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援柬埔寨中醫抗疫醫療隊中醫藥傳播效果評價研究

【摘 要】 目的 綜合評價中國援柬埔寨中醫抗疫醫療隊中醫藥傳播效果。方法 應用國際傳播 “能力-效力型” 效果評估框架，結合醫療隊工作情況，從傳播能力與傳播效力兩個維度綜合評價醫療隊中醫藥傳播效果。傳播能力維度，根據醫療隊在柬埔寨工作一年的業務數據資料，評價醫療隊中醫藥傳播宏觀表現。傳播效力維度，根據國際傳播效果評估理論，設計包含知識、態度、行為、滿意度四個方面的傳播效力調查問卷，面向柬埔寨當地民眾發放，共發放問卷500份，有效回收388份，有效回收率77.6%。使用配對樣本t檢驗分析醫療隊在柬埔寨工作前后受眾在中醫藥知識、態度、行為方面的變化。結合滿意度評價，分析援外醫療隊中醫藥傳播微觀效果。結果 傳播能力方面，中國援柬埔寨中醫抗疫醫療隊傳播基礎佳、傳播渠道廣、傳播覆蓋率高、受眾粘性好。傳播效力方面，受眾對中醫藥的知識、態度、行為在醫療隊工作前后均發生顯著變化（Plt;0.01），滿意度得分為4.227分。

【關鍵詞】 援外醫療隊；中醫藥傳播；國際傳播

中圖分類號：R197.32 """""文獻標識碼：A

Study on the Evaluation of the Dissemination Effect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by the China-Cambodia TCM Anti-Epidemic Corps/JIA Guanchun，LIU Zhen，FAN Maorong，et al.//Chinese Health Quality Management，2024，31（3）：81-85

Abstract Objective To comprehensively evaluate the dissemination effect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CM） by the China-Cambodia TCM Anti-Epidemic Corps. Methods Applying the international dissemination \"ability-efficiency\" framework， combined with the work situation of the medical team， the dissemination effect of medical team was comprehensively evaluated from two dimensions of communication ability and communication effectiveness. In terms of dissemination ability， the macro performance of TCM dissemination by medical team was evaluated according to the business data of medical teams working in Cambodia for one year. In terms of dissemination effectiveness， according to the international dissemination effectiveness evaluation theory， a dissemination effectiveness questionnaire was designed and distributed to the local people in Cambodia， including knowledge， attitude， behavior and satisfaction. A total of 500 questionnaires were distributed， and 388 were effectively recovered， with an effective recovery rate of 77.6%. The paired sample t-test was used to analyze the changes in TCM knowledge， attitude and behavior of the audience before and after the medical team worked in Cambodia. Combined with the satisfaction evaluation， the microcosmic effect of TCM dissemination by the Corps was analyzed. ""Results In terms of dissemination capacity， the China-Cambodia TCM Anti-Epidemic Corps had a good dissemination foundation， wide dissemination channels， high transmission coverage rate and large audience cohesion. In terms of dissemination effectiveness， the audience's knowledge， attitude and behavior of TCM had significant positive changes after the work of the medical team （Plt;0.01）， and the satisfaction rate was 4.227.

Key words Foreign-Aid Medical Team; Dissemination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International Dissemination

Firstauthor's address Xiyuan Hospital of CACMS，Beijing，100091，China

2022年1月，中國國家中醫藥管理局與柬埔寨衛生部簽署《關于派遣中醫抗疫醫療隊赴柬埔寨工作的協議》，通過先遣組、專家組、醫療隊三步走的方式，向柬埔寨派出首支整建制中醫援外醫療隊，即中國援柬埔寨中醫抗疫醫療隊（以下簡稱“醫療隊”）。醫療隊主要由中國中醫科學院西苑醫院組建并管理，共16人，在柬埔寨工作一年，工作地點為柬埔寨金邊考斯瑪中柬友誼醫院中醫門診（以下簡稱“中醫門診”）。醫療隊的組建與派出，獲中柬兩國廣泛關注，為中醫藥國際傳播提供了新范式。本研究應用國際傳播評估體系，評價醫療隊中醫藥傳播效果。

1 資料與方法

1.1 中醫藥國際傳播效果評估框架

1.1.1 "傳播效果評估框架綜述 "目前，關于國際傳播效果的評估體系大致有三種框架或模式：“軟—硬實力型”“受眾—效果型”“能力—效力型”。“軟—硬實力型”用于考察傳播主體的實力，主要用于評價傳播機構；“受眾—效果型”通過受眾接觸、認知、心理、行為等系列活動，考察受眾反饋，連續開展的中國國家形象調查就使用了這一評估方法［1］?！澳芰ΑЯπ汀蓖瑫r關注傳播能力和傳播效力，能夠綜合評估傳播效果。能力維度是傳播者整體投入和主觀努力的體現，決定了傳播內容的“到達率”，可以用傳播者投入資源、傳播覆蓋率、用戶粘性等指標說明［2］。效力維度聚焦受眾在接觸到傳播內容以后，其觀念、行為、態度發生的變化，能夠從微觀層面反映傳播效果。

1.1.2 "中華文化國際傳播效果研究 ""2016年以來包括中醫藥在內的中華文化國際傳播研究呈增長態勢［3］。李懷亮在《淺析中國文化走出去效果評估體系的構建》中提出的國家大型文化交流與傳播項目的效果評估原則對中醫藥傳播效果評估有借鑒作用［4］。鐘俊等《“一帶一路”背景下中醫藥文化的海外傳播效果研究》［5］使用文本分析法考察“一帶一路”沿線英語國家對中醫藥的認知情況。孫志紅《荷蘭孔子學院傳播效果評估分析 ——一個基于層次分析法的框架》、郭紫薇《摩洛哥哈桑二世大學孔子學院中華文化傳播效果評估分析》以及沈瑋哲《中國對外醫療援助政策效果研究——以上海援摩洛哥醫療隊為例》使用調查問卷法，分析孔子學院、海外醫療隊傳播中華文化的效果［6-8］。

1.2 醫療隊中醫藥國際傳播效果評估框架

國際傳播和中華文化傳播研究為構建中醫藥國際傳播效果評估框架奠定了理論和方法學基礎。孫迪等《中醫藥文化國際傳播效果評價及體系構建研究》［2］結合中醫藥傳播特點，對比分析認為“能力—效力型”框架雙力并行，適用于中醫藥國際傳播效果評估，并構建了中醫藥海外傳播效果評估體系。本研究結合國際傳播理論，應用“能力—效力型”框架，參考中醫藥海外傳播定量研究方法，結合醫療隊工作情況，從傳播能力與傳播效力兩個維度綜合評價醫療隊中醫藥傳播效果。能力維度，使用醫療隊在柬埔寨工作一年的業務數據資料，評價醫療隊中醫藥傳播的宏觀表現。效力維度，對比同類型中醫藥海外傳播項目，通過項目投入、受眾數量、門診患者復診率、宣傳數據表達中醫藥傳播宏觀效果。制訂調查問卷，分析受眾在醫療隊工作前后在中醫藥知識、態度、行為方面發生的變化，加入滿意度指標，評價醫療隊中醫藥傳播效力。

1.3 醫療隊中醫藥傳播效力調查問卷

1.3.1 "問卷編制 "問卷設計依據“能力—效力型”框架，主要目的是評估醫療隊在柬埔寨傳播中醫藥的效力，考察受眾在接觸到傳播內容之后，其知識、態度、行為發生的變化。問卷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部分是受眾基本信息；第二部分為醫療隊中醫藥傳播效力的量化測量；第三部分是受眾對醫療隊工作滿意度評價。

受眾基本信息包括性別、年齡、學歷、職業、了解醫療隊的渠道、受眾偏好、渠道效率等。第二部分共9組問題，要求受訪者對自身在中醫藥知識、態度、行為方面改變情況做出評價，1組-3組是知識評價，4組-6組是態度評價，7組-9組是行為評價。每組包含兩道題目，使用李克特5分量表計分，2道題目陳述相同，要求受訪者根據醫療隊工作前后不同時期自身實際情況做答，有非常同意、比較同意、不確定、比較不同意、非常不同意五種回答，分別記為5分、4分、3分、2分、1分。通過組內兩題比較，組間不同時期總分比較，9組題目不同時期總分比較，能夠量化醫療隊在知識、態度、行為方面對受眾產生的影響（表1）。第三部分是醫療隊工作滿意度評價，要求受眾對醫療隊整體工作做出1分～5分的評價，考察醫療隊在柬埔寨的整體形象。問卷為中文、柬埔寨雙語。

1.3.2 "問卷發放 "調查問卷不記名。醫療隊在柬埔寨當地發放200份，回收189份；通過問卷鏈接向有中醫門診就診經歷并留下電子郵箱的患者發放問卷300份，回收209份。共發放問卷500份，有效回收388份，有效回收率為77.6%。

1.3.3 "數據分析 "采用 Excel 2010 軟件錄入數據，使用SPSS 26.0軟件分析數據。對問卷第二部分、第三部分量表題目進行信度和效度檢驗，信度檢驗使用Cronbach's α系數表示，效度使用KMO 和 Bartlett 檢驗。

問卷第二部分數據用于計算受訪者在醫療隊工作前后在中醫藥知識、態度、行為方面發生的變化，對數據進行正態分析和方差齊性檢驗，計量資料以x±s表示，在每一組題目內部對前后兩個時期的得分做配對樣本t檢驗，計算知識、態度、行為三個方面在不同時期的總分，并做配對樣本t檢驗，計算9組問題在不同時期的總分，做配對樣本t檢驗，分析受眾在每一組問題、每一個方面發生的變化，檢驗不同時期的差異是否顯著，評價醫療隊傳播中醫藥的效力。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問卷第三部分用于表示受訪者對于醫療隊工作整體滿意度，采用均數和中位數對數據進行統計描述。

2 結果

2.1 醫療隊中醫藥傳播能力評價

2.1.1 "醫療隊傳播中醫藥能力 "醫療隊由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正式立項，共計16名，主任醫師3名、副主任醫師5名、主治醫師3名、主管護師4名、管理人員1名，納入國家援外醫療隊預算；醫療隊以國家中醫藥管理局與柬埔寨衛生部簽署《關于派遣中醫抗疫醫療隊赴柬埔寨工作的協議》為基礎，經柬埔寨衛生部批準，中醫醫師、藥師、護師在柬埔寨全境獲得合法執業資質，中醫器械、中成藥、中藥濃縮顆粒劑在柬埔寨獲得合法使用資質；中醫門診共8間診室，實行預約制，由醫師、翻譯人員共同工作，下設中醫內科、骨傷科（推拿）、針灸科3類門診，患者就診比例分別為38.79%、13.08%、48.13%，能夠同時開展門診、中醫藥非藥物療法、中藥顆粒配發。

2.1.2 醫療隊傳播中醫藥宏觀指標 "據醫療隊工作統計，中醫門診量一直穩居考斯瑪中柬友誼醫院首位，占醫院總體門診量2/3，門診量呈上升趨勢，醫療隊年度服務患者16 002人次，其中26%患者具有新冠病史，患者最小年齡7歲，最大年齡92歲，見圖1。醫療隊在柬工作一年，赴柬埔寨全境24個?。ㄖ陛犑校╅_展中醫義診，服務6 177人次，開展科普講座30余次。柬埔寨國家電視臺、柬華日報、全球網Global Link等媒體累計發布報道159篇，總點擊量超過百萬次。按照每3個月數據統計比較，中醫科復診率分別為21%、30%、42%和56%，柬籍患者占比分別為15%、23%、32%和 43%，均呈上升趨勢。自費患者和醫保患者均有就醫。

醫療隊在柬持續開展本土化中醫藥人才培養工作，依托派出醫院，為考斯瑪中柬友誼醫院提供培訓近20期，主題涉及醫院管理、中西醫結合、中醫藥防控傳染病、中醫藥適宜技術、中醫護理、中藥現代化研究、中醫藥文化等，累計培訓超過300人次。

綜上，醫療隊在柬埔寨具備全面開展中醫藥服務的能力，中國、柬埔寨兩國政府在人員、資金、場地、物資方面給予了充分支持。作為中醫藥傳播主體，投入資源大、傳播覆蓋率高、用戶粘性好，具有較高中醫藥傳播能力。

2.2 "醫療隊中醫藥傳播效力評價

2.2.1 信度與效度 nbsp;對問卷量表題目進行信度與效度分析。信度通過Cronbach's α系數分析，值高于0.8，則說明信度高；效度通過使用KMO 和 Bartlett 檢驗進行驗證，KMO值＞0.8，則說明效度高。結果顯示，問卷Cronbach's α系數=0.983，KMO值=0.927，信度、效度高。

2.2.2 受眾分析 "對問卷受眾基本情況和了解醫療隊的途徑進行分析。從性別來看，男性比例為60.82%，女性比例是39.18%；年齡以20歲～＜50歲比例最高，合計為84.53%；從學歷來看，51.55%的人接受過高等教育；職業分布較為均勻，專業人士比例最高為22.16%，學生最低為2.06%。了解醫療隊途徑方面，媒體宣傳和親朋好友推薦占比最高，均為31.44%。由表2可知，醫療隊傳播中醫藥的受眾分布在各個年齡、各種職業群體之中，體現出在高學歷、中青年、具有一定社會地位的人群特點。從了解途徑來看，媒體宣傳、他人推薦占比較高，說明醫療隊在當地獲得了一定認可，而義診也是較好的傳播途徑。

2.2.3 傳播效果分析

（1）醫療隊工作前后差異對比。

利用配對t檢驗分析醫療隊在柬埔寨工作前后受眾在中醫藥知識、態度、行為等方面評分數據的差異， 13組配對數據差異，均具有統計學意義（P均lt;0.01）?？梢缘贸?，醫療隊顯著改變了受眾對中醫藥的認知、態度、行為，傳播效果顯著。具體分析，醫療隊工作前后，對中醫藥的態度方面評分最高，分別為（11.45±3.68）分和（12.57±3.24）分；對中醫藥知識方面評分最低，分別為（11.45±3.68）分和（12.07±2.74）分。進一步使用Cohen's d 值分析（該值越大說明差異越大）可以看到，傳播前后受眾行為變化最大，Cohen's d=0.362，見表3。

（2）受眾滿意度分析。對受眾滿意度數據進行分析，在滿分為5分的量表中，滿意度平均分為4.227分，中位數為5分，說明受眾對醫療隊在柬埔寨工作滿意度高，醫療隊中醫藥傳播能夠產生積極效果。

3 討論

3.1 加快推廣中醫援外醫療隊建設模式

援柬埔寨中醫抗疫醫療隊是中國向海外派出的首支中醫醫療隊，是中醫藥海外傳播的新模式。本研究發現，其具備支持穩定、深入當地、輻射廣泛等特點，是中醫藥海外傳播的優質主體。應加快研究形成中醫援外醫療隊建設模式，推廣成功經驗，具體應關注：（1）中醫援外醫療隊受援國選擇標準。醫療隊對外援助，具有人道、政治、經濟等多重內涵［9］，受援國的選擇應給予多方面考量。中醫藥具有較強的文化標識屬性，受援國既往對中醫藥的認知度、喜愛度、行為趨向應當是積極的。中醫藥的行醫資質、藥品使用均需要當地政府特別許可，因此受援國必須能夠給予中醫醫療隊高度認可和社會支持。（2）中醫藥援外醫療隊人員組建模式。研究發現，柬方受眾年齡、職業跨度大，健康需求多樣，但切實的療效創造了良好的傳播態勢。因此，需形成符合受援國特點的中醫藥援外醫療隊人員組建模式，將外語水平作為人員選拔的標準之一，使醫療隊在具備高水平的中醫藥診療能力的同時能夠開展科研、教學、宣傳多項工作，保證傳播效果。

3.2 加大中醫藥知識傳播力度

本研究發現，受眾中醫藥知識得分相對較低，且在醫療隊工作前后差異不大，而在行為方面變化最大，說明受眾認可中醫藥療效，但是對中醫藥內涵的認識尚需提高。首先，需要整體加大中醫藥知識的宣傳力度。一是提高中醫藥科技水平，以現代科學語言闡釋中醫藥作用機制，運用中醫藥原創理論和方法破解人類健康問題，提高中醫藥在國際研究的認可度。二是加快打造中醫藥科普宣傳內容，使得中醫藥理論、診斷中常用的語言能夠被推廣、接受，提高海外民眾對中醫藥的認知度。其次，重視中醫藥知識傳播。鼓勵醫療隊開展科普教育，與受援國當地大眾媒體合作，宣傳中醫藥健康保健知識；與海外孔子學院等機構合作，將中醫藥融入中華文化，進一步加強受眾對中醫藥內涵的理解，避免海外民眾只知中醫藥療效，而不懂其發揮作用的科學性。

3.3 培養本土“意見領袖”，加快中醫藥縱向傳播

對當地受眾基本情況進行分析可以看出，中醫藥傳播受眾相對分散，但仍表現出高學歷、中青年、具有一定社會地位的人群特點。這表明醫療隊傳播中醫藥雖然具備一定廣度，但深度相對不足，還有提升空間。實現中醫藥在海外的本土化，還需要培養當地“意見領袖”和盡快形成“二次傳播”。醫療隊需要影響當地具備一定社會地位的個人或者組織，使之提出對中醫藥的積極意見，并踐行相關傳播行為。同時，加快開展海外本土中醫藥人才的培養，實現中醫藥影響力的縱向傳播。

3.4 提升中醫藥海外可及性

醫療隊在海外工作一年，受眾在主動尋求中醫藥信息、接受中醫藥診療、推薦中醫藥這些行為方面發生了最為明顯的變化，這是中醫藥海外需求的佐證。建議進一步通過多種渠道提升中醫藥診療的可及性。一方面，完善中醫藥國際醫療政策，鼓勵中醫藥服務貿易出口，探索中醫藥國際遠程診療，提升中醫藥服務能力。另一方面，推動中醫藥海外立法，暢通中醫藥產品的出口路徑，保障中醫藥在海外的合法使用和有效供應。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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