目標任務。故保障維度中的三節點以“法”為準則從根本上保證了教育事業的改革與發展，推動了終身學習的價值追求。教育治理之路的長期發展需要提升教育法治化水平，為此在深化前兩個時期理論成果的基礎上，各地政府、有關部門按照國家基本方針策略更新觀念、改革制度、出臺文件，積極響應國家的號召。

2.協調資源，數字化教育惠及人民——建設維度穩步深化

隨著我國政治、經濟與文化水平不斷提升，教育基本實現現代化，基本形成學習型社會。自2014年起，我國沿著大力發展建設維度的路子繼續推進各類學校機構的學習支持能力，如普通高校的繼續學歷與非學歷問題整治，社區教育辦學網絡服務，社會助學活動管理，智能技術教育培訓，社會資源支持下的各類教育培訓，將數字化教育服務惠及全民。目前互聯網和數字化經濟的極速變革，為國家教育現代化提供了良好發展空間，建設維度迎來“數字化”新態勢。建設維度為學習型城市帶來優質的技術支持和學習環境，有利于支撐我國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建設組織科研，培養戰略科技人才，從而反哺學習型城市的有序發展。

四、學習型城市建設政策注意力配置橫向剖析

在政策發展的不同時期，任務維度強調要提升教育質量，建設維度以各類學習支持建設為主要關注點，保障維度中的制度與文件是學習型城市建設的堅強后盾。

（一）任務維度：提升教育質量為重點

提升質量這一節點數普遍高于其他節點，1991年、1999年、2019年分別提及4次、3次、3次，見圖5，說明國家對于教育質量提升相比其他工作投入了更多關注。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建設全民終身學習的學習型社會、學習型大國重要部署，并將教育數字化作為建設學習型社會、學習型大國的重要支撐。為適應中國式現代化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實現學習型城市長期繁榮，面向全民的“終身學習”，從強調入學率轉向關注教育質量是學習型城市建設的必然選擇。

在教育數字化轉型背景下，我國牢牢抓住數字經濟這輛快車[21]，加深人們活到老學到老的價值認識，每年舉辦“終身學習節”，打造終身學習的數字文明以及生活方式；不斷推進教育數字化，打破教育空間壁壘，促進人人皆學、處處能學、時時可學，提升人力資源開發水平[22]；教育部提出努力改革發展學校的職能，明確其終身教育機構的身份，強調學校不僅要學習基礎知識和基本技能，也要學會終身學習的能力，培養終身學習的習慣，并要加強學生自主學習和自我控制的能力，適應現代化社會的發展。

（二）建設維度：學習支持建設為導向

在建設維度中，學習支持建設節點關注次數普遍高于其他工作，見圖5。20世紀后，終身教育體系已穩步推進，資源共享、學分銀行、國家資歷框架的建設等是政府的注意力偏好。對于學分統一制，國家特別成立專項，深入系統研究學分積累認定轉換問題，盡管學分制的改革還未落到實處，但是在黨的二十大精神的引領下，各省各高校開展了專業綜合評價，對不達標的建設學科給予警告和撤銷；為中小學安排合適的學分數量要求，減輕教師負擔；對統一資歷框架，學者們提出其是終身教育制度建設探索過程中的一項創新，是一項政策工具[23]，所以作為工具更應該抓住政策的核心——促進各類教育開展有質量的教學建設，刪除一些不屬于資歷框架的內容。

除此之外，國家通過示范區和試點引領學習型城市建設。示范區在建設學習型城市過程中承擔帶動其他城市建設的任務。對此，主管機關（中央為教育局）除了總結地方立法經驗、整體規劃終身學習政策外，還幫助較為落后城市制定計劃和活動，安排專家到三線城市進行幫扶，通過人才流動、輪崗制度帶動學習型城市良性循環發展。

（三）保障維度：文件立法為關鍵

保障維度反映了我國教育的法治化建設，隨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體系的不斷確立，我國教育朝向體系化發展，相關領域各方面政策不斷完善，逐步實現規范化。可以說，我國學習型城市建設依靠保障維度的制度引領，見圖5。

制度引領雖然關鍵，但是教育領域相關法律文件影響決策者的上層規劃與執行者的行為規范。故《工作要點》更注重出臺文件來支持學習型城市建設，學者們也更呼吁加快《終身學習法》立法進程。在近40年發展歷程中，我國在學習型城市建設布局中不斷摸索前行，教育相關條例根據現實發展需要修訂完善，已考慮為學前教育、義務教育、終身教育等方面立法，分布于不同層級教育領域，形成階段目標明確，操作性強的格局，使學習型城市得以全面有序發展。

五、結論與建議

2023年5月29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五次集體學習時強調：“加快建設教育強國，為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提供有力支撐”。《通知》更是把建設學習型社會、學習型大國作為建設教育強國的戰略舉措，把教育數字化作為推進學習型社會建設的“倍增器”。基于1987-2022年《工作要點》，依據注意力理論對我國學習型城市建設的注意力配置從整體、橫向、縱向三維度分析得出如下結論及建議。

（一）結論

第一，從整體看，研究者從四個方面分析政策注意力配置的整體情況，其中文本覆蓋率情況不容樂觀，體現出在眾多教育工作安排中，政府對此關注程度較低；通過詞頻分析發現，學習型城市主要在高等教育展開，主要針對青壯年人群；從文本從屬標題看，針對性逐年提高，建設方向與繼續教育的任務基本一致，繼續教育是國家建設學習型城市的重要抓手；最后節點數暗示決策者對建設維度的絕對偏好。

第二，縱向維度看，我國學習型城市建設政策發展經歷了政策初探波動、政策發展推進與政策深入穩定三大時期。第一時期，我國將注意力著力分配在任務與建設維度，在經歷文革大風波后，首次重新發展教育文化，這一時期全面掃盲，大力發展職業教育，開展人才建設。現如今九年義務教育已全面普及，基本掃除青壯年文盲。第二時期以建設維度為重，各類教育資源與技術對學習型城市建設鼎力支持，在保障維度改革中，走向學習型城市建設。第三時期，政策注意力較均勻分配于保障維度中的三個節點，三個節點并行，國家開展依法治教，試圖構建終身教育體系，合理分配教育資源惠及民眾，構建起普遍全面、均等同視和受惠高質的人力資本增量體系[24]。并且依據三時期的演進，可以得出我國學習型城市建設政策所關注對象的演變：從文盲、失業人員至青壯從業者最后至全社會所有成員；所強調目標的演變：從恢復教育生機至促進個體發展最后至促進全社會共同發展。

第三，橫向維度看，我國學習型城市建設注意力配置三維度內部結構以及次級維度關注點分布不均衡，存在與時代發展不協調、不適應的問題，有極大的優化空間。其一，任務維度因特殊時期的發展需要會產生“突進式”調整，這一維度更明顯凸顯出決策者在不同時期的注意力。其二，建設維度是國家政策方向的重點內容，但是有關學習型黨組織建設的內容在《工作要點》中極少提及，提到之年也是寥寥數語，缺乏對該團體的關注和培訓，因此推進學習型城市觀念普及的動力不足。其三，保障維度相對是國家關注的“盲點”，但是不可否認，制度保障是國家教育發展的助推器，為相關文件的確立提供實施保證，通過制度引領，學習城市建設的各項任務才能如期完成。故出臺文件加快發展繼續教育、社區教育、老年教育，健全“終身學習”的服務機制，提出促進《終身學習法》落地的具體驅動措施，提高《終身學習法》的普及性尤為重要。

（二）建議

第一，加大學習型城市政策支持和制度保障，構建網絡化、數字化、個性化的全民終身學習服務體系。加強保障維度的注意力，加快《終身學習法》落地，完善“終身學習服務體系”，實現1＋1＞2；政府部門除了加強頂層設計之外，還需要有底線思維，即權威的法律和彈性的服務體系指標相配合，權威的法律確保終身學習穩步前進，彈性的指標保障終身學習穩中向好。重點關注社區教育中老年人的參與率[25]，優化老年教育的資源以及公共服務，提高老年人的文化底蘊；將生活困難人群的免費培訓服務列入服務指標體系中；強化數字化學習，使各級各類教育成為建設高質量學習型城市、高質量終身學習服務體系的有利支撐[26]。

第二，建立社會各界齊抓共管的隊伍體系，統籌推進新時代學習型城市示范區建設。優化建設維度注意力，強化黨組織建設，培養學習型人才，形成組織內部人才梯隊。隊伍建設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學習型城市建設的深度及廣度，政府應給予更多注意力，打造一支優良的學習型黨組織隊伍，確保創建工作實效[27]。同時以10個全球學習型網絡成員城市為示范，以直轄市、省會及計劃單列市為引領，以地市級為重點，擴大學習型城市建設示范覆蓋面。

第三，優化個性化教育培訓方式，健全全民終身學習推進機制。支持任務維度注意力，提升教育培訓能力水平，培育國家所需人才，由注重培訓的數量、范圍轉變為提升培訓質量。一方面，國家應加大對部門行業內部教育培訓的支持力度，加強各級各類教育的銜接協調， 積極開展面向弱勢群體的教育與培訓[28]，完善政府統籌、教育牽頭、部門協調、社會參與的全民終身學習推進機制。還應幫助各教育部門、人員創新特色化培訓服務。高等教育更需擔當起學習型社會建設重任，當好排頭兵，各大院校應面向專業人群開展重點培訓，提高其終身學習能力。另一方面，國家應大力支持傳統培訓模式的轉型升級，將傳統培訓方式與數字化、現代化培訓模式相結合，推動各種教育類型、教育資源、要素多元融合，調動一切可以利用的學習資源，擴大終身學習體系的覆蓋面。創新線上線下培訓，混合式、碎片化學習等多種模式，豐富終身學習渠道。

參 考 文 獻

[1]SIMON H A， BEHAVIOR A. A study of decision-making processes in administrative organizations[J].Administrative Behavior， 1957.

[2]OCASIO WILLIAM. Towards an attention-based view of the firm[J].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 1997，18.S1：187-206.

[3]布賴恩·瓊斯.再思民主政治中的決策制定：注意力、選擇和公共政策[M].李丹陽，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1-18.58-59.

[4]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教育部工作要點[Z].1987-2022.

[5]陳陽.大眾傳播學研究方法導論[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7：1998-199.

[6]李春林，徐蕊.中國政府對高等教育的注意力配置研究[J].黑龍江高教研究，2022（1）：55-60.

[7]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沿著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前進 在中國共產黨第十三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Z].1987-12-05.

[8]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國家教委1993年工作要點[Z].1993.

[9]黃復生，楊晨.上海建設學習型城市的策略思考[J].現代遠距離教育，2009（1）：12-16.

[10]江澤民同志在黨的十六大上所作報告全文[Z].2012-08-28.

[11]國卉男，吳遵民，韓保磊.中國學習型城市建設：從國際到本土的嬗越與重構[J].開放教育研究，2015（6）：112-118.

[12]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國務院批轉教育部2003-2007年教育振興行動計劃的通知[Z].2004-03-03.

[13]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Z].2010-07-29.

[14]高志敏，賈凡，蔣亦璐.帕提農神廟·學習型城市——UNESCO全球學習型城市評價指標體系解讀[J].教育發展研究，2013（11）：6-13.

[15]國卉男.學習型城市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理論指南與行動計劃[J].教育發展研究，2021（3）：20-28.

[16]王海平，鄭霽鵬，馬明.中國終身教育政策的價值構成——基于Nvivo的文本分析[J].成人教育，2019（9）：1-6.

[17]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教育部等七部門關于推進學習型 城市建設的意見[Z].2014-09-04.

[18]張敏，葉映華.杭州學習型城市發展評價：基于UNESCO的框架分析[J].浙江社會科學，2015（9）：91-97+84+159.

[19]求是網.習近平：關于《中共中央關于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 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的說明[EB/OL].（2019-11-05）[2023-05-06].https：//www.gov.cn/xinwen/2019-11/05/content_5449035.htm.

[20]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Z].2020-11-3.

[21]林艷華，李進生.數字化學習型城市評價指標體系框架的構建[J].成人教育，2019（1）：5-8.

[22]吳文濤，劉和海，白倩.建設學習型大國：以教育數字化踐行中國式現代化[J].中國電化教育，2023（3）：17-24+45.

[23]彭華友，彭茂輝，車志明.基于資歷框架的專業群建構邏輯：技術路徑及其實現策略[J].職業技術教育，2022（31）：54-59.

[24]張天雪，黃恒，肖昕.普惠性人力資本及其提升的三重路徑[J].教育發展研究，2023（3）：67-74.

[25]吳遵民，賴秀龍，周翠萍.中國構建“學習型社會”的理論研究與探索[J].杭州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3）：103-109.

[26]馮建軍.實現中國式現代化的教育支持[J].教育發展研究，2023（3）：1-8.

[27]葉忠海，張永，馬麗華.中國學習型城市建設十年：歷程、特點與規律性[J].開放教育研究，2013（4）：26-31.

[28]金岳祥.英國終身學習政策發展與實踐[J].職業技術教育，2014（1）：89-93.

Policy Evolution and Development Characteristics on Learning Society Construction

——Research on the Allocation of Government’s Attention in the Construction of Learning City in China

Jin Yuexiang， Zhu Ruoning

Abstract" The construction of a lifelong learning society and a learning power is a major strategic deployment made by the Communist Party and the government. The government’s policy to the construction of learning cities determines the altitude of the construction of learning power. Based on the 36-year Work Essentials of the Ministry of Education， the author constructs a three-dimensional analysis framework of task dimension， construction dimension and guarantee dimension， carries out vertical evolution process analysis and horizontal element analysis， and the findings are as follows： vertically， China has experienced from task dimension such as comprehensive literacy and the development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to construction dimension such as the focus on resources and technology to support the construction of learning cities， and then to the three-dimensional attention allocation such as ruling education by law and resources coordination. Horizontally， the internal structure of attention allocation and the distribution of secondary dimensions of attention in the construction of learning cities in China are unbalanced. The task dimension focuses on the improvement of education quality， the construction dimension focuses on all kinds of learning support， and the guarantee dimension takes the institutional guidance as a key. Based on the analysis， the government should strengthen policy and institutional guarantees to establish a lifelong learning system for all， establish a joint management team system， coordinate the construction of learning cities demonstration zones in the new era， improve personalized education and training methods and improve the mechanism for promoting lifelong learning for all.

Key words" “Key Essentials of the Ministry of Education”; learning city; allocation of attention; learning society; lifelong learning

Author" Jin Yuexiang， professor of Education Modernization Academy of China of Hangzhou Normal University （Hangzhou 311121）; Zhu Ruoning， master candidate of Hangzhou Normal Universi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