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發數字經濟活力　推動企業綠色創新

付怡鑫

以互聯網為基礎的第三次科技革命以來，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推動了社會經濟形態的不斷升級。信息技術與產業部門不斷融合，衍生出更多新型產品、新型業態和新型商業模式。綠色技術創新作為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實現綠色可持續發展的重要動力，被視為解決生態保護與經濟發展之間矛盾的重要手段。

目前我國的企業綠色創新發展情況存在系統性問題，而借助數字思路解決綠色創新問題具有廣闊的實踐前景。研究如何激活數字經濟活力以推動企業綠色創新不僅具有豐富的學術意義，同樣有助于實現數字和綠色兩個未來發展方向的有機融合。

數字技術發展帶來了產業的數字轉型，如何引導原有產業向綠色、創新方向發展，如何激活數字要素在產業轉型中的活力，這些問題都對新時代政府治理提出了重大要求。因此，闡釋并理解我國數字經濟和企業綠色創新的內涵現狀、存在問題及其相互作用機理都對激發數字活力，實現綠色創新，并最終推進政府治理現代化具有獨特意義。

一、數字經濟與企業綠色創新的內涵及發展現狀

（一）數字經濟內涵及發展現狀

數字經濟這一概念最先由Don Tapscott（1996）提出，其認為數字經濟是一個廣泛使用信息通訊技術的經濟系統。一般而言國際上數字經濟的定義可以被劃分為兩類：廣義上，數字經濟是指以提升效率和優化宏觀經濟結構為目標的一種應用數據信息和互聯網技術的經濟活動總和；狹義上，數字經濟被窄化表達為國民經濟中的一種公共性產業，通過信息技術加工數據要素，從而產出數字產品。總的來說，隨著數字技術的遷躍及其與經濟運行的深度融合，使數字經濟本身具有動態發展特征，加之目前數字經濟仍處于發展演變階段，學界對于數字經濟的具體內涵和范疇理解仍未形成統一共識。

雖然測量方法有所不同，但各機構和學者的研究基本均得出了我國的數字經濟正呈持續快速增長勢頭、目前已成國內經濟增長的重要引擎的結論。據蔡躍洲等人的研究，1993—2018年我國數字經濟增加值的平均增速為17.72%，對經濟增長有顯著拉動作用。從行業結構視角來看，傳統“ICT制造業”和“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是數字產業化的主體優勢產業，而“電子商務”和“數字媒體／出版”等新興行業則開始快速增長。從地域差異來看，省際數字經濟發展呈現出顯著的非均衡性，不同省份之間數字經濟水平存在差距，并且這一差距有一定程度的擴大趨勢，東、西、中部差異明顯。

（二）企業綠色創新內涵及發展現狀

綠色創新相比較傳統創新模式，強調采用新的技術與理念實現高效利用資源、有效抑制污染的效果，同時獲取一定的經濟收益。然而生態環境具有公共品的屬性，企業作為逐利個體缺乏內部激勵進行高效創新改善環境。因此，我國在推行可持續發展的戰略過程中，面臨的一個重大挑戰是如何使企業能夠自發改善環境效益的同時創造新的經濟增長點。

學界對于企業綠色創新水平的關注主要是聚焦于其與環境規制之間的關系。一般認為政府的環境規制對企業綠色創新存在“擠出效應”和“倒逼效應”兩種方向相反的作用力，根據王珍愚等人的研究，我國環境規制政策對企業綠色創新的影響存在先抑制后促進的“U”形特征。從量的角度來看，學界一般采用綠色專利申請數或獲得數代表企業的綠色創新成果，近年來這兩項指標都得到了的顯著提高。但從質的角度而言，企業綠色創新活動沒有實現“量質雙升”，其創新質量反而受到一定的負面影響。從效率角度看，我國各省企業綠色成果轉化效率普遍偏低，綠色成果轉化效率均值僅為0.656。

總的來說，雖然我國企業綠色創新數量有所提升，但是綠色創新質量和轉化效率都亟需進一步改善。如何把握數字經濟發展潮流，借助數字產業、信息技術、大數據等新興經濟要素推動企業綠色創新“提質增效”是當今面臨的重要議題。

二、當前企業進行綠色創新面臨的困難及挑戰

（一）大型企業缺乏綠色創新意愿

一方面，進行綠色創新存在一定的市場風險。企業綠色創新環節往往需要較高的研發投入，并且綠色產品從研發到產出需經歷較長周期，而市場對于綠色產品的喜好程度存在較大差異。綠色產品具有正外部性，但往往其自身并非吸引企業自發投資的高收益產品。因此，其成本的固定性和收益的不可測性使企業高管和風險評估部門不傾向于進行綠色創新。

另一方面，大型企業缺乏進行綠色創新的動力。大型企業在行業中具有較大的市場勢力，既有產品占據穩定的市場份額，因此企業不會產生自行改良產品技術的意愿。且企業已在原有非綠色產品的生產、流通、銷售過程中投入大量成本并產生路徑依賴，更改底層技術、革新綠色產品可能會產生額外風險和成本。

（二）中小企業缺乏綠色創新能力

中小型企業事實上在進行綠色創新、推動綠色技術進步的過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但受其自身綠色創新能力不強的制約，中小型企業的綠色創新效果仍需提質增效。

中小企業缺少綠色創新資金。雖然中小企業通常擁有相對較強的綠色創新意愿，但綠色創新產品的研發、投產費用對于這些企業而言是一筆不小的負擔。同時，由于資產較少、信用不足等原因，中小企業通常更難獲得金融機構的投融資支持與政府的政策扶持。

中小企業缺乏綠色創新知識儲備。當中小企業決定自主創新研發時，我國的中小企業尚未形成系統高效的研發部門、未構筑銜接有序的研產體系、未聘用經驗豐富的研發人員，這些都增加了企業進行綠色創新的成本和難度。當其決定利用既有知識時，我國尚未形成開放有序的技術流通市場和知識交流體系，中小企業往往面臨著大企業的綠色技術壁壘，且中小企業之間同樣存在交流有限的問題，難以實現技術共享、知識盈利。

三、數字經濟促進企業綠色創新路徑分析及政策建議

上述問題反映出當今數字經濟時代企業進行綠色創新所面臨的困難與挑戰。以下針對數字經濟促進企業綠色創新影響機制的分析，既闡釋了既有機理，也有助于從作用路徑中探索發展方向，并嘗試為政府施策進一步提供有益參考和建議。

（一）數字普惠金融緩解融資約束

中小企業通常擁有更強的綠色創新意愿，由于其自身往往缺乏抵押物或資產較少，導致中小企業更易受到傳統金融機構的歧視，因而較強的融資約束常成為企業進行綠色創新的重要束縛之一。數字普惠金融改進了傳統金融服務高門檻、高成本的特征，能夠有效緩解企業融資約束緊張問題，從而實現企業技術創新條件的優化，進而促進企業進行綠色創新。為發展數字普惠金融、服務企業綠色創新，離不開政策的支持和引導。

應當完善數字普惠金融的審查放貸監管流程。隨著數字經濟的發展，可以通過對非標準化的企業、市場信息進行整合與分析，從而提高放貸審查的質量與效率，一定程度上實現風險規避。人工智能和區塊鏈等數字技術的應用，可以在遴選優質綠色項目和監管領域發揮重要作用。借助數字金融平臺，金融機構還可以推出多元的綠色金融產品，服務企業綠色創新。

完善數字普惠金融導向政策。一方面，應當推動企業構筑嚴格的財務管理、風險管理機制，嚴控金融風險；另一方面，也應當給予數字普惠金融政策支持和試錯空間，著力提升數字金融基礎設施、培育數字金融領域人才。還應建立分層分類的異質綠色融資模式，以降低綠色項目的融資成本為總體目標，分層分類管理綠色融資。例如針對重污染企業設立專項轉型補貼，淘汰其落后產能以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應當建立適合數字經濟飛速發展語境下的綠色技術、項目的評估標準與信息披露標準，降低金融評估成本，緩解企業與金融機構之間、企業與企業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實現降本增效。

（二）企業創新網絡賦能綠色創新

企業創新網絡被定義為一定區域內企業與各行為主體在交互式的作用中建立的相對穩定、能夠激發創新、具有本地根植性、正式或非正式的關系總和。數字經濟的發展為構筑、穩固、活化企業創新網絡注入了新型動力，推動企業網絡朝邊界擴張、企業間弱連接狀態凸顯等方向演變。基于企業創新網絡平臺合作、互惠共贏的特征而進行的企業間知識共享可以有效密切企業互惠合作、降低競價交易費用、抑制企業機會主義行為，從而便捷企業間的綠色技術獲取、綠色技術共享，推動企業綠色創新。

首先，政府應突出核心企業的網絡治理作用，引導綠色技術共享生態建設。在數字經濟條件下，數字環境發展要素存在復雜性與不確定性，使得企業創新網絡更易遭受沖擊，因此傳統的關系治理模式及合同治理模式需要尋求新型治理結構的突破。數字經濟發展趨勢導致利用技術資源優勢建立以自身為中心的創新網絡的大型企業成為網絡主導者，乃至出現“贏者通吃”的局面。這要求政府把握核心企業網絡治理能力，引導頭部企業聚焦綠色創新領域，外溢綠色知識，并通過構筑產學研鏈條，打通綠色發展新技術、新經驗的流通渠道。

其次，也應當注重鼓勵企業創新網絡與開放式綠色創新及綠色創新平臺相融合。信息技術發展為企業開放提供了技術支撐，開放式綠色創新能夠以成本優勢凝聚綠色創新資源，突出個人在綠色技術發展及綠色價值形成過程中的作用，為企業綠色創新提供競爭成本優勢和制度優勢。核心企業通過搭筑綠色創新平臺，可以連接具有互相依賴性的多邊企業或用戶，采取知識共享、信息公開、技術共用、產業鏈銜接等方式，形成穩定的綠色合作系統，幫助網絡內企業跟蹤先進綠色技術、獲取綠色互惠資金、共享綠色技術人才，高效形成聚合價值共創共享的綠色創新網絡。

（三）政府數據開放激活創新源泉

隨著數字經濟時代到來，政府在履行職能的過程中掌握了海量數據，這些數據蘊含著巨大的社會價值和經濟價值。通過合理利用政府數據，能夠切實發揮大數據紅利，從而有效改進經濟的運行范式，通過促進企業綠色創新實現經濟的高質量發展。

一般而言，政府職能部門將待開放的數據以常見格式上傳政府數據開放平臺，供社會公眾、企業自由查詢下載，或通過接口直接予以調用。這種基于數據基礎設施完善、數字產業發展需求旺盛的政策使政府以公共服務提供者的身份提供大量未分類數據，社會主體則可以根據自身實際需要分類選擇服務，打通了數據供求的雙端桎梏，以信息資源規模化創新應用的方式提供了數據資源的高效利用手段。

從產業視角來看，技術上實現政府數據的直接調用，抹平了由于政商關系差異而帶來的行業內信息不對稱問題，外部競爭倒逼業內企業不斷進行以實現可持續發展為目的的技術迭代，提升企業綠色研發能力。同時政府數據開放意味著政府可以直接主導高新技術產業與傳統產業進行交叉融合，在協同創新過程中實現綠色發展。從企業視角來看，企業對數據的深度應用強化了管理層對社會綠色創新活動需求供給各環節的整體把握，降低了企業的綠色信息搜尋成本，降低了企業進行綠色創新面對的風險。而導入政府渠道的數據意味著企業可以獲取更全面、更真實的市場信息，借助數據模型或經驗能夠有效預期綠色研發產品的市場需求及收益情況，環境不確定性的下降激勵著企業的綠色創新。

事實上，政府數據開放在國內尚屬于新鮮事物，地方政府應當充分重視政府數據對推進綠色創新發展的重要作用。一方面，應當構建政府數據開放權責清單，確定數據開放的范疇與內涵，統一數據開放的格式與體例，要求地方政府依法依責、準確及時地開放有關數據。同時應注意把控數據要素的獨特風險，盡快構建與數據要素特征相適應的產權登記平臺，從而促進數據要素市場發展、維護數據流通安全。另一方面，也應當引導其他職能部門和社會主體加強對已開放政府數據的開發、共享和利用，幫助其培育適應既有政府數據開放體系的數字化處理能力。

（作者單位：吉林大學經濟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