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黎,梁明輝,張航瑀,馮佳悅,謝婷,馮鑫鑫
吉林農業大學人文學院,吉林 長春 130018
獲得感是根據客觀獲益以及得到的主觀層面的認知而形成的積極心理體驗,目前已成為檢驗社會發展成果、評價社會治理成效和民眾生活品質的重要標尺[1-3]。老年人的養老獲得感是老年人從養老保障中獲得的客觀利益以及由此產生的主觀感受,是檢驗老齡工作成效、評價老年群體生活福祉的重要度量指標。
學者們對養老獲得感涉及維度、影響因素等進行了諸多視角的探討。針對養老獲得感的構成維度,借鑒社會比較理論和時間比較理論,將養老保障獲得感區分為橫向獲得感、縱向獲得感和現實獲得感3個維度;也有基于生存保障的客觀獲得和發展保障的主觀感知維度構建了養老獲得感的三級指標體系[4-5]。學者們同時探索了養老獲得感的影響因素,認為社會保障是老年人生活的重要的支持系統,在提升居民幸福感和獲得感方面作用顯著[6]。同時,也有研究發現,客觀獲得、公平認知和獲得感之間存在一定聯系,但是結果不盡一致[7-8]。2021年《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加強新時代老齡工作的意見》中指出“老齡工作高質量發展與否,關鍵在于老年人是否有獲得感”,為老齡工作發展確立了目標。農村養老是關乎老齡事業發展和老年人福祉的關鍵環節和薄弱環節,近年來,農村養老保障體系逐步健全、服務體系逐步完善,如何讓農村老年人有更多的獲得感是需要進一步回答的問題。基于此,作者對吉林省農村老年人進行問卷調查,對養老保障、公平認知與養老獲得感的關系進行實證研究,以期為探索精準滿足老年人養老需求的措施、完善農村養老保障制度繼而提升農村老年人養老生活質量提供決策參考。
本研究調查對象為年齡60歲及以上的吉林省農村常住老年人,要求意識清楚,無溝通障礙,本人同意參與研究。本研究采用問卷調查法,于2022年10月—2023年3月開展調查,樣本覆蓋吉林省長春市、四平市、延吉市等9個市州的農村地區,調查方式為面對面調查和問卷星網上調查。共發放調查問卷220份,收集到有效問卷202份,問卷有效回收率為91.8%。
1.2.1 人群一般資料。自行編制一般人口學調查表,包括年齡、性別、文化程度、自評健康狀況等內容。
1.2.2 因變量為養老獲得感,界定為養老保障為老年人帶來的實際獲益的主觀感知。參考以往獲得感的指標[9-12],將養老獲得感界定為由現實獲得感、縱向獲得感、橫向獲得感3個維度構成的既定概念。問卷采用李克特5點計分方法,得分越高表示獲得感越高,三者加和求平均數即為養老獲得感得分。
1.2.3 自變量為養老保障。根據桂世勛等[13-15]有關養老保障的考察指標,結合研究需要,形成經濟保障、養老服務、社會參與3個維度共12個指標。經濟保障由經濟獨立、子女經濟支持、醫療減免3個變量構成,養老服務由生活照料服務、健康服務、文化娛樂活動、心理健康服務、公共交通優待5個變量構成,社會參與由經濟參與、政治參與、公益參與、家庭參與共4個變量構成。所有變量均為二分類變量,測度受訪者是否參加或享受過養老保障相關內容,0表示沒有,1表示有。12個指標的平均數即為養老保障得分。
1.2.4 中介變量為公平認知。參考成會君等[7,16]有關公平認知測度指標,結合研究需要,公平認知變量由養老生活現狀公平認知、養老生活橫向比較公平認知、以及未來養老生活公平預期3個指標組成,采用李克特5點計分方法,得分越高表示公平認知越高,三者加和求平均數即為對養老獲得的公平認知。
采用SPSS 22.0 對數據進行整理分析。對研究對象的社會人口學特征、養老獲得感、養老保障、公平認知進行描述分析時,分類變量采用[n(%)]表示,連續型變量采用表示。采用Pearson相關分析計算養老保障、公平認知、養老獲得感的相關系數。采用PROCESS v3.3檢驗中介效應,采用百分位Bootstrap 法檢驗中介效應的顯著性,計算中介模型中各類效應及其95%CI,重復抽樣5000次,檢驗水準為α=0.05。如果中介效應的95%置信區間不包括0,則表明中介效應顯著。
在202名研究樣本中,69歲及以下老年人121人,占比59.9%,70歲及以上者81人,占比40.1%;男性76人,占比37.6%,女性126人,占比62.4%;初中及以下學歷143人,占比70.8%,高中及以上學歷59人,占比29.2%;自評健康狀況不太好的14人,占比6.9%,健康狀況一般的47人,占比23.3%,健康狀況較好的141人,占比69.8%。見表1。

表1 不同社會人口學特征的研究對象養老獲得感得分比較
年齡、文化程度、自評健康狀況不同的研究對象養老獲得感得分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年齡70歲及以上者養老獲得感得分低于69歲及以下者(P<0.05),高中及以上文化程度者養老獲得感得分高于初中及以下者(P<0.001),自評健康狀況較好者養老獲得感得分高于自評健康狀況較差者(P<0.001)。不同性別者養老獲得感得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
研究對象養老獲得感的總均分為3.81±0.87。對養老保障、公平認知、養老獲得感各變量進行Peason相關分析,結果發現,養老保障與公平認知、養老獲得感得分呈正相關,相關系數為0.614、0.526;公平認知與養老獲得感得分呈正相關,相關系數為0.527。見表2。

表2 各變量描述性分析及相關系數
本研究假設的中介模型為養老保障—公平認知—養老獲得感。養老保障與公平認知的回歸系數為2.021(P<0.001);養老保障與養老獲得感的回歸系數為1.591(P<0.001)。同時考慮養老保障、公平認知對養老獲得感的影響,養老保障與養老獲得感的回歸系數為0.985(P<0.001),公平認知與養老獲得感的回歸系數為0.606(P<0.001),表明養老保障對于養老獲得感的影響作用隨著公平認知的提升而增強,初步驗證了影響路徑。見表3。

表3 中介效應模型回歸結果
結果發現,養老保障→養老獲得感路徑的總效應、直接效應和間接效應的95%的置信區間均不包含0,說明上述中介效應顯著,在公平認知的中介作用下,養老保障對農村老年人的養老獲得感具有直接正向影響和間接正向影響。見表4。

表4 中介效應檢驗結果
在此基礎上,本研究還計算了中介效應的效應量,即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比例為38.1%,說明中介效應對總效應的解釋百分位為38.1%。見表4。
本研究中,農村老年人的養老獲得感得分為3.81±0.87,表明農村老年人的養老獲得感已具有一定水平,但是也存在著較大的提升空間。本研究同時發現,養老保障會正向影響農村老年人的養老獲得感,公平認知起到一定的中介作用。
為進一步考察樣本農村老年人獲得感情況,本文對不同類型農村老年人的養老獲得感水平進行了比較,結果顯示,不同年齡、不同文化程度、不同自評健康狀況的農村老年人的養老獲得感得分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年齡較小、文化程度較高和自評健康狀況較好者養老獲得感得分更高,這與一般的認知是相符的。年齡較小、文化程度較高的農村老年人可能其自身的保障能力較高,因而養老獲得感得分也較高。健康狀況較差的老年人其自身保障能力較弱,是農村兜底保障政策的重要目標群體,近年來連續出臺的農村合作醫療保險、城鄉居民大病保險對于農村老年人特別是健康狀況較差的老年人降低就醫成本、提升福利水平發揮了兜底保障作用[17-18],將來需要精準掌握健康狀況較差的農村老年人的養老保障需求,繼續加強民生托底政策的落實力度,以期提升養老獲得感。
從整體回歸結果來看,養老保障可以提高農村老年人的養老獲得感,反映出經濟保障、養老服務、社會參與是養老獲得感產生的重要前提。物質的積累、經濟的保障,以及生活照料、醫養結合等基礎性服務和文化娛樂、精神慰藉等高層次的養老服務是新時代老年群體養老獲得感產生的客觀基礎[19-21]。本研究也證實了這一點。老年人特別是低齡老年人的適度社會參與是“積極老齡化”的重要內容,有益于增進其健康水平,維持其“功能發揮”[13,22-24]。鑒于此,國家和政府應從經濟保障、照護服務保障和社會參與等多方面入手增加農村養老投入、完善養老保障制度,滿足農村老年人多層次多元化養老需求,提升其物質和精神層面的養老獲得。
中介模型分析表明,公平認知是農村老年人養老保障和養老獲得感的中介變量,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38.1%。這一研究結論為均衡發展養老保障、維護農村老年人的養老權益進而提升養老獲得感提供了有力證據。社會分配公平性被普遍認為是提升老年人養老獲得感的重要社會基礎,公平信念對獲得感的提升具有正向驅動作用,個體與他人的橫向比較、與自我的縱向比較均會對其公平認知產生影響[16,25]。這在本研究中也得到證實。為提升老年人特別是農村老年人的生活質量,吉林省相繼出臺“社區居家養老服務改革試點”“幸福養老工程建設”等措施,逐步完善城鄉老年人的社會優待等社會保障制度,老年人基于自身保障獲取過程和結果會產生微觀的公平認知,這種公平認知會引導老年人對自身養老狀況進行判斷,當公平認知較高時,會提升其養老獲得感,而公平感降低會消減其養老獲得感。因此,維護養老保障的公平性,降低農村老年人對養老風險的擔憂程度,提升公平認知是提高農村老年人養老獲得感的重要舉措。
綜上所述,公平認知在農村老年人養老保障和養老獲得感之間存在部分中介效應,高水平的養老保障提高公平認知程度,還能提高養老獲得感。面對城鎮化的不斷推進、勞動人口外流,家庭養老功能減弱的趨勢,農村老年人需要經濟支持、生活照料、健康服務、社會參與等多元化、多層次的社會保障滿足其差異化的養老需求。同時,縮小城鄉之間、區域之間、群體之間的養老保障差距、實現養老保障制度的適度平衡發展,從而提升農村老年人的養老獲得感。
利益沖突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