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本土文脈的重慶地下公共設施設計研究

摘 "要：以文脈景觀為切入點，探討延續重慶本土文脈，增加市民幸福感、認同感、歸屬感的地下公共設施的創新設計方法。以重慶地下公共設施為例，實地調研2號線、環線地下空間公共設施現狀，對項目周邊區域景觀與文化特征進行采樣，總結現有重慶地下公共設施存在的問題和設計機會點，提出延續本土文脈的地下公共設施設計的理論策略及設計方法，有效提高了重慶地下空間公共設施的品質和文化內涵，從而讓重慶城市文脈在地下公共設施中的存續。

關鍵詞：本土文脈；地下空間；公共設施設計

基金項目：本文系2022年重慶市教育委員會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雙城經濟圈’戰略下成渝地下空間景觀設施創新設計策略研究”（22SKGH422）；2020年重慶市教育委員會科學技術研究項目“基于場所記憶的城市軌道交通站環境設計研究——以重慶為例”（KJQN202001423）階段性研究成果。

位于西部地區的成渝是我國向西開放的重要起點和向南開放的重要門戶，隨著中共中央國務院《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建設規劃綱要》的出臺，成渝軌道交通建設正在如火如荼地開展。雖然這些開發擴展了人類的活動空間，帶來了通行的便捷，但是，成渝地區地下軌道空間的公共設施建設卻沒有將城市的本土文脈創新性的延續到設計中。地下空間的開發雖然擴展了城市的空間，給市民帶來了通行的便捷，但是，地下空間的環境卻常常給人的印象是不安全、不舒適。如何打破這樣的印象？我們以地下交通空間的公共設施為設計創新主體，并作為本文研究的重要目的，以期協調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地上地下空間之間的關系。

隨著城市地上空間的日益匱乏，人們開始向地下索取，城市地下公共空間成為了展現城市文化脈絡的重要媒介。本土文脈是認知城市的重要元素，是城市個性的體現，文脈是由城市的歷史沉淀與新發展的關系脈絡而形成的，是城市風貌展現的核心內容。因此，城市地下公共設施的設計、建設再度成為城市建設的重點，該研究也具有強烈的時代緊迫感。

一、文脈及地下公共設施相關概念

（一）文脈的概念

“文”字最開始是紋路的“紋”，當人們用圖形和符號來代表某些東西的時候，就有了文化產生了，然后演變成了我們的文明和文化。文脈則有舊文化延續、新文化融入之意，文脈是連續的，有來龍去脈的意思[1]。本文研究的本土文脈主要是從文化上的傳承與更新著手，即當地文化的脈絡。

（二）地下公共空間概念

用于市民公共活動的淺層地下空間，如地下交通、地下廣場、地下商業，地下娛樂等休閑生活空間都是屬于地下公共空間的范疇，它不包括地下生產空間、儲藏空間。地下公共空間范疇的核心點是公共性 [2]。本文出現的地下空間主要指地下交通空間，它是城市公共空間重要的組成部分。

（三）公共設施概念

公共設施是指為市民提供服務的各種公共性、服務性設施。按照服務類型可分為教育、醫療、娛樂、商業、交通、體育、社區服務和郵政電信等[3]。本文研究的公共設施是地下交通景觀公共設施，例如休息座椅、雕塑、景觀墻、景觀燈、標識牌等。

二、重慶地下空間公共設施設計現存問題

重慶地下空間開發雖然豐富了公共交通體系，補充了重慶軌道交通建設，減輕了道路交通壓力，但是地下空間中的公共設施設計在建設中仍然有不足之處。通過對重慶地下軌道交通站公共設施的調研，發現軌道交通站公共設施設計多數僅滿足使用功能，忽略了區域文化在站內公共設施上的賦予，各站點公共設施設計如同復制、粘貼，千篇一律。

三、基于本土文脈的公共設施設計原則

（一）尊重自然要素的原則

一個城市有它獨特的自然環境要素，例如有不同的城市氣候條件、地形要素、水資源和植被要素等。山城重慶獨有的魔幻5D的山地景觀和霧都的稱號決定了該城市自然景觀的與眾不同，我們在地下空間的公共設施設計中應該尊重、利用這些自然要素，以便可以更好地在地下公共設施中展現城市的自然風貌。

（二）尊重人工要素的原則

城市的建筑、環境藝術和空間形態一起構成了城市的人工要素。城市的變遷會導致人工要素的變化，而變化的人工要素又會決定城市的環境面貌促成新的城市文化脈絡。文化脈絡就是舊文化在新時代新背景中的新呈現，它是創新發展的。所以，城市的人工要素與城市的文脈也是息息相關的。在公共設施的設計上尊重城市的人工要素就是尊重城市的文脈，它們是城市文化脈絡的一種外在呈現。

（三）尊重人文要素的原則

城市更深層次的文化內涵是該區域人們所形成的風俗習慣、行為模式和紀念活動等人文要素在公共設施上的呈現[4]。在城市地下空間的公共設施設計上必須充分尊重當地的人文要素，才能夠體現區域特殊的文化內涵，延續和發展城市的本土文脈。

四、本土文脈在重慶地下公共設施中的傳承與 " " " 發展模式

公共設施是城市必不可少的重要元素，是人與自然、人與社會對話交流的工具，它建設的好壞決定了城市基礎設施建設的完善程度。公共設施在城市中不單單要滿足市民的日常生活、娛樂等生理需求，還需要滿足市民的精神需求。幾千年來的歷史文明，為城市公共設施的設計創造提供了肥沃的土壤，當城市的建設重心趨向地下空間建設時，我們必須要思考在地下空間公共設施設計中對本土文化脈絡的解析、歸納與創新。

（一）以區域自然環境作為設計載體

在設計中尊重、聯系區域自然景觀元素，并同時將其融入到城市地下公共設施設計中非常重要，它能夠讓所設計的場所設施呈現出獨特的區域氣息。

1.以自然肌理作為設計的源泉

經過前期的走訪調研，我們在設計研究中對重慶軌道2號線臨江門地下公共設施設計有了新的詮釋。設計以重慶“山城”爬坡上坎的地形肌理構建站內公共交通空間和休息室的頂面與立面裝飾元素（如圖1）。站內休息室頂面的吊頂紋理既象征了重慶城市的山地肌理又好像長江與嘉陵江河水交織匯合的景象，在這樣交錯的紋理縫隙中映射出燈光的投影效果，再配合全息投影的技術，讓空間充滿沉浸交互感，使人在其中行走時完全忘卻是身處地下空間，形成嶄新的空間體驗感受。

2.以本土材料作為設計材質

在地下公共設施設計中運用本土材料不僅可以節約成本，同時還能讓公共設施充滿親切感，從而呈現出地域特色。例如，在2號線臨江門站將重慶盛產的竹子、老街的灰瓦與現代材料玻璃和不銹鋼等進行重組后以新形式呈現在地下交通站的頂面與立面空間。利用竹子易彎的曲性，將其在界面空間上交錯、彎曲，重新演繹老重慶臨江門附近的建筑、街道傳統場景，使重慶的自然風貌片段通過這樣的設計巧妙地融入到地下空間站點的公共設施中。以區域自然環境作為載體的地下空間公共設施設計處處體現與人的情感互動，同時在不同的地下空間公共設施的設計上呼應城市地上的自然景觀，這樣具有場所識別性的地下公共設施設計，可以讓人聯想起重慶的歷史場景。如果每個交通站的公共設施在創意設計中均能夠體現出區域的自然特色，那么則都能成為獨一無二的公共設施藝術精品。

（二）地域代表性景觀節點的植入

區域代表性景觀節點的植入并不是簡單地將地上設計元素進行移植，而是將傳統文化符號保留精髓的同時賦予其新的時代烙印。它是通過提煉城市公共空間中的傳統文化符號，將其運用到城市地下空間公共設施中以達到本土文化脈絡傳承的目的。通過對傳統文化符號的合理創新使用，能夠更好地在地下公共設施中體現文化傳承性和創新性，但切忌將傳統文化符號簡單地拼貼在城市地下公共設施中，而是要對傳統文化符號進行創新設計[5]。在對重慶大溪溝軌道站內公共設施改造設計中我們可以將與地下空間呼應的地上地標式建筑重慶人民大禮堂為創作題材，提取大禮堂的紅色廊柱、綠色琉璃瓦和穹廬金頂等標志性元素運用到該站內的立面與頂面空間。在科技運用上，紅色廊柱之間設計高清的LED顯示屏，既可在大溪溝軌道站點營造人民大禮堂的場所印象，又可在LED屏幕上顯示軌道交通的換乘路線。傳統印象結合現代科技，賦予了大溪溝軌道交通站公共設施新的功能，受眾可以在站內體驗重慶代表性建筑和現代科技的完美結合。在公共設施色彩設計上，在大溪溝站點的公共設施如垃圾箱、休息座椅、導視牌、自動扶梯上采用喜慶的紅色，在立面、頂面和公共設施上將具有中國特色的屋頂形式提取符號結合現代設計中點線面的構成法則融入到大溪溝軌道站公共設施中，一方面展示了該站點的區域景觀特色，另一方面也呈現出好客的重慶市民對游客們的歡迎之情。

該公共設施設計方法在保留地上建筑大禮堂特征后又創新、重組舊元素賦予公共設施設計上，同時結合智能科技，將該地下空間與地上空間巧妙地串聯起來形成呼應，不出站就可以感受濃濃的山城味道，通過地下公共設施設計著實向世人呈現出一個全新城市地下空間的面貌。

（三）區域熟悉空間尺度的營造

人們在空間中進行行為活動時從生理和心理上體驗到的感受是受空間尺度關系的變化而改變的。那么，地下空間中公共設施的尺度關系也同時影響著空間的氛圍與人們體驗空間的整體感受[6]。蘆原義信說過：“在空間設計中，每20～25米，或是有重復的節奏感，或是有材質變化，或是有地面高差變化，我們將這個規律運用到大空間的設計中就可以打破單調感，讓空間變得生動[7]。我們在較場口軌道交通站內公共設施設計中，通過前期的走訪調研周邊街道空間尺度，分析、提取了十八梯老街的街道寬度與建筑高度的比例關系。我們發現十八梯的街道寬度除以建筑的高度比值在0.8～1.2之間，這樣比例關系的老街道空間給予了市民熟悉、親切的感覺。所以，在地下空間的公共設施設計中我們若能夠合理利用這種比例關系，就可以在地下空間中營造出依然能夠讓人感受到熟悉而親切的空間來。我們在重慶磁器口軌道交通站內公共設施閘機的設計就是利用了該尺度關系，從而讓過往的行人感覺到熟悉、親切的空間體驗享受。

（四）事件記憶的打造

人們對某個地方的向往和好奇常常是通過一個傳說、一個故事而萌發的。我們對重慶磁器口軌道站點內公共設施的設計就是通過視覺、觸覺演繹場所中不斷發生的情景，讓受眾產生情感記憶，并通過提取區域場所中的人文元素的特色符號賦予地下公共設施，以呈現出具有個性的城市文化脈絡的。傳說明朝皇帝朱允炆曾經在重慶沙坪壩磁器口避難，故為“龍隱”，于是這里有了龍隱鎮等名稱。1981年龍隱鎮的地方商紳創辦了蜀器廠，產品遠銷省內外，瓷器成為了龍隱鎮的主要產業，于是龍隱鎮更名為瓷器口，后來又因瓷與磁發音相同，該地又是重要的水陸碼頭[8]，便又更名為現在大家熟知的名字——磁器口。

根據以上調研與分析，于是在設計中我們便以該傳說作為磁器口地下軌道交通站公共設施設計的靈感來源。該站的人行通道閘機提取磁器口建筑元素，以房屋外輪廓為設計主體，采用新型鋁合金管塑造建筑外輪廓形狀，人們剛進站便可見該造型，給人以熟悉感，增加其場所辨識度，仿佛人們身臨其境穿梭于磁器口古巷之間。閘機機翼設計成皇城大門樣式，當機翼打開，給人一種回到家的感覺，溫馨而古樸。木門有原木與紅漆兩種樣式，原木愈加貼近生活，古色古香，樸實無華，紅漆更顯皇族貴氣，醒目而莊嚴，并影射磁器口傳說。閘機機身提取石鼓造型，簡約的機身結合精細的紋路，具有吉祥、興旺的寓意，暗示來到本站點的乘客有回家的溫馨感和吉祥如意、人丁興旺、心想事成等美好意愿（如圖2）。同時，也可以將磁器口的“瓷器”元素運用到該站點的路線導視牌上，讓人們經過該站點就能回憶起當年磁器口的繁華街巷生活，引出人們的共鳴與場所記憶，讓該交通站點因公共設施的文脈體現而顯現出強烈的區域識別性。

（五）情景記憶的渲染

美國當代景觀大師西蒙茲說過，我們規劃的是人的體驗，而不是簡單的物質與空間[9]。如果設計師打造的景象記憶和事件記憶沒有被主體受眾所感知，那么它們只是沒有意義的景象與事件。中國古典園林中的環境空間打造就是運用含蓄、富有想象的造景手法[10]，人們身處這樣的空間通過景觀設施能夠感受到眼前的景觀，還能對當前景觀進行聯想，并對其產生意境升華，讓人們回想起生活場景的片段。情境記憶需要利用想象力把受眾的共同記憶融入到場所中，以此喚起人們內心深處的感知與共鳴，是更深層次的場所記憶，它可以使空間變得更有意義。

通過對軌道交通謝家灣站點周邊環境以及歷史文化的調查，發現這里是搬遷后的重慶建設廠的舊廠址，全名國營建設機床廠。建設廠的前身是漢陽兵工廠，它是中國最早制造機械、設備的最先進的軍工廠，這里珍藏著老重慶人的青春回憶，由于華潤房地產開發，簡單粗暴地將廠區夷為平地。為了重新找尋記憶，我們開始探尋以前的廠區景象。廠區的老廠房都是紅磚砌成，廠區搬遷時有許多廢棄的生產機器或部件（如圖3），目前保留在旁邊的建川博物館內，到處充滿了工業化的氣息。為了在軌道謝家灣站的地下空間的公共設施中再現廠區當年如火如荼的生產場景，設計提取了“紅磚、集裝箱、鋼鐵、齒輪”等元素在地下空間中以情景雕塑的形式展現出來（如圖4），使整個空間再現了建設廠當時的工業生產歷史場景，讓乘客剛一進入地下交通空間時，就能給予他們一種場所記憶的共情，從而達到思想上的共鳴。

五、基于本土文脈的城市地下公共設施設計的意義

在城市現代化建設與繼承傳統文化的趨勢中，人們已經意識到本土文脈在城市建設中的核心地位，基于文化脈絡的地下公共設施設計已然成為了保留城市個性名片的重要設計內容之一。

（一）有利于城市風貌的延續

隨著城市可開發空間的日趨減少，建設已然從地上建設轉移到了地上和地下的復合立體化建設。與此同時，地下公共設施作為城市公共空間的重要組成部分，其設計能夠直接延續并體現出該地區的文化特性。從某種意義上說它的開發極大地促進了城市地上與地下空間文化脈絡的延續，是未來城市開發不容忽視的重要空間，蘊含本土文脈的地下公共設施將會延續城市空間的整體風貌。

（二）有利于場所精神的延續

記憶景觀和新建景觀共同構成系統的城市景觀場所，這就是場所精神在城市景觀中的延續。因此，設計師在城市地下公共設施建設時應該保護、挖掘積淀下來的本土文化脈絡，打造具有場所精神的城市地下公共設施設計，而不是在努力創造城市新景觀的同時丟掉自己的城市文化底蘊，進而造成我們對城市歷史文化認知的缺失，導致在城市地下空間建設中對未來的失憶。

六、結語

人們通過城市的文化脈絡感知這座城市，設計師進行城市建設的時候應該將區域生活方式、民俗習俗和情感依托融入到地下公共設施，進而在新景觀中串聯、呈現出傳統文化脈絡，讓地下公共設施能夠激發人們的幸福感、共鳴感。總而言之，想要增強城市地下空間的特色與活力，必須設計出好的城市地下景觀空間，而想要設計出好的地下景觀空間就必須讓時代背景以創新的形式展現到現代地下空間公共設施這個重要媒介上。同時，希望本文能夠對已建成的重慶地下公共設施做出理論補充，本文的概念性方案設計研究對未建成的地下空間中的公共設施提供可行性的設計參考，從而有效提高重慶地下空間公共設施的品質和豐富重慶本土文脈在地下空間中的營造新形式，形成重慶特有的地下公共設施風景線。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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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舒爾茲.存在·空間·建筑[M].尹培桐，譯.北京：中國建筑工業出版社，1990.

作者簡介：趙瑞雪，碩士，長江師范學院美術學院講師。研究方向：城市公共環境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