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作為社會主義公有制經濟在農村的重要實踐形式,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的本質與農民共同富裕的目標高度契合。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主要通過增加農民收入、加強農村基礎設施和基本公共服務體系建設等具體路徑,助力推動農民共同富裕。面對集體經營性收入有待進一步提高、集體補助性收入仍然較低、地區間集體經濟發展差距較大、組織運行和集體資產的監督管理亟待加強等現存問題,對標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促進農民共同富裕的基本目標,未來應重點關注創新集體經濟發展模式,促進集體資產保值增值,著力構建合理公平的利益分配機制,因地制宜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
關鍵詞:新型農村集體經濟;共同富裕;農民收入;集體資產
中圖分類號:F321.3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7543(2024)03-0142-14
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特征。實現共同富裕是一項復雜的系統性工程,具有全民性、全面性、漸進性、差異性等特點,面臨經濟發展轉型、人口老齡化、城鄉差距、外部環境復雜嚴峻等多方面的問題和挑戰[1-3]。作為一個農村人口占相當大比例的發展中國家,我國城鄉發展不平衡、農村發展不充分,決定了“促進共同富裕,最艱巨最繁重的任務仍然在農村”[4]。
作為社會主義公有制經濟在農村的重要實踐形式,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以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為依托,具有集體資產股份量化明確、內部治理結構完善等特征和鮮明的制度、組織優勢,是兼顧公平與效率、兼具經濟實力和治理效益的農村公有制經濟形態,是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促進農民共同富裕的重要依托[5-6]。2021年6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關于支持浙江高質量發展建設共同富裕示范區的意見》,明確將“鞏固提升農村集體經濟”作為提高農民收入水平、促進共同富裕的重要路徑。2023年中央“一號文件”要求探索多樣化途徑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拓寬農民增收致富渠道。2024年中央“一號文件”再次強調,要深化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促進新型農村集體經濟健康發展。值得思考的是,對標共同富裕的“全民富裕”“全面富裕”等目標要求,理論上,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促進農民共同富裕的實現路徑是什么?當前,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促進農民共同富裕面臨的重點難點是什么?未來如何因地制宜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并更好發揮其在促進農民共同富裕方面的重要作用,具體的優化路徑是什么?這些問題,都有待深入研究。
圍繞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促進農民共同富裕這一主題,已有研究重點關注其中的理論依據、貢獻測度、實踐樣態等內容[7-9],認為農村集體與家庭共同協調經營是實現農民共富共享的重要途徑[10]。新型農村集體經濟能夠有效緩解相對貧困問題,阻隔貧富差距的代際傳遞,其發展質量能夠直接影響共同富裕的實現,是扎實推進農民農村共同富裕的重要引擎[11-13]。在基礎保障方面,新型農村集體經濟能夠賦予成員平等權利,為所有農戶提供生存發展的最基本保障,進而有效避免改革發展中的兩極分化問題[14]。在增收致富方面,發展農村集體經濟不僅能夠促進集體成員收入增加,而且能夠使成員獲得更高水平的公共服務,進而提升共同富裕整體水平[15]。
以上研究從不同角度論證了新型農村集體經濟與共同富裕的內在聯系,但仍有優化空間。第一,已有研究主要基于理論邏輯的視角,分析新型農村集體經濟在推進共同富裕中的作用,但缺乏有關數據的佐證與支撐。第二,現有研究對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促進農民共同富裕的重點任務和具體路徑提煉總結不足,亟須提出當前和今后一個時期扎實推進農民農村共同富裕的系統性戰略安排。鑒于此,本文從以下兩個方面作出改進:其一,在厘清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促進農民共同富裕理論機理的基礎上,結合宏觀統計數據和全國農村固定觀察點的農村調查數據,從農民收入、農村基礎設施、基本公共服務等方面,分析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促進農民共同富裕的實現路徑,構建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促進農民共同富裕的系統性分析框架;其二,對標扎實推動共同富裕的階段性目標任務,立足當前發展農村集體經濟、促進農民共同富裕的現實基礎和問題挑戰,明確提出今后一個時期因地制宜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促進農民共同富裕的具體目標和發展路徑等政策構想。
一、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促進農民共同富裕的理論機理
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是堅持社會主義公有制、增進農民福祉、健全鄉村治理體系的有效途徑[15]。作為社會主義公有制經濟在農村的重要實踐形式,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的本質與農民共同富裕的目標高度契合[16]。新型農村集體經濟是以集體所有制為基礎的經濟形式,其本質在于通過合作與聯合實現共同發展,推動農民共享發展成果。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的出發點和落腳點在于廣大農民的利益,其以尊重農民主體地位為內在底蘊[17],旨在滿足農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將農村發展戰略與農民的需求緊密結合,是“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在農村的具體表現。從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的基本特征看,其兼具“集體性”“公共性”“市場性”等特點,不僅能夠有效帶動要素市場發育進而提高效率水平,而且可以克服市場機制的弊端進而兼顧社會公平[18-19],實現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的有機統一。一些國家的經驗表明,在經濟高質量發展中促進共同富裕,關鍵在于處理好促進社會公平與提高經濟效率的關系[20]。這就要求在“做大蛋糕”的同時,也要把“蛋糕分好”,即兼顧價值創造和價值分配,二者緊密聯系、不可分割[21]。從這一角度看,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與促進農民共同富裕天然具有一致性。
共同富裕具有豐富的內涵,包括物質、精神、文化、生態、公共服務等多個方面。借鑒相關研究的經驗[1,22],本文選擇收入水平、基礎設施、公共服務等作為共同富裕的重要維度和主要指標。
從收入水平看,在經營性收入方面,新型農村集體經濟具有資源共享、規模經濟、風險共擔等潛在優勢,能夠通過整合農村資源、提高生產要素的利用效率、降低生產成本,進而提高農民的收入水平。相較于個體農戶,集體經濟組織能夠更好代表農民利益,與其他市場主體進行談判和交易,并獲取更好的價格和市場機會。在工資性收入方面,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的發展能夠促進農村產業結構的調整和優化,推動農村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為農民提供更多就業機會和創業空間。農村集體經濟組織基于本地資源稟賦和優勢,通過整合集體資源資產、資金技術等要素,領辦、創辦或合辦集體企業,是實現集體資源資產保值增值進而帶動農民工資性收入增長的重要路徑。在財產性收入方面,農村集體經濟的公有制屬性,決定了集體經營收益歸全體成員所共有。在合作制的基礎上,新型農村集體經濟兼容了股份制的部分屬性和特點,實行“按勞分配”和“按資分紅”相結合的分配制度,成員可以分享集體資產增值收益,促進農民財產性收入增長。此外,集體資源和經營性資產帶來的集體收益,以及新型農村集體經濟共享共富的收益分配機制,使得村集體在為農民提供基本生產生活資料的基礎上,還表現出對低收入群體的幫扶帶動功能。
從基礎設施看,基礎設施是農業生產和農民生活的基本保障,其建設狀況能夠直接影響農業生產能力和農民生活質量。建好農業農村基礎設施,有利于提升區域和城鄉經濟發展的均衡程度,進而促進農民共同富裕。一方面,生產性基礎設施的完善,在助推農業生產穩定發展的同時,能夠帶動基礎產業的發展,吸引社會資本投入,進而暢通城鄉經濟循環。另一方面,生活性基礎設施的完善,不僅有利于改善農村生活環境,讓農民能夠在本地獲得基本現代化的生活條件;而且能夠減緩城鄉之間的“機會不平等”問題[23],留住鄉村人才并激發農村發展的內在活力。
從公共服務看,農村公共服務是衡量農民生活質量的主要內容,健全農村公共服務供給體系是促進農民共同富裕的重要實現路徑。理論上,公共服務具有的非競爭、非排他的公共品屬性,使得農村基本公共服務的供給主體較為單一,阻礙了農村公共服務體系的發展和完善。新型農村集體經濟具有的地域性、公共性等特征,決定了其在承擔促進農村地區經濟發展功能的基礎上,還兼具克服市場機制缺陷、提供公共服務的社會發展功能。集體經濟組織通過提供社會保障和教育、醫療、養老等服務,能夠滿足農民的基本需求,提升其生活品質,從而實現農民共同富裕的目標。此外,新型農村集體經濟還有助于實現資源的可持續利用和環境保護,通過協調農村資源的利用,避免過度開發和環境破壞,保護農村生態環境,進而實現可持續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促進農民共同富裕的理論機理如圖1(下頁)所示。
二、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促進農民共同富裕的實踐與成效
聚焦促進共同富裕的具體目標,新型農村集體經濟能夠將集體所有的制度優勢同統一經營的體制優勢充分結合起來,在增加農民收入的同時,加強農村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體系建設,進而促進農民共同富裕。
(一)新時代農村集體經濟發展態勢
1.農村集體經濟相關政策逐步完善
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不斷深化對農村集體經濟內涵的認識,高度重視發展壯大農村集體經濟,推動更多要素資源流向農村。2016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關于穩步推進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的意見》,明確提出要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這是黨和政府首次在“農村集體經濟”的基礎上強調“新型”這一重要特征。之后,2018年印發的《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年)》、2021—2023年中央“一號文件”、《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黨的二十大報告等,更是明確了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的發展方向、具體路徑。特別是2023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要構建產權關系明晰、治理架構科學、經營方式穩健、收益分配合理的運行機制,探索資源發包、物業出租、居間服務、資產參股等多樣化途徑,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立足農村發展實際,新時代以來,黨和政府不斷調整和完善相關政策,圍繞農村集體“三資”管理、保障集體經濟組織成員權利、農村集體經營性建設用地入市改革、運行機制和服務方式創新、人才培養等內容,提出一系列新政策新舉措,推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發展壯大。
隨著農村集體經濟的經營方式、經營能力、經營范圍等不斷發生改變,農民對集體經濟的認知也發生了根本性變化。傳統的農村集體經濟發展不充分、服務功能較弱,采取的干部家長式的決策方式使得農民與集體相對獨立,二者之間的聯系較為松散[6]。這就導致農民對農村集體經濟的定位不明確、認知不清晰,對其發展狀況關注較少。進入新時代,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的發展壯大,不僅拓寬了集體成員的增收渠道,而且在加強農村基礎設施建設、促進城鄉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等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24]。新型農村集體經濟與集體成員之間的利益聯結更為緊密,農民關心和參與村集體事務的積極性有了明顯提高;集體經濟組織成員大會實行的民主決策機制,更是為農民監督管理集體資產提供了有效平臺載體。農民在集體經濟組織中的主體地位不斷提升,對村集體的認同感、歸屬感不斷增強,為持續推動農村集體經濟發展壯大提供了廣泛的思想與群眾基礎。
2.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持續深化
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是繼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和農村承包土地“三權分置”之后又一重大的農村產權變革,是保障農民財產權益、發展壯大新型農村集體經濟、全面推進鄉村振興的重要路徑[25]。2010年中央“一號文件”首次提出,鼓勵有條件的地方開展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試點。2013年中央“一號文件”再次強調,推進農村集體產權股份合作制改革。2014年11月,原農業部等三部門聯合印發的《積極發展農民股份合作賦予農民對集體資產股份權能改革試點方案》,成為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試點工作正式啟動的重要標志。2016年12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關于穩步推進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的意見》,明確提出推進集體資產清產核資和經營性資產股份合作制改革工作的時間表和路線圖。之后,國家不斷擴大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試點的覆蓋范圍,于2020年提出在所有涉農縣(市、區)全面推開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試點。
2021年,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的階段性任務基本完成,為集體經濟組織參與市場經營活動、維護集體和成員合法權益提供了重要保障。具體來看,改革完成后的農村集體經濟“新”在以下方面:第一,農村集體經濟受益主體邊界更為明確,集體資產以股份或份額的形式量化至每一個集體成員;第二,組織形式由之前的鄉鎮集體企業、農民專業協會為主,向以股份經濟合作社為主轉變;第三,組織機構由成員大會、理事會、監事會等構成,決策機制更為科學,經營管理體制更為完善。可見,新時代的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推動了農村集體經濟由“舊”到“新”的制度轉型,為發展壯大農村集體經濟促進農民共同富裕奠定了有效的制度與組織基礎。
3.農村集體經濟實力日益增強
黨的十八大以來,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發展取得顯著成效,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的經濟實力顯著增強。2022年,全國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的經營性收入達到2 526.2億元,是2012年(1 366.5億元)的1.85倍;村均經營性收入為47.63萬元,是2012年(23.2萬元)的2.05倍。到2022年底,全國已有60.33%的村集體經營收益超過5萬元,40.44%的村集體經營收益超過10萬元。這表明在集體經濟“空殼村”不斷被消除的同時,越來越多的集體經濟組織呈現高質量發展勢頭,為推動農民共同富裕奠定了扎實的物質基礎[6]。在此基礎上,新型農村集體經濟“多點開花”,發展模式愈發多元多樣。按照經營方式劃分,可以將其分為經營型、聯營型、租賃型、服務型、黨建型等發展模式[6];按照抱團主體劃分,可以分為自主經營、在地投資、飛地投資、平臺經營四種模式[26];按照發展路徑劃分,可以分為政府扶持、組織引領、市場激勵三種類型[27];按照利潤來源劃分,可以分為自負盈虧、財政兜底、入股分紅三種類型[28]。此外,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的發展模式還包括村企統合、“三社”聯動、合作股份、分類股份等。
總體而言,黨的十八大以來,農村集體經濟相關政策逐步完善,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持續深化,農村集體經濟發展實力日益增強,農村集體經濟發展取得長足進步,為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基礎上促進農民共同富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二)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促進農民共同富裕的成效
1.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促進農民持續增收
推動農民持續穩定增收,是實現共同富裕的必然要求。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的功能定位要求其在帶動農民持續增收、促進農民共同富裕的過程中發揮重要的支撐作用,通過服務農業生產、創辦集體企業提供就業機會、盤活集體資產資源、開展對低收入群體的幫扶帶動等方式,為農民持續增收奠定堅實基礎。
第一,促進農民經營性收入增長。近年來,農業生產成本“地板”抬升,農產品價格“天花板”封頂,一定程度上減緩了農民經營性收入增長,降低了農民務農的積極性。在此背景下,新型農村集體經濟和農業社會化服務的聯動發展,為促進農民經營性收入增長帶來了新的契機。理論研究和現實經驗都表明,農村集體經濟組織通過發揮其統籌功能,能夠促進小農戶和現代農業發展有機銜接,在保障小農戶基本權益的基礎上,實現其經營性收入的穩定增長[29]。一方面,農村集體經濟組織作為重要的服務供給主體,通過領辦社會化服務組織提供相應的農業生產服務,能夠有效解決農業勞動力供給不足的問題,保證農業生產穩妥有序推進。據統計,2021年我國開展農業社會化服務的農村集體經濟組織數量達到70 687個,服務小農戶數量超過860萬戶,分別較2020年增長11.2%、22.5%;農村集體經濟組織在各類服務組織中的占比為6.8%,且呈現逐年上升趨勢[30]。隨著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的發展壯大,其開展社會化服務的范圍逐漸擴展,在促進農民經營性收入增加方面的作用愈發重要。另一方面,農村集體經濟組織能夠充當“中間人”角色,發揮橋梁紐帶作用,將社會化服務組織和小農戶聯結起來,推動農業服務規模化經營。例如,江蘇省射陽縣小農戶在村集體的組織協調下,將碎片化的土地集中起來實現連片種植,再由服務組織提供專業化規模化服務,探索形成的“聯耕聯種”模式克服了小農家庭經營存在的不足[31],為增加農戶經營性收入提供了可行路徑。
第二,促進農民工資性收入增長。當前,工資性收入已經成為農民收入的最主要來源,對農民增收的貢獻最大,是影響農民福利水平的最主要因素[32]。集體企業的高質量發展,不僅能夠吸收農村勞動力就地就近就業,而且能夠為部分返鄉農民工提供新的就業機會。例如,海南省萬寧市和樂鎮六連村采取“合作社+公司”的運作模式,通過發展特色產業項目,不僅實現了消除“空殼村”的目標,而且直接帶動了該村近60名勞動力就近務工就業。可以預見的是,隨著農村勞動力回流縣鄉的趨勢加速,未來會有更多的農村勞動力在本地(本鄉鎮)范圍內就業。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的發展壯大,為增加農村地區就業崗位、促進農民工資性收入增長創造了有利條件[33]。
第三,促進農民財產性收入增長。2021年財政部、農業農村部聯合印發的《農村集體經濟組織財務制度》明確提出,農村集體經濟組織要按照約定的分配原則,按程序確定收益分配方案,可分配收益按“彌補以前年度虧損、提取公積公益金、向成員分配收益、其他”的順序進行分配,這為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增加農民財產性收入提供了制度保障。數據顯示,近年來我國農村集體經濟組織可分配收益中的村均農戶分配資金和人均分配所得逐年增加(見圖2)。2022年村均農戶分配資金為15.47萬元,比2015年提高6.41萬元;人均分配所得較2015年增加29.35元,達到83.31元,占當年全國農村居民人均財產性收入(509.0元)的16.37%。全國農村固定觀察點的調查數據顯示,2021年受調查樣本村農戶分配資金總額達到3 283萬元,平均每個村分配金額9.49萬元,是2018年①的1.89倍。不斷增長的農戶分配資金為農村居民財產性收入的增長貢獻了“集體”力量,為拓寬農民增收致富渠道、推動農民共同富裕提供了新動能。
第四,幫扶帶動低收入農戶。一方面,集體經濟組織能夠向非農就業能力相對較弱的集體成員提供部分公益性就業崗位,促進低收入農戶增加收入;另一方面,村集體會對低收入群體給予一定的補助,并提供有針對性的幫助,進而拓寬低收入群體收入來源渠道,提升其生活福利水平。可見,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的發展壯大,不僅為農村的低收入群體提供了最基本的生活保障,而且為增強其內生發展動力創造了機會。數據顯示,2022年農村集體經濟組織可分配收益中的村均提取應付福利費達到7.13萬元,人均福利費為38.38元①,一定程度上增加了低收入農戶的轉移性收入。在防止兩極分化的同時,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的“全民參與”和“利益聯結”機制也有利于激發成員的能動性、自主性和創造性,激活低收入農戶的內生動力和“造血”功能,確保其能夠分享農村改革成果,逐步解決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
2.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促進農業農村基礎設施建設
地方財政資金用于公共投資的比例直接決定了農業農村基礎設施的完備程度。但是,一方面,在投資規模上,幅員遼闊的農村面積和規模龐大的農民數量,使得政府財政資金被分割細化,且與城市相比,財政資金在農村的分配比重相對較小,對農村扶持仍然有限。另一方面,在投資方向上,政府對農業農村基礎設施建設的投資集中在農村公路、大中型水利設施、電力改造等“村外”設施建設方面,對于村內道路、小型農田水利設施等“村內”基礎設施建設的投資相對較少。
針對農業農村基礎設施建設需求不斷增加、地方財政不能完全覆蓋的情況,集體經濟組織成為破解農村社會工程建設困境的重要主體,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的發展能夠為農業農村基礎設施建設提供一定的物質支撐。從理論層面看,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的公有屬性,決定了其具有建設農業農村基礎設施的職能。從政策層面看,2020年農業農村部印發的《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示范章程(試行)》指出,集體可分配收益分配的第一順序是提取公積公益金,用于集體公益設施建設等。根據相關統計數據,2015—2019年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的村均公益性基礎設施建設投入從17.8萬元增加至25.69萬元,增長44.3%,2020年之后這一支出有所下降,但2022年仍有12.70萬元,占村均總支出的比重為15.17%②。全國農村固定觀察點的村級調查數據顯示,2021年受調查的村集體在農田水利、農田道路、土地整治和耕地平整、土壤改良等項目上的村均投入分別為2.05萬元、1.05萬元、1.29萬元、0.02萬元。由此可見,在農村的生產生活基礎設施建設上,農村集體經濟發展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中央和地方財政投入的不足,為促進農民共同富裕創造了有利條件。
總體來看,農村集體經濟組織在促進農業農村基礎設施建設,尤其是在農田與鄉村道路建設中發揮了重要作用。理論和實踐表明,農村集體經濟組織不僅承擔著促進農民增收的重要職責,而且是村內生產生活基礎設施的主要建設者。在村莊這一微環境下,農村集體經濟組織對于農業農村基礎設施的投資建設彌補了政府投資、市場配置的不足,在補齊基礎設施建設短板上發揮了重要作用,提高了農田與鄉村道路建設等公共產品的供給效率,能夠改善農民的生產生活條件,促進農民共同富裕。
3.新型農村集體經濟強化農村公共服務供給
現階段,村集體支付的公共服務費用逐年增加,2015—2021年我國村集體公共服務支出累計增長160億元,增長率達到125.49%;公共服務支出占村集體總支出的比重不斷增加,從2015年的4.75%上升至2021年的6.45%(見圖3)。2022年該項支出有所下降,但占總支出的比重仍有5.61%。2015—2022年集體公共服務村均支出從2.2萬元增加至4.70萬元,增長113.64%,村集體對農村公共服務供給的重視程度越來越高。
為進一步分析村集體對不同類型公共服務的支出狀況,本文根據全國農村固定觀察點的相關數據進行深入研究。
一是社會保障方面的支出。村集體對村內的低收入居民進行社會救濟和幫扶,有利于發揮“提低”和兜底保障作用,能夠提高集體成員的幸福感,維護農村社會穩定,在促進農民共同富裕方面具有“調節器”和“穩定器”的作用。全國農村固定觀察點的數據顯示,2021年受調查樣本村的村均社會救濟支出達到1.14萬元;同時,村集體著力保障五保戶的基本生活,不斷加大農村五保供養支出,2021年村均支出為0.21萬元。農村集體經濟組織對農戶的幫扶救濟,充分體現了其補充性保障作用,是對農村社會保障體系的有力補充。
二是教育、醫療、養老方面的支出。農村教育、醫療、養老等公共服務關系到農民的全面發展,是共同富裕的重要內容。通過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部分村莊的服務能力不斷提高,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地方政府公共服務供給不足的問題。全國農村固定觀察點的村級調查數據顯示,2021年村均教育支出、支持城鄉居民基本醫療保險支出、支持新型農村合作醫療保險支出、支持城鄉居民基本養老保險支出分別為0.23萬元、1.59萬元、1.67萬元、3.34萬元。其中,支持城鄉居民基本養老保險支出金額較大,較2018年增長52.18%,且有繼續增長的趨勢,說明在農村老齡化問題日益嚴重的背景下,集體經濟組織開始重視農村居民養老問題,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逐漸成為積極應對農村養老問題的重要途徑[34]。
除經濟和社會層面的共享發展外,借助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的地緣優勢和組織優勢,發展壯大新型農村集體經濟還會對村莊環境產生重要影響。通過村莊環境治理打造良好的生態環境,可直接提升廣大農民群眾獲得感、幸福感,還能借助發展鄉村旅游推動環境效益和經濟效益相統一,將“綠水青山”轉化為“金山銀山”。全國農村固定觀察點的村級調查數據顯示,2021年集體經濟組織在村莊環境治理方面的村均支出為10.63萬元,占集體公共福利支出的比重為14.35%①,村集體已成為村莊環境治理的重要主體。
綜上所述,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的發展壯大,不僅能夠提高農民收入水平,而且能夠加快補齊農村經濟社會發展短板。依托農村集體經濟組織,農村居民的生產生活條件不斷改善,農村發展“新動能”不斷積聚,集體成員的獲得感、幸福感不斷增強。因此,立足新發展階段,必須推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高質量發展,促進集體經濟組織經營收入持續穩定增加。
三、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促進農民共同富裕面臨的困境
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充分發揮其在全面推進鄉村振興、促進農民共同富裕中的重要作用,是新時代賦予農村改革發展的重要命題。理論和實踐都表明,發展壯大新型農村集體經濟是促進農民共同富裕的關鍵路徑和重要基礎。在新形勢下,進一步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并推動共同富裕,仍然面臨一些困境。
(一)集體經營性收入有待進一步提高
經營性收入是村集體總收入的關鍵組成部分,是建設農村基礎設施、提供公共服務、進行收益分配的重要物質基礎。與其他收入相比,經營性收入更能反映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的內生發展動力。從現實情況看,我國多數村集體缺乏穩定的經營性收入來源,一定程度上阻礙了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促進農民共同富裕的作用發揮。
全國農村固定觀察點的村級調查數據顯示,2021年村均集體經營性收入為108.19萬元,較2018年略有增長,但占總收入的比重較小(見表1),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的經營性收入仍有較大的增長空間。從結構看,2021年集體經濟組織的村均生產經營性收入為70.81萬元,占集體經營性收入的比重達到65.45%。其中,集體資產租賃收入是其主要來源。2021年村均集體資產租賃收入為24.84萬元,占生產經營性收入的比重超過35%。租賃型集體經濟具有成本低、起步快、風險小的比較優勢,已經成為當前集體經濟組織的主要發展模式。2021年,集體發包及上交收入為35.12萬元,占集體經營性收入的32.46%;投資收益在集體經營性收入中的比重較小,占比僅為2.09%。可見,當前集體經營性收入的來源渠道較為單一,迫切需要暢通集體經濟增收渠道和路徑。
(二)集體補助性收入仍然較低
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的補助性收入包括村組干部工資、辦公經費、“一事一議”獎補資金、土地整治資金等,能夠保證集體經濟組織的平穩運行和各項生產經營活動的正常開展。全國農村固定觀察點的數據顯示,2021年受調查村集體的村均補助性收入為263.67萬元,占總收入的比重為60%,較2018年下降11.2%。與此同時,村集體管理費用(主要用于支付村組干部報酬,且主要依靠補助性收入)村均支出達到137.1萬元,較2018年有所減少,但是占補助性收入的比重提高,這就在一定程度上減少了用于“一事一議”獎補、土地整治等方面的資金量。因此,當前和今后一個時期,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促進農民共同富裕還需要健全完善財政支持政策體系,促進補助性收入不斷增長。
(三)地區間集體經濟發展差距較大
從傳統“封閉性”的集體經濟走向新型“開放性”的集體經濟,是促進農民共同富裕的必由之路。促進農民共同富裕,不僅要推動本村集體經濟發展壯大,提高集體成員的收入水平,而且要注重縮小不同村莊之間的發展差距,讓其他發展相對滯后的農村也能有實力帶動本地村民走向富裕。全國農村固定觀察點的數據顯示,2021年全國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總收入的基尼系數為0.684,集體經營性收入的基尼系數為0.626,雖然比2018年分別下降0.014、0.022,但仍表現出較大差距。從不同地區的測算結果看,2021年,華北地區、東北地區集體經濟組織總收入的基尼系數相對較低,分別為0.553、0.617;西南地區和西北地區相對較高,在0.7以上;集體經營性收入的基尼系數與總收入類似。不同地區的集體收入水平差距較大,亟須形成不同地區、不同村莊之間的幫扶帶動機制,推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共同發展。
(四)集體經濟組織運行和集體資產的監督管理亟待加強
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促進農民共同富裕,基本保障是要加強相應的監督管理,避免集體資產流失、債務風險積累、權力微腐敗等問題。集體經濟組織在開展生產經營、進行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建設的過程中,首先要防止積累形成鄉村債務風險。2021年,全國農村固定觀察點受調查地區集體經濟組織平均資產負債率為25.83%,處于較低水平。可見,當前農村集體經濟組織債務風險總體可控,但仍需防患于未然。另外,《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示范章程(試行)》規定,要每年組織開展資產清查,清查結果向全體成員公示;每季度(月)公開一次財務收支情況,隨時公開集體重大經濟事項。但從調查數據看,2021年仍有4.3%的村集體未及時進行村務公開,加強監督管理仍是未來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促進農民共同富裕的重要問題之一。
四、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促進農民共同富裕的政策構想
在小康社會全面建成、接續推進農民共同富裕的背景下,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統”的功能表現出明顯的優越性。對標扎實推動共同富裕的階段性目標任務,亟須回答“如何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促進農民共同富裕”這一關鍵問題,明確其基本目標和發展路徑。
(一)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促進農民共同富裕的基本目標
第一,經營能力穩步提升,新型農村集體經濟成為促進農民共同富裕的關鍵支撐。在新時代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和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發展的探索實踐中,農村集體經濟的發展路徑呈現較為明顯的政策推動特征。從長遠來看,推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的高質量發展,要求農村集體經濟組織不斷向市場化主體轉型,包含農村集體特色且符合市場經濟要求的現代管理制度和決策機制建立健全,村集體的運行效率、市場化運營能力以及發展質量不斷提高,集體資產的保值增值能力顯著增強。此外,順應城鄉融合發展的趨勢,未來還應通過科學合理的資源整合,推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實現產業鏈延伸和價值鏈提升,持續提高農村產業的經濟效益和抗風險能力,為促進農民共同富裕奠定堅實基礎。
第二,聯農帶農能力持續增強,集體成員收入水平穩步提升。在促進農民經營性收入和工資性收入增長方面,扎實推動共同富裕要求新型農村集體經濟進一步發展壯大,在切實保障農業生產的同時,創造更多的就業機會和就業崗位,促進成員經營性收入和工資性收入穩步增長。在促進農民財產性收入增長方面,未來還要實現集體經營收益分配制度的逐步完善,推動以股份份額為基礎、兼顧公平和效率的收益分配機制不斷健全;頒布實施《農村集體經濟組織法》,為維護集體經濟組織成員的合法權益提供法律保障;農村集體與農民個體的利益聯結更加緊密,集體成員的收益分紅與集體經濟收益實現同步增長。此外,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促進農民共同富裕的目標還應包括:村集體對低收入農戶的幫扶工作有序推進,幫扶力度加大、保障功能增強,農民轉移性收入不斷增長。
第三,統籌功能充分實現,村集體成為加強農村社會建設的重要載體。當前和今后一個時期,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促進農民共同富裕的目標包括:在政府的協調引導下,集體經濟組織與工商企業、社會組織等主體實現緊密聯系和通力合作。在深化集體產權制度改革的基礎上,實現區域間公共資源的有效對接、項目資金的優化整合,持續緩解村社分散經營的弊端,增強新型農村集體經濟在區域協調發展中的支撐作用,為實現區域間農民共同富裕提供重要條件。此外,扎實推動共同富裕還要求集體經濟組織在農村基礎設施建設、公共服務供給等方面的投入持續增加,推動農業生產條件、農村生活條件進一步改善。
第四,發展模式突破創新,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促進農民共同富裕的實現方式日益多元化。從發展動力和發展能力來看,當前和今后一個時期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促進農民共同富裕的目標應當包括:在發展動力方面,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全面完成,集體資產股份權能實現形式不斷豐富,農民對集體資產股份占有、收益、有償退出及抵押、擔保、繼承權改革試點逐步推開。在發展模式方面,在開展資源發包、物業租賃等傳統經營領域的基礎上,根據地方現實條件和實際狀況,創新發展模式和發展業態,圍繞城鄉融合和農村產業融合發展,形成資源開發、文旅融合、居間服務、經營性財產參股等多種模式,不斷拓寬村集體的收入來源渠道,為促進農民共同富裕提供物質基礎。各地積極探索可推廣、可復制的發展模式,新型農村集體經濟創新發展的典型案例得到系統總結并逐步推廣,以強帶弱、抱團發展、轉型升級等新路徑逐漸形成,不同地區新型農村集體經濟實現持續健康穩定發展。
(二)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促進農民共同富裕的路徑優化
促進農民共同富裕的重要途徑,是在穩步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的基礎上,建立健全相關體制機制,更好發揮促進農民共同富裕的潛力和作用,切實提高農民的獲得感、幸福感、安全感。總體而言,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促進農民共同富裕的路徑可以總結為四個方面。
第一,創新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發展模式,促進村集體經營能力不斷提升。其一,針對當前不少地區農村集體經濟發展模式單一、發展路徑不暢等問題,未來要重點優化農村集體經濟產權關系結構,頒布修訂相關法律法規。深入推進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建立規范的集體資產量化標準、組織成員認定標準等,加快推進成員證發放工作,明確農民與集體的產權歸屬關系,構建集體資產的保護機制。推動建立完善的產權流轉交易平臺和交易市場,充分引入外部資源和所缺關鍵發展要素,促進農村資源要素規范流動和優化配置,盤活集體“沉睡”資源。其二,集體經濟組織要結合自身資源稟賦和發展優勢,堅持因地制宜、多措并舉、注重實效等原則,確定最適合的產業發展和集體經濟經營模式。對于集體經濟較為薄弱的村,要積極開展資源發包、物業出租等風險較小、收益穩定的經營項目;對于資源稟賦較好的村,要探索發展農旅、康養等新產業新業態。其三,構建村集體聯動發展機制,推動建立“強村帶弱村”幫扶帶動模式。遵循協調發展理念,探索以要素聯結和入股參股為主要途徑,建立村集體利益共享和風險共擔機制,讓不同地區、不同發展水平的集體經濟組織能夠共享資產增值收益;鼓勵經濟實力更強、發展速度更快的村集體幫助集體經濟薄弱村制定產業發展、基礎設施建設等規劃。按照集體經濟組織經營管理人員“共建互助、結對互幫”的思路,選派強村集體經濟發展帶頭人到薄弱村擔任指導員,將強村集體經濟發展的經驗做法推廣到薄弱村。
第二,優化政策支持體系,建立健全支撐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發展的體制機制。其一,積極推動建立村企、村村合作機制,構建農戶、龍頭企業、農民合作社聯合生產經營的有效模式。加快落地落實相關土地政策,強化集體經濟組織的用地保障[35];推動農村金融服務全覆蓋,為集體經濟組織的信貸活動設立專項資金,提供優惠利率。其二,加大政府財政支持力度,組織實施扶持壯大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的發展項目;健全對村集體經濟組織領辦或參股的各類經濟實體的稅收優惠政策,減免其相關行政事業性收費;健全正向激勵機制,對經營狀況良好、集體成員收入增長較快的村集體進行適當的物質獎勵。其三,培育挖掘專業人才,有針對性地開展創新創業、市場營銷、電子商務等方面的培訓,注重引進具有管理、金融、投資等經驗技術的專業人才參與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的發展;建立農村集體經濟人才儲備機制和人才聯絡機制,挖掘具有影響力、行動力和創造力的村莊能人,鼓勵引導新鄉賢回歸,提高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人才隊伍質量。加強對集體經濟發展帶頭人和集體成員在市場信息等方面的培訓,鼓勵支持集體經濟組織入股經營穩定的企業等獲取投資收益,穩定增加村集體經營性收入。
第三,建立健全管理監督機制,不斷提升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經營效率。其一,針對當前農村集體經濟組織治理機制不健全等問題,未來要重點完善農村集體經濟組織成員(代表)大會、理事會、監事會等內部治理機構,健全集體經濟組織重大決策“四議兩公開”機制,通過即時通信工具等新型載體,充分保障集體成員的知情權、參與權。其二,順應鄉村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建設信息化、數字化的發展要求,加快規范化的農村集體資產監督管理平臺建設,掌握集體資產動態變化情況,切實加強集體財務管理,完善財務會計核算模式,穩步提升會計核算專業化水平,提高會計電算化水平,保證集體經濟財務信息的公開透明。其三,建立符合新型農村集體經濟實際情況的評價指標體系,健全集體經濟組織負責人任期和離任審計制度。
第四,構建合理公平的利益分配機制,讓集體成員共享發展成果。發展農村集體經濟促進農民共同富裕,不僅要發展壯大農村集體經濟,將“蛋糕”做大,而且要加強利益分配機制建設,將“蛋糕”分好。具體而言,其一,堅持民主決策、公平公開的原則,通過制定合理科學的收益分配辦法,理順不同主體之間的收益分配關系,將農民的集體收益分配權落到實處。其二,制定年度分配方案,探索構建針對農村集體經濟發展帶頭人和經營管理人員的激勵機制,探索期股期權、股權激勵等多種激勵方式,確保工資報酬與經營才能、貢獻相匹配;注意平衡資本積累和利益分配之間的關系,既不能將經營利潤消耗殆盡,限制農村集體經濟的可持續發展,又不能提取過高的公積公益金,影響集體成員的積極性。其三,鼓勵支持有條件的地區探索開展集體資產收益權有償退出試點,研究制定進城落戶農民依法自愿有償退出集體收益分配權的具體辦法,充分保障農民的集體收益財產權益。■
參考文獻
[1]李實.共同富裕的目標和實現路徑選擇[J].經濟研究,2021(11):4-13.
[2]周文,施炫伶.共同富裕的內涵特征與實踐路徑[J].政治經濟學評論,2022(3):3-23.
[3]張來明,李建偉.促進共同富裕的內涵、戰略目標與政策措施[J].改革,2021(9):16-33.
[4]習近平.扎實推動共同富裕[J].求是,2021(20):4-8.
[5]李韜,陳麗紅,杜晨瑋,等.農村集體經濟壯大的障礙、成因與建議——以陜西省為例[J].農業經濟問題,2021(2):54-64.
[6]高鳴,魏佳朔,宋洪遠.新型農村集體經濟創新發展的戰略構想與政策優化[J].改革,2021(9):121-133.
[7]崔超.發展新型集體經濟:全面推進鄉村振興的路徑選擇[J].馬克思主義研究,2021(2):89-98.
[8]丁忠兵,苑鵬.中國農村集體經濟發展對促進共同富裕的貢獻研究[J].農村經濟,2022(5):1-10.
[9]張新文,杜永康.集體經濟引領鄉村共同富裕的實踐樣態、經驗透視與創新路徑——基于江蘇“共同富裕 百村實踐”的鄉村建設經驗[J].經濟學家,2022(6):88-97.
[10]程恩富,張楊.堅持社會主義農村土地集體所有的大方向——評析土地私有化的四個錯誤觀點[J].中國農村經濟,2020(2):134-144.
[11]林萬龍,紀曉凱.從擺脫絕對貧困走向農民農村共同富裕[J].中國農村經濟,2022(8):2-15.
[12]賀雪峰.共同富裕與三輪驅動的中國式現代化[J].南京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2(4):1-7.
[13]肖華堂,王軍,廖祖君.農民農村共同富裕:現實困境與推動路徑[J].財經科學,2022(3):58-67.
[14]陳錫文.充分發揮農村集體經濟組織在共同富裕中的作用[J].農業經濟問題,2022(5):4-9.
[15]杜志雄.共同富裕思想索源及農民農村實現共同富裕的路徑研究[J].經濟縱橫,2022(9):21-29.
[16]李卓.農村集體經濟發展促進農民共同富裕的實現機制研究——陜西省袁家村的經驗[J].中國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4(1):80-91.
[17]張曉山.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J].農業經濟與管理,2023(1):1-4.
[18]欒健,張哲晰.兼顧效率與公平:農村集體經濟發展與農民農村共同富裕[J].經濟學家,2024(1):118-128.
[19]張錦蘭,何灣.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促進農民共同富裕的內在邏輯與路徑選擇[J].探索,2023(6):134-146.
[20]陳斌開,馬燕來.公平和效率如何兼得:共同富裕的國際經驗[J].國際經濟評論,2023(4):44-69.
[21]李海艦,李真真.數字經濟促進共同富裕:理論機理與策略選擇[J].改革,2023(12):12-27.
[22]文雁兵,張夢婷,俞峰.中國交通基礎設施的資源再配置效應[J].經濟研究,2022(1):155-171.
[23]李實,陳基平,滕陽川.共同富裕路上的鄉村振興:問題、挑戰與建議[J].蘭州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1(3):37-46.
[24]高鳴,魏佳朔.促進農民農村共同富裕:歷史方位和實現路徑[J].中國軟科學,2022(8):45-57.
[25]林雪霏,孫華.集體產權制度改革中的賦權實踐邏輯——基于晉江市華洲村與圍頭村的案例研究[J].中國農村觀察,2021(1):2-21.
[26]郝文強,王佳璐,張道林.抱團發展:共同富裕視閾下農村集體經濟的模式創新——來自浙北桐鄉市的經驗[J].農業經濟問題,2022(8):54-66.
[27]余麗娟.新型農村集體經濟:內涵特征、實踐路徑、發展限度——基于天津、山東、湖北三地的實地調查[J].農村經濟,2021(6):17-24.
[28]袁夢.鄉村振興中的項目式集體經濟:實踐探索與發展定位[J].南京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2(4):69-78.
[29]韓慶齡.村社統籌:小農戶與現代農業有機銜接的組織機制[J].南京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0(3):34-43.
[30]農業農村部農村合作經濟指導司.中國農村合作經濟統計年報(2021年)[M].北京:中國農業出版社,2022:17.
[31]孫新華.村社主導、農民組織化與農業服務規模化——基于土地托管和聯耕聯種實踐的分析[J].南京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7(6):131-140.
[32]陳博歐,張錦華.社交能力與農民工工資性收入[J].財經研究,2021(11):124-138.
[33]高鳴,宋洪遠,江帆.金融支撐農村集體經濟發展的路徑選擇和政策優化[J].農村金融研究,2022(2):3-12.
[34]馮川.農村老年群體本位治理模式及其運行基礎——基于山東省蠶莊鎮西村的治理經驗[J].中國農村觀察,2020(6):35-48.
[35]唐浩,陳奕沙,李明賢.充分利用農村土地資源發展集體經濟:約束、模式和出路[J].農村金融研究,2022(2):2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