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順方言聲調實驗研究

摘" 要：旅順口區位于大連市的近郊，旅順方言與大連方言同屬膠遼官話的登連片。利用實驗語音學方法，描寫旅順方言的單字調格局，研究顯示，陰平、陽平、上聲、去聲的調值依次為42、24、213、53。通過設計單字和雙字聽辨實驗，分析旅順方言陰平調變異的情況，預測旅順方言的陰平調和去聲調未來有合流的趨勢，并對陰平調演化的原因進行探究。

關鍵詞：旅順方言；實驗語音學；單字調；陰平調變異

近些年來，我們參與了中國語言資源保護工程中的遼寧漢語方言調查項目，對遼寧省內的丹東市區、大連市區和大連下轄的莊河、長海等地區的方言進行了調查。通過對這些方言點的調查和分析，我們發現，這些地區的聲調處于非常復雜的變化過程之中。既有典型的四調方言（丹東市區），也有典型的三調方言（莊河、長海），還有處于從四調向三調演化過程中的方言（大連市區）。我們還發現，老派和新派的聲調差異比較明顯。這些復雜的變化應該跟遼東半島膠遼官話與東北官話的密切接觸以及普通話的強勢影響有關。

旅順口區地處遼東半島最南端的黃海、渤海交界處，是遼寧省大連市的轄區之一。南鄰黃海，與山東半島隔海相望；西瀕渤海，與天津新港一衣帶水；東接內陸，距大連市區近五十公里。旅順方言與大連方言同屬膠遼官話的登連片。區內方言情況復雜，受膠東半島方言影響較大。深入研究旅順方言的聲調，對于全面了解遼東半島膠遼官話聲調的變化情況，進而推進聲調的類型學研究和演化研究，均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

此前，關于旅順方言的聲調描寫大多采用傳統聽辨的方法。遼寧省方言調查組在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所做的調查報告表明，大連市區以及旅順、金州有四個單字調，即陰平、陽平、上聲、去聲[1]（P33）。經過半個世紀的演變發展，當今旅順方言的聲調具有什么特點，需要展開新的調查。采用傳統聽辨方法進行調查，存在著聲調調值因調查者不同而不同的缺陷，因此，本研究通過實驗語音學的實證方法來描寫旅順方言的聲調，分析其變化情況，以期對膠遼官話聲調類型及其演變規律的深入探究提供參考。

一、旅順方言聲調實驗設計

實驗過程分為遴選發音人、制定調查字表、語料采集和數據處理四個步驟。關于聲學空間圖和聽辨實驗的設計，將在下文進行詳細闡述。

（一）遴選發音人

旅順城區位于旅順口區境內南部，以旅順火車站為界，東部是老居民區，包括登峰街道、市場街道和得勝街道，西部是光榮街道。本次調查將以上街道的居民作為發音人的遴選范圍，再綜合性別、年齡、受教育程度等其他因素，共選取8名發音人。其中，老年男性、老年女性、青年男性、青年女性各兩名。老年人的年齡在50—70周歲之間，青年人的年齡在20—40周歲之間。所有發音人的受教育程度都在大專及以下，無長期外地居住經歷，家庭語言環境單純。發音器官完整，發音洪亮清晰，具有較強的語言表達能力，能夠自然流利地讀出調查字表中的字詞。本次調查發音人的基本信息如表1所示，其中，M代表男性，W代表女性：

（二）制定調查字表

本次錄音的全部語料均來自中國語言資源保護工程指定的《方言調查字表》，去除不合格樣本，篩選后共得到11390個有效樣本。

（三）語料采集

1.錄音地點。設在距離主干道較遠、無噪音干擾的賓館。賓館內部環境安靜，大小適中，沒有回音。錄音時，所有電子設備都調成靜音模式，以防干擾。

2.錄音設備。主要使用ZOOM H4n錄音筆。它是一款專業的便攜式錄音設備，能夠準確且豐富地記錄現場聲音，待機時間長，操作簡便，能夠以多種形式保存音頻。

3.錄音要求。錄音時，發音人以自然狀態坐在桌前，錄音筆放置在胸前25―30厘米處。將調查字表呈現給發音人，確保距離合適。發音人以正常語速朗讀，每個字間隔1至2秒，朗讀錯誤時重新錄制。

（四）數據處理

1.提取數據。在Praat軟件中輸入提取音高數據的腳本程序，每個樣本的提取量設定為10，確認無誤后，再運行該程序。

2.數據歸類和篩選。在Excel中，首先將8名發音人的音高數據按照調類分別歸類。其次，為得到更加客觀、準確的數據，采用兩倍標準差原則進一步篩選數據。

3.數據歸一化。為最大程度地保留共性特征，消除個體差異，本研究采用石鋒的T值法歸一化音高數據。

二、聲調格局分析

聲調格局由一種語言或方言全部的單字調構成，可以反映不同語言的特質。它可以概括勾畫出一種語言（或方言）的“調貌”，類似于地理學中不同地質區的“地貌”。作為語音格局研究的開端、聲調系統的基礎，聲調格局應該成為聲調分析的出發點[2]。基頻是聲調的主要區別特征，決定整個音節的音高。如何將實驗得到的基頻數值轉換成五度值并進行歸一化處理，是聲調實驗研究的重點，也是借助實驗方法研究聲調音系的關鍵所在。本次實驗采用石鋒在1986年提出的T值公式，通過對8名發音人音高數據的歸一化，實現音高數據的相對化，以增加實驗結果的可比性[3]。具體來說，T＝[（lgx―lgb）/（lga―lgb）]×5。其中，x指a和b之間的測量點，a和b分別代表調域的上限和下限。由于發音區間的最大值出現在去聲調的最高處，最小值出現在上聲調的最低處，為更真實地反映旅順方言的語音面貌，這里對T值公式稍作調整，將每位發音人的最高調值定為去聲調中基頻最高點的平均值，最低調值定為上聲調中基頻最低點的平均值。

在聲調格局中，每個聲調都呈現出一條帶狀的聲學空間，聲調曲線只要位于這個聲學空間中，就不會和其他聲調混淆。因此，不應該把聲調的調型曲線看作一條線，而應看作一條帶狀包絡的中線或主線，上下方曲線分別由T值平均值加減標準差而得出。據此，可以得到旅順方言各調類的聲學空間圖、單字調的整體聲學空間圖[4]。

聲調格局的歸整主要涉及兩個問題：五度邊界值的歸屬、曲拱形狀的定位，前者關乎聲調的音區屬性，后者關乎聲調的曲拱屬性，兩個聲調的基本屬性共同影響著調系全局。本次實驗采用劉俐李等學者所提出的“界域”和“斜差”策略[5]，來歸整旅順方言的聲調格局。

（一）陰平

通過聲調實驗，我們繪制出旅順方言陰平調的聲學空間圖，具體如圖1所示：

從圖1可以看出，陰平調位于調域的中下部，整體呈下降趨勢，其中，P2—P9之間的曲線下降趨勢明顯。去除彎頭（P1）和降尾（P10），首點P2的T值最大，為4.05；尾點P9的T值最小，為1.12。首、尾點T值的均值之差為2.93。

就聲學空間的動態范圍來看，P4的標準差最小，為0.65；P10的標準差最大，為1.18。P1—P4的標準差逐漸減小，P4—P10的標準差逐漸變大。可見，聲學空間的起點數據比較集中，是穩態段；末尾處的數據較為分散，是動態段。

就陰平調所對應的五度值來說，上線記為53，中線記為42，下線記為41。結合8名發音人的T值曲線圖，取中線調值，將旅順方言陰平調的調值定為42。

（二）陽平

通過聲調實驗，我們繪制出旅順方言陽平調的聲學空間圖，具體如圖2所示：

從圖2可以看出，陽平調位于調域的中部，整體呈上升趨勢，其中，P2—P7之間的曲線上升趨勢明顯。去除受凹形特征影響的P1—P2段和降尾部分，首點P2的T值最小，為1.89；尾點P7的T值最大，為3.06。首、尾點T值的均值之差為1.17。

就聲學空間的動態范圍來看，P7的標準差最小，為0.36；P10的標準差最大，為0.64。聲學空間的中間段數據比較集中，是穩態段；首尾處的數據較為分散，是動態段。

就陽平調所對應的五度值來說，上線記為34，中線記為24，下線記為23。結合8名發音人的T值曲線圖，取中線調值，將旅順方言陽平調的調值定為24。

（三）上聲

通過聲調實驗，我們繪制出旅順方言上聲調的聲學空間圖，具體如圖3所示：

從圖3可以看出，上聲調位于調域的中下部，整體呈先降后升的趨勢，其中，P1—P4持續下降，P4—P8持續上升。去除彎頭和降尾，首點P2的T值為1.12，折點P4的T值為0.49，尾點P8的T值最大，為1.85。

就聲學空間的動態范圍來看，P1的標準差最大，為0.83；P6的標準差最小，為0.25。P1—P6的標準差逐漸減小，P6—P9的標準差逐漸變大。可見，聲學空間的中間段數據比較集中，是穩態段；首尾處的數據較為分散，是動態段。

就上聲調所對應的五度值來說，上線記為213，中線記為213，下線記為112。結合8名發音人的T值曲線圖，將旅順方言上聲調的調值定為213。

（四）去聲

通過聲調實驗，我們繪制出旅順方言去聲調的聲學空間圖，具體如圖4所示（見下頁）：

從圖4可以看出，去聲調位于調域的上中部，整體呈下降趨勢，其中，P3—P9之間的曲線下降趨勢明顯。去除彎頭和降尾，首點P3的T值最大，為4.64；尾點P9的T值最小，為1.72。首、尾點T值的均值之差為2.92。

就聲學空間的動態范圍來看，P3的標準差最小，為0.20；P10的標準差最大，為1.18。P1—P3的標準差變小，P3—P10的標準差又逐漸變大。可見，聲學空間的起點數據比較集中，是穩態段；末尾處的數據較為分散，是動態段。

就去聲調所對應的五度值來說，上線記為53，中線記為52，下線記為51。結合8名發音人的T值曲線圖，取上線調值，將旅順方言去聲調的調值定為53。

根據上文旅順方言四個調類的聲學空間圖，我們又繪制出旅順方言單字調整體的聲學空間圖。具體如圖5所示：

通過上文的實驗與分析，不難看出，旅順方言共有四個調類：陰平、陽平、上聲、去聲。其中，陰平調、去聲調均是降調，調值分別為42、53；陽平調是低升調，調值為24；上聲調是曲折調中的凹調，調值為213。各聲調曲線之間能夠清楚地區分開，并且分布位置相對獨立。這些都是通過實驗手段得到的結果。與之相比，采用傳統語音學方法歸納出的旅順方言各調類調值為：陰平調41、陽平調24、上聲調213、去聲調52。實驗結論與傳統聽辨調值大體一致，兩者的差異主要體現在陰平調和去聲調的終點，實驗值比傳統值的終點略高。本次實驗不僅佐證了傳統語音研究的結果，同時也揭示出傳統語音研究所觀察不到的語音現象。相對而言，聲調實驗的結論更加客觀準確。

三、陰平調變異情況分析

以往的研究成果表明，大連方言陰平調的發音正處在變異過程中。高玉娟認為，大連方言中的陰平調和去聲調的合流趨勢明顯，并且隨著時間的變化，其普通話的高平調變式會取代方言的降調變式，這種合流在年輕人的發音中更加突出。陰平調與去聲調在相互靠近的過程中，陰平調向去聲調靠近的幅度更大，速度更快[6]。上文通過實驗語音學方法，測得旅順方言陰平調、去聲調的調值分別為42、53，它們尾點的調值很接近。為了進一步考察旅順方言陰平調和去聲調是否存在合流趨勢，我們設計了單字、雙字兩個聽辨實驗，以觀察陰平調與去聲調在旅順方言中的區分度，并探究旅順方言陰平調的演化原因。

（一）單字聽辨實驗

我們從完成錄音的《方言調查字表》中，先選取若干組陰平字，再選取與之對應的去聲字，形成對照組。二者只是聲調不同，聲母和韻母完全相同。在選字時，盡量選取口語化或者使用頻率較高的字，而避免書面語或使用頻率過低的字；同時，不選擇多音字，以免影響聽辨結果。根據以上要求，最終確定20組聽辨用字，并制定了單字聽辨測試表。具體如表2所示：

在錄音過程中，M4、W1不僅發音洪亮清晰，而且誤讀、漏讀的情況較少。因此，本次實驗主要從M4和W1的錄音中選取聽辨測試用字。這里將從M4中篩選出的20組字命名為“青年組”，將從W1中篩選出的20組字命名為“老年組”。同時，打亂測試字的順序，以避免干擾。我們也對聽辨實驗被試者提出了要求：年齡在20—70歲之間，聽力和發音器官完好，均為旅順口區本地人，沒有長期外出經歷，能夠流利地使用旅順方言溝通和交流。

實驗開始前，要確保周邊環境安靜，盡量減少噪音干擾。準備就緒后，示意被試者實驗正式開始。首先播放青年組測試表，接著播放老年組測試表，每個字間隔1—2秒，不重復播放。被試者在聽到錄音后，憑借第一反應，判斷是陰平調還是去聲調，并在對應列中畫對號。在完成實驗后，被試者不能隨意更改聽辨結果。單字聽辨實驗結果，具體如圖6所示：

兩組實驗結果均表明，將陰平聽成去聲的情況占據優勢，因此，在旅順方言中，陰平調向去聲調靠攏的趨勢更為明顯。同時，青年組將陰平聽成去聲的百分比與將去聲聽成陰平的百分比均高于老年組，這說明在旅順方言中，陰平調向去聲調靠攏的趨勢，在青年群體中更為顯著，從而初步證實了旅順方言陰平調與去聲調合流的趨勢。

（二）雙字聽辨實驗

為了進一步考察旅順方言的陰平調與去聲調在二字組連讀的情況下，是否也存在合流的趨勢，我們又設計了一組雙字聽辨實驗，旨在觀察被試者對陰平調與去聲調在二字組連讀時的聽辨區分度。這里主要參考了高玉娟在《大連方言聲調研究》中所提出的用字規則[1]（P61），選取只有前字聲調不同，其他各項音系特征完全相同的若干組最小對立體。為減少順序所帶來的干擾，選擇老年男性、老年女性、青年男性、青年女性4名發音人，按照不同的順序，分別朗讀16組最小對立體的32個詞語。此處將青年男性、青年女性的錄音命名為“青年組雙字測試表”，將老年男性、老年女性的錄音命名為“老年組雙字測試表”。雙字聽辨實驗測試表，具體如表3所示：

把四組錄音分別導入Praat軟件中，運用該軟件的剪輯功能，將16組對立詞放在一起，詞和詞的間隔為1—2秒。然后，按照先女后男的順序，播放給20位被試者。被試者憑借第一反應，判斷兩個詞在聽覺上是否相同。如果相同，在聽辨表格中畫對號；如果不同，則在聽辨表格中畫叉號。在完成實驗后，被試者不能隨意更改聽辨結果。雙字聽辨實驗結果，具體如圖7所示：

兩組實驗結果均表明，陰平調和去聲調混淆的百分比，要遠高于能夠分辨的百分比。同時，青年組的兩調能分辨百分比要低于老年組，不能分辨的百分比要高于老年組。由此進一步證實了旅順方言的陰平調與去聲調合流的趨勢，并且這一趨勢在青年群體中尤為明顯。

（三）陰平調變異的其他聲學特征

旅順方言陰平調變異的聲學特征還體現在調長、調域等方面。就調域而言，老年組陰平調與去聲調的調域跨度均值差，要遠高于青年組。就調長而言，老年組的陰平調與去聲調存在一定差異，而青年組的陰平調和去聲調的調長一致。由此可見，隨著時間的推移，旅順方言的陰平調與去聲調差異越來越小。

為了更科學、更直觀地證實旅順方言陰平調的演化趨勢，我們還分別計算出青年組、老年組的陰平調與去聲調的T值平均值和標準差，在此基礎上，再繪制出兩個調類的聲學空間圖。其中，青年組和老年組陰平調的聲學空間圖，具體如圖8所示：

從圖8可以看出，老年組陰平調的穩態段位于調頭，動態段位于調尾；青年組的穩態段位于調尾，動態段位于調頭。青年組、老年組的陰平調走勢大致相同，兩者的差別主要體現在調域跨度上。青年組的陰平調整體跨度較小，下降趨勢和緩；老年組的調域跨度較大，坡度較陡。整體來看，與老年組相比，青年組的調頭和調尾都有不同程度的抬高，逐漸向去聲調靠攏。

青年組和老年組去聲調的聲學空間圖，具體如圖9所示（見右欄）：

從圖9可以看出，青年組、老年組去聲調的穩態段均位于調頭位置，動態段均位于調尾位置。整體來看，青年組的穩態段數據更為集中，調頭略有抬升。

與老年組相比，青年組調尾位置的動態段更加集中，尾部也略有抬升。

王士元、沈鐘偉指出，應該研究語音變化的兩個靜止階段之間的過渡階段。這個過渡階段，毫無疑問，應該是個動態過程，因為所有變化都在這個動態過程中完成。作者認為，音變是一個復雜的過程，不能僅依靠歷史文獻的記載。因此，可以通過共時性的差異來窺探歷時性的演變，從而了解語音演變的機制，更加準確地描寫變化的過程[7]。結合青年組和老年組陰平調、去聲調的聲學空間圖，不難窺見旅順方言陰平調、去聲調的演變過程，其中，陰平調向去聲調靠攏的趨勢更為明顯，這進一步證實了陰平調和去聲調逐漸合流的演變方向。

（四）陰平調演變的原因

旅順方言陰平調演變的原因比較復雜，大致包括兩個方面：一是語音系統內部的驅動，二是語言系統外部的影響，其中，后者是陰平調變異的主要原因。

就語音系統內部的驅動而言，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

第一，漢語方言聲調演變的主要趨勢是簡化，簡化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漢語的雙音節化。早期漢語詞匯以單音節為主，這時，音高辨義是一種有效手段。隨著漢語詞匯的雙音節化，單字調在語音系統中的地位降低，語言系統的經濟原則促使單字調朝簡化的方向發展。

第二，調型相同、調值相近，是聲調合并的最直接和最表層的條件。調值相近使聲調合并成為可能，至于是否合并、如何合并，還受其他條件的制約，比如，語音的條件、其他方言的影響等。

第三，膠遼官話中，因連讀變調而引起的調類同化現象較多，對單字調的合并起到了推動作用。連讀變調與單字調的關系相當復雜，兩者互相制約，彼此影響。單字調是變調的基礎，變調也會反過來影響單字調。就此而言，人們在日常交際中所使用的變調必然會影響到單字調的讀音，促使單字調發生變化。

就語言系統外部的影響而言，也體現在三個方面：

第一，普通話的大力推廣。就現階段來說，普通話習得的年齡偏小，再加上普通話的廣泛運用，它在社會交際中扮演的角色愈來愈重要。旅順方言也不免會受到普通話的強烈沖擊，發音向普通話靠攏。

第二，語言態度的變化。以往的調查表明，大連人對普通話的評價要高于當地方言[8]。因此，在交際過程中，人們會有意識地向普通話的發音靠攏。

第三，人口的流動。改革開放以來，由于旅順區位優勢顯著，大量外來人口涌入。在外來人口的沖擊下，普通話的使用范圍不斷擴大，旅順方言語音則呈現出萎縮態勢，逐漸向普通話靠近。

通過聲學實驗分析，可以看出，旅順方言共有四個調類。其中，陰平調是中降調，調值為42；陽平調是低升調，調值為24；上聲調是曲折調中的凹調，調值為213；去聲調為高降調，調值為53。聲調的穩態段位于陰平調和去聲調的首點、陽平調和上聲調的中點，動態段位于陰平調和去聲調的尾點、陽平調和上聲調的首尾位置。通過單字和雙字聽辨實驗，我們發現，旅順方言的陰平調和去聲調存在合流的趨勢。目前，兩調尚未完全合并，正處于四調方言向三調方言演變的進程中。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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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石鋒.實驗音系學與漢語語音分析[J].南開語言學刊，2006，（2）.

[3]石鋒.天津方言雙字組聲調分析[J].語言研究，1986，（1）.

[4]石鋒，冉啟斌，王萍.論語音格局[J].南開語言學刊，2010，（1）.

[5]劉俐李，等.江淮方言聲調實驗研究和折度分析[M].成都：巴蜀書社，2007.

[6]高玉娟.大連方言陰平調變異的社會語言學分析[J].遼寧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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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劉虹.大連話語音差異與社會因素之間的關系[J].語言研究，1986，（2）.

Experimental Study on the Tone of Lvshun Dialect

Zhao Jianjun，Yu Han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Liaoning Normal University， Dalian 116041， China）

Abstract：Lvshunkou District is located in the suburb of Dalian， Lvshun dialect and Dalian dialect belong to the Deng-lian section of Jiaoliao Mandarin. This study uses the method of experimental phonetics to describe the tone pattern of Lvshun dialect， and obtains that the tone values of yinping tone， yangping tone， shangsheng tone and qusheng tone are 42， 24， 213 and 53 in turn. By designing single-word and double-word listening experiments，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variation of yinping tone in Lvshun dialect， predicts that yinping tone in Lvshun dialect will merge in the future， and analyzes the reasons for the evolution of yinping tone.

Key words：Lvshun dialect；experimental phonetics；monosyllabic tone；yinping tone vari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