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齡影響科研產出嗎?

[摘 要]高校圖書館不斷增強學術性的需求與館員科研積極性不高、產出低的鴻溝在持續加深，探討高校圖書館員高峰科研論文產出年齡和變化趨勢，對建立全職業生涯科研激勵機制、提升館員的專業性和圖書館的學術水平有積極意義。以高校圖書館員2011—2022 年在圖情類12 種CSSCI 期刊的發文和553 名高校圖書館員高產作者為研究對象，統計發現：高校圖書館員的科研論文產出呈現單峰模式，青年時期是高產期，之后隨年齡增長產出減少，高峰年齡有逐步后移的趨勢;高校圖書館女性館員的發文高峰年齡區間和科研持續性要短于高校圖書館男性館員，不同層次的高校圖書館員在科研生命周期上基本無差異。在分析高校圖書館員科研論文產出差異的基礎上，提出了珍惜黃金科研期、為青年館員創造科研條件、優質資源向女性館員傾斜、重視不同年齡階段館員科研訴求等提升高校圖書館員科研產出的措施。

[關鍵詞]科研產出 年齡因素 館員科研 高校圖書館

[中圖法分類號]G25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7845（2024）01-0030-10

[引用本文格式]景晶. 年齡影響科研產出嗎？ ———基于高校圖書館員科研論文產出的分析[J]. 高校圖書館工作，2024（1）：30-39.

引言

教育部印發的《普通高等學校圖書館規程》指出，高等學校圖書館是學校的文獻信息資源中心，是為人才培養和科學研究服務的學術性機構。高等學校應將圖書館專業館員培養納入學校的人才培養計劃，重視培養高層次的專家和學術帶頭人[1] 。高校圖書館的定位、教育與信息服務職能要求圖書館必須重視自身科研和學術研究，館員需要具備科研素養。國內研究者王舒[2] 、劉時容[3] 認為高校圖書館員采取理論聯系實際的方法開展科研活動，可以有效推動高校圖書館工作的深化，促進創新型高校圖書館的發展;培養高校圖書館員科研能力，促進科研產出，實現高校圖書館員的專業化發展，體現圖書館的專業價值。但實際上，我國圖書館界一直存在著“重工作輕科研”的固化思想，加之高校對圖書館科研激勵不足和職稱評審規則的變化，導致館員科研內驅力不斷下降。王淼[4] 發現高校圖書館的發文量自2011 年之后呈明顯下滑趨勢，2017 年的發文量已經低于2007 年的發文量。田二琴等[5] 對比了國內外高校圖書館員的學術影響力，發現國內高校圖書館員的學術研究存在著發文數量少、發文類型單一、國家基金支持力度不夠等問題。高校圖書館不斷增強學術性的需求與館員科研積極性不高、產出低的鴻溝在持續加深。因此，分析高校圖書館員科研產出規律，統計科研論文產出的黃金年齡和年齡變化趨勢，對科學制定科研激勵措施，加強科研指導與幫助，提高館員科研產出，提升高校圖書館的學術水平有重要意義。

1 相關研究

1. 1 高校圖書館員科研論文產出現狀及特征研究

國內關于高校圖書館員科研論文產出的研究主要包括：館員論文產出量和期刊分布、高產作者分析、科研影響力分析和發文主題特征等。在科研產出量方面，高校圖書館科研產出的高低并不完全與圖書館的規模、所在高校排名一致[6] 。鄂麗君[7] 發現高校圖書館員發表論文的相對數量不穩定，沒有形成持續性的學術研究態勢。在高產作者分析方面，高產作者主要是副高職稱以上的館員，其涉及多個研究方向。劉竟等[8] 發現多產作者個人對單位的科研貢獻較大，其科研合作局限在館內同事之間。在科研影響力方面，趙美娣等[6] 和鄂麗君[7] 均發現高校圖書館的高被引論文與圖書館熱點問題、實際工作緊密聯系，與期刊影響力有關，與作者所在單位、作者個人的影響力關系不大。在發文主題特征方面，主題較為分散和多聚焦熱點，研究內容包括圖書館管理、讀者服務、資源建設、用戶培訓、智慧圖書館等，研究深度和持續跟蹤性不夠。

1. 2 高校圖書館員科研困境及對策研究

國內大部分研究者認為高校圖書館員面臨的科研困境包括館員學術素養不高、學歷結構參差不齊、科研精力有限、圖書館科研氛圍不濃、激勵機制不健全、館員職稱制度有待完善等。針對以上問題，有研究者提出了改革圖書館用人機制、提高館員學歷水平;完善職稱評聘制度，對館員實行績效評價;創建圖書館科研基金，扶持館員科研活動;館員互幫互助，營造濃郁學術氛圍等舉措[9] 。近年來，也有不少學者從更加細化的角度探討了提升高校圖書館員科研水平的路徑，如李萍[10] 批評高校圖書館員的學術評定標準過分強調“本專業”性，提出館員的學術評價應多元而立體，樹立大人才觀，承認各學科的學術成果，鼓勵多學科合作撰文。趙蘋[11] 建議從維持用戶黏度、鼓勵資深館員積極貢獻和分享個人學術成果、構建館員學術空間等方面發揮社交網絡在高校圖書館員學術研究中的作用。國外有研究通過對78 名高校的學術圖書館員追蹤調查發現，圖書館對館員學術的支持、外在的獎勵（晉升和加薪）、建立合作網絡等積極的研究環境，都能有效促進學術圖書館員成為有成就的研究人員[12] 。

1. 3 科研成果產出與年齡研究

科研成果產出影響因素一直是科學社會學的研究熱點，其中科研工作者的年齡因素不容忽視。研究者采用的研究方法與針對的研究對象不同，得出的結論也各不相同。國內研究者周建中[13] 發現科研人員成果產出與年齡特征之間存在兩種情況：一類研究是以科研隊伍中金字塔頂端的科學界精英為研究對象，如諾貝爾獎獲得者等，其重要創新產出成果都是在青年時期做出來的;還有一類研究是以廣大普通科研人員為研究對象，其成果產出并不只有青年時期的單峰現象，而是存在青年期和中老年期的雙峰或是隨年齡逐漸增加的梯形現象。我國著名科學史專家趙紅州[14] 發現25—45 歲時期的科學家創造力最強，并提出了“科學創造最佳年齡區”。國外研究者提出科研人員的最佳創造年齡在不斷后移，知識積累對科研創造越來越重要[15] ;國外研究影響科研成果產出的人口統計學因素包括年齡、性別、工作年限、學歷等，其中年齡因素受關注最多，但年齡因素對科研成果產出的影響較為復雜，不同的研究對象會有不同的影響曲線，很難確定科研成果產出和年齡有何種關系。如Falagas M E 等[16] 發現科研成果產出隨年齡增長而下降，但Perry R P等[17] 發現年齡較大的教授因研究經歷豐富，可能會有更多的科研成果產出。

目前的科研成果產出與年齡研究大多是針對自然科學領域，很少有研究是針對社會科學領域，以圖情檔學科或是圖書館員為研究對象的國內研究基本沒有，那么高校圖書館員科研論文產出的年齡分布是否有規律可循？ 是“年輕人的游戲” 還是“中青年—老年”的雙峰分布？ 這種年齡結構是否有變化趨勢？ 館員中的高產作者年齡結構是怎樣？ 性別差異是否對館員發文年齡有影響？ 不同層次的高校圖書館員發文年齡是否有差異？ 通過解析以上問題，探索高校圖書館員科研論文產出的年齡分布狀況，為不同年齡階段、不同性別的高校圖書館員科研激勵政策提供建議。更科學分配有限的科研資源，對提升高校圖書館員專業性和高校圖書館整體科研水平有重要意義。

2 研究過程及數據分析

2. 1 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2011—2022 年CSSCI 期刊（包括來源期刊和擴展版來源期刊）中學科為“圖書館、情報與文獻學”且提供作者年齡信息的12 種期刊作為數據采集的來源，分別是《情報資料工作》《圖書與情報》《圖書館建設》《情報學報》《情報科學》《情報雜志》《情報理論與實踐》《現代情報》《圖書館》《圖書館工作與研究》《圖書館理論與實踐》《數字圖書館論壇》，界定研究對象為第一作者在“某大學圖書館”或“某學院圖書館”工作的圖書館員。在中國知網數據庫中，首先，使用高級檢索功能，選擇作者單位為“大學圖書館”或“學院圖書館”進行模糊檢索，限定檢索時間為2011—2022 年，逐步檢索12 種期刊中作者單位為高校圖書館的論文。其次，去除重復論文、非學術論文和第一作者非高校圖書館員的論文，最終共得到9 156 篇論文。最后，導出題目、作者、作者單位、期刊等題錄信息，并根據論文中的作者信息，逐一錄入作者出生年月、性別、職稱等，形成高校圖書館員近11 年科研論文產出基礎數據集（本論文只研究第一作者或獨撰作者的科研論文產出年齡情況）。

為多角度探討高校圖書館員科研論文產出的年齡結構，本文將進一步研究高校圖書館員高產作者的科研論文產出年齡情況。筆者根據普賴斯定律和洛特卡定律，以高校圖書館員近11 年科研論文產出基礎數據集確定高產作者的范圍，形成高產作者論文產出數據集。

2. 2 高校圖書館員科研論文產出年齡結構及趨勢分析

2. 2. 1 高校圖書館員科研論文產出年齡分析

2011—2022 年高校圖書館員科研論文產出年齡趨勢如圖1 所示，高校圖書館員最早在圖情類12種CSSCI 期刊發表論文的年齡是24 歲，一直持續到71 歲，科研生命周期持續近50 年。從24 歲開始，高校圖書館員發文量隨年齡的增長呈快速遞增模式，34 歲達到頂峰。32—40 歲是高校圖書館員科研論文產出的高峰年齡階段，發文量每年在400 篇以上，這個年齡段的發文量占到了總發文量的44.74%。40 歲之后，高校圖書館員發文量出現隨年齡增長而遞減的趨勢。從高校圖書館員的年齡階段來看，30 歲及以下共計發文711 篇，占比7. 77%，31—40 歲共發文4 398 篇，占比48. 03%，41—50 歲共發文3 153 篇，占比34. 44%，51—60 歲共發文867 篇，占比9. 47%，61 歲以上發文共27 篇，占比0. 29%。總體來看，高校圖書館員的科研論文產出呈現出單峰模式，在34 歲以前快速增長，到達頂峰后緩慢下降，在45 歲后快速下降。青年館員是高校圖書館科研論文產出的主力軍。

2. 2. 2 不同性別高校圖書館員科研論文產出年齡分析

科學領域的性別差異普遍存在并受到關注。譚春輝等[18] 發現國內圖情檔學科高校男性教師的科研論文產出數量顯著高于女性教師，女性教師在人力資本和機構資源方面均有所欠缺。張琳等[19] 發現女性科研的“社會影響力”高于男性。那么，不同性別的高校圖書館員科研論文產出年齡趨勢是否一樣？ 在被研究的9 156 篇論文中，女性作者共產出6 087 篇，占比66. 48%，男性作者共產出3 069 篇，占比33. 52%，2011—2022 年不同性別高校圖書館員科研論文產出年齡及發文占比見圖2。

從圖2 中看出，高校圖書館員女性作者最早在圖情類12 種CSSCI 期刊中發表論文的年齡是24歲，最晚是65 歲。女性作者在32—39 歲保持著較高的發文量水平，40 歲后發文量呈逐步下降的趨勢。從年齡階段來看，高校圖書館員女性作者30 歲及以下共計發文508 篇，占女性作者總發文量的8. 35%;31—40 歲共發文2 993 篇，占比49. 17%;41—50 歲共發文2 136 篇，占比35. 09%;51—60 歲共發文448 篇，占比7. 36%;61 歲以上僅發文2 篇。高校圖書館員男性作者最早在圖情類12 種CSSCI期刊中發表論文的年齡是25 歲，最晚是71 歲。男性作者在32—44 歲期間保持了較高的科研產出量，45 歲后呈單邊下降趨勢。男性作者的發文最高峰年齡為37 歲，晚于女性作者（女性為34 歲）。從年齡階段來看，男性作者30 歲及以下共計發文203篇，占男性作者總發文量的6. 61%;31—40 歲共發文1 405 篇，占比45. 78%;41—50 歲共發文1 017篇，占比33. 14%;51—60 歲共發文419 篇，占比13. 65%;61 歲以上發文共25 篇，占比0. 81%。

從圖2 的發文百分比趨勢來看，高校圖書館員女性作者和男性作者科研論文產出的年齡趨勢無顯著差異，科研論文的高產期均在青年時期，之后隨年齡的增長科研論文產出逐漸減少。相較于男性作者，在50 歲以后女性作者的發文量下降的速度更快，在60 歲以后女性作者基本不再發文。

2. 2. 3 不同層次高校圖書館的館員論文產出年齡分析

高校的科研產出與其規模、科研投入、教師職稱結構等密切相關，而不同層次的高校在科研經費投入、人才引進力度等方面是有顯著差異的。董玥妍等[20] 以國內622 所高校為研究對象，發現985、211高校相對于普通高校而言，更容易擁有競爭性資金、獲得與頂尖院校合作的機會，對科研產出有積極的正面影響。不同層次高校圖書館的人力資源結構也差異顯著，吳漢華等[21] 發現“雙一流”高校圖書館的在編工作人員，其學歷學位層次明顯高于其他高校圖書館，發達城市的“雙一流”高校圖書館，其工作人員的學歷學位提升速率最快，而欠發達城市的普通高校圖書館，其工作人員的學歷學位提升速率較為緩慢。那么，不同層次的高校圖書館館員科研論文產出的年齡結構是否有差異？ 2022 年2 月，教育部等公布了第二輪“雙一流”建設高校及建設學科名單，筆者將第一作者單位分類匯總為“雙一流”高校圖書館和非“雙一流”高校圖書館。在9 156 篇高校圖書館員論文中，2 802 篇論文來自“雙一流”高校圖書館，占總發文量的30. 60%，6 354 篇論文來自非“ 雙一流” 高校圖書館， 占總發文量的69. 40%。不同層次高校圖書館員的科研論文產出年齡及發文占比見圖3。

從圖3 中看出，“雙一流”和非“雙一流”高校圖書館員的最早發文年齡都是24 歲，最晚發文年齡都在65 歲左右，由此看出不同層次高校圖書館員的科研生命周期是基本一致的。從發文年齡階段來看，30 歲以前，“雙一流”高校圖書館員發文為274 篇，占“雙一流” 高校圖書館員總發文量的9. 78%，非“雙一流”高校圖書館員發文為437 篇，占非“雙一流”高校圖書館員總發文量的6. 88%。31—40 歲“雙一流”與非“雙一流”高校圖書館員發文分別為1 457 篇（52. 00%）和2 941 篇（46. 29%）。41—50歲“雙一流”高校圖書館員發文為813 篇，非“雙一流”高校圖書館員發文為2 340 篇，兩者分別占比29. 01%和36. 83%。51—60 歲“雙一流”高校圖書館員發文為251 篇，非“雙一流”高校圖書館員發文為616 篇，兩者分別占比8. 96%和9. 69%。

此外，從圖3 中還可以看出，“雙一流”高校圖書館員發文最高峰在33 歲，32—39 歲期間保持了較高的科研產出量;非“雙一流”高校圖書館員發文高峰期在32—44 歲期間，34—37 歲這個年齡段都保持著差距不大的高產發文量。同時，我們還可以看出“雙一流”高校圖書館員在職業生涯早期容易高產，40 歲后隨年齡增長其發文量的下降速度較快;非“雙一流” 高校圖書館員的發文高產階段更長，到達高峰后隨年齡增長其論文產出減少的趨勢比較平緩。

2. 2. 4 高校圖書館員科研論文產出高峰年齡變化趨勢分析

科學創造最佳年齡的變化趨勢是科學家成果產出與年齡特征研究的另一個關注點。有研究認為自近代以來科學家發表重要學術著作有年輕化的趨勢，科研人員的最佳創造年齡在不斷后移[22] 。門偉莉等[23] 分析了1901—2011 年550 名諾貝爾獎獲得者發表獲獎成果年齡的情況，發現諾貝爾獎獲獎者的平均獲獎年齡、最高學位獲得年齡都呈上升趨勢。那么在圖情檔領域，高校圖書館員的高峰科研論文產出年齡有怎樣的變化趨勢？

以高校圖書館員在圖情類12 種CSSCI 期刊發表的9 156 篇論文為數據源，分別統計2011—2022年期間每一年發表論文最多的年齡和每年發文量前五的平均年齡，見圖4。從圖4 中看出，2011—2013年發文最多年齡急速降低，2013—2022 年，發文最多年齡呈不斷增長模式，由32 歲逐步后移到40 歲。在發文量前五平均年齡方面，發文高峰年齡的整體呈緩慢抬升趨勢，除2011 年發文量前五平均年齡是38 歲外，2013—2021 年期間，發文量前五平均年齡由34. 6 歲逐步增長到38. 8 歲。總體來看，高校圖書館員科研論文產出高峰年齡逐步后移，40 歲左右可能會是高校圖書館員的科研創造與產出的黃金時期。

2. 3 高校圖書館員高產作者科研論文產出年齡分析

根據普賴斯定律和洛特卡定律，高產作者的計算公式為M = 0. 749 Nmax ， Nmax 是最高發文作者的論文數量。在被研究的9 156 篇論文中，以第一作者或者獨撰發文最多的是袁紅軍，共計35 篇，經過計算M≈4，即發文（第一作者或獨撰）在4 篇以上（含4 篇）的作者是高產作者，因此2011—2022 年在圖情類12 種CSSCI 期刊中共有553 名高產作者，他們發文共3 406 篇，其中女性作者348 名，共發文1 974 篇（人均5. 67 篇），占高產作者總發文數的57. 96%;男性作者205 名，共發文1 432 篇（人均6. 99 篇），占高產作者總發文數的42. 04%。

2. 3. 1 高校圖書館員高產作者科研論文產出年齡趨勢分析

從圖5 中看出，高校圖書館員高產作者最早發表高質量論文的年齡是24 歲，該現象一直持續到66 歲。他們發文的高峰期在32—44 歲之間，這一時期的發文數占高產作者總發文數的63. 92%，33歲是高校圖書館員高產作者論文產出的最高峰，同時高產作者在60 歲以后也保持了一定的學術熱情。同時，我們還能看出高校圖書館員高產作者在33 歲和39 歲出現短暫的雙峰后，呈現33 歲以前發文單邊上漲和39 歲以后單邊下降的趨勢。高校圖書館員整體上的高產年齡區間是32—40 歲，而高產作者的高峰產出年齡區間是32—44 歲，高產作者的高產年齡階段更長。同時，對比圖1 和圖5 的最高峰科研論文產出年齡發現，高校圖書館員的發文量最高峰在34 歲，而高產作者的發文量最高峰在33 歲，高校圖書館員高產作者出現高峰科研論文產出年齡要略早于高校圖書館的普通館員作者。

2. 3. 2 高校圖書館員不同性別高產作者科研論文產出年齡分析

圖6 展示了高校圖書館員女性高產作者和男性高產作者在不同年齡階段的發文數量和發文百分比。從圖中看出，高校圖書館員男性高產作者的科研生命周期長于女性高產作者，女性高產作者在55歲之后發文很少，而男性高產作者在55 歲后依然保持較高的論文產出量，其發文持續到66 歲。高校圖書館員女性高產作者的發文年齡階段較為集中，在32—41 歲年齡階段，她們每年的發文量占女性總發文數量的4. 50%以上，共發文1 072 篇，占女性高產作者總發文量的一半以上，表明女性高產作者的高產年齡階段在32—41 歲。而高校圖書館員男性高產作者在32—45 歲整體發文量較大，共發文929篇，占男性高產作者總發文量的64. 87%，平均年發文量占男性總發文量的4. 60%以上，表明男性高產作者的高產年齡階段在32—45 歲之間。高校圖書館員女性高產作者在高產期內，年發文量波動相對平緩，但在達到高產年齡后，隨年齡增長其論文產出的下降速度加快;高校圖書館員男性高產作者在高產期內，年發文量波動較大，分別在33 歲、39 歲和44 歲都產生了階段性的次高峰期;而男性高產作者在到達高產年齡后，發文下降趨勢相對比較平緩，在之后的十幾年科研生命周期里都保持了較高的科研熱情和論文產出，甚至在退休后依然有研究興趣，能夠在圖情類核心期刊上發表論文。無論是高校圖書館的普通館員作者還是高產館員作者，其科研論文產出的黃金時期都是青年時期。

3 研究結論及分析

以12 種有作者出生信息的圖情類CSSCI 期刊為文獻來源，分別統計2011—2022 年高校圖書館員科研論文產出的年齡情況、科研論文產出高峰年齡變化趨勢，以及不同性別、不同層次高校圖書館的館員論文產出高峰年齡情況，進一步分析553 名高校圖書館員高產作者科研論文產出的年齡結構以及不同性別高產作者科研論文產出的年齡。在此基礎上，得出以下幾點結論并嘗試解析不同年齡、不同性別高校圖書館員科研論文產出量差異的原因。

3. 1 研究結論

通過分析，本文得出以下結論。第一，高校圖書館員的科研論文產出呈現單峰模式，30 歲以前呈快速增長趨勢，32—40 歲是高校圖書館員科研論文高產年齡，到達高峰后科研論文產出呈緩慢下降趨勢，45 歲后呈現快速下降模式，其隨年齡增長發文減少。青年（30—45 歲）高校圖書館員是科研論文產出的主力軍。第二，高校圖書館員女性作者和男性作者科研論文產出的年齡趨勢無顯著差異，但男性作者高產年齡區間和整體科研生命周期都略長于女性作者。高校圖書館的女性作者在50 歲以后發文量驟降，而男性作者發文持續到71 歲。第三，“雙一流”和非“雙一流”高校圖書館員在科研生命周期上基本無差異，“雙一流”高校圖書館員比非“雙一流”高校圖書館員更早達到科研論文產出的高峰期，但高產階段的持續性弱于非“雙一流”高校圖書館員。第四，高校圖書館員高峰科研論文產出年齡有逐步后移的趨勢，40 歲左右可能是其科研創造與產出的黃金時期。第五，高校圖書館員高產作者科研論文的發文高峰期在32—44 歲，高產作者的高產年齡區間長于高校圖書館員整體的高產年齡區間，最高峰科研論文產出年齡略早于高校圖書館的普通館員作者，高產作者因年齡原因而導致的發文量變化小于高校圖書館的普通館員作者。第六，高校圖書館員女性高產作者科研論文的發文高峰期是32—41 歲，男性高產作者的發文高峰期是32—45歲，男性高產作者科研論文產出持續性高于女性高產作者。

3. 2 基于研究結論的高校圖書館員科研論文產出差異分析

3. 2. 1 科學是年輕人的游戲

聯合國世界衛生組織將44 歲以下劃分為青年人，45—59 歲劃分為中年人。按此劃分，高校圖書館員無論是普通館員作者還是高產館員作者，其最佳科研論文產出年齡都在青年時期，中年時期隨年齡增長其科研論文產出不斷減少。社會學家羅伯特·金·默頓提出“科學是年輕人的游戲”，科技史研究表明，科技工作者作出重要貢獻的最佳年齡區間是25—45 歲，他們在該年齡階段思維靈活，創造力旺盛，這是他們在科研活動中“挑大梁” 的優勢[24] 。本文的研究也印證了青年時期是高校圖書館員科研論文產出的黃金時期。人在不同的年齡階段有著不同的心理和生理特點，這些內在的心理與生理因素，影響著人才成果產出的年齡，崔璐等[25]總結了國外研究的4 個因素論：第一是雙因素論，即激情與經驗，激情能夠為持續的工作提供動力，經驗能使人有更強的辨別能力，并且更加理性，激情一般在人的一生早期達到頂峰，然后穩步下降，而經驗隨著人的年齡不斷增長，因此，38—40 歲是兩者都發揮作用的最佳時期。第二是積累優勢理論，即越早獲得資源越有機會領先同齡人，成就與獎勵呈互動的螺旋式上升結構。第三是經濟學視角，它將學者視為追求收入總量最大化的“經濟人”，人內在對成就的追求來自外在的誘惑力。學者在學術生涯的奮斗與升遷中，獲得了更高的工資與社會地位，一旦達到預期，激情與動力就會減弱。第四是多因素的隨機組合。

根據以上研究，本研究總結了高校圖書館員青年時期高產的主要原因：第一，擁有科研基礎和科研熱情。2010 年后入職高校圖書館的館員大多數是碩士及以上學歷，其具有開展學術研究的良好基礎，進入新工作環境，對從事的新領域有著較強的好奇心和鉆研興趣。青年人精力充沛，富有探索精神都是激發高校圖書館青年館員持續從事科研的動力。第二，知識與工作實踐的積累。如果說30 歲以下的新入職館員看待問題略顯稚嫩，在經過5—10 年的職業實踐沉淀與積累，高校圖書館青年館員對圖書館的發展與行業創新等問題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其也在不斷的學術研究中，形成自己的研究特長，鍛造成為某個領域研究的專家，提升了科研產出的效率。第三，職稱晉級的動力。尊重是更高層次的個人需求，高校圖書館青年館員需要通過職稱晉級獲得收入的增加、他人的認可，以提高職業滿足感和成就感。特別是在高校圖書館的文獻信息服務轉型后，高校圖書館的重點服務對象是科研團隊和教授，館員需要提升自己的職稱來改變教師們的刻板印象，以獲得平等對話的權利。職稱晉級是推動高校圖書館員進行科研的重要因素。

3. 2. 2 高峰科研論文產出年齡后移

本研究發現，高校圖書館員高峰科研論文產出年齡有逐步后移的趨勢，青年館員越來越難在職業和學術生涯早期發表高質量論文。關于科學創造最佳年齡規律和高峰產出年齡后移的推斷，王通訊[26]指出各類人才的最佳創造年齡是一種客觀存在，但這屬于人才群體的統計概率規律，存在個性的差異，而最佳創造年齡后移主要原因是：第一，知識爆炸，即知識更新速度不斷加快，延長了知識繼承期。第二，新的科學技術本身創新難度增加，可開展研究工作的領域越來越小。第三，科技發展的趨勢是交叉與融合，了解其他學科領域需要時間。除此之外，圖情檔領域的研究者也分析了高校圖書館青年館員面臨的逐步增大的科研壓力，如個人要提升Web 環境下信息服務工作技能、專業技術系列職稱晉升要求被提高，這使得部分青年館員出現焦躁、抵觸、迷茫的消極心態和行為[27] 。同時，高校圖書館學術氛圍不佳，極少組建研究團隊和缺乏學術上的導師，加之社會風氣追求物質，使得青年館員的科研動力不足和研究深度、廣度不夠[28] 。這些因素的疊加，致使高校圖書館青年館員早期成功的機會越來越小，積累優勢越來越困難，若青年館員要想學術生涯有成就，必須長時間“坐冷板凳”，不斷提升科研意志力。

3. 2. 3 女性館員科研后勁不足

無論是高校圖書館員普通女性作者還是高產女性作者，科研論文產出的高峰年齡區間都顯著短于男性作者，且隨年齡增長，其科研論文產出下降幅度快，科研論文產出的持續性也低于高校圖書館員男性作者。美國科學社會學家Cole J R 等[29] 提出了科學領域的“產出之謎”，即女性科學家研究成果的出版數量、科學影響力和權威性都低于男性科學家。對這一問題的解釋，大多數人會想到女性承擔了照顧家庭和孩子的重任，減少了她們從事科研的時間和精力。但也有研究發現，有孩子的女性科學家科研產出高于單身女性科學家，僅從女性科學家的婚姻狀況和家長身份并不能完全說明問題[30] 。宋琳[31] 認為持續的、高水平的科研成果產出與科研環境、科研資源相關，而女性在核心機構、核心團隊中的人數明顯偏低，這成為制約女性發展的重要因素，相對于男性，女性較低的學歷、過于狹窄的學術領域以及性別文化中對女性的刻板印象也影響著女性的學術成就。高校圖書館的女性從業人數遠高于男性，但女性館長數量少于男性。據2022 年全國1 320 所高校圖書館在編工作人員性別數據統計，男性共12 681 人，占在編工作人員總數的33. 10%，女性共25 629 人，占在編總數的66. 90%[21] 。可見高校圖書館女性館員受重視程度、職業發展高度、高層次學術交流參與度和核心資源掌握程度都低于男性館員。同時也應看到高校圖書館女性館員自身存在的問題，如部分女館員文化素質不高，圖書館較安逸的環境促使女性主動放棄學術與職業追求，把希望寄托在丈夫與孩子身上，以及女性抗壓能力較弱，難以承擔科研與職稱的壓力等。高校圖書館較窄的職業發展路徑和女性館員自身的弱點，使女性館員爭取較高職業平臺和學術地位的難度加大，科研生命力后勁不足。

4 基于研究結論的高校圖書館員科研論文產出提升策略

4. 1 充分挖掘與利用館員科研黃金期

從上述研究數據來看，高校圖書館的青年館員即使面臨著初入職場實踐經驗不豐富、科研經驗不足、經濟壓力大等不利因素，但他們充沛的精力與學習熱情、快速吸收新知識的能力以及對職業認同與成功的渴望都是他們從事科研的動力和優勢。無論是高校圖書館的青年館員自身還是高校圖書館，都需要充分認識并珍惜這段黃金時期，減少錯失科研良機的可能性。高校圖書館員要主動培養學術興趣，挖掘學術潛能，逐步形成有特色的研究方向和研究風格;高校圖書館需要在營造學術氛圍、建立導師制以老帶新、有意識讓青年館員“挑大梁”、保證充足的研究時間、提高青年館員待遇、增加工作的挑戰性等方面多下功夫。同時，高校圖書館和青年館員還可以借鑒鄧文池學者的建議尋求突破路徑，即倡導學術研究與服務工作并重、機構設置與“講堂論壇”并舉、多重獎勵與成果宣傳并進、團隊組建與主動學習并行[32] 。除此之外，圖書館學會等專業組織的科研項目應鼓勵和扶持年輕人科研，設立并提高“青年基金項目”獲資助比例，促進青年館員科研產出。筆者在伊利諾伊大學香檳分校訪學期間，了解到該校圖書館支持館員科研的表現包括：第一，充裕的時間，即館員每周有1 天學術日，可不坐班接待讀者，時間、地點自由支配，不受打擾開展研究工作，獲聘終身制館員后，有半年的專職研究時間。第二，包容的態度，即高校圖書館對館員研究的方向不干涉，既鼓勵與圖書館工作相關的業務研究，也支持不同學科背景館員深入自己的研究。第三，一對一輔導制，即高校圖書館對新進館員、有職稱考核要求的館員配備一名資深館員輔導、督促其學術研究，在職稱考核期內組織校內與校外專家聯合評估館員的學術水平，以幫助新進館員順利晉級。第四，定期學術交流，即每年召開全館的學術交流會議，館員以海報、現場匯報等形式展示近期研究成果，圖書館有固定經費支持館員參加全世界、全國的學術交流會議。第五，細分工作任務，即把館員從簡單的、重復的、易產生職業疲勞的工作中解放出來，保持館員對圖書館工作的熱情和探索精神。第六，致力于促進圖書館事業發展的胸懷，鼓勵館員進行創新性、前瞻性研究，以推動全球圖書館事業的進步。

4. 2 關注女性館員職業與科研成長

高校圖書館女性從業人數較多，但女性館員科研峰值年齡時間較短，因此延長女性的科研生命周期，對提高高校圖書館的科研產出有重要意義。一方面，女性因生育、照顧子女等造成個人發展黃金期延后甚至流失，國家相關部門在制定相關科技政策時需要考慮補償措施，以實際行動扶持女性科研人員，如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管理部門提出“在各類項目評審中，注意把握在同等條件下女性科研人員優先的資助政策”“積極吸納女性科研人員參與評審工作，充分發揮女性科學家參與資助決策的作用”，并放寬了女性申請青年基金的年齡限制，明確了負責在研項目又處于哺乳期的女性可適當延長結題時間[33] 。高校圖書館也應該積極效仿，提倡差異化管理并呼吁有關部門重視女性館員的客觀困難，出臺相應的政策以幫助女性館員建立科研信心。另一方面，女性館員要堅持自強自立，樹立職業自信，主動克服不利因素，盡最大努力在家庭、工作與科研中尋求平衡點，不放棄職業發展和晉升機會，利用女性善于溝通的特質，建立優質的科研交流學習圈，積累豐富的學術資源，為同行合作尋求更多的機會。

4. 3 建立館員全職業生涯科研激勵機制

如何激發館員持續的科研動力，培育高產館員作者，建立全職業生涯階段的激勵機制值得高校圖書館探索。一方面，高校圖書館需要充分調研不同職業生涯階段館員的工作與科研訴求，特別是把握館員在職稱和職務到達一定高度后的心理需求，以滿足他們的尊重需求;嘗試聘用“資深館員”或“科研導師”，與青年館員建立學術研究共同體，帶領青年館員盡快進入學術交流區，形成老中青相結合的科研隊伍，同時鼓勵沒有后顧之憂的高職稱館員開展創新性研究，不斷開辟新的研究領域。另一方面，高校圖書館要保證持續的科研獎勵與科研績效壓力并存，把館員完成一定的科研任務作為與薪酬匹配的業績考核指標，始終給予館員合理的科研壓力，改變圖書館多為重復性、機械性勞動的局面，讓館員在科研成就中體驗職業滿足感。科研獎勵要落到實處并達到能夠對館員有所觸動的目的，激發館員的科研創造熱情，幫助低職稱館員走出職稱評審的瓶頸。不同層次高校圖書館的館員科研生命周期基本一致，非“雙一流”建設高校館員比“雙一流”建設高校館員科研高產階段更長，這說明對于館員而言，科研的韌性尤為重要。正如中國科學院院士王大中[34]指出，科研如同登山，過程往往充滿著困難、挫折和風險。克服這種困難，需要有悟性和韌性。

5 結語

本研究以高校圖書館員在圖情類12 種CSSCI期刊發表的論文為研究對象，探討了高校圖書館員科研論文產出的高峰年齡階段和變化趨勢。但研究還存在一定的局限性，第一，因只有12 種圖情類CSSCI 來源刊記錄了作者的出生日期，未能統計高校圖書館員在所有圖情類CSSCI 來源刊的發文情況，研究結論可能存在一定的偏差，但作者進一步研究了高校圖書館員高產作者的發文年齡情況，證實了青年階段是高校圖書館員科研產出的黃金時期。第二，年齡是影響館員科研生產力的重要因素之一，個人的學歷、經歷、工作狀態，高校圖書館的組織結構、學術氛圍、科研政策、職稱評審制度等都可能影響館員的科研產出。因此若能深入訪談不同年齡階段館員、館員高產作者對待科研的看法和存在的困境以及同一作者在不同職業階段的科研歷程，該研究的分析與結論將更加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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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2022 年教育部人文社科規劃基金項目“敘事視角下圖書館員職業認同建構研究”（項目編號：22YJA870012）的研究成果之一。

責任編輯：劉 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