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設貿易強國背景下服務貿易指標體系構建與創新發展路徑分析

摘要：服務貿易是貿易強國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和重要支撐。本文在分析我國服務貿易創新發展面臨國際國內環境的基礎上，借鑒美國、英國、德國、日本等傳統貿易強國的服務貿易發展經驗，從發展基礎、國際競爭力、結構與趨勢、開放與安全等四個主要維度構建了我國貿易強國的服務貿易指標體系。通過與貿易強國的指標對比分析，發現我國服務貿易發展在機制創新、產業基礎、國際競爭力、貿易結構、跨境開放、服務貿易規則治理等方面還存在差距。基于服務貿易發展的主要問題以及支撐貿易強國建設的目標方向，本文認為，創新我國服務貿易發展應以開放合作為引領，以安全發展為底線，推動數字化、綠色化、融合化發展，以更好支撐貿易強國建設。

關鍵詞：服務貿易貿易強國服務貿易指標體系國際競爭力

習近平總書記在2023年中國國際服務貿易交易會全球服務貿易峰會的致辭中指出，服務貿易是國際貿易的重要組成部分和國際經貿合作的重要領域。當今世界，先進制造業與現代服務業加快融合，研發設計等服務環節在價值鏈中的地位不斷提升，服務貿易在國際貿易中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指出，推動貨物貿易優化升級，創新服務貿易發展機制，發展數字貿易，加快建設貿易強國。與世界貿易強國相比，我國服務貿易競爭力仍然較弱，成為建設貿易強國的主要短板。只有加快服務貿易創新發展，推動我國貿易競爭優勢向技術、標準、品牌、質量、服務為核心的綜合競爭優勢轉變，才有可能實現由貿易大國向貿易強國的飛躍。

一、服務貿易支撐貿易強國建設的重要意義

貿易強國通常都是外貿規模位居世界前列、國際競爭力強、貿易質量效益優，且在國際市場擁有重要產品定價和經貿規則制定話語權乃至主導權的國家，而數字時代貿易強國的競爭力更多體現在科技、數據、服務、標準、規則等領域。因此，服務貿易在我國貿易強國建設中扮演著更加重要的角色，成為貿易強國建設的關鍵支撐。

（一）創新發展服務貿易的目標方向是建設貿易強國

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總目標，貿易強國是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目標的重要構成之一。新形勢下推進由貿易大國向貿易強國轉變，是我國貿易高質量發展的重要目標和主要任務。貨物貿易、服務貿易、數字貿易共同構成貿易強國建設的穩固三角支撐。貿易強國建設是戰略性工作、系統性工程，不僅要夯實貿易發展的產業基礎，推動貨物貿易優化升級，還對創新發展服務貿易提出更高要求。只有持續推進服務貿易深層次改革、高水平開放、全方位創新，推動服務貿易總量增長、結構優化、效益提升，早日建成具有國際競爭力的服務貿易強國，才有可能最終實現貿易強國的建設目標。

（二）創新發展服務貿易是建設貿易強國的突破關鍵

隨著全球經濟的服務化，服務業與制造業深度融合，服務貿易越來越成為貿易強國的本質特征與核心衡量指標。世界主要貿易強國的服務貿易競爭力都處于全球前列。因此，服務貿易在貿易強國建設中扮演著更為重要的角色，建設貿易強國的關鍵是成為服務貿易強國。長期以來，我國貨物貿易保持巨額順差，但服務貿易逆差居高不下。與世界貿易強國相比，我國服務貿易國際競爭力較弱，服務業開放力度不足。只有大幅提升我國服務貿易競爭力以及在世界服務貿易中的地位，培育一批世界知名服務品牌和服務型跨國公司，才能使我國真正躋身全球貿易強國行列。

（三）大力發展數字服務貿易是貿易強國競爭的制高點

當前，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帶動數字技術強勢崛起，遠程醫療、在線教育、共享平臺、協同辦公、跨境電商等服務廣泛應用，數字貿易成為國際貿易發展的新藍海。新一代云計算、區塊鏈和人工智能技術還將持續改變信息通信服務的提供方式，推動商品與服務的生產和支付方式變革，數字技術與制造、銷售、娛樂、金融等行業的融合將日益加深，并衍生出更多貨物與服務融合的新業態新模式，國際貿易的外延與范圍將大大拓展，圍繞貿易強國的競爭也更加激烈。應當看到，數字時代貿易強國的競爭更多圍繞科技、數據、服務、標準、規則展開，我國已經具備數字貿易發展的良好基礎，在貿易強國的激烈競爭中面臨“彎道超車”的巨大機遇。只有順應國際貿易的發展趨勢，持續推動數字貿易技術創新、模式創新和業態創新，才能占據數字貿易競爭的制高點，在貿易強國的競爭中立于不敗之地。

二、貿易強國服務貿易指標體系的構建

通過借鑒美國、德國、英國、日本等傳統貿易強國的服務貿易發展經驗，本文從發展基礎、國際競爭力、結構與趨勢、開放與安全等四個維度構建我國貿易強國的服務貿易指標體系。

（一）世界貿易強國服務貿易發展的基本特征

總結美國、德國、英國、日本等世界貿易強國發展歷程和經驗可知，貿易強國的服務貿易發展一般應具備七個基本特征：一是服務業產業基礎雄厚，為貿易發展提供不竭動力；二是貿易規模居于世界先列，具有較強的國際競爭力；三是出口產品處于產業鏈價值鏈中高端，結構以知識密集型服務為主；四是擁有一批世界級跨國公司和品牌企業；五是對全球服務貿易規則制定具有重要影響力，特別是在與自身重大利益相關的規則、標準制定中享有充分的話語權和決策權；六是服務貿易數字化程度加深，數字技術與服務貿易加速融合；七是服務貿易綠色化發展趨勢明顯，綠色貿易已經成為創新引領服務貿易發展的重要推動力。

（二）貿易強國建設的服務貿易指標體系

本文遵循理論分析和數據的可得性原則來構建貿易強國服務貿易指標體系。根據世界貿易強國服務貿易發展基本特征，參照已有相關的服務貿易評價指標，設計形成由4個一級指標，9個二級指標，26個三級指標構成的貿易強國服務貿易指標體系（見表1）。相關數據主要來自世界貿易組織（WTO）、聯合國貿易和發展會議（UNCTAD）、世界銀行（WB）、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以及主要國家貿工部網站等。

第一個是服務貿易的發展性指標，即產業基礎和市場主體。從產業與貿易的發展關系看，服務業是服務貿易的發展基礎，服務貿易是服務業國際化的表現。具有國際影響力的服務貿易大國通常服務業基礎也較強，市場主體是貿易強國服務貿易建設的重要支撐。衡量服務業發展的指標共包括服務業增加值占國內生產總值（GDP）的比重（以下簡稱服務業增加值占比）、服務業從業人員占比（以下簡稱服務業就業占比）、服務業勞動生產率等指標。其中，服務業增加值占比反映出一國的經濟發展階段，占比越高代表其服務型經濟發展水平越高；服務業就業占比衡量一國勞動力構成狀況，占比越高代表其服務經濟吸納就業的能力越高；服務業勞動生產率衡量人均服務業增加值水平。市場主體包括世界500強服務企業數量、全球最具價值品牌100強等指標，通常貿易強國也擁有更多高價值、高營收的500強服務業企業。

第二個是服務貿易的國際競爭力指標，即規模和競爭力。這兩個指標也是貿易強國服務貿易的重要指向性指標。只有在國際市場上占據較大份額，且在國際市場具有重要影響力的貿易大國才是貿易強國。其中，規模指標包括服務貿易總規模、服務出口規模、服務貿易總規模在世界服務貿易中的占比等指標。服務貿易規模越大，在世界服務貿易中的占比越高，服務貿易發展水平越高。競爭力指標包括服務出口國際市場占有率、服務貿易競爭力指數（TC）、服務貿易顯示性比較優勢指數（RCA）等指標。其中，服務出口國際市場占有率從出口角度衡量一國服務貿易的國際競爭力，數值越接近1，表明其國際競爭力越強；在國際市場占有率基礎上，TC指數將服務進口納入，RCA指數將整體對外貿易納入，進一步衡量一國服務貿易的國際競爭力情況，RCA指數越大，表明一國服務貿易競爭力越強。

第三個是服務貿易的結構與趨勢指標，即總體結構、數字化、綠色化程度。貿易結構反映一國（地區）經濟特點和發展模式，影響著本國貿易的可持續發展，而數字化與綠色化轉型為服務貿易注入新動力。其中，總體結構指標包括服務貿易占對外貿易總額的比重、知識密集型服務貿易占服務貿易總額的比重、服務貿易市場集中度等指標；數字化指標包括可數字化交付服務進出口占服務貿易總額的比重、可數字化交付服務出口在服務出口中的占比、可數字化交付服務出口的世界占比等指標；綠色化指標包括綠色服務貿易占對外貿易總額的比重、綠色服務出口在服務出口總額中的占比、綠色服務出口的世界占比等指標。

鑒于綠色貿易概念界定不明，相關指標暫無統計數據。通常貿易強國服務貿易結構中，高知識度、高技術度、高互動度、高創新度、高附加值的服務貿易占比較高。而且，隨著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突飛猛進，服務貿易加速數字化、綠色化轉型，數字貿易、綠色貿易在服務貿易中的占比趨于提升。

第四個是服務貿易的開放與安全指標，即開放和安全。貿易強國在服務貿易開放與安全方面通常具有如下特征：一是貿易強國通常市場比較開放，貿易壁壘和限制水平較低；二是貿易強國通常簽署更多高標準經貿協定，以促進跨境服務流動，保護知識產權和投資；三是貿易強國通常可能采取安全合規措施，在降低貿易摩擦率的基礎上保護國家安全和公共利益。其中，開放指標包括服務業國際化水平、服務貿易限制指數（STRI）、簽署高水平自由貿易協定數量等指標；安全指標主要以服務貿易摩擦率衡量。

三、依托指標分析我國服務貿易發展成效與差距

依托貿易強國服務貿易指標分析，從自身縱向發展角度看，我國服務貿易取得積極成效；從與美國、英國、德國、日本等貿易強國橫向比較看，我國在服務貿易發展的質量效應指標上，仍存在明顯差距。

（一）我國服務貿易發展成效

1.服務貿易發展的產業基礎穩步夯實

我國服務業規模日益壯大，成為經濟的第一大主導產業。國家統計局的數據顯示，2013—2023年，我國服務業增加值占GDP的比重從46，9%上升為54，6%。同時，服務業也是我國就業的第一主體，2013—2022年，服務業就業人數從2，9億人增至3，5億人，占我國城鎮就業總人數比重從38，4%升至47，1%。2022年《財富》世界500強榜單顯示，我國上榜企業中服務企業有50家，數量僅次于美國。在全球品牌數據與分析公司凱度集團發布的《BrandZ全球最具價值品牌100強》榜單中，2013年，我國上榜的企業數有12家，其中服務類企業有9家；2023年，我國上榜的企業數為14家，其中服務類企業有11家。

2.服務貿易在全球中的地位不斷提升

2013—2019年，我國服務貿易額由5376，1億美元增至7838，7億美元，年均增長6，5%；2020年，受新冠疫情影響，回落至6617，2億美元；2021年，我國經濟率先從全球新冠疫情中復蘇，服務貿易額達到8335，1億美元，同比增長26，0%；2022年，進一步增至8891，1億美元，同比增長6，7%。隨著服務貿易規模不斷擴大，我國在世界服務貿易中的地位進一步提升。2014年以來，我國服務貿易連續9年穩居世界第二。2013年以來，我國服務進口連續10年穩居世界第二。2013年我國服務出口位居世界第五，2020年提升至世界第四，2021年上升至世界第三。2013—2022年，我國服務貿易在全球服務貿易中的占比從5，6%提升至6，4%（見圖1）。

3.服務貿易結構持續優化

知識密集型服務貿易

知識密集型服務貿易包括保險服務、金融服務、知識產權使用費、電信計算機和信息服務、其他商業服務、個人文化和娛樂服務。占比不斷提升。2013—2022年，我國知識密集型服務進出口由1851，0億美元增至3727，1億美元，在服務貿易中的占比由34，4%升至41，9%（見圖2）。從具體領域看，2013—2022年，電信、計算機和信息服務貿易由247，2億美元增至1241，8億美元，年均增長19，6%，是我國增長最快的服務貿易領域；知識產權使用費出口由10，4億美元增至132，7億美元，年均增長32，7%，超過同期知識產權使用費進口年均增速26，4個百分點，是我國增長最快的服務出口領域，標志著我國逐步從知識產權引進大國向知識產權創造大國轉變；個人、文化和娛樂服務貿易由9，3億美元增至43，9億美元，年均增長18，8%，展現出較大增長潛力。

服務貿易數字化進程加速推進。2013—2022年，我國可數字化交付服務貿易由1851，0億美元增至3727，1億美元，年均增長8，1%，在服務貿易中的占比由34，6%升至41，9%，2021年達到43，4%。其中，可數字化交付服務出口由825，5億美元增至2105，4億美元，年均增長11，0%，在服務出口中的占比由40，1%升至49，6%；可數字化交付服務進口由825，5億美元增至1621，7億美元，年均增長7，8%，在服務進口中的占比由31，1%升至34，9%。2022年我國可交付服務出口額占全球市場的5，1%。離岸服務外包是可數字化服務出口的重要實現方式。2022年，我國企業承接離岸服務外包執行額為1368億美元，同比增長5，0%，

資料來源：《商務部：2022年我國企業承接服務外包合同額24371億元》，百家號，2023年2月2日，https：//m.gmw.cn/baijia/2023-02/02/36340330.html。占可數字化服務出口的65，0%。

4.服務貿易對外開放水平逐步提升

依托核心開放平臺服務貿易各領域開放水平大幅提升。2013—2023年，我國自貿試驗區外資準入特別管理措施從190項減為27項，縮減比例達到86%，其中，服務領域的對外開放顯著提升，限制措施從95項降至22項。2021年，我國發布全國首張跨境服務貿易負面清單——《海南自由貿易港跨境服務貿易特別管理措施（負面清單）》，為我國制定自貿試驗區版和全國版跨境服務貿易負面清單奠定了基礎。我國服務業擴大開放綜合試點示范已形成“10+1”格局，北京市先后推出科技、文化、電信等9個行業領域的近60項開放措施和近70項政策創新，落地標志性項目140多個，其他省市結合本地區發展特色展開試點，對全國服務業開放發揮了示范帶動作用。我國服務貿易限制整體水平明顯下降。OECD服務貿易限制指數數據庫（STRI）數據顯示，2018—2022年，我國服務貿易限制指數從0，291降為0，275，其中外資準入限制從0，166降為0，148，其他歧視性限制從0，029降為0，011，人員流動和競爭壁壘限制沒有變化，監管透明度限制從0，026上升至0，047。

（二）我國服務貿易發展存在的差距

1.支撐貿易發展的服務業產業基礎仍需加快發展

作為傳統的制造大國，我國雖然已經形成了“三二一”型產業結構，但與美國、英國、德國、日本這些發達國家相比，服務業發展仍存在一定差距，對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的支撐作用有待提升。第一，我國服務業增加值占GDP比重明顯滯后。2021年，我國服務業增加值為9，4萬億美元，服務業增加值占比為52，8%。在其他貿易強國中，美國服務業增加值占比為80，9%，高居第一位，比我國高28，1個百分點；德國在上述四國中服務業增加值占比最低，但也達到69，5%，比我國高16，7個百分點。英國、日本分別位居第二、第三位，服務業增加值占比依次為79，7%、69，9%（見表2）。第二，我國服務業吸納就業占比較低。我國服務業發展存在產業聯動不緊密等短板，影響服務業從業人員規模。2021年，美國、英國、德國、日本等貿易強國服務業就業占比均在70%以上，已經成為“服務經濟型”國家的代表。其中，英國服務業就業占比為81，0%，位居第一位；美國、日本、德國分別位居第二、第三、第四位，服務業就業占比依次為79，2%、73，1%、71，1%；而我國服務業從業人員占比為47，4%，遠低于服務經濟型國家。第三，我國服務業勞動生產率相對低下。由于技術創新不足、高素質勞動力缺乏等原因，我國服務業勞動產生率較低。根據UNCTAD服務業增加值數據和世界銀行服務業就業數據計算，2021年，我國服務業勞動生產率為0，0003，勞動生產率僅為服務業最發達的美國的17，6%，然后依次為德國、英國、日本的29，2%、31，5%、37，2%。

2.服務出口規模不及美國的一半

黨的十八大以來，盡管我國服務貿易規模不斷擴大，在全球貿易中的地位穩中有進，但由于發展基礎相對薄弱，我國服務貿易規模與世界第一強國美國相比，差距依舊很明顯。WTO數據庫數據顯示，2022年，我國服務貿易規模僅為美國的55，2%，占全球比重較美國低5，3個百分點。其中，我國服務出口額為4240，6億美元，是美國的45，8%；服務進口額為4650，5億美元，是美國的68%。

3.服務貿易結構存在“三低一高”問題

與貿易強國相比，我國服務貿易結構存在服務貿易占對外貿易總額比重低、知識密集型服務貿易占服務貿易總額比重低、數字化水平低以及國際市場集中度高的特點。第一，我國服務貿易占對外貿易總額比重低于貿易強國。2021年我國服務貿易的外貿占比僅為12，1%，較英國、美國、德國、日本依次低24，1個百分點、10，2個百分點、7，8個百分點、7，6個百分點。第二，我國知識密集型服務貿易占比與貿易強國有差距。2021年，英國、美國、日本、德國等國家知識密集型服務貿易平均占比在60%以上，我國知識密集型服務貿易占比僅為43，2%，遠低于貿易強國平均水平，嚴重制約著我國服務貿易對外競爭力的提升和國際影響力的提高（見表3）。第三，我國數字貿易發展亟待提升。根據WTO數據庫數據計算對比分析顯示，我國服務貿易數字化水平最低，可數字化交付服務進出口規模在本國服務貿易中的占比最小（見表4）。2021年，我國占比為43，2%，遠低于其他四國。從出口看，我國可數字化交付服務出口占本國服務出口的比重為49，7%，較排名第一的英國低35，7個百分點。第四，我國服務貿易表現出市場高度集聚性特征。我國服務貿易伙伴主要集中在中國香港、美國、新加坡、日本、德國等國家和地區。2021年，上述5個國家和地區服務貿易規模占比接近70%，市場集中度水平（前五大貿易伙伴占比）遠高于美國（34，0%）、英國（45，6%）、德國（42，2%）、日本（56，8%），導致我國服務貿易抗風險能力弱，容易受到國際市場沖擊。

4.服務貿易國際競爭力相對較弱

我國服務貿易雖然規模持續增長，但競爭力仍較弱，以衡量服務貿易競爭力的TC指數和RCA指數

TC指數和RCA指數由作者根據WTO數據庫中服務貿易相關數據整理計算而得。為例，與美英等貿易強國相比，還有較大差距。第一，我國服務貿易整體處于競爭劣勢。2022年，TC指數為-0，046，表明我國服務貿易仍處于逆差狀況，與德國（-0，048）、日本（-0，114）一樣在服務貿易國際競爭中處于競爭劣勢地位。對比而言，美國、英國TC指數分別為0，15、0，22，表明兩國在國際競爭中處于競爭優勢地位。第二，我國服務出口不具有國際競爭力。雖然我國服務貿易國際市場占有率相對較高，但RCA指數僅為0，47，不但遠低于德國（0，87）、日本（0，82），更低于服務出口具有顯著國際競爭優勢的美國（1，38）和英國（2，15）。

5.服務貿易跨境開放水平有待進一步提升

第一，2022年我國服務貿易在服務業增加值中的比重為9，5%，遠低于英國（35，9%）、德國（32，9%），表明我國服務業國際化程度偏低。第二，我國服務貿易壁壘較高，限制性措施較多。2022年我國服務貿易STRI平均指數為0，275，遠高于美國（0，178）、德國（0，159）、日本（0，129）、英國（0，143），尤其是近五年來，監管透明度壁壘不降反升。第三，我國數字服務貿易領域相關支付系統、知識產權、基礎設施和聯通性方面的壁壘較高。我國數字服務貿易領域DSTRI指數居于最高水平，2022年平均指數值達0，308，高于德國（0，123）、日本（0，082）、英國（0，061）、美國（0，061）。第四，我國服務貿易摩擦率相對較高，達到3，8%，居于最高水平，主要涉及視聽娛樂產品交易權和發行服務、電子支付、知識產權保護等方面（見表5）。

6.在全球服務貿易規則制定中的話語權不足

我國在服務貿易高標準經貿規則制定中的參與度有待提升，全球經濟治理話語權不足。2012年以來，我國積極參與雙邊、多邊和區域服務貿易規則制定，但全球經貿規則話語權總體上仍掌握在美歐等發達經濟體手中。作為高標準經貿規則的制定者和引領者，美國、英國等貿易強國在提供制度型公共產品、設定國際經貿新議題、新規則以及管理利益聯盟方面都處于領先地位。我國已加入“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

（RCEP），但RCEP與代表著全球高標準經貿規則發展方向的

“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CPTPP）、“數字經濟伙伴關系協定”（DEPA）等相比，還存在一定差距。例如，在服務貿易和投資準入方面，RCEP 使用“正面引導+負面清單”模式，而 CPTPP 采用負面清單模式，且涉及領域和議題比RCEP更廣泛。我國亟需在數字貿易、公平競爭標準和產業政策領域爭取足夠的話語權和決策權，提高國際經貿規則制定的參與度和國際影響力。

四、創新發展服務貿易支撐貿易強國建設的實施路徑

在高質量發展推動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的新時期，應以開放合作為引領，以安全發展為底線，創新服務貿易機制，推動服務貿易數字化、綠色化、融合化發展，更好支撐貿易強國建設。

（一）夯實發展基礎，為服務貿易發展提供強大支撐

加快服務產業發展。推動現代物流、現代金融、科技服務、軟件和信息服務、人力資源、專業服務等生產性服務業領域進一步深化改革、擴大開放，增強發展的內生動力，推動生產性服務業提質發展。深化教育培訓、健康、體育、養老、文化等生活服務業對內對外開放力度，推動優質生活性服務進口，豐富消費市場供給，全面提升生活服務品質。推進先進制造業與現代服務深度融合發展，培育融合發展新模式新業態，聚焦打造智能工廠，加快工業互聯網創新應用，推廣柔性化定制，發展共享生產平臺，提升總集成總承包水平，加強全生命周期管理，優化供應鏈管理，拓展服務衍生制造，發展工業文化旅游，以及推動知識產權服務、檢驗檢測、標準化服務等做大做強。

加大培育本土服務業跨國公司。利用商務部重點企業數據直報系統，摸排國際競爭力強或有國際市場開拓潛力的企業，鼓勵企業發揮自身技術、行業優勢開展跨行業、跨區域、跨所有制的并購重組，建設一批具有全國競爭力和國際影響力的領軍企業。依托高質量共建“一帶一路”，推動領軍企業深入實施國際化戰略，提高國際化經營水平，融入全球供應鏈、產業鏈、價值鏈、創新鏈。在新興行業和細分領域，積極培育外向度高、具有獨特競爭優勢的中小型服務企業，重點扶持全球價值鏈中的“隱形冠軍”“小巨人”企業、具有成為“獨角獸”潛力的創新型企業。鼓勵龍頭企業帶動中小企業積極參與境外經貿合作區服務配套能力建設，完善研發、設計、物流、金融、培訓等服務。

打造“中國服務”品牌。通過服貿會、進博會、數貿會等知名展會平臺，積極開展我國企業、行業以及區域的服務品牌展示專題活動，講好中國服務品牌故事，提升“中國服務”品牌的國際認知度。推動服務企業加強品牌建設，引領實施品牌國際化戰略，開展海外商標注冊、專利申請、品牌運營與維護，鼓勵國內外品牌企業合作，提高企業品牌國際影響力。打造依托服務業基礎較好的國家服務中心城市，建設國際知名度高和美譽度好的服務名城。依據產業基礎、地緣區位、語言文化等方面的優勢，培育若干具有自身特色的服務園區。

（二）推動制度型開放，提升服務貿易國際競爭力和話語權

依托多雙邊機制積極參與國際高標準經貿規則制定。加快推動WTO《服務貿易國內規制參考文件》《投資便利化協定》相關規則在國內落地實施。深化與聯合國交流合作，繼續利用好二十國集團、亞太經合組織、金磚國家、上合組織、“一帶一路”等國際平臺與合作機制，在氣候變化、環境保護、知識產權、數字經濟、金融服務等重要領域提出更多服務貿易領域的倡議及方案。深入落實RCEP，持續推動中歐投資協定后續進程，加快中日韓自貿區談判，推動商簽更多高標準自貿協定。爭取早日加入CPTPP和DEPA，不斷深化服務貿易領域合作，加強人員流動、資格互認、行業標準制定等方面的國際磋商與合作，圍繞跨境電商、移動支付、共享經濟等領域，在自由貿易協定談判中為相關規則提供“中國方案”，逐步參與制定甚至引領國際經貿規則制定。

利用核心開放平臺加快高標準規則在國內先行先試。在跨境服務貿易、知識產權、電子商務（數字貿易）、競爭（國有企業）等領域，積極對接CPTPP、DEPA等高標準高水平規則，加強先行先試。探索“非當地存在+正面清單管理”模式試點，在會計、保險、跨境電商、電子支付服務等領域，允許境外服務提供者直接以跨境交付方式提供服務。提升知識產權保護水平，探索對氣味等納入知識產權保護范圍；建立數字經濟領域知識產權保護制度，充分落實懲罰性賠償制度，制定類型化裁判賠償規則，依法合理確定侵權賠償數額；探索通過參考第三方評估情況合理確定知識產權損失標準。積極推動數字證書、電子簽名等的國際互認。推動確立競爭政策基礎性地位，打造以競爭中立為核心的公平外部市場競爭環境。建立公平競爭審查抽查評估機制，引入第三方機構開展獨立評估，涉及市場準入、產業發展、招商引資等有關市場主體經濟活動的規章、規范性文件等均納入公平競爭審查范圍。探索國有企業分類管理與改革，試點國有企業監督機制，逐步減少和取消專門針對國有企業的補貼和優惠政策。探索建立區分國有企業開展商業性活動和非商業性活動的規則體系，推進“公益類國有企業”細化分類，對準公益類企業競爭性業務，加快引入市場和競爭機制。

對標國際高標準深化服務業國內規則改革。全面梳理法律法規，加快清理阻礙服務業開放的法律法規和規章制度，根據開放新形勢，查漏補缺，完善行業法律法規，保障開放舉措有效落地，推動建立與國際規則標準相銜接的服務業開放制度。對于完全對外開放的服務貿易領域，按照國際慣例和國際規則修訂法律法規，完善行業管理制度，破除開放中存在的玻璃門、彈簧門等制度型障礙。對于敏感行業和領域，在確保風險可控的前提下，主動對標找差距，推動行業規制和監管與國際標準相銜接。

（三）加快數字化、綠色化、融合化發展，形成服務貿易發展新動能

加快數字化發展。實施跨境數據流動清單管理制度，允許各地在完善監管的基礎上，探索跨境流動市場主體“白名單”制度和跨境數據流動分類“負面清單”制度。同時依托核心開放平臺，擴大在數據確權、數字領域知識產權保護、數據安全審查等方面的率先試點，加快與港澳地區、新加坡等地實現機制對接，主動參與、引領數字貿易國際標準和規則設置。制定《數字貿易重點發展領域指導目錄》，推動新興數字貿易快速發展。鼓勵傳統服務外包企業向“一站式解決方案提供商”轉型，推進服務外包數字化高端化發展。搭建跨境數據服務公共平臺，完善數字貿易促進平臺功能，提供跨境貿易、跨境數據業務真實性核驗、數據評估等服務。

推動綠色化轉型。進一步深化對綠色服務貿易的研究，明確概念與內涵。組建國家綠色服務貿易工作專家組，深入分析綠色服務貿易發展趨勢，系統梳理相關規則，加快制定綠色服務貿易發展政策，強化頂層設計。制定我國綠色服務貿易統計手冊，加強與綠色貿易、服務貿易等現有統計體系的銜接，以形成統一的統計口徑，探索從規模、結構、效益等方面構建服務貿易綠色發展評價指標體系。加快推動旅行、建筑、運輸等傳統服務貿易綠色轉型，大力推動綠色設計、綠色技術、綠色認證、綠色金融等綠色服務貿易發展，研究制定綠色服務進出口目錄，完善定期調整機制。

推動融合化發展。加快推動促進服務貿易與服務產業、貨物貿易、服務業開放的協同發展，推動我國各類開放平臺以提升服務貿易國際競爭力為核心，從理念與戰略、體制與政策、平臺與項目等方面統籌謀劃，形成合力。加大對中西部地區服務貿易發展的支持力度，推動國家級服務貿易創新平臺向相關省市布局，培育區域性服務貿易中心城市，建立跨區域服務貿易交流分享機制，將沿海地區的經驗做法推向中西部地區，促進服務貿易區域協調發展。

（四）創新發展機制，強化服務貿易發展制度保障

完善管理體制機制。進一步完善服務貿易發展部際聯席會議機制，明確相關部委在推動服務貿易發展中的主要職責和重點工作。對于涉及國家事權的議題，建立協同支持制度，尤其加大賦予協同開放的職能定位。賦予部際聯席會議辦公室更大權限，進一步提升統籌協調能力。逐步建立和完善服務貿易綜合評價制度，更多運用定量指標，輔以定性評價指標，從多個維度對服務貿易發展水平進行綜合評價。注重總結各地服務貿易服務實踐經驗與典型案例，作為綜合評價工作的重要內容。

創新開放合作機制。加快出臺全國及自貿試驗區跨境服務貿易負面清單。依托海南自貿港、自貿試驗區先行探索推動外商投資準入負面清單和跨境服務貿易負面清單兩張清單“二合一”，推動形成與國際接軌的服務貿易開放制度。深化簽署服務貿易合作備忘錄，依托備忘錄國家和地區，推動建設服務貿易國際合作區，強化國別合作。

優化平臺發展機制。加快服務貿易創新發展示范區建設，針對一線城市、省會城市以及中小城市等不同類型的城市，明確服務貿易創新發展示范的內容和重點，為全國服務貿易發展提供示范引領。優化服務外包示范城市布局，完善其有進有出的動態管理機制，支持更多符合條件的中西部城市創建服務外包示范城市。推動特色服務出口深度擴圍提質，有序推動文化等現有特色服務出口基地擴圍，并進一步拓寬特色服務出口基地覆蓋領域和范圍，創建演藝、農業、物流運輸、信用等特色服務出口基地。

完善資金支持機制。順應數字化綠色化發展新趨勢，建議放寬中央外經貿發展專項資金（服務貿易方向）的使用范圍，增加支持數字貿易、綠色服務貿易等新業態，加大對中小微企業的支持。在條件成熟時，探索設立中央服務貿易專項資金，并確保資金的穩定性和連續性。盡早設立服務貿易創新發展引導基金二期，在其與地方合作設立子基金時，建議對國家引導基金的出資比例適當放寬，參股比例上限從20%提高到50%。

健全統計和風險監管機制。推動中央、省市層面建立行業主管部門與海關、稅務、外匯等部門間服務貿易相關數據信息共享機制。完善對省級和主要城市服務貿易數據的統計測算與定期反饋機制。優化重點企業數據直報系統，設立重點監測企業統計直報專項支持資金，全面提升企業填報率和數據填報質量。完善統計監測機制。加快構建完備的服務貿易監管及風險管控體系。對消費者安全構成潛在風險的專業性服務貿易，實行本地化存在、注冊許可或授權經營、專業資質認證、經營牌照許可等監管措施。借鑒我國現有的《對外貿易壁壘調查規則》，出臺《跨境服務貿易開放風險調查規則》，明確調查實體和程序要求，構建并不斷完善我國服務貿易救濟制度。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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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郭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