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世紅 唐宇航 趙曉帆
(樂山師范學院 外國語學院,四川樂山 614000)
中華非物質遺產是中華民族歷史文明的見證,開展好非遺外宣工作不僅可以提升中華文化軟實力,又能擴大中華文化國際影響力。非遺名稱作為非遺文化的縮影,是外宣翻譯的重頭戲,然而我國在非遺名稱外宣法譯方面存在諸多不足。鑒于此,本文從翻譯目的論視角出發,探索能夠改善當前中華非遺名稱法譯問題的翻譯策略,推動我國非遺文化更好地“走出去”。
翻譯目的論的運用原則包括目的性原則、連貫性原則、忠實性原則。該理論誕生于20世紀70年代,翻譯學家凱瑟琳娜·賴斯在《翻譯批評的可能性與限制》中首次把“功能范疇”引入了翻譯技巧與批評中,從而提出了“功能主義翻譯批評理論”,并在1984年與其學生漢斯·弗米爾共同創作的《普通翻譯理論的框架》中闡釋了“翻譯目的論”以及“以目的性原則為中心”的翻譯三原則。而后,經實踐家曼塔里和翻譯學教授諾德的逐步完善,該理論形成了完備的體系。[1]
在翻譯目的論的三原則中,目的性原則強調譯者需根據文本的具體內容、所需實現的某種預期目的,以調整翻譯策略,使譯文能夠被更好地理解。忠實性原則規定原文與譯文間維持語際連貫,譯文忠實于原文,但需注意的是,在翻譯目的論指導下的翻譯文本里,原文的忠實形式和程度取決于譯文的目的和譯員對原文的認知。連貫性原則要求翻譯時盡量語言流暢,邏輯清晰,并考慮閱讀者的文化背景,使譯文在目的語文化背景和交際語境中產生意義。
在翻譯目的論的三原則中,目的性原則占據首要地位,忠實性原則和連貫性原則屬于附屬地位。若目的性原則規定原文與譯文需有不同的功能,則忠實性原則就不再可用。若目的性原則規定譯文不通順,即不合乎語內連貫,則連貫性原則就不可再用??傊?,目的性原則與忠實性原則、連貫性原則是普遍性與特殊性的關系。
民族性。我國是一個多民族國家,非遺文化根植于民族文化,非遺名稱翻譯也應具有鮮明的民族特色。例如:那達慕(Naadam)、羌族刺繡(Briderie Qiang)、壯?。―rame Zhuang)等非遺法譯名稱均以地方文化背景為基礎,體現了不同民族的獨特審美和文化個性。民族色彩濃厚的非遺法譯名稱,既為目的語讀者提供了解我國各民族生活習性的渠道,又對保護瀕臨失傳的民族非遺意義重大。
準確性。隨著中國國際地位的提高以及與外國文化交流的日益密切,非遺名稱翻譯的準則逐漸多樣化,但譯者仍需堅持“信息準確”的翻譯原則,解決由社會、文化背景差異造成的理解困難。例如:將篆刻譯為“la gravure de sceau”,該法語譯名精準傳達出在印章上鍥刻古代漢字的獨特非遺工藝,不僅保留了中國特色,也體現了信息傳遞的準確性。
簡潔性。外宣翻譯旨在推動跨文化交流,因此譯者在開展中華非遺名稱的法語翻譯過程中,尤其需要注重提高譯名的可讀性與可接受性。言簡意賅的譯名能夠減少非遺外宣道路上的障礙,例如:粵?。╨’opéra cantonais),其法語譯名直接闡明了粵劇的非遺類別與發源地。
中華非遺外宣翻譯作為一種目的性較強的文化傳播行為,是翻譯的一種特殊表現形式。非遺名稱作為非遺項目的核心要素,集中體現了非遺項目的基本特征與重要內涵。在實施中華優秀文化“走出去”的戰略背景下,若想實現非遺文化傳播效果的最大化,就要求非遺名稱翻譯既要忠實于源語言,精準傳遞信息,又要以目的語讀者為導向,充分考慮譯入語受眾的文化背景,以期獲得目的語讀者的認同[2]。因此,基于翻譯目的論的中華非遺名稱法譯研究與實踐是行之有效的。
中華非遺項目具有區域性、民族性等特征,被譽為歷史文化的“活化石”。非遺名稱是非遺文化的縮影,準確的翻譯能夠幫助目的語讀者精準把握中華非遺文化的內核。目前,部分譯者在翻譯前未深入了解中華非遺文化,使得非遺法譯名缺乏文化意蘊,甚至造成關鍵文化信息的缺失。
例1:
原文:徽墨
譯文:l’encre d’Anhui
此處譯者望文生義,將“徽”簡單理解成“安徽”,其實不然,此處的“徽”意指“徽州”(今稱黃山市),為安徽省轄區,地理范圍遠小于安徽。此外,“徽州”這一地名從古流傳至今,古風古韻蘊藏其中,將“徽”譯為“Anhui”,不僅降低了徽墨產地信息的精確度,更遺失了古地名那一份獨有的文化意蘊。
音譯是一種保留中華非遺文化特色的有效手段,它創造了一種陌生的形式,使譯入語讀者在了解非遺文化時免受譯語文化的干擾[3],然而音譯不當,就可能適得其反,使目的語讀者不明就里,阻礙中華非遺文化的對外傳播。
例2:
原文:南京云錦
譯文:Yunjin de Nanjing
在翻譯時,譯者采用了音譯與直譯相結合的方式,但未對音譯詞(Yunjin)添加注釋,目的語讀者只能獲取“Nanjing”這一云錦發源地信息,由于沒有任何輔助信息幫助他們理解中心詞“Yujing”的內涵,這使他們難以對該非遺項目產生深刻且生動的印象。
筆者調研發現,目前中華非遺名稱法譯存在譯名不統一的問題,這可能使得非遺法譯名稱缺少說服力,讓目的語讀者莫衷一是,窒礙非遺外宣。
例3:
原文:南京云錦
譯文1:le brocart Yunjin
譯文2:le brocart de nuages
譯文3:le brocart Yunjin de Nanjing au sud de la Chine
譯文4:Yunjin de Nanjing
通過調研,筆者得到了“南京云錦”四種版本的法語譯名,其中不乏違背翻譯規范的譯名,如譯文3信息冗雜,可能會減弱目的語讀者深入了解該非遺項目的欲望,以及譯文4音譯不當,使目的語讀者不知所云。一個非遺項目存在多種版本的法譯名稱,可能造成非遺信息傳遞混亂,目的語受眾難以順利將某一非遺項目與相對應的法譯名稱聯系起來,從而增加非遺外宣難度[3]。
目的論主張,一切翻譯活動首先需要遵守“目的性原則”,譯者需根據翻譯目的調整翻譯策略,提高譯文的可接受性與可理解性。
首先,針對中華非遺名稱法譯過程中音譯不當的問題,可采用音譯加注。
例4:
原文:昆曲
譯文:le kunqu
改譯:le kunqu(l’opéra de Kunshan)
筆者調研發現,昆曲與le kung-fu(功夫)和le tofu(豆腐)等音譯而來的中華文化負載詞相比,世界知名度較低。若譯者僅僅音譯“昆曲”,目標語受眾不一定能夠透徹理解“le kunqu”的文化內涵,難以準確定位其非遺類別。若在音譯詞后添加準確的注釋,對核心關鍵詞進行解釋翻譯,限定“昆曲”的性質,即:一種戲劇。這一補充翻譯將昆曲與知名度甚高的非遺項目“京劇”相聯系(兩者同屬中國戲?。?,將有效降低不諳中華文化的目標語受眾的認知負荷,與僅采用音譯相比,譯文更加生動充實。
其次,法譯中華非遺名稱時,恰當地直譯,言簡意賅,既能滿足目的語受眾基本的認知需求,又能最大程度保留中華文化的獨特韻味。
例5:
原文:德化白瓷
譯文:la porcelaine blanche de Dehua
此處直譯“德化白瓷”,凝練準確地傳達出原產地、色澤及材質信息。此外,在法語文化中,“中國白”(BLANC DE CHINE)是法國人對明代德化白瓷的稱揚,“德化白瓷”法譯名中的“blanche”與“BLANC DE CHINE”相呼應,兩者同屬一文化淵源,目的語讀者能夠借助兩者的文化聯系更快速便捷地了解“德化白瓷”。
忠實性原則強調譯者在尊重原文的基礎上,準確傳達原文信息,原文和譯文間需保持語際連貫。“意譯”指在忠實于原文的前提下,不逐字逐句地翻譯,在目的語與源語出現巨大文化差異時,譯者常采用“意譯”?!搬屢狻笔且庾g策略下的一個分支,它是指用解釋的方法去翻譯文字背后的意思與內涵。譯者在直譯中華非遺名稱時容易望文生義,可能會造成源語文化內涵的缺失和目標語讀者的誤讀,此時,便應采用“釋意”的方式,用目標語去解釋中華非遺名稱的真正含義,由此減少中華非遺文化內涵的虧損。
例6:
原文:《格薩爾王傳》
譯文:L’Epopée du roi Gésar
在翻譯《格薩爾王傳》時,若譯者采用直譯的方式,從字面意思上理解,容易將“傳”理解為“傳記”,繼而將“傳”翻譯為“la biographie”,然而《格薩爾王傳》并非只是一部簡單的英雄人物傳記,與一般的人物傳記相比,它的視角更為廣闊。從根本上講,它是一部浩瀚的民族史詩,記錄著宏大的史料,涵蓋古代藏族的宗教信仰、地理歷史、民風民俗,堪稱一部解析西藏的“百科全書”。因此,在翻譯《格薩爾王傳》時,應采用釋意的方式,用“l’épopée(史詩)”一詞去解釋“傳”的含義,貼切傳神,便于譯入語讀者更加精確地把握《格薩爾王傳》的作品本質,由此領略這一巨著具有的極高學術價值、美學價值與文化價值,使目的語讀者懷著一顆瞻仰敬畏的心去解讀它,而非肆意褻瀆。
連貫性原則強調譯文需符合語內連貫的標準,即譯文具有可讀性和可接受性,能夠使目的語讀者理解并在目的語文化及使用譯文的交際語境中具有意義[4]。因此,譯者應該站在目標語受眾的角度,使得翻譯能夠在符合目標語規范和文化的條件下傳遞源語文本信息。“增譯”指在翻譯時,通過適當增添內容,使得非遺名稱連續可讀,有效減少目標語受眾對中華非遺項目法譯名稱的理解障礙。
例7:
原文:呼麥
原譯文:Kh??mei
改譯文:l’art mongol du chant Kh??mei
“呼麥”是阿爾泰山原住民族創造的一種神奇的歌唱藝術。“呼麥”由蒙古語“咽喉”音譯而來,若譯者簡單地將“呼麥”音譯為“Kh??mei”,對于缺乏相應知識文化背景的目標語受眾來說存在一定的理解難度。倘若在音譯的基礎上,再應用“增譯”的翻譯策略,添加“l’art mongol du chant”,以此限定“呼麥”的性質,即一種蒙古族的歌唱藝術,通俗易懂,將有效增強目標語受眾對“呼麥”法譯名稱的可接受性。此外,適當保留音譯詞“Kh??mei”,不僅可以防止中華特色文化元素的流失,還能夠營造出一種適度的陌生化審美效果,于無形之中推動目的語讀者深入了解中華非遺,聆聽中國故事[5]。
非遺外宣是實施中華優秀文化“走出去”戰略的重要突破口,非遺名稱是中華非遺文化精髓的縮影。本文簡要闡述了翻譯目的論的內涵,分析了中華非遺名稱的特點以及翻譯目的論之于法譯非遺名稱的可行性,探討了法譯中華非遺名稱的現狀及存在的問題,最后結合翻譯目的論與具體非遺實例,有針對性地提出了改善當前非遺名稱法譯現狀的有效策略?;诜g目的論的翻譯策略能夠幫助譯者在法譯中華非遺名稱時最大程度地保留中華文化意蘊,實現中華非遺文化信息的有效傳遞,使中華非遺名稱連續可讀、言簡意賅,助力中華非遺走出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