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其國

實心任事,直白了說,就是用心盡職干實事的意思。本文中實心任事,語出清康熙二十三年(1684)六月、直隸巡撫格爾古德向朝廷舉薦直隸靈壽知縣陸隴其的上疏。疏中寫道:“隴其潔己奉公,實心任事,革除火耗陋規,務農重谷,匪類斂跡,履任未久,而教化已洽輿情,循例薦揚,以備擢用。”寥寥數語,言簡意賅地道出了陸隴其在縣令任上,有所改革,重視農業和地方安穩,恪盡職守,盡心干實事的不俗政績。這其中還有為人稱道的,一如《陸隴其年譜》(清·吳光酉等撰)提到的,說陸處事“剖決精敏,人不能欺”,也就是不茍且。這點從陸任靈壽縣令后,處理該縣舉人、鄉董顧錫泉的事上,便可以看出陸是如何“剖決精敏,人不能欺”的。
陸隴其,字稼書,1630年生人,浙江平湖人。康熙九年(1670)進士。五年后陸任江南嘉定縣知縣,訴訟者減少,鄉風民情大變為人稱道。康熙二十二年(1683),陸履新靈壽縣縣令。陸甫一上任,當地一個作惡多端的舉人、鄉董顧錫泉,即來向他“主動請罪”。原來顧長年勾結官方,欺壓百姓;更依仗權勢,包攬詞訟,妄斷是非,從中漁利。“鄉人畏其勢,莫敢如之何。”即使歷任縣令,明知其劣跡斑斑,但或因彼此有利益關系,或怵于顧的威勢,皆無作為。殊不知,顧在魚肉鄉民的同時,其罪孽也在加深。對此,顧應該心知肚明。且看這次陸到任前,顧顯然已聽聞新縣令為人行事的風格,知道陸到任后,一定不會輕饒他。顧考慮到與其被動地被陸傳喚,不如自己主動找陸,先坦白在前,并保證痛改前非。此時顧唯一希望的,就是陸對他能既往不咎。顧估計的沒錯,陸上任伊始,果然“即訪聞顧錫泉種種惡行,正擬飭差訪拿”,卻見顧已忐忑前來“主動請罪”“先自求饒,哀哀涕泣……”
顧的主動坦白,還真達到了他想要的結果:其一番信誓旦旦“沉痛悔過”的表白,確實換來了陸對他的“特恩寬宥”。只是陸嚴厲地告誡他,“今后須好好做人,勿再蹈覆轍,(否則)不汝宥也”。
顧“沉痛悔過”后,最初果然有所收斂。但僅過半年,他就故態復萌。此際顧究竟又做了什么,可以從事后陸對他的判決書中見出:“賣寡婦趙潘氏;唆王德金涉訟;恃強以侵奪宋鳳鳴之田;受賄以庇盧梅氏之奸……”陸歷數了顧拐賣婦女、挑撥生事、奪人田產、受賄包庇等多起罪狀后,怒不可遏地斥責道:“本(知)縣宥爾于前,原本善善從長之旨。今再不問,直縱虎以噬人民。為民牧圉之謂何,而可小不忍以害群倫?”在陸眼里,此時的顧就是一頭惡虎,再不嚴懲,百姓就要遭殃。那還要他這個縣令干什么。是的,顧再也沒有下一次了。根據大清律法,陸對累犯顧錫泉新賬老賬一起清算,歷數顧怙惡不悛的累累罪行,最后按律對顧作出如下判決:“應按律革去舉人(身份),杖二百,徒(刑)十五年。所有在鄉黨任時經手公家各款項,勒令家屬于五日內繳出,不得有誤。最近侵奪宋鳳鳴田三畝七分,亦應如數繳還。孀婦趙潘氏,既供愿嫁后夫關德林,應聽自便。但孀婦非買賣之物,所有價銀五十兩,亦著顧錫泉家屬繳出,全數捐入清節堂。盧梅氏掌頰五百,由夫叔具結領回。”陸在判詞中,還嚴厲批評了歷任縣令對顧之徇私枉法。
需要指出的是,陸判詞中出現的“人民”“為民”等詞,和現代意義上的指涉范疇不盡相同。作為縣令,陸隴其除了體恤民情、秉公執法,更難能可貴的是,他在任上,確實是在為老百姓辦一件件實事。還有什么能比一個地方官員在任上,能用心為老百姓辦實事,更值得人們肯定的呢?!這應該也是陸的“實心任事”,給今天大小官員們帶來的一些啟示。
圖:付業興? ?編輯:黃靈? ?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