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包一騎一營生,說笑談唱樣樣通。風雨藏住悲歡淚,含辛茹苦把家撐。
“鞭炮一響,如意吉祥”,在鄉下,農戶家有個紅白喜事的時候,都喜歡圖個熱鬧。忙忙碌碌,人來客往的宴席中,如果來上一位“口齒伶俐,音色清亮”的討喜才人說上兩段,那氣氛絕對就上來了,召大姐就是靠此行為生的農閑婦女,鄉間俗稱“討米喜婆”。
“祝老壽星壽高九十九,兒孫滿堂有,富貴代代久。”這是召大姐對壽星老人的經典祝詞。七八月升學宴接踵而至,召大姐的高才來了:“小伙子長得俊,天生當官的命,今把高榜中,明朝家聲振。”當然若是女孩說詞又不同了:“姑娘生得好,才華八斗高,父母培養不容易,養育之心要牢記。”方圓百里之內的鄉鄰娶親嫁女更是少不了召大姐的熱情助興:“堂上紅燭搖,喜事在今朝……郎才女貌真般配……四方親朋一齊醉……”一時博得大家喜笑顏開,滿堂喝彩。主家更是樂呵呵地贈上大紅包。對于那忙來忙去的鄉廚們,召大姐毫不吝嗇地奉上討來的喜煙,豎起大拇指盛贊:“大廚辦得好,福星高高照,風調雨順五味和,生意興隆喜事多。”
就這樣,一輛二八大杠,一個紅色大挎包,一口濃厚的湘潭口音,伴著這些并不十分押韻的喜樂祝詞,跟隨著黝黑樂觀的召大姐往返于鄉間的各種宴席之中。歷經十二載,她跑壞了八九輛大單車,風雨無阻地給大家送來歡笑與祝福。
召大姐的母親眼盲,會算命,召大姐年輕時曾央求母親給自己排過八字,結論是“前半世清苦,后半生有福”,當然,命運之事,掌握在自己手中,又豈是一個算命先生所能海口測定的。
十二歲的時候,召大姐就牽著摸不清南北的母親下田打農藥,母女二人背著大藥桶在滿是淤泥的禾田里東一腳西一腳把那些禾苗踩得東倒西歪,然后只能無奈地抱頭痛哭。
“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大女兒剛考上大學,全家為她高興之際,丈夫卻查出了癌癥,一下子把這個本就羸弱的小家庭拖入了泥潭。平常能說會道,且生計失去著落的召大姐索性一咬牙,當起了討喜婆。那是大年三十,天空飄著雪花,在這個全國舉家團圓,鞭炮齊鳴的日子里,她哆哆嗦嗦地開始了第一單生意,到當時村里的首富家中去拜年討喜,誰知,那首富是個大善人,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知根知底,理解召大姐的處境,直接給她封了一個兩千元的拜年大紅包。
取得開門紅的召大姐頓時信心大增,開始了漫漫十多載的討喜之路,在這個艱難時刻,黨和政府向召大姐一家伸出了援助之手,為她家辦上了低保,給她女兒申請了助學金。一路風雨,靠著政策的關愛與自身的敢闖敢干,早年失學的召大姐硬是咬緊牙關,把兩個女兒供養成了名牌大學生,也把自己變成了一個遠近聞名的“討喜郎”。只是,時光再怎么推動,召大姐始終堅守一份初心,拜年討喜的時候,遇到那些同樣家庭困難的人的贈金,堅決不收。
“不該收的錢不能收,這輩子沒有不開心的時候,該吃的苦都吃了,做滿十五年就收手。”面對記者的采訪,召大姐微微一笑,用真實而又頗具江湖氣的口吻回答。
撰寫《召大姐》純屬偶然,召大姐還特別理解我創作的不易。在我們鄉間,有些人因天生智障而當上了自然守村人,有些人因無一技之長而無法外出務工,以至家庭長期處于貧困境地。感謝黨的關懷與援助,最終使這些掙扎在生存線上的鄉鄰們得以溫飽,解決了最根本的生活問題。
作者簡介:
劉洋,中國鶴龍湖鎮農民作家協會會員,駐村作家。作者單位:湘陰縣作家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