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小說視角下《奇跡男孩》中主人公的成長解讀

王文豐

[摘? 要] 可以說，成長對社會和個人來說都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話題。成長小說通常以成長為題材，描寫主人公的成長經歷，它也可能涉及到配角的成長。根據馬科斯的觀點，成長小說可以分為兩種類型：一種是將成長描述為青少年了解外部世界的過程；另一種是將成長解釋為認識個人身份和價值，調整自身與社會關系的過程[1]。

[關鍵詞] 成長? 成長小說? 青少年

[中圖分類號] I247.5[文獻標識碼] A[文章編號] 2097-2881（2024）03-0052-04

一、引言

《奇跡男孩》主要講述了一個丑陋、善良的男孩奧吉的故事。他第一次進入學校，在家人的幫助下，奧吉勇敢地加入了班級，收獲了友誼和成長。在這個過程中，奧吉用他溫暖的行為影響了周圍的人，并與家人和朋友一起成長。R.J.帕拉西奧創作的目的是教孩子們尊重別人的不完美，每個人都不是完美的，用心去看比用眼睛去看更可靠、更真實。

這本書一經出版就廣受好評，成為暢銷書。它還獲得了許多獎項，如全國育兒出版物金獎、巴諾年度最佳獎等。由于《奇跡男孩》出版不到十年，所以對它的研究也不多，主要集中在電影和小說改編領域。國內外對《奇跡男孩》的研究多分散在各類雜志和影評中。本文試圖結合成長小說的相關理論對《奇跡男孩》進行分析，為解讀《奇跡男孩》提供一個新的視角。筆者希望通過對小說的分析，讓讀者對這本書有更深入的了解。

二、成長小說概述

Bildung Roman（成長小說）是一個德語單詞。“Bild”在德語中是一個名詞，意思是“模特”。“Bildung”意為“塑造”“教育”和“成長”，強調品格和原則的影響。“Roman”的意思是“新奇的”。因此，“成長小說”是這三種含義的結合。

成長小說可以追溯到17世紀的德國。由于當時德國的社會環境，強調精神成長的成長小說發揮了道德教育的作用。例如，典型的成長小說《少年維特的煩惱》就強調了精神追求對人們的影響。

英國文學受到歐洲文學傳統的影響。與18世紀德國成長小說注重精神成長相比，19世紀英國成長小說由于受到中產階級經驗主義和教育功利主義的影響，更注重社會成長[2]。個人的成長與道德、宗教、財富和社會地位密切相關。與此同時，女性的成長開始受到關注。夏洛蒂·勃朗特的《簡·愛》和簡·奧斯汀的《傲慢與偏見》都以女性的成長為中心。

與傳統的歐洲成長小說相比，美國成長小說有很大的不同。與德國的成長小說相比，美國的成長小說突出了個體在成長過程中的洞察，而社會和局外人對主人公的影響和教育往往是負面的。由于美國是一個年輕的國家，藝術來源于生活，許多美國文學作品都關注年輕人[3]。19世紀末因美國的社會轉型和經濟發展，社會道德和價值體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青少年的成長也面臨著許多困惑。這也揭示了成長小說在美國如此受歡迎的主要原因。第一次世界大戰后美國社會經濟的快速發展，導致了成長小說的復雜和多元化發展。例如，菲茨杰拉德的《人間天堂》等許多作品都不同程度地突出了青少年成長的主題。

由于不同時期、不同地域的成長小說有其自身的特點，不同的人對什么是成長小說有著不同的認識。馬科斯在《什么是成長小說？》中對成長小說的定義進行了分類和總結，指出成長小說的定義可分為兩類：一種是將青少年的成長描述為認識外部世界的過程;另一種是將成長描述為認識自我身份和價值、調整自我與社會關系的過程。在綜合了許多定義之后，他給成長小說下了一個定義：成長小說表明，年輕的主人公在經歷了一些痛苦的事件之后，要么改變了自己原有的世界觀，要么改變了自己的性格，或者兩者兼而有之；這種變化使他擺脫了童年的天真，最終進入了一個真實而復雜的成年世界。在成長小說中，儀式本身是可有可無的，但必須有證據表明這種改變對主人公有永久的影響[1]。

縱觀成長小說在各個時期的發展，每一個時期都涌現出無數優秀的成長小說。這些作品大致反映了成長小說的共同特征：幾乎每一部成長小說都關注主人公的成長，書中的主人公遵循一定的成長模式等。成長小說以敘述人物的成長經歷為主題，它描述了一個人在成長過程中發生的心理和生理變化。在成長的過程中，年輕人會接觸到不同的人，經歷一些事件，無論這些人或事是積極的還是消極的，他們都促進了人物的逐漸成熟。

除了人物成長之外，成長小說還有一個獨特的特點——固定的情節模式，冉渝萍在《美國成長小說研究》中將其歸納為八個階段：純真－誘惑－離家出走－考驗－困惑－啟蒙－失去純真－認識生命和自我[4]。

對于成長小說來說，不需要有所有的八個階段，但故事的發展脈絡大都基于此，成長小說的主人公通常會經歷三到四個這樣的階段。《奇跡男孩》的主人公奧吉經歷了其中的三個階段，即誘惑－考驗－對生命和自我的理解。

三、奧吉的成長

奧吉是一個不幸的男孩。他出生時就患有一種非常罕見的疾病，因為他的父母都攜帶一種特殊的基因。他經歷了27次手術，恢復了正常呼吸，恢復了視力，擺脫了助聽器，調整了扭曲的五官。然而，奧吉臉上仍然有明顯的傷疤，這使他看起來與其他孩子不同。這部小說主要講述了奧吉在五年級入學時的經歷。雖然在外人看來，這段經歷可能平凡而短暫，但對于奧吉來說，這是一次難忘的成長經歷。

1.誘惑——成長的動力

對奧吉來說，最大的誘惑是外部世界。當一個人長期處于同一環境而這個環境又狹小時，在未知的情況下，外界的誘惑是巨大的。因為奧吉一出生就生病了，他的身體非常脆弱。他在10歲之前做了27次手術，可以說他大部分時間都在醫院病房里度過。此外，他沒有上學，在家接受教育。奧吉自出生后的十年里，醫院和家占據了他大部分時間。

這兩個地方無疑是狹窄的。在醫院，奧吉唯一接觸過的人是同一個病房的醫生、護士、病人和他們的家屬。除了測試、手術和醫生咨詢，奧吉幾乎沒有時間與其他人交流。在家里，奧吉經常見到的人只有他的父親內特、母親伊莎貝爾、姐姐維亞和他的狗黛西。奧吉偶爾會去拜訪親戚和鄰居，他們的孩子只有在假期不上學的時候才能和他一起玩。盡管奧吉有時會被家人帶到外面玩，但他不尋常的面部特征讓他很難與孩子們相處——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會被嚇跑，有些人還會對他說一些冒犯的話。另一方面，奧吉遇到的成年人會忍不住流露出同情或憐憫的神情。大人們會非常小心地對待奧吉，好像他是一個非常貧窮和脆弱的孩子。簡而言之，很少有人會正常對待奧吉。

即使奧吉離開醫院和自己的家，走向外面的世界，因為他特殊的外表，奧吉也無法體驗到真正的外面的世界。他只是作為一個旁觀者，遠遠地觀察著這個社會，不時地被孩子們的驚嚇和大人們看到他時的遺憾的表情所傷害。奧吉與外界社會的接觸極為有限，融入社會更是難上加難。所以，對于奧吉來說，他渴望成為一個正常的孩子，體驗真實的外部世界。

另一方面，對知識的需求和對美好生活的渴望是成長的另一個巨大誘惑。就像《麥田里的守望者》里的霍爾頓，他在一個惡劣的環境中學習：他的學校為了吸引學生而作弊；他的老師們忙著討好富人，無暇耐心地與坐在車里的家長交談；他的同學除了談論女人、酒和性什么都不做。在這樣的學習環境中，霍爾頓感到窒息。為了擺脫這種虛偽庸俗的環境，得到更好的發展，霍爾頓選擇了離開學校，獨自旅行。與霍爾頓不同的是，奧吉在一個充滿尊重和理解的家庭中長大，有慈愛的父母和一個姐姐。他的姐姐維亞是奧吉的忠實支持者。爸爸是家庭的堅強后盾，不時給予奧吉表揚和鼓勵。為了照顧奧吉，奧吉的母親放棄了攻讀碩士學位的夢想，專心在家教授奧吉知識。

然而，僅僅只有家庭教育，給奧吉帶來的成長有限。作為一個母親，伊莎貝爾·普爾曼能夠教給奧吉她一生所學到的東西，但她不能給奧吉像學校那樣的多樣化教學模式，這種教學可以提高學生在道德、智力、身體健康、工作和審美等領域的全面能力。家庭可以教會奧吉愛和友誼，但他們不能教會他如何與他人相處，他們不能幫助他與世界產生連接[5]。于是，基于對成長和外部世界的渴望，奧吉踏上獨自成長的道路。

2.考驗——成長的催化劑

雖然離開家去上學在普通人看來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是由于奧吉長期退出社會，他和學校在社會、文化、交流上都形成了隔閡。對奧吉來說，校園生活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從這一點上來說，上學對他的成長意味著像離開家一樣。

當奧吉進入校園時，他不得不摘下他熟悉的宇航員頭盔，露出他的真面容。由于奧吉的長相不同尋常，他能感覺到當他走進學校時，周圍的人都異樣地盯著他看。走進教室，孩子們隨意地坐著，但沒有一個人愿意和他坐在一起。奧吉敏銳地意識到，佩托薩老師正以一種不同尋常的方式看著他。即使是像老師這樣教養良好、見過很多孩子的成年人，也會不自覺地給予奧吉特別的關注。這對奧吉來說很不舒服，但他必須適應。在學校的自助餐廳吃午飯的時候，所有的學生都和他們的朋友坐在一起。當奧吉試圖坐在一張空著的桌子上時，桌子旁的孩子們說那個座位有人坐了。所有的學生都坐在一起有說有笑，而奧吉獨自坐著，因為沒有人想接近他。他被同學們視為外星人和怪物。男孩們會試圖取笑他，女孩們會在背后叫他“瘟疫”。也有像朱利安這樣對奧吉懷恨在心的孩子，會故意“揭開”奧吉的傷疤——問他一些關于外表的問題。

雖然學校生活并不順利，但父母無條件的愛、接納和信任為他建立了一個完美的避風港。家是最堅強的后盾。每當奧吉受傷時，他總能得到家人的安慰和鼓勵。家人的愛鼓勵奧吉一次又一次地揚帆起航，去面對不歡迎他的環境。

雖然大多數孩子都遠離奧吉，但奧吉仍然在學校交到了朋友——杰克·威爾和薩默。奧吉和他的朋友們一起體驗了學校生活的快樂。在課堂上，奧吉會偷偷給同桌講笑話，體驗課堂上做其他事情的樂趣;考試時，奧吉會把試卷借給朋友抄，幫助他在考試中取得好成績;奧吉和他的朋友們互相抄作業，當老師發現時，他們編了一個借口。雖然這些事情在學校不提倡，但是對于孩子們來說，在老師的監督下犯錯誤而不被抓住是一種只屬于學校生活的不同的樂趣。

正如冉渝萍所說：“人只有行動才會有結果，只有走在路上才會被發現。”[6]這些普通的校園生活并沒有深刻的邏輯聯系。它們就像散落的珍珠，隨著時間的流逝，出現在主角的面前。奧吉需要做的就是一個接一個地收集它們，把它們變成他成長路上的寶藏。可以想象，如果沒有這段經歷，奧吉可能一直躲在家人的羽翼下，渴望地凝視著外面的世界，卻不敢邁出一步。在經歷了真實的校園生活后，奧吉意識到了社會的方方面面，學會了與人相處，學會了面對他人的善良和惡意。因此，盡管校園生活有很多困難，但它給他帶來了加速成長。

奧吉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街上不被人注意地走著。所以，最受奧吉歡迎的節日是萬圣節，在這一天人們盛裝打扮，互不相認。奧吉通常低著頭走路，不想讓別人看到他，但在萬圣節，他可以戴上面具，昂首闊步。

然而，生活不是一帆風順的。在學校的萬圣節上，奧吉竟然意外地聽到了朋友對他的詆毀。他聽到他最好的朋友杰克說：“我無法想象每天照鏡子時看到自己是這個樣子，這太可怕了。”[7]杰克的話對奧吉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他脆弱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他退縮到一個孤獨的角落。是姐姐的安慰和鼓勵使奧吉恢復了活力。“關鍵是我們都得忍受糟糕的日子。除非你想在你的余生中被當作一個嬰兒，或者像一個有特殊需要的孩子一樣對待。”

姐姐的話讓奧吉想起了他最大的愿望——做一個普通的孩子。奧吉想要融入群體，做一個普通的人，所以他不得不面對困難，包括流言蜚語，因為外表而受到歧視，這些都是日常生活中很常見的事情。以貌取人是人之常情，是人類的普遍特性。當你無法改變你的外表時，你所能做的就是做你自己，展示你的內在美。讓時間證明你是一個值得被友好對待的人。此外，不是每個人都會接受你。在社會上，你不得不面對討厭你的人。這就是生活[8]。

萬圣節的經歷使奧吉的心態產生了變化。他接受了自己，并意識到他永遠是獨一無二的，這是一個不可改變的現實。他最好全盤接受。奧吉不能讓每個人都接受他，他也不能和每個人都成為朋友。他最大的成長是與自己和平相處，學會接受自己的不完美，并向他人敞開心扉。

四、結語

《奇跡男孩》是美國作家R.J.帕拉西奧寫的一部關于“勇敢”的青少年小說。它描繪了一段充滿淚水、愛和希望的人生旅程。《奇跡男孩》無疑是一本經典的療愈書籍。它毫不掩飾地描寫了兒童世界的現實和殘酷，同時用奧吉臉上的缺陷來反映他靈魂的美麗。它深入探討了友誼的本質，以及什么是善良。在一個需要更多接納、寬容和同理心的社會，它引起了巨大的共鳴，所有年齡段的人都能讀到觸動人心的部分。同時，孩子們從書中學會了善良，接受自己的不完美。

奧吉很幸運，他出生在一個充滿愛的家庭。但在現實中，殘疾兒童往往在身體和精神上都受到不平等的對待。希望有更多的人像書中的善良的孩子一樣，平等友好地對待殘疾人。此外，筆者希望更多的人能夠了解青少年在成長過程中遇到的問題，了解青少年的心理變化。兒童和成人有不同的思維方式，只有了解青少年的心理，我們才能更好地與他們交流，幫助他們健康快樂地成長。

參考文獻

[1] Mordecai M. “What Is an Initiation Story？”，The Young Man in American Literature： The Initiation Theme[M]. NY： TDP，1969.

[2] 陳國華.《奇跡男孩》與愛的教育[J].焦作大學學報，2019（9）.

[3] 巴赫金.成長小說理論[M].河北：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

[4] 冉渝萍.美國成長小說研究[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4.

[5] 韓林耕.勵志電影《奇跡男孩》的成長主題延拓[J].電影文學，2018（24）.

[6] 冉渝萍，范誼.認知發展：成長小說的敘事動力[J].外國文學研究，2017（6）.

[7] Palacio R J. Wonder[M]. New York：Knopf Books for Young Readers，2012.

[8] 華萊士，馬丁.當代敘事學[M].伍曉明，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

（特約編輯 楊? 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