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政支出效率對企業逃稅的影響研究

周靖 陳利民

摘 要：財政是國家治理的基石和重要支柱，保障財力是發揮財政作用的基礎。本文利用2002-2021年上市企業的微觀數據匹配26個省會城市的財政數據實證檢驗了財政支出效率對于企業逃稅的影響。研究發現：第一，提高財政支出效率能夠有效抑制企業逃稅；第二，通過異質性分析發現，財政支出效率的反逃稅作用對小規模企業、處于弱財政壓力城市的企業影響更為明顯，企業控股方式的不同沒有產生差異化影響；第三，經過各種穩健性檢驗后財政支出效率的影響依舊成立；第四，財政支出效率抑制企業逃稅的可能機制包括資源配置效應與減少企業盈余管理。

關鍵詞：企業逃稅；財政支出效率；財政壓力

中圖分類號：F810.45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414X（2024）02－0100－07

0 ?引言

企業通過低報利潤、虛開發票等方式進行的逃稅活動屢見不鮮。為應對企業逃稅，推行了以“金稅三期”為代表的稅收現代化信息技術，利用“大數據”與“云計算”加強對企業納稅流程的監管，企業逃稅現象得到遏制^[1]。企業以逃稅來獲得競爭優勢變得困難，而除了減輕企業稅負謀取競爭優勢外，財政壓力轉嫁也是誘使企業逃稅的重要原因^[2-3]。地方政府面對財政壓力，一方面是可支配財源減少，依賴中央補助^[4]，另一方面減稅降費的實施減少了政府的財政收入，而財政支出卻保持穩定增長，財政赤字將會長期存在^[5]。面對財政壓力如果通過加強稅收征管、土地財政或是債務融資的方式籌集財政收入，往往會帶來轄區內企業實際稅負上漲、工業用地成本上漲、勞動力外流等不利后果。為合理緩解財政壓力，地方政府必須精打細算、提高財政支出效率^[6]。因此，提高財政支出效率能夠避免財政壓力轉嫁為企業稅負，減少企業逃稅，這正是本文所要研究的主題。

1 ?相關文獻綜述

已有文獻從企業稅收負擔與政府財政壓力角度考慮了企業的逃稅動機。減輕顯性稅負是企業逃稅的直接動機^[7]。過高的稅率會誘使企業采取各種措施逃稅，Fisman and Wei^[8]對比中國香港向內地出口的申報數與內地進口統計數之間的差異，發現企業面對更高的稅率（包括關稅與增值稅）往往低報從中國香港出口到內地的產品單位價值，并將高稅率產品申報為低稅率產品從而規避更高的稅率。同樣，更高的社保繳費率也是企業降低社保繳費遵從的重要原因^[9]。Cai and liu^[10]指出在制度基礎設施不完備的經濟體中，激烈的市場競爭會促使企業采取各種措施規避稅負，以此獲得競爭優勢。

當政府將財政壓力轉嫁到企業一方時也會誘使企業逃稅。馬光榮、李力行^[3]93-114發現縣級政府規模擴大后會將額外的財政負擔轉移給企業，帶來企業實際稅負的上升，誘使企業更多的逃稅。為了避免財政壓力轉嫁，尋求政治身份成了不少企業的應對策略。相較于沒有獲得政治身份的企業，擁有政治身份的企業實施了更多的避稅，而且這種逃稅行為在經濟增長壓力與財政壓力更高時尤為嚴重^[11]。

學者們借助財政政策變革識別企業逃稅^[12]，利用2002年所得稅改革識別了因為稅收征管力度不同而產生的企業逃稅。所得稅改革將原本屬于中央與地方共享稅的企業所得稅一刀切，自2002年后新成立的企業均在國稅局登記繳稅，而之前成立的企業仍在原登記單位繳稅。由此產生了企業的所得稅率僅僅因為征管機構不同而出現差異。其中的差異可以說明地方出于引資考慮而進行的對實際稅率的逐底競爭。此外，1998年為了進一步規范國稅局與地方政府之間的合謀可能性，通過了國稅局副廳級以上干部的異地交流制度。研究發現，與本地晉升的國稅局領導相比，異地轉任的領導顯著減少了企業逃稅^[13]。

為遏制企業逃稅，稅務機構應用大數據與云計算等現代化信息技術加強對企業涉稅信息督查，金稅三期工程的實施明顯降低了企業逃稅的發生^{[1]116-132、[14-15]}。

可以看到，減輕稅收負擔是企業逃稅的核心動機，而政府的財政壓力勢必會影響企業的實際稅負。地方政府面臨著“財權”與“事權”不匹配帶來的財政壓力，并且在減稅降費背景下難以有效籌集更多財政收入，提高財政支出效率勢在必行。

地方政府面臨財政壓力，一方面是政府可支配財力降低，依賴中央補助，另一方面是事權與支出責任不匹配。2013 -2020年，地方政府以全國50%多的財政收入支撐著85%左右的財政支出。再加上為更好實現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促進高質量發展，推動了政府部門大規模的減稅降費。減稅降費的實施減少了政府一般公共預算收入，同時影響了財政收入結構。稅收收入減少推動政府更多的籌集非稅收入。而且，在稅收收入中，作為減稅降費目標的增值稅減少，但是企業與個人所得稅卻上升了^?[5]1-10。

財政支出具有“易上難返”的特點，地方政府不得不以有限的財政收入應對持續增長的支出責任，地方政府最終將會著眼于擴大財政收入或提高支出效率兩方面^[16]。而激進地擴大財政收入無疑會提高企業與居民稅收負擔，更甚者會導致地方產業流失與勞動力流出，不利于地方可持續發展。理性的地方政府勢必不會選擇竭澤而漁的財政策略。因此，地方政府需要提高財政支出效率應對財政壓力。

財政支出效率能夠有效緩解政府財政壓力，避免財政壓力轉嫁為企業稅負，抑制企業逃稅的發生，而這在已有文獻中體現不足。雖然部分文獻考慮到了財政壓力的轉嫁會誘使企業更多逃稅^[3]93-114，但沒有考慮到政府通過調整支出結構、提高支出效率能夠避免企業實際稅負的上漲。因此，從財政支出效率角度分析企業逃稅反映了財政政策的加力提效在企業層面的積極意義，也進一步豐富了關于財政支出效率積極效益的相關文獻，在實踐層面為地方政府合理應對財政壓力出謀劃策，同時為規范稅收管理提供有益參考。

2 ?理論分析

2.1 ?財政支出效率的直接效應

當政府面臨財政壓力時傾向于加強稅負征管，企業面臨更高的實際稅負，更有可能進行逃避活動。在減稅降費背景下，擴張財政收入受到限制，唯有提高支出效率才是緩解財政壓力的有效選擇。因此提高財政支出效率能夠緩解企業實際稅負上漲，減少企業逃稅。

面對財政壓力企業稅負更重。政府面臨財政壓力時往往會加強稅收征管，此時企業實際稅負上升^[19]。不僅如此，頻繁的稅收征管活動本身便會對企業的日常經營與實際感知的稅負造成影響^[20]。盡管國稅局屬于垂直管理體系，與地稅局相比擁有更高的獨立性。但是當地國稅局在組織稅收時往往需要地方政府從旁協助。尤其是對共享稅而言。因此地方政府的預算編制工作同樣會將當地國稅局的工作考慮在內，并提出一些稅收要求，國稅局也將盡力完成。例如，對于增值稅而言，主要由國稅局系統征收，但是地方政府依然能夠干預企業實際繳稅情況，包括高新技術企業認定或是“預繳稅”等方式^[21]。于是，面臨財政壓力的地方政府會向稅務部門施壓，強化稅收征管活動。

提高財政支出效率是減稅降費背景下緩解財政壓力的有效選擇。地方政府可能通過加強稅收努力、土地出讓或債務融資的方式應對財政壓力。但隨著籌集到的財政收入的增長，企業實際稅負、工業用地成本上漲，勞動力流出加劇。這些都會阻礙經濟可持續發展，最終導致財政狀況更加惡化。理性的地方政府勢必會綜合考量擴張財政收入的收益與弊端，選擇更加溫和的增收方案。為應對財政壓力不得不著眼于“收”與“支”兩端。面對擴張收入的種種弊端以及減稅降費背景下更加嚴格的限制，地方政府轉而從“支出”端尋找答案。此時，地方政府可能寄希望于減少支出。但是，財政支出具有“易上難返”的棘輪式特點，削減支出殊為不易。況且，官員晉升與當地經濟增長關系密切，地方領導有激勵保持穩定的財政支出增長率而非降低它。因此，提高財政支出效率是應對財政壓力的解題關鍵。提高財政支出效率能夠有效緩解財政壓力，避免財政壓力轉嫁為企業稅負，抑制企業逃稅的發生。據此，提出假說H1。

H1：提高財政支出效率能夠抑制企業逃稅。

2.2 ?資源配置效應

企業進行投資研發、擴大生產規模、支付各項到期應付賬款都需要持有一定量的現金流。企業可以采取內部融資或對外舉債的方式融資。然而，很多民營企業面臨嚴苛的融資約束。并且外部融資相較于內部融資而言，成本更高、風險性更高、對企業生產經營干擾更多，內部融資是企業維持穩定的現金流的有效方式。企業的稅后未分配利潤是內部融資的主要渠道，給定營業利潤，稅負更低則內部融資更便利。因此，企業可能出于補充內部融資的目的而逃稅。

提高財政支出效率能夠促使政府改善支出結構、更好發揮公共物品的正外部性。對財政支出精打細算，重復建設更低、經濟性建設支出占比更加合理，政府加強稅收征管的激勵更低，企業實際稅負將會下降。因此，提高財政支出效率通過改善企業內部融資的方式減少企業逃稅。

除此之外，政府為了引導企業生產經營符合政策導向，對一些符合條件的企業提供直接補助、政策優惠支持。這些利好政策在財政壓力更高時不易落到實處。只有提高財政支出效率、優化支出結構，才能將財政支持地方經濟發展的潛力充分發揮出來。由此，提出假說H2。

H2：財政支出效率的資源配置效應補充企業內部融資，增加企業現金流，減少企業逃稅。

2.3 ?盈余管理假說

企業能夠憑借盈余管理干預會計報告、調節企業盈余，比如變更會計政策與會計估計方式。采用這種方式企業改變了利潤的確認時間卻不會過度干擾企業的實際經營。第一，如果企業當期實際稅負更高，但預期未來一段時間企業實際稅負能夠降低，通過盈余管理，將當期利潤調節到實際稅負更低的未來，企業達到了減少當期稅負的目的。在政府財政壓力更高時，實際稅負更高，企業通過盈余管理將利潤確認時間延后。第二，在政府籌集收入時，盈利狀況更好的企業承擔了更多的稅收責任，也就是利潤水平越高的企業繳納了更多的稅收。在財政壓力更高時，政府即使加強稅收征管籌集到了更多的財政收入，也無法完全滿足各方面的支出需求。此時，對企業的補助與優惠政策也無法真正惠及作為納稅大戶的盈余狀況更好的企業。為了避免更高的盈余反而不利于企業運營發展，企業有動機采用盈余管理逃避稅負。

通過提高財政支出效率，地方政府合理制定支出計劃，審慎安排支出發生的時間，避免支出集中發生于一個時期而導致當期財政壓力快速上升，企業實際稅收負擔陡然上漲。企業盈余管理的動機減弱。據此提出假說H3。

H3：提高財政支出效率能夠減少企業盈余管理行為，從而減少企業逃稅。

3 ?識別策略與數據說明

3.1 ?識別策略

為了檢驗財政支出效率對企業逃稅的影響，構建了如式（1）所示的固定效應模型：

（1）

其中，為城市年份的企業的逃稅程度，參考文獻^{[4]24-38、[22]}采用帳稅差異衡量企業逃稅程度。由于企業經營者向股東匯報賬面收入，向稅收征管機構匯報應稅收入。出于逃稅動機，企業經營者將會隱瞞應稅收入，而向股東匯報真實收入，二者之間的差異便能夠反映企業逃稅的程度。右側為城市年份的財政支出效率，為核心解釋變量，參考徐超等^[16]138-154采用隨機前沿法衡量。為可能影響企業逃稅的控制變量，包括總資產凈利潤率、資產規模、現金持有率、資產負債率、人口規模、第三產業比重、金融發展程度等。與分別代表城市固定效應與個體固定效應，以此來排除不隨城市和個體而變化的固定特征。

3.2 ?數據說明

為了使用賬面-應稅收入法，需要獲取企業向股東與納稅機構申報的數據，因此使2002—2021年滬深兩市上市企業的數據，主要來自國泰安數據庫與萬德數據庫，并在樣本中去除了ST類企業。為了估計財政支出效率，參考文獻^[16]138-154采用隨機前沿法（SFA）估計財政支出效率，研究中選取數據更為充足的省會城市作為主要樣本，同時排除了特殊的直轄市與數據缺失嚴重的城市，比如北京、上海、重慶、天津、拉薩等，從而得到了26個省會城市。關于城市財政指標包含的公共服務，參考徐超等^[16]138-154，包含教育、醫療衛生、文化、郵電通信、綠化、水電煤氣以及城市交通等指標。城市層面的數據來自《中國城市統計年鑒》、國泰安數據庫。主要連續變量做了上下1%水平的縮尾處理。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如表1所示。

4 ?實證分析

4.1 ?基準回歸結果

表2匯報了模型（1）的基準回歸結果，其中第（1）列僅控制了城市固定效應，此時財政支出效率的系數顯著為負，表明提高財政支出效率能夠抑制企業避稅；第（2）列增添了企業層面的控制變量，在控制了總資產凈利潤率、企業規模、

現金持有率、資產負債率等因素后，財政支出效率系數絕對值略微上升，提高財政支出效率能夠有效抑制企業避稅，與假說H1一致；第（3）列進一步控制了人口、第三產業、金融發展等因素，發現財政支出效率依舊與企業避稅顯著負相關。第（4）列進一步控制了個體固定效應后，進一步確認了財政支出效率對企業避稅的抑制作用，檢驗了假說H1。

4.2 ?異質性分析

在基準回歸分析部分驗證了財政支出效率能夠抑制企業逃稅，但是這種關系可能受到各種異質性的影響，在此檢驗幾種可能會產生影響的異質性。

首先，按照企業控股方式不同可能會影響企業的逃稅動機。一方面，對國有控股企業而言，企業的經營決策除了對股東負責外，還需要接受地方國資委更加嚴格的監管。并且，國有控股企業的領導人的產生并不完全由資本市場決定。按此邏輯，財政支出效率的反逃稅效應主要對非國有控股企業成立。另一方面，國有控股企業與地方政府關系更加密切，政治關聯方面的優勢或許能帶來逃稅方面的好處。李維安、徐業坤^[11]114-129指出擁有政治關聯的企業逃稅更多。于是，即使對于國有控股企業而言，財政支出效率可能依舊具有顯著影響。此時，無論控股方式如何，財政支出效率的反逃稅效用都會成立。為此，依據企業控股方式不同，分國有控股與非國有控股企業分別估計式（1），得到的估計結果展示在表3第（1）列、（2）列?？梢园l現，財政支出效率對非國有控股企業的影響相較國有控股企業更高，但是二者的差異不顯著，差異可能來源于統計誤差。

其次，企業的經濟規模同樣會影響企業的逃稅動機。對于經濟規模更大的企業，繳納的稅收更多，受到了稅收征管部門更為密切的關注，在進行逃稅活動時更有可能被稅收征管機構發現，而面臨嚴厲的處罰。而對于經濟規模更小的企業而言，稅收貢獻較小，進行逃稅活動被發現時，因為其稅負更低，處罰也更低。因此，對于小規模企業而言，更有可能進行逃稅活動。按此邏輯，將樣本企業按照所處行業的企業員工中位數劃分為小規模企業與非小規模企業。表3第（3）列展示了針對小規模企業的回歸結果，可以發現財政支出效率與小規模企業逃稅顯著負相關，而對非小規模企業逃稅的影響不顯著。

最后，考慮地方政府財政壓力可能產生的差異化影響。地方政府為緩解財政壓力或尋求擴張財源或優化支出結構、提高財政支出效率。但是，當地方政府面對財政壓力非常高時，可能兼而有之，即同時擴張財源并優化支出結構。此時會出現提高財政支出效率對企業逃稅的抑制作用與政府轉嫁財政壓力對企業逃稅的推動作用同時存在。因此，在財政壓力非一般高的城市財政支出效率的抑制作用更低。為此，構建財政壓力指標，計算公式為：（一般公共預算支出 — 一般公共預算收入）／一般公共預算收入。財政壓力越大值越大。以2002-2021年省會城市財政壓力的50%分位數為界限，高于此中位數的城市被認定為強財政壓力組，反之為弱財政壓力組，并分別估計，得到的結果展示在表3第（5）列、（6）列?？梢园l現在強財政壓力組財政支出效率的影響比弱財政壓力組的影響更低，與預期一致。

4.3 ?穩健性檢驗

上文的回歸結果顯示提高財政支出效率能夠抑制企業逃稅，接下來針對可能影響結論穩健性的因素進行檢驗，排除其他因素帶來的潛在影響。

首先，考慮樣本敏感性。金融行業上市企業的會計準則不同于其他企業，會計報表中的指標可能不具有可比性，因此將其從樣本企業中剔除，并對余下的企業重新估計式（1），得到的回歸結果展示在表4（見下頁）第（1）列。發現財政支出效率的影響依舊顯著成立。

其次，更換聚類標準誤。表4第（2）列展示了將標準誤聚集在行業層面的結果，此時財政支出效率的影響依舊成立。

最后，考慮將核心解釋變量滯后一期。財政支出效率的變化主要是受到了地方政府財政壓力的影響。但是，為了排除企業逃稅更多導致稅收流失嚴重，地方政府轉而提高財政支出效率的可能性，將財政支出效率滯后一期重新估計式（1）。得到的回歸結果展示在第（3）列，發現財政支出效率的影響依舊成立。

5 ?作用機制分析

5.1 ?資源配置效應

在生產經營中企業需要保持足夠的現金流以支付各種到期應付賬款或用于新增投資，稅后利潤具有安全性高、成本低、約束少的優勢，是企業維持合理的現金流的重要來源。面臨財政壓力的政府提高財政支出效率能夠避免財政壓力轉嫁為額外的稅收負擔，企業的稅后利潤得以充實。而且，提高財政支出效率的政府更有底氣維持對企業的各項補貼，直接增加企業能夠用于投資的現金流。在這些情況下企業的逃稅動機都會更低。

為此，考慮財政支出效率對企業現金流與政府補貼的影響。其中，政府補貼歸屬于營業外收入獲取難度較大，因此以營業外收入作為政府補貼的代理變量。企業現金流的估計參考田淑英等^[24]。估計的結果展示在表5第（1）列、（2）列?？梢园l現，財政支出效率與公司現金流、政府補助顯著正相關。說明提高財政支出效率能夠改善企業的資源配置，幫助企業擴充內部融資，檢驗了假說H2。

5.2 ?財政支出效率能夠減少盈余管理

企業憑借應計盈余管理使得財務報表更加符合經營者的目的或企業的利益。通過這種方式，企業改變了利潤的確認時間但并不影響企業的實際經營業績。通過向下盈余管理企業可以低報利潤以逃稅。當地方政府選擇改善支出結構、提高財政支出效率而非加強稅收征管的方式緩解財政壓力，企業預期實際稅負不會上漲，通過應計盈余管理人為減少當期利潤的逃稅動機更低。為此，檢驗財政支出效率對企業應計盈余管理的影響。應計盈余管理的計算參考Jones^[25]、Dechow等^[26]。得到的估計結果展示在表5第（3）列。可以發現，財政支出效率顯著降低了企業的應計盈余管理，并至少在5%的水平上顯著，檢驗了假說H3。

6 ?結論與政策建議

本文利用上市企業的微觀數據匹配26個省會城市的財政數據實證檢驗了財政支出效率對于企業避稅的影響。結果顯示：1）提高財政支出效率能夠有效抑制企業逃稅。2）通過異質性分析發現，提高財政支出效率對于小規模企業、處于弱財政壓力城市的企業影響更為明顯，但是企業控股方式并不會產生差異影響。3）經過各種穩健性檢驗后財政支出效率的影響依舊成立。4）進一步研究發現，財政支出效率抑制企業避稅的可能機制包括：一是改善企業資源配置，增強企業內部融資；二是減少企業盈余管理。

本文的政策建議是明確的，首先，中國近年來在稅收稽查與反逃稅方面進步迅速，通過“金稅三期”等工程有效避免了企業逃稅，保障了國家財政收入。目前應該從支出方面著手，提高財政支出效率避免財政壓力轉嫁為額外的稅收負擔，減少企業逃稅；其次，地方政府應該改善支出結構、合理安排支出發生的時間，避免財政壓力在這一時期突然高漲，減少企業的盈余管理行為抑制企業逃稅；最后，應當合理減少企業融資約束，放寬企業從金融體系獲得外部融資的限制，同時加大對符合國家發展戰略要求的企業的支持力度，增強企業內部融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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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the Impact of Fiscal Expenditure Efficiency on Corporate Tax Evasion

ZHOU Jing， CHEN Limin

（School of Economics， Wuhan Textile University， Wuhan Hubei 430200， China）

Abstract：?Finance is the cornerstone and important pillar of national governance， and ensuring financial resources is the basis for playing a fiscal role. This paper uses the micro data of listed enterprises from 2002 to 2021 to match the fiscal data of 26 provincial capitals to empirically test the impact of fiscal expenditure efficiency on corporate tax evasion. Its research finding show that improving the efficiency of fiscal expenditure can effectively curb corporate tax evasion; and through heterogeneity analysis， it is found that the impact of anti-avoidance of fiscal expenditure efficiency on small-scale enterprises and enterprises in cities with weak fiscal pressure is more obvious， and the different holding methods of enterprises do not have a significant impact. Whats more， the impact of fiscal expenditure efficiency is still established after various robustness tests; meanwhile， further research finds that the possible mechanisms of fiscal expenditure efficiency to inhibit corporate tax evasion include resource allocation effect and reduce enterprise surplus management.

Key?words：?government expenditure efficiency; tax evasion; fiscal pressure

（責任編輯：田媛苑）