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的生態觀及其時代意蘊

孔子的生態觀以“仁”為出發點，體現了天人合一思想?？鬃诱J為人與自然的關系不再是征服與被征服的關系，而是相互尊重、相互依賴的關系。人類應當以一種謙遜和敬畏的態度對待自然，尊重自然的規律和法則，同時也要認識到自然環境對人類生存的重要性。人與自然相互依存，只有當人類尊重并保護好自然環境，才能實現自身的可持續發展。孔子的這種生態觀不僅符合當今全球環保理念的主流趨勢，也與當前生態文明建設的要求相契合。在當今社會，應以孔子的生態環保智慧為基礎，樹立綠色發展理念，為構建美麗中國、實現可持續發展提供儒家智慧。

孔子是中國古代偉大的思想家和教育家，其生態觀在儒家學派中具有重要地位?？鬃右浴叭省睘楹诵?，提倡人與人、人與自然之間的和諧共生。在孔子的生態觀中，人與自然的關系不再是征服與被征服，而是相互尊重、相互依賴，兩者有機結合、良性互動?？鬃又鲝埲祟愒诎l展生產、改善生活的同時，要關愛自然、珍惜資源、保護生態。他認為，自然是人類生存的基礎，人與自然的關系密切相連，自然是宇宙的根本，是人類和其他生物的搖籃，人類應該像對待母親一樣對待自然?？鬃拥纳鷳B觀體現了“天人合一”思想，強調人類要遵循自然規律，有序、合理利用自然資源，以保持生態平衡，確保自然的持續性和穩定性?，F代社會，盡管科學技術的發展給人們的生活帶來很多便利，但同時也帶來系列生態環境問題，如氣候變化、資源枯竭、物種滅絕、環境污染等。因此，探討孔子的生態觀及其時代意蘊具有重要意義。

人類不能盲目追求物質財富和經濟發展速度，而忽視對自然資源的過度開發和生態環境的破壞。應該認識到，如果我們破壞了自然，最終受傷害的還是人類自己。因此，發展經濟的同時，要注重保護環境，保護生態系統，以確保人類社會的可持續發展。每個人都應充分認識到保護生態環境的重要性，并承擔保護責任。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強調，“大自然是人類賴以生存發展的基本條件。尊重自然、順應自然、保護自然，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內在要求。必須牢固樹立和踐行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站在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高度謀劃發展?！盵1]

孔子以“仁”為核心的生態觀構建

（一）“仁而愛人”到“仁而愛物”

《說文解字》中說，“仁，親也，從人從二?！盵2]孔子之“仁”代表的是一種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系，故而強調，“唯仁者能好人，能惡人”。[3]這意味著，處理社會關系要懂得去愛那些值得愛的人，同時要有能力分辨出那些不值得愛的人，從而保持距離。這體現出一種明智的處世態度，也是一種人際關系的智慧。[4]在孔子的觀念里，哪些人是值得去愛的呢？孔子指出，“孝悌也者，其為仁之本與！”[5]這里的“孝悌”指的是對父母和兄長的尊敬與孝敬。亦即愛的起點應該從自己的家人開始，由內而外地延伸。在家庭中，只有先對父母盡孝，對兄長尊敬，這才是踐行“仁”的根本。[6]在此基礎上，孔子認為“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7]故而還將這種愛推廣到社會中，關心和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孔子所提倡的“仁”與“愛”并非無條件的溺愛，而是在愛的同時，要講求原則?！墩撜Z·顏淵》中記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8]亦即孔子認為要善于分辨善惡，對那些品行不端、為惡一方的人，要有能力拒絕和抵制。這樣，才能真正實現人際關系的和諧，促進社會的穩定與發展。

（二）“天人合一”到生態保護

孔子的仁愛思想也體現了“天人合一”理念。“天人合一”是中國古代哲學家的一種重要思想，它主張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自我之間的和諧統一。在這一觀念中，天地萬物皆為一體，相互關聯，相互影響?？鬃诱J為“大哉堯之為君也！巍巍乎，唯天為大，唯堯則之?！盵9]在孔子看來，即使是堯這么偉大圣明的君主，也需要尊崇上天，所以天是最大的，人類應該尊崇天地，效法天地。他將仁愛普及到天地萬物之間，強調人與自然、人與社會的和諧共生。孔子談及“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10]體現了其對自然的尊重和敬畏。他認為，自然界的四時更替和萬物生長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人類應當順應自然規律，與自然和諧共生。孔子將“仁”的精神推廣到人與自然的關系中，在孔子的觀念中，人與自然的關系應當是相輔相成的。人類作為自然界的一部分，既要滿足生活所需，又要遵循自然規律，不破壞生態平衡。同時，人們也要善于觀察自然，從中汲取智慧，以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因此，孔子主張以仁愛之心對待他人和社會，同時也應該以同樣的態度對待自然。

孔子生態觀的具化

（一）尊重自然與珍愛生命的理念

孔子認為“仁”不應僅僅局限于人與自我、人與社會之間的關系，同時也應該注重人與自然的關系，仁者應尊重自然，愛護自然，愛天地之間的生靈?！墩撜Z·鄉黨》記載孔子多次強調這一觀點。如，“色斯舉矣，翔而后集。曰：‘山梁雌雉，時哉時哉！’”[11]描繪了自然界生物的生機勃勃，表達了孔子對自然生命的尊重和珍愛。這句話的意思是，當孔子看到山梁上的雌雉鳥在飛翔，他停下來觀察，感嘆它們的生命力和適應力。這表明孔子認為，自然界中的生物都有其存在的價值和意義，應該尊重和珍愛它們。因此，仁者應該愛護自然環境，保護生物多樣性，維護生態平衡。這種思想不僅體現了人類對自然的敬畏之心，也反映了人類對自身行為的反思和調整。

（二）倡導節儉與反對奢侈浪費的生活方式

《論語·述而》中記載孔子“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盵12]這句話表達了孔子對簡樸生活的追求和滿足。他認為，人的生活并不需要過多的物質享受，簡單的飲食和住宿，也能夠帶來快樂。這種觀念與現代環保理念不謀而合，強調了人應該減少對資源的過度消耗，過一種適度、環保的生活。孔子一生安貧樂道，反對奢侈浪費的生活方式。這種生活方式不僅是對個人品德的要求，也是對社會責任的體現。在今天，奢侈浪費不僅導致資源的過度開發和消耗，還加劇了環境污染和生態破壞，對人類的未來構成嚴重威脅。因此，倡導節儉，反對奢侈浪費，是保護環境、實現可持續發展的重要途徑?？鬃映珜У纳罘绞揭笕藗冊跐M足基本生活欲望的同時，要克制那些不合理的欲望。這種克制并非一味地壓抑自己，而是要求人們在追求美好生活的過程中，學會珍惜資源、尊重自然、保護生態環境。這種生活方式不僅能夠維護生態環境的平衡，避免資源過度開發和浪費，還能夠提升個人的道德品質，促進社會的和諧發展?！墩撜Z·述而》中記載：“子釣而不綱，弋不射宿。”[13]這句話表明，孔子在生活中注重遵循自然規律，尊重生命。他不主張用大規模的捕撈方式捕捉魚類，以免破壞生態平衡；同樣，在獵捕鳥獸時，避免攻擊已經棲息的鳥類，體現對生命的尊重?？鬃拥墓潈€思想是一種生活智慧，是一種對資源的珍惜和尊重，是一種對環境的保護和維護。

（三）強調可持續發展及人與自然和諧共生

孔子認為人類是自然的一部分，必須尊重自然規律，才能夠保證人類的長期生存和發展。孔子在《禮記·王制》中就指出“五谷不時，果實未熟，不粥于市。木不中伐，不粥于市。禽獸魚鱉不中殺，不粥于市?！盵14]孔子強調了農作物種植的時節性，提醒人們只有在適當的時節才能夠收割和采摘，否則就會影響農作物的質量和產量；只有樹木生長到適當的尺寸和質量，才能夠進行砍伐；禽獸和魚鱉只有在適當的時節才能夠捕殺，否則就會破壞生態平衡，影響人類生存。這些觀念體現了孔子對自然規律的尊重和對可持續發展的重視。當下，面臨著嚴峻的生態環境問題，更應該借鑒孔子的智慧，尊重自然規律，合理利用資源，保護生態環境，以實現人類與自然的和諧共生。

孔子生態觀的時代價值

（一）綠色發展，人與自然和諧共生

綠色發展，人與自然和諧共生，是當今世界可持續發展的重要理念。目前，資源枯竭和環境污染等問題日益凸顯，給人類的生存和發展帶來了嚴重挑戰。這不僅對當代人的生活造成了影響，也對子孫后代的生存和發展構成了威脅。在此背景下，孔子從“仁”出發的生態觀為解決這些問題提供了有益啟示。人類與自然是統一整體，人類與自然息息相關，密不可分。大自然為人類提供了生存基礎，如食物、水、空氣和溫暖的住所。同時，自然也是人類精神寄托的源泉，讓人們感受到生命的美麗和豐富多樣性。人類不能僅僅從自己利益出發，忽視自然的承受能力和生態平衡。在滿足當代人需求的同時，絕對不能損害后代人滿足其需求的能力，要充分認識到自然界中每一個生物都有其存在的價值和意義，尊重自然、珍愛生命，保護生物多樣性，維護生態平衡。只有這樣，才能為子孫后代留下一個綠色、和諧、可持續的地球家園。

（二）節約資源，實現可持續發展

孔子的生態觀強調在滿足人類需求的同時，要遵循自然規律，保護生態環境。這與現代可持續發展理念高度契合。遵循孔子的思想，人們在發展經濟、提高生活水平的同時，要注重保護生態環境，實現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保護的良性循環，以保障人類長期生存和發展。可持續發展已成為全球各國共同關注的焦點。隨著全球人口增長和經濟發展，自然資源消耗日益加劇，環境污染和生態破壞問題愈發嚴重。為了實現人類長期生存和發展，必須認真對待生態環境問題，將生態環境保護納入國家發展戰略，堅持走可持續發展之路。實現可持續發展，就要樹立正確的發展觀念。充分考慮生態環境的承載能力，確保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相互促進、協調發展。此外，要加強環境保護法律法規的制定和實施，嚴厲打擊各種生態環境違法行為，保護生態環境的合法權益。要積極倡導低碳、循環、可持續的生產和生活方式，提高全民生態環境保護意識，營造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美麗家園。

（三）增強共同體意識，促進國際合作

在全球化大背景下，人類社會發展已經越來越緊密地聯系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命運共同體。無論是經濟、政治、文化還是生態環境等方面，各國之間的相互依存度都在不斷加深。尤其是面對全球性的生態環境問題，如氣候變化、環境污染、生物多樣性喪失等，沒有哪個國家或地區能夠獨自應對，這就要求人類必須增強共同體意識，加強國際合作，共同應對挑戰。生態環境問題不僅是一個環境問題，更是一個發展問題，關系到全人類的生存和未來。涉及到能源安全、水資源管理、糧食生產、健康衛生、氣候變化等多個領域，對各國的經濟、社會、政治、文化等各個方面都有著深遠影響。因此，解決生態環境問題需要全球共同參與，采取共同行動?？鬃拥纳鷳B觀主張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之間的和諧共生，正是當今社會所倡導的生態文明建設的基本原則。地球是人類共同的家園，無論是發達國家還是發展中國家，都肩負著保護地球環境、維護生態平衡的共同責任。需要人類超越種族、地域、國家的界限，以全球的視野和胸懷共同關注生態環境問題。在全球化的今天，加強國際合作，共同應對全球生態環境問題，不僅是一種責任，更是一種智慧。只有通過國際合作，才能集合全球的力量，共同研發新技術，共同制定新政策，共同采取新行動，有效解決生態環境問題。

結 語

2017年1月18日，習近平總書記在瑞士日內瓦“共商共筑人類命運共同體”高級別會議上指出，“堅持綠色低碳，建設一個清潔美麗的世界。人與自然共生共存，傷害自然最終將傷及人類。空氣、水、土壤、藍天等自然資源用之不覺、失之難續。工業化創造了前所未有的物質財富，也產生了難以彌補的生態創傷。我們不能吃祖宗飯、斷子孫路，用破壞性方式搞發展。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我們應該遵循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理念，尋求永續發展之路?！盵15]2023年6月，習近平總書記在文化傳承發展座談會上強調“對文化建設來說，守正才能不迷失自我、不迷失方向，創新才能把握時代、引領時代?！盵16]在新時代背景下，發展和創新孔子的生態觀具有重要意義。其生態觀強調人與自然和諧共生，認為人類應當以一種謙遜和敬畏的態度對待自然，尊重自然的規律和法則，同時也要認識到自然環境對人類生存的重要性?？鬃拥纳鷳B觀不僅符合當今全球環保理念的主流趨勢，也與當前生態文明建設的要求相契合。在新時代背景下，應該充分發揮孔子的生態觀的指導作用，積極推動綠色生產生活方式，提高資源利用效率，減少污染排放，實現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的良性循環，從而促進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

參考文獻

[1]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載《人民日報》，2022-10-26（01）。

[2]陳濟編著：《甲骨文字形字典》，北京：長征出版社，2004：460頁。

[3][5][7][8][9][10][11][12][13]陳曉芬、徐儒宗譯注：《論語大學中庸》，北京：中華書局，2015：40+8+145+139+95+214+122+80+83頁。

[4]黃勃然、劉瑤：《無訟：孔子禮治思想的表達》，載《西部學刊》，2023年（14）：116-119頁。

[6]黃勃然：《孔子禮治思想中的無訟理念》，載《走進孔子》，2023（5）：46-49頁。

[14]戴圣纂輯：《禮記》，西安：西安交通大學出版社，2013：59頁。

[15]習近平：《共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載《求是》，2021（1）：4-13頁。

[16]習近平：《在文化傳承發展座談會上的講話》，載《求是》，2023（17）：4-11頁。

作者簡介

黃勃然 新疆政法學院法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為中國法律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