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與新質生產力：關聯機理與互動路徑

摘 要：習近平總書記在創新發展馬克思主義生產力理論的基礎上提出“新質生產力”這一以科技創新為主導、以關鍵性顛覆性技術突破為依托的全新生產力概念。新質生產力是對傳統生產力的升級與飛躍，旨在推動我國實現高質量發展。改革開放以來，民營經濟在我國解放、發展生產力的過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步入新發展階段，民營企業將因具備創新發展意識、產業創新優勢、企業家精神才能等特殊優勢而成為我國培育新質生產力的有生力量。與此同時，民營經濟也將在形成新質生產力的過程中實現發展質量變革。為此，要支持民營企業參與關鍵核心技術攻關，動員民營企業助推新型工業化與產業現代化，引導民營經濟布局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完善支持民營企業培育新質生產力的體制機制，以實現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與新質生產力培育的良性互促。

關鍵詞：

民營經濟；新質生產力；科技創新；關鍵性核心技術；高質量發展

中圖分類號：F124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7-2101（2024）02-0001-10

收稿日期：2024-02-04

基金項目：

研究闡釋黨的二十大精神國家社會科學重大項目“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性的目標與重點任務研究”（23ZDA030）

作者簡介：

周文（1966-），男，重慶人，教育部長江學者特聘教授，復旦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李雪艷（1996-），女，河南商丘人，復旦大學博士研究生。

科技創新是先進生產力的重要構成因素。為順應新一輪科技革命與產業變革的歷史趨勢、以自身的高質量發展塑造綜合國力競爭新優勢，習近平總書記于2023年9月提出“新質生產力”這一富有前瞻性的概念，強調要“積極培育新能源、新材料、先進制造、電子信息等戰略性新興產業，積極培育未來產業，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增強發展新動能。”［1］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新質生產力是創新起主導作用，擺脫傳統經濟增長方式、生產力發展路徑，具有高科技、高效能、高質量特征，符合新發展理念的先進生產力質態”［2］，為我國以科技創新推動產業創新、以產業升級促進高質量發展，進而構筑國際競爭新優勢指明了方向。作為推動產業轉型升級和高質量發展的重要主體，民營經濟在促進生產力發展進步方面具有突出作用。因此，2023年我國發布《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促進民營經濟發展壯大的意見》《國家發展改革委等部門關于實施促進民營經濟發展近期若干舉措的通知》等一系列文件，提振民營企業發展信心、助力民營經濟健康發展。在此背景下，探尋發展民營經濟與培育新質生產力之間的邏輯關聯有利于更好發揮民營經濟在培育新質生產力過程中的重要作用，同時以新質生產力推動民營經濟發展質量和效益的提升。

一、 從生產力到新質生產力：理論演進與實踐發展

法國重農學派的創始人魁奈首次提出“生產力”概念，提出“和龐大的軍隊會把田地荒蕪相反，大人口和大財富，則可以使生產力得到很好的發揮”［3］，但其所界定的生產力局限于農業生產領域。此后，德國歷史學派的先驅理論家弗里德里希·李斯特深刻認識到生產力對于國家發展的重要意義，指出“一個國家的發展程度……決定于它的生產力的發展程度。”［4］究其根本，生產力是人類以滿足自身需要為目的、以生產要素的組合運用為手段，改造征服自然從而產出各類物品及服務的能力。隨著市場需求的變化和要素條件的變遷，生產力必然是與時俱進、不斷更新的。因此，習近平總書記立足馬克思主義生產力理論之科學基礎、面向技術創新與產業變革之歷史趨勢、聚焦高質量發展之現實需要，創造性地提出“新質生產力”這一重要概念，對傳統生產力概念進行了創新發展，賦予了其以新的時代內涵。

（一）理論基礎：馬克思主義生產力理論的創新發展

馬克思最早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界定了生產力的科學內涵及其構成要素。除此之外，馬克思主義生產力理論還包括對生產力滿足人類生存需求、推動社會發展進步之基礎性地位的強調。首先，在生產力的定義方面，馬克思指出，生產力是“生產能力及其要素的發展”［5］，即人類生產產品的能力及生產要素隨時代進步而不斷發展的能力。其次，在生產力的構成要素方面，馬克思認為，勞動過程的結果即產品， 所以勞動過程便是生產過程，而“勞動過程的簡單要素是：有目的的活動或勞動本身，勞動對象和勞動資料”［6］208，因此，生產力的構成要素包括進行活勞動的勞動者、勞動對象及勞動資料。最后，在生產力的地位作用方面，歷史唯物主義認為，物質資料生產方式是人類社會存在和發展的基礎，是推動社會形態演變的核心力量。正如馬克思所指出的，“人們為了能夠‘創造歷史’，必須能夠生活。但是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吃喝住穿以及其他一些東西。因此第一個歷史活動就是生產滿足這些需要的資料即生產物質生活本身。”［7］恩格斯也在《反杜林論》中剖析社會進步與生產發展之間的關聯，指出“一切社會變遷和政治變革的終極原因……應當到生產方式和交換方式的變更中去尋找。”［8］而且，即使在無產階級取得社會主義革命勝利之后，解放和發展生產力依然是社會主義的本質和核心任務，是實現共產主義理想的基本條件。

進一步地，馬克思和恩格斯還關注到科學技術對于改進勞動資料、促進生產力發展的突出作用。他們指出，除勞動以外，“生產力中也包括科學技術”［9］。隨著科學技術的不斷進步，生產工具逐步升級、勞動資料不斷改進、機器大生產廣泛推行，使“資產階級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階級統治中所創造的生產力，比過去一切世代創造的全部生產力還要多，還要大。”［10］。由此可見，馬克思和恩格斯深刻認識到科學技術對于發展生產力的積極作用，認為科技創新能夠孕育新生產力、提升生產效率。而且，在馬克思對生產活動的分析框架中，勞動者的“勞動生產力是隨著科學和技術的不斷進步而不斷發展的”［6］698，科學的一般水平與技術的發展狀況及二者在勞動過程中的充分運用是財富創造的重要源泉。改革開放時期，鄧小平繼承發展了馬克思和恩格斯的科技生產力思想，將科學技術置于生產要素的高度，明確提出“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11］274的著名論斷，為習近平總書記在新時代提出加快形成以關鍵性、顛覆性技術突破為依托的新質生產力提供了理論鏡鑒。

（二）歷史回溯：傳統生產力的升級與飛躍

生產力發展具有累積性和漸進性，有一個從量變到質變的歷史演進過程。而且，生產力的升級躍遷往往與技術創新及生產方式變革高度相關。也就是說，沒有技術的突破和創新，很難有生產力的升級躍遷。

在長期的歷史發展進程中，人類從原始文明、農耕文明走向工業文明，不斷推動著生產力的發展與進步。原始社會末期，石器、陶器等新的生產工具不斷涌現，這種勞動資料的更新極大地提升了生產效率，使原本以狩獵采集為主的生產方式逐漸被農業和畜牧業所取代。而且，生產方式的革新引致社會生產力的顯著提升，促成人類社會由原始社會到奴隸社會再到封建社會的形態演變。然而，隨著封建生產關系日益成為生產力進一步發展的桎梏，新興的工業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以革命推翻封建統治，確立了更為先進的生產關系，人類歷史進入生產力發展迅猛的工業文明階段。工業革命所帶來的科學技術進步與生產工具革新使社會生產力得到快速發展，極大地推動了世界各國的現代化進程。

當前，隨著新一輪科技革命與產業變革的不斷深化，知識和信息日益成為關鍵生產要素，在帶來發展新動能的同時有助于形成適應新階段發展需求的先進生產力。對于我國而言，社會主義制度的確立和改革開放政策的推行為解放和發展生產力準備了良好的基礎條件。在馬克思主義生產力理論的科學指導下，中國共產黨人以不斷堅持和完善基本經濟制度為前提，以解放和發展生產力為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與無產階級的核心任務，不斷借助科學技術的新突破推動生產力發展進步。面對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和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歷史背景，著眼于我國發展過程中不斷涌現的新情況、新問題，習近平總書記提出“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的戰略論斷，為在新的歷史條件下以科技創新和產業變革推動傳統生產力的升級與飛躍提供了新思路。

（三）現實需要：高質量發展的內在要求

生產力發展狀況是衡量社會主義建設成就的核心指標。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的技術創新能力及生產力發展水平顯著提高。隨著國際力量對比“東升西降”趨勢的顯現，部分西方發達國家宣揚所謂的“中國威脅論”，并對我國實行技術封鎖，企圖以自身的科技霸權制約中國的創新發展。在新一輪科技革命與產業變革持續深化、大國競爭加劇及我國經濟發展方式轉型的歷史交匯期，作為后發型現代化國家的我國亟須實現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及發展質量、安全度的提升。

新質生產力以技術創新為核心支撐，強調借助關鍵性、顛覆性技術突破催生新產業、創造新模式、激發新動能，從而實現生產力體系的重塑和發展質量的提升。一方面，新質生產力有利于提升生產要素質量，催生新型生產組織形態，實現核心主導產業、交叉融合產業、潛在關聯產業、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之間的互聯互動，并賦能創新生態系統，進而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12］。另一方面，高質量發展需要依靠關鍵性、顛覆性技術創新為其提供堅實的物質技術基礎，因此，與高質量發展相適應的生產力必須是新質生產力［13］。

概言之，新質生產力與技術創新、產業變革緊密相關，彰顯著我國在高質量發展階段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以提升國家競爭力的目標指向。從全球視角考察，在新一輪科技革命與產業變革的時代背景下，新質生產力是各國普遍加快布局、著力發展的重點方向，是國際競爭力的重要組成部分。對致力于通過轉換發展動力、提升發展質量來塑造國際合作競爭新優勢的我國而言，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是與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相融合、與經濟高質量發展階段相適應、與國家現代化建設全局相一致的科學戰略部署，有助于我國以科技創新推動產業創新、以產業升級構筑競爭新優勢，進而搶占發展制高點，贏得發展主動權。

二、 我國民營經濟助力生產力發展的歷史進程

在我國，民營經濟的發展始于改革開放戰略的全面實施，改革開放的推進過程也同民營經濟的發展歷程高度一致。改革開放以來，鑒于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解放和發展生產力的現實需要，我國民營經濟逐漸發展壯大，并在新時代邁入高質量發展階段，成為當前培育新質生產力的先行力量。

（一） 恢復發展期（1978—1991年）：解放生產力的有力抓手

改革開放前，由于意識形態領域“左傾”思潮的影響，我國在經濟實踐中采取了一系列限制民營經濟發展的政策措施，使民營經濟幾乎陷入絕境。1978年，關于真理標準問題的大討論在全國范圍內展開，由此拉開思想解放與改革開放的序幕。隨后召開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便從當時的現實情況出發，作出將全黨的工作重點轉移到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上來的重要決定，更加注重促進社會生產力的發展進步。此后，以鄧小平同志為核心的黨的第二代中央領導集體看到了民營經濟在增強經濟活力、促進生產發展方面的積極作用，在推進改革發展實踐的過程中逐步廓清了民營經濟的根本性質，明確提出“一定范圍的勞動者個體經濟是公有制經濟的必要補充”［14］，“社員自留地、家庭副業和集市貿易是社會主義經濟的必要補充部分”［15］。在澄明民營經濟根本性質的基礎上，國家又出臺政策“鼓勵和扶持個體經濟適當發展”［16］，同時以法律形式明確提出“保護私營經濟的合法的權利和利益”［17］，并在1991年召開的全國經濟體制改革工作會議中強調“建立以社會主義公有制為主體、多種經濟成分共同發展的所有制結構”，這種鮮明的政策導向使民營經濟逐漸得到恢復和發展。

改革開放前期，由于國家經濟政策的調整，民營經濟的合法性得到確認，成為我國調動經濟活力、解放生產力的有力抓手。雖然20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曾出現關于雇工問題的爭議并引致民營經濟發展的波動，但改革開放以來我國民營經濟的整體發展態勢是良好的。1978—1991年，國民生產總值總體增長較快，與改革開放以來民營經濟的發展高度耦合。截至1991年底，個體經濟方面，全國登記注冊的個體工商戶為1 416.8萬戶，從業人員達2 258萬人［18］，注冊資金為488.2億元，個體商業、飲食業、服務業、修理業等行業的營業額為1 798.2億元；私營經濟方面，全國登記注冊私營企業為10.8萬戶，從業人員達183.9萬人，注冊資金為123.2億元，私營商業、飲食業、服務業、修理業等行業的營業額為68億元［19］。由此可見，這一時期，民營經濟作為公有制經濟的必要的、有益的補充，為我國創造了大量就業崗位，個體、私營工商業的初步崛起也推動著經濟活力的不斷釋放與生產力的發展進步。

（二） 快速成長期（1992—2011年）：推動生產力發展的重要基礎

20世紀90年代初，民營經濟和其他非公有制經濟的不斷發展在全國范圍內引發了關于改革開放后，發展市場經濟的我國究竟姓“資”還是姓“社”的爭論，部分黨員干部與群眾對“什么是社會主義、如何建設社會主義”等問題的認識出現嚴重偏頗。面對事關國家根本性質的理論分歧，以及20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國民經濟發展受阻的現實挑戰，鄧小平于1992年發表了著名的“南方談話”。鄧小平強調，“計劃和市場都是經濟手段……社會主義的本質，是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消滅剝削，消除兩極分化，最終達到共同富裕”。［11］373由此，實行改革開放和利用市場經濟手段解放和發展社會主義國家生產力的正當性得以確認。此后，黨的十四大明確提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是我國經濟體制改革的目標，強調“在所有制結構上，以公有制包括全民所有制和集體所有制經濟為主體，個體經濟、私營經濟、外資經濟為補充”。［20］在此基礎上，黨的十五大進一步將“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21］上升為我國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經濟制度，非公有制經濟的合法地位得到進一步鞏固。在以制度形式明確民營經濟的定位后，黨和國家又采取放寬市場準入、營造良好環境、落實財稅支持、改善政府服務、推進國際合作等一系列政策措施鼓勵、支持和引導其健康發展。在這種良好的政策與制度環境下，民營經濟迎來了新的發展機遇，成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

自鄧小平發表“南方談話”以來的二十年間，民營經濟的活力得到極大釋放，推動著我國生產力的快速發展。截至2011年底，全國登記注冊的私營企業和個體工商戶分別為967.7萬戶和3 756.5萬戶［22］，與改革開放初期相比我國民營企業的數量大幅增長。而且，隨著民營經濟的蓬勃發展，其財稅貢獻也相應增加，為國家提供了許多新的經濟增長點。步入21世紀以來，民營經濟的稅收增速高于全國平均增長速度，占全國稅收收入的比重也呈上升趨勢。2011年，我國民營經濟的稅收收入高達13 553.83億元，占全國稅收收入的14.2%。［23］由此可見，這一時期，在國家相關政策與制度的鼓勵、支持和引導之下，民營經濟把握機會實現迅猛增長，成為我國促進生產力進一步發展的關鍵著力點與開展經濟社會建設的有力支撐。

（三） 轉型騰飛期（2012年至今）：生產力發展進步的重要主體

步入新時代，民營經濟作為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基礎，成為優化經濟結構、提升發展質量的動力源泉。2012年，黨的十八大報告提出“毫不動搖鼓勵、支持、引導非公有制經濟發展，保證各種所有制經濟依法平等使用生產要素、公平參與市場競爭、同等受到法律保護。”［24］重申了民營經濟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重要地位及國家的積極政策導向。2018年，習近平總書記又在民營經濟座談會上明確提出“民營經濟是我國經濟制度的內在要素，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是我們自己人”［25］的重要論斷，為民營經濟在改革開放新時期的轉型與騰飛提供了良好發展環境。而且，在新發展理念的引領下，國家更加注重發揮民營經濟在促進增長動能轉換與產業轉型升級方面的突出價值。2023年，《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促進民營經濟發展壯大的意見》明確提出“支持提升科技創新能力”“加快推動數字化轉型和技術改造”“鼓勵提高國際競爭力”［26］等旨在推動民營經濟實現高質量發展的意見措施。

經過改革開放四十多年來的發展，日益壯大的民營經濟具備了“五六七八九”的鮮明特征。

截至2023年9月底，全國登記在冊民營企業數量超過5 200萬戶，在企業總量中的占比達到92.3%［27］，成為推動國家發展進步的重要力量。

總體而言，改革開放以來，民營經濟由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有益補充”轉變為“重要組成部分”，在解放發展生產力、促進創新、增加就業、改善民生等方面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步入新時代，黨和國家聚焦民營經濟的高質量發展，致力于使其在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等方面發揮出更大積極作用。在此背景下，作為市場競爭的重要主體、科技創新的驅動力量和產業轉型升級的動力支持，民營企業將在形成新質生產力的過程中以微觀載體的形式繼續發揮積極作用，成為我國在當前與今后一個時期培育新質生產力的重要依托。

三、 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是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的重要力量

改革開放以來，民營經濟的蓬勃發展為增強我國發展活力、提升生產效率作出了歷史性貢獻。步入新時代，民營經濟日趨由“擴張”邁向“深化”，更加重視自主創新及新產品、新業態的開拓。根據熊彼特的界定，創新是企業家“對原有生產要素進行重新組合”的“創造性破壞”的過程［28］186-187。作為推動高質量發展的重要主體，民營企業因具備創新發展意識、產業創新優勢、企業家精神才能等特殊優勢而成為促進技術進步、產業轉型升級和生產效率提升的重要引擎，發展民營經濟對于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具有突出作用。

（一） 民營企業具有創新發展的天然意識

科學技術是生產力中最活躍的因素，現代生產力的飛速發展主要得益于科技進步。科學技術突破是生產效率變革的重要驅動力，而提升生產效率是塑造市場競爭優勢、獲取超額利潤的關鍵所在。因此，追求科技創新是民營企業的天然意識，是其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發展壯大的必然選擇。作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民營經濟在發展進程中銳意創新，為我國貢獻了70%以上的技術創新成果。步入高質量發展階段，具有內生創新特質的民營企業也將成為我國培育新質生產力的重要推動力量。

民營企業是市場競爭的重要主體，是充滿創新活力的經濟細胞。參與市場競爭使民營企業的創新發展具有必要性，善于將科研成果轉化應用則使其創新發展具備可能性。一方面，民營企業是市場經濟活動的直接參與者，市場競爭的壓力倒逼民營企業推進技術創新。與許多在政府扶持下發展起來的國有企業不同，民營企業要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占據優勢地位才能存續發展。為以新產品搶占市場份額、提升經濟效益，民營企業通常注重改進技術條件以提升產品質量、降低生產成本，這使其在客觀上具備內生的創新優勢與培育新質生產力的巨大潛力。此外，新型勞動者隊伍是推動科技創新成果轉化為現實新質生產力的主體力量，而民營企業通常注重招收和培養具備創新精神與實踐能力的高素質人才，有助于熟練掌握新質生產資料、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而且，民營企業產權清晰、經濟利益關系明確，薪酬分配也通常與員工的能力和貢獻高度相關，這使其能夠憑借創新激勵吸引更多優秀科技人才，從而滿足培育新質生產力過程中對于新型勞動者的大量需求。

另一方面，相較于開展基礎研究而言，民營企業更注重技術的應用價值，且對市場需求及技術應用場景的了解和把握通常較為充分，這無疑有利于其及時將最新科研成果進行轉化應用。原因在于，民營企業以技術創新驅動自身發展的目的在于降本、增效、提質，從而獲取更大的市場份額與更高的經濟收益。所以，民營企業在加大研發投入的基礎上，還強調形成以市場需求為導向的科研組織模式，注重以技術創新推動產品與服務創新，進而滿足市場的最新需求。在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的過程中，企業是科技創新的主體，因此，培育新質生產力應當將經濟因素和市場狀況考慮在內，更加注重技術在生產活動中的應用價值。從這一角度來看，民營企業重視科研成果轉化應用的特質使其能夠依靠技術創新獲取經濟利益，從而保障自身擁有充足且穩定的研發經費。因此，民營企業具備持續推動創新發展的現實可能性，這使其在客觀上擁有培育新質生產力的巨大潛力。

（二） 民營企業具備開拓新產品新業態的獨特優勢

新質生產力的核心是創新，載體是產業，新技術、新經濟、新業態構成理解新質生產力的三重維度［13］。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以中小企業為主的民營企業既有通過產業集群尋求技術創新的內在驅動力，又由于經營管理靈活、專業化程度高等優勢而成為開拓新產品新業態的關鍵力量，因而是培育新質生產力的重要市場主體。

由于市場競爭的外在壓力和科研力量有限的自身特質，以中小企業為主的民營企業傾向于通過產業集群合力推動所在行業的共性科技創新［29］。早在改革開放初期，產業集群就成為我國民營企業謀求發展的重要方式。步入高質量發展階段，產業集群的創新屬性更為凸顯。在打造創新型產業鏈的過程中，許多民營企業以原有產業集群為基礎，力求在關鍵設備和關鍵鏈點上進行自主創新以實現補鏈、強鏈和延鏈，從而提升市場競爭力。基于單個民營企業創新能力有限的客觀現實，相關行業的民營企業往往通過開展技術交流與合作等方式促進開放式創新［30］，這有利于充分發揮創新要素投入的規模經濟效應，借助創新型產業集群推動新產品研發與新業態形成。除在產業集群內部就關鍵共性通用技術主動開展交流合作以外，民營企業之間還存在著激烈的競爭，促使其為搶占市場而不斷在新興技術路線上試錯、改良，以開發新技術、新產品、新業態。但由于集群企業之間知識溢出效應的存在，技術相對落后的民營企業能夠通過人員流動、設備轉移等多種方式以低成本學習和效仿創新先行企業的知識與技術，從而使創新成果較容易地在集群內部逐漸擴散。可見，民營企業之間存在廣泛的技術合作與競爭，這使其具備以新技術開拓新產品、新業態，并在此過程中形成新質生產力的特殊優勢。

除便于借助產業集群促進科技創新以外，以中小企業為主的民營企業經營管理靈活、專業化程度高，具備發展成為“專精特新”企業的潛質，是支撐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的微觀基礎。具體而言，一方面，市場發現和處理信息的效率極高，且能借助價格機制反映供需狀況，而民營企業的市場化程度高、經營管理靈活，故能及時捕捉市場新動向與供需新情況并據此靈活調整生產和供應鏈，從而成為新產品、新業態的開拓者。另一方面，民營企業的規模相對較小，多專注于產業鏈上的某個特定環節。這種聚焦核心主業、精耕細作的專業化生產經營有利于民營企業提升創新能力以促進生產效率變革，逐步發展成為“專精特新”企業。據工業和信息化部統計，截至2023年9月，我國已累計培育專精特新中小企業9.8萬家，［31］其中大部分為民營企業。在高質量發展階段，以民營企業為主的專精特新中小企業作為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的基礎支撐，將成為培育新質生產力的重要主體。

（三） 民營企業管理者具備企業家精神與才能

形成新質生產力的關鍵在于科技創新，而民營企業是科技創新的重要主體。作為民營企業的管理者，企業家能夠憑借其創新精神和才能在培育新質生產力的過程中作為無形生產要素發揮特殊作用。

企業家精神是企業核心競爭力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激發企業創新活力、推動形成新質生產力的關鍵因素。思維反作用于存在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基本觀點。馬克斯·韋伯在探討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之間的內在聯系時始終秉持“精神文化因素影響經濟社會發展”這一根本原則；阿爾弗雷德·馬歇爾也關注到企業家具有頑強的進取心和成功的強烈愿望［32］，認為企業家的精神和才能與企業生產經營活動的開展存在密切關系；熊彼特則更進一步，將企業家視為創新的主體，認為企業家能夠通過商業冒險行為重新組合生產要素以獲取利潤［28］171。對于我國民營企業家而言，實現從無到有的創新能力、追求高質量發展的工匠精神和培育全球競爭力的愛國情懷是其共性品質［33］。在激烈的全球化市場競爭中，面對創新活動的高度不確定性，我國民營企業家憑借敢闖敢干的冒險精神和探索進取的競爭意識不斷尋求技術、管理、產品、模式等多方面的突破性創新，這有利于推動新質生產力的形成和發展，使我國以高質量發展構筑起國際競爭新優勢。

除冒險進取的創新精神之外，民營企業家通常具備較強的市場敏感度及對市場前景的分析判斷能力，這使民營經濟在培育新質生產力方面具有先發優勢。民營經濟的發展與政策條件及營商環境高度相關，在長期發展過程中，我國民營企業家培養了洞察和把握國家政策及商業機會的能力。在習近平總書記發出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的號召后，民營企業將及時把握機會，通過加大研發投入等方式推動科技創新，從而在培育新質生產力的過程中提升自身發展質量和市場競爭力。而且，與改革開放初期不同，我國的新一代民營企業家往往擁有較為豐富的專業知識與工作經驗，加之其善于在推動企業創新發展的過程中不斷積累“軟知識”［34］，所以，出色的新一代民營企業家通常能夠敏銳地捕捉市場機會和空白領域，以關鍵性、顛覆性技術突破約束條件，開發出新產品、新業態、新市場，同時以技術的轉化應用反哺科技創新，助力新質生產力的培育。

四、 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與新質生產力相得益彰的實現路徑

改革開放 40 多年來，我國主要靠減稅讓利、資源優勢、政策優惠等方式促進民營經濟發展，并取得顯著成效。步入高質量發展階段，“要素紅利”逐漸讓位于“創新紅利”，“政策紅利”逐漸讓位于“制度紅利”［35］。為在新時代繼續促進民營經濟發展壯大，有必要通過科技、產業與制度創新助力民營企業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并以新質生產力培育競爭新優勢、蓄積發展新動能、搶占發展制高點，從而賦能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

（一） 支持民營企業參與關鍵核心技術攻關

科學技術在生產過程中的充分應用及對其他生產要素的滲透能夠轉化為實際生產能力，先進的科技水平由此成為培育新質生產力的核心動力。因此，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并以之推動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鎖鑰在于充分發揮社會主義制度的特殊優勢，健全新型舉國體制以有效整合科技創新資源。具體而言，應以堅持黨中央對科技工作的統一領導為前提基礎，支持鼓勵民營企業廣泛參與關鍵核心技術攻關，使民營經濟真正成為培育新質生產力、推動高質量發展的主體力量。

經過長期發展，我國許多民營企業已經擁有一定的技術積累和創新基礎，具備開展關鍵核心技術攻關的科技實力。而且，民營企業的參與既有利于集聚力量進行原創性引領性科技攻關、助力新質生產力的形成，又有助于以新質生產力提升自身的勞動生產率與資本回報率，獲取競爭優勢。其一，應進一步破除科技創新領域存在的準入壁壘，落實公平競爭政策，并支持具備創新實力的不同所有制、不同規模企業合作開展關鍵共性技術攻關，共同助力新質生產力的形成。其二，為規避新興領域中普遍存在的市場不確定性和技術不確定性等突出問題，應當選取具有一定收益水平和條件相對成熟的科技攻關項目，引導創新能力強、研發水平高的民營企業按規定主動參與關鍵核心技術攻關。其三，應大力發展科技金融，加大對民營企業科創融資的支持力度，以鼓勵有條件的民營企業根據國家戰略需要和行業發展趨勢持續加大研發投入、加強應用基礎研究、提高科技成果落地轉化率，從而實現科技、產業與金融的良性循環。

此外，在為民營企業參與關鍵核心技術攻關創造良好條件以充分激發科技創新活力、加快培育新質生產力的過程中，應當遴選出一批引領作用大、發展潛力好的民營企業，打造由大型科技領軍民營企業和專精特新中小民營企業共同構成的創新型產業集群，并促進集群內企業、研發機構、服務機構等的深度分工協作［36］，使知識、人才、資金等各類創新要素合理流向民營企業，以激發民營經濟合力培育新質生產力、共同謀求高質量發展的主動性、創造性。

（二） 動員民營企業助推新型工業化與產業現代化

新質生產力的核心是創新，載體是產業。離開作為新質生產力載體的新產業，創新就成為無源之水、無本之木。新產業是生產力變革的具體表現形式，是新質生產力的“物化代表”［37］。廣義上的新產業既包括由新技術的推廣應用所催生的新興產業，又包括借助新技術改造傳統產業而形成的產業。因此，培育新質生產力要鞏固戰略性新興產業、提前布局未來產業，也要著力改造提升傳統產業，以科技創新引領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及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推進傳統生產力向先進生產力的躍升。對于作為產業轉型先行力量的民營企業而言，科學技術創新是改造傳統產業、打造現代化產業體系的核心依托。因此，各級政府需牽頭建立產學研用合作創新機制［38］，動員民營企業在助推新型工業化與產業現代化的進程中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并以新質生產力提升自身競爭力，從而促進民營經濟的高質量發展。

動員民營企業助推新型工業化與產業現代化的突出著力點在于引導其以關鍵核心技術賦能傳統產業轉型升級。首先，應綜合運用規劃引領、政策引導、財稅支持等多種方式，適當給予民營企業以創新資金支持、技術改進補貼及稅收優惠減免，引導其通過科技創新促進傳統產業向高端化、高效能、高質量的集群化方向發展。鑒于民營企業在數字經濟領域的突出表現，還應動員其通過推動產業數字化轉型促進實體經濟與數字經濟的深度融合，逐步形成以先進技術為支撐、以民營企業為主體的現代化產業體系與創新型產業集群。其次，應當鼓勵行業龍頭企業聯合科研院所及上下游企業共建產業創新平臺，以打通科學研究、技術創新和產業轉型升級有效對接的關口，提高科技成果的轉化水平，使關鍵性、顛覆性技術突破更好地轉化為新質生產力，進而以生產力的躍遷促進民營經濟發展質量的提升。最后，要不斷完善支持民營企業開展科技創新的服務體系，大力發展包括科技中介組織、科技咨詢、科技評估與知識產權代理、創業與科技融資等在內的科技服務業。為此，除加大財政補貼、給予稅收優惠等傳統支持方式，還可以采用政府購買、服務外包等新型支持手段加強對科技服務業的政策支持［39］，從而為民營企業推動新型工業化與產業現代化提供專業化服務，同時實現科學技術與生產力的有效對接，以新質生產力促進民營經濟的高質量發展。

（三） 引導民營經濟布局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

科技進步與產業發展之間存在交互作用關系。一方面，產業轉型升級的需求驅動科學技術不斷進步、革新；另一方面，科技創新能力的累積和原創性成果的應用促進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的持續涌現和發展，以科技創新為核心的新質生產力便與產業新賽道相伴而生。改革開放初期，我國民營企業大多依靠成本優勢承接國際加工制造環節轉移，產業發展呈現被動承接、低端嵌入、規模擴張的不發達質態。在利用民營經濟培育新質生產力的過程中，需要依托關鍵性、顛覆性技術突破催生新產業、激發新動能，而新能源、新材料、量子信息、基因技術等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具有技術創新密集、跨領域融合發展、增值空間廣泛等突出特征，能夠為民營經濟的高質量發展提供新契機。但是，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的發展面臨產品、市場和技術水平的不確定性，且培育周期較之傳統產業而言更長，其崛起需要多方面的支持。因此，應從政策支持、金融支持、頂層設計等方面引導民營經濟合理布局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并在培育新質生產力的過程中提升自身發展質量和水平。

在政策支持方面，應加大對民營經濟布局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的科研經費支持和稅收優惠力度，以穩定民營企業的發展預期，引導其立足自身已有優勢資源謀劃布局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尤其要為專精特新民營企業提供良好的政策預期，積極引導其成長為國內領先的“小巨人”企業，以夯實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的微觀基礎［40］。在金融支持方面，既要鼓勵銀行充分重視民營企業融資問題，又要有序設立創投基金等新型金融工具，以拓展民營企業融資渠道，支持其合理布局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具體而言，應督促銀行不斷下沉服務、簡化科創項目審批流程，切實減輕民營企業的融資負擔。同時，加大對民營科技企業布局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的信貸支持力度，以發展普惠金融等方式支持重點產業鏈和先進制造業集群內民營中小微企業融資，以充分發揮其在培育新質生產力方面的突出作用。在頂層設計方面，要引導民營經濟差異化布局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防止一哄而上開展低水平重復建設，造成資源浪費等一系列問題。此外，應從國家層面倡導民營企業就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積極開展國際合作，以充分利用世界范圍內的資源、技術和市場，助力我國在培育新質生產力的同時促進民營經濟的高質量發展。

（四） 完善支持民營企業培育新質生產力的體制機制

生產力發展水平必須與生產關系相適應，新質生產力的形成需要新的生產關系與之相適應。因此，要培育以關鍵性、顛覆性技術突破為依托的新質生產力，并以之促進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必須深化創新驅動的體制機制改革，讓各類優質生產要素向著形成新質生產力的目標順暢流動和高效配置。而且，制度支持作為推動企業經營模式轉型的關鍵，是研究如何促進民營經濟發展壯大的重點所在［41］。為此，應通過建立健全相關體制機制打通民營企業在培育新質生產力方面的堵點卡點，使其能夠在形成新質生產力的過程中合理調配各類創新資源，進而憑借生產力的躍遷實現自身的高質量發展。

其一，堅持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的基本經濟制度，為民營經濟的創新發展提供根本制度保障。在培育新質生產力的過程中，既要毫不動搖鞏固和發展公有制經濟，又要毫不動搖鼓勵、支持、引導非公有制經濟發展，以充分發揮民營企業在推動技術創新與產業升級方面的特殊優勢，助力新質生產力的培育和民營經濟的高質量發展。

其二，夯實市場經濟的基礎制度，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為民營經濟培育新質生產力、實現高質量發展提供良好的市場環境。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完善產權保護、市場準入、公平競爭、社會信用等市場經濟基礎制度”［42］，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有效運行提供基本保障。落實到支持民營企業發展新質生產力方面，既要健全知識產權保護制度與要素參與收入分配機制以充分調動民營企業開展科技創新的積極性，又要逐步完善市場準入制度與非人格化的競爭機制以破除制約民營企業培育新質生產力的制度障礙，還要建立健全民營企業及時進入和動態退出創新項目的政策機制以穩定民營企業加快培育形成和發展新質生產力的預期。

其三，建立健全中國特色現代企業制度與管理制度，使民營企業得以在培育新質生產力的基礎上有序推進自身發展質量提升。應敦促民營企業堅持市場導向、提升管理水平、明晰技術創新產權，以充分調動企業所有者、經營者、勞動者合作開展技術創新、促進產業轉型升級的積極性和主動性，使之共同助力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和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

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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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武玲玲

Private Economy's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and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Correlation Mechanism and Interactive Path

——Taking the \"Second

Zhou Wen，Li Xueyan

（Institute of Marxism， Fudan University， Shanghai 200433，China）

Abstract：

Xi Jinping， General Secretary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Central Committee， has put forward the concept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on the basis of innovating and developing Marxist productivity theory， which is a new productivity concept dominated by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nd relied on key and subversive technological breakthroughs.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represent an upgrade and leap from traditional productivity， aiming to promot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in China. Since the reform and opening up， the private economy has played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process of liberating and developing productivity in China. In the new development stage， private enterprises will become a vital force in cultivating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in China due to their unique advantages in innovative development consciousness， industrial innovation， and entrepreneurial spirit. At the same time， the private economy will also realize the development quality change in the process of forming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Therefore， it is necessary to support private enterprises in participating in the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of key core technologies， mobilize them to promote new industrialization and industrial modernization， guide the private economy to layout emerging and future industries， and improve the systems and mechanisms that support private enterprises in cultivating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so as to realize the benign mutual promotion between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the private economy and the cultivation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Key words：

private economy;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key core technologies; high-quality develop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